迎春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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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孝家的搀林若华上了马车,秋梓也背着包袱爬了上去。
李之孝忽道:“夫人,您让老奴为三姑娘赶马车吧,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若华闻言从车里探出头来,正色道:“我有秋梓作伴,李管家勿需为我担心,我母亲身体欠佳,我弟弟妹妹年纪尚幼,还要劳您和李妈妈多多照应才是。”
姜氏泪水涟涟说道:“还是让你李大伯送你一程吧!要不然我这心里放心不下。”
林若华坚决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就放心吧!
孙俊杰这时已等得有些不耐,不禁回头冲姜氏道:“我孙某人自当视林三姑娘如己出,嫂夫人但请放心。等一切安置妥当,我自会派人来接嫂夫人一家进京。”说罢,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卷一 波折重重 020、入京
林若华随即回头,却见弥漫的尘烟里,尾随追来的姜氏等人,片刻工夫便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少时就变成了几个小黑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抑制住心头陡然涌上来的一丝惶恐——这汴梁,既是京师,自然也是虎狼之地,不知还有多少险恶在等着自己呢!
林若华自认不是圣人,没有舍身救人的高风亮节,可“一个人换两家人平安”这样的事情,她不能不在心里好好惦量一番。这事若搁在本尊身上,也许她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再或者便选择自尽——这通常是古代女子为表坚贞的一种表现。
目前林若华也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便是逃走。可她身无所长,就算逃出衡州,又能如何?根本就无法养活自己,说不定还会遇到其它的困难。
第二条路便是舍身救人。她只当是没有这一次穿越的生命,只当是感谢姜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行为,只当是报答在林家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两年的恩情,她只能舍生取义,以一己之力来挽救整个林家了。
至于自尽,她还没有无畏到那样的地步。
此时,她的脑海里就如幻灯片似地一幕幕浮出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有妈妈慈祥的笑脸,男友温柔的双眼,姜氏哀伤的脸孔,林世信临死时的绝望,还有林芳华出走时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身影……重重叠叠,穿插交错,让她有种身处梦境的虚幻与混沌。
可耳边马蹄清脆的得得声却又真真切切,一声声震入她的内心深处,恍如麦芒刺入,尖利得有些愀然生痛。她强压着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微眯了双眼,不再多想——这当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若此时不迎难而上,将来又何以安身立命?
想是预备了长途跋涉,马车里被褥靠枕一应俱全。秋梓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眼神坚定而决绝。
林若华看到秋梓这副模样,不禁无声地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个好样的,明知此去是龙潭虎穴,竟非要跟着同来,看样子她还真是忠心耿耿了。
待马车行了半日,秋梓方从贴身里衣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林若华手上,低声说道:“这是夫人叫奴婢交给姑娘的,夫人要姑娘好好收着,将来还要留着给姑娘的女儿呢!”
林若华一看,这不是自己托陈大娘去当的那块玉麒麟吗?姜氏竟然把它找回来了?她心里一热,定定看着这块熟悉的玉麒麟,不禁百感交集——就算是为了这块玉麒麟,她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啊!
林若华把玉麒麟贴身藏好,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摒除杂念,干脆舒舒服服地躺下,美美地睡起觉来。谁知道到了汴梁会是什么结果呢?还不如什么也不想,先睡它一觉再说。
就这样晨起晚歇,紧赶慢赶一路行来。秋梓也曾生出过逃走的念头,好几劝林若华趁着小解上茅房的间隙寻找可乘之机,无奈那孙俊杰像块磁铁一般紧紧盯着,时刻不离眼前,秋梓这才不得不断了这个念头。加上林若华此时已抱了随遇而安的想法,倒也别无它想,只求早日到达汴梁,省却这旅途颠簸劳顿之苦。
好在老天作美,这些天来一直风和日丽,如此走了二十余日,方到了一座繁华都城。
林若华悄悄掀起马车灰色布毡窗帘,仰望高高的城楼。只见城门的正上方悬挂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汴梁”二字,城门两侧是威严肃立的守城兵丁。此时正值艳阳高照,来往车马行人如流,喧闹声中夹杂着小贩们各具特色的吆喝声、叫卖声,令阮苏华耳目一新。
这里就是大宋的都城汴梁。林若华前生曾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一窥宋时的繁华,此时看到这陌生而又繁华的景象,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
秋梓也忍不住探过头来,一边看一边啧啧惊叹:“姑娘,这就是京城汴梁么?果然是名不虚传呀!你看,你看那边,有玩杂耍的呢!”
随着秋梓所指,林若华遥遥望去,只见前面街口挤满了男女老少,人们自行围成一个圆圈,人圈中央有个年轻的黑衣男子正耍着飞刀,远远望去,那旋转的飞刀已然形成一个白色的圆弧,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与欢呼声。林若华虽是外行,却也忍不住暗暗称奇。
因街上行人如流,李之孝早已将车速放慢,只牵了马缰任马儿悠然行走。
孙俊杰几个也慢慢地跟在马车后面。
不多时便走到杂耍的人潮前,那耍飞刀的黑衣人比先前更加卖力,几把飞刀甩得忽忽生风,围观人群纷纷哄然叫好。
林若华正觉目不暇接,就听前面一阵嘈杂,隐隐可闻鼓乐之声。她闻声望去,便看见远处有一支身着府衙服饰的仪仗队伍缓缓而来,队伍中间,有一顶红呢大轿尤为醒目。前面开路的差役皆手执朱红木牌,上书“肃静”、“回避”等字样,这其中还有数块“赵”字木牌,让阮苏华心中一动:这个“赵”会不会就是大宋朝的某位赵家王爷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微微兴奋起来。这时,仪仗队已经行至近前,林若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支威风凛凛的队伍从跟前缓缓而来,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那耍飞刀的黑衣人手中的飞刀如离弦的箭“嗖嗖”地往那红呢大轿飞了过去,顿时有卫士高呼“小心刺客!”,马车也似受了惊吓,瞬间失控,往前猛冲了出去,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就见红呢大轿后面不远处有一位骑马的锦衣少年正调转马头,大声疾呼:“小心有刺客,保护侯爷!”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感觉那锦衣少年凛厉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心中一跳,避开那咄咄逼人的光芒,急忙掀起车后布帘,却见两旁惊惶失措的人群涌了过来,马车也受惊往前冲去,她一时之间拿不准是跳还是不跳。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只听一声异响,她的右臂一麻,低头看时,却是一柄飞刀刺入手臂,几乎没入刀柄。这时,马车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巨响,车篷便与马车分离开来,林若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倒栽葱便从马车里飞了出来,她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若华才悠悠醒转。她的眼皮才动了动,便听有个女人低声说道:“她醒了,快去禀告沈将军。”便有人答应着出去。林若华本待装睡,只听那女人又笑道:“林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林若华无奈,只得睁开眼睛,入眼便见几个穿红着绿的青年女子,皆是容貌端正,神情严肃,开口说话的那个女子年约二十岁上下,生得柳眉凤目,一身杏黄轻罗衣裙衬得她更显娇艳俊俏,那女子见她睁眼,忙殷勤上前问道:“林姑娘刚才可把咱们姐妹吓坏了,还好太医说没有伤及要害,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林若华蓦然想起方才情景,便想抬起右臂来,哪知略动了动便牵扯得伤口一阵巨痛,看来伤得不轻。她定了定神,低声说道:“请问这是哪里?”
那杏黄衫女子笑道:“这是襄阳侯府呀,姑娘难道竟不知道么?”
这是什么话?我又从何得知这是襄阳侯府?林若华心里微恼,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那杏黄衫女子已不再看她,站起身来冲门口微微躬身,恭敬地叫道:“沈将军,林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屋中另几位女子也屏息凝神,略低了头向门口微微屈膝行礼。
只听门外有男子沉声问道:“醒了?”
这话没来由让林若华心里一阵紧张,只觉这个男人惜字如金,听口音便知是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随着话音,门口的小丫头子已打起帘子请了那男子进来,一屋子的女子也未避开,仿佛这男子出入女眷房中已属寻常。
林若华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白衣少年迈步进来,这少年身材修长,五官俊挺,好似有些面熟。她抬起眼来,正好对上那男子向她扫来的目光。虽说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那眼神却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她身上有些发冷——这个男子,不正是刚才护在红呢轿旁的那个锦衣少年么?
卷一 波折重重 021、被困
那白衣少年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缓缓走到林若华跟前,见她慢慢垂下眼睑,唇边的微笑便多了一丝冷气,眼神也愈显冷冽。他慢慢俯下身来,看着林若华轻轻说道:“林姑娘,让你受惊了。”
原本一句关切的话,到了这白衣少年的嘴里,就变得冷冰冰的让人浑身直冒寒气。林若华竭力忽略身上不舒服的感觉,直视这被人称作“沈将军”的少年,依旧用了刚好让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徐徐说道:“请问这是哪里?与我一起的那位姑娘哪儿去了?”
答非所问。这让白衣少年很是不悦,两道浓眉几不可见地一颦,盯着林若华看了半晌,方才说道:“林姑娘是从衡州来的么?”
这话也让林若华的牙齿也狠咬了一下,这人说话的口气怎么像审问犯人一样?既然已经知道她姓林了,想必已从秋梓或孙俊杰那里获得了一些讯息,当下她强忍着心头的恼怒,挤出一丝笑容,气若游丝般地说道:“我是衡州前任知县林世信的嫡女,因父亲逝世,便来京投靠堂叔父。我想问下——与我同来的人……”她可爱的笑容向来被林府上下的人说成“乌云里头的日头”,能给人以温暖可亲的感觉,她坚信也能给眼前的少年这种感觉。
果然,白衣少年略怔了一怔,直起身来说道:“因侯爷遇刺,所有嫌疑人等均要隔离审查,等他们洗清嫌疑,自能与你相见了。”
林若华听他这语气,估计秋梓也已进入襄阳侯府接受盘问了,不知她有没受伤?孙俊杰他们几个是不是也进了襄阳府?林世仪一家又怎么样了?她心中焦急,忍不住又说:“……沈将军,我可以走了吗?”
白衣少年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说道:“你先好好养伤,别总想着出去,等你的伤好了,自然会让你离开。”
林若华只觉有些抓狂,这家伙说话怎么总是这个调调?难道还怀疑自己与刺客有什么关系么?想到这里,她便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让我睡在这里?还不让我的家人与我见面?我无端端被人刺伤事小,竟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么?赶紧放我出去!”说着撑起胳膊便欲起身,却忘了右臂伤势严重,才一用力已痛得嘴角一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那杏黄衫女子款款走上前来,柔声说道:“林姑娘莫太着急,且在此静养几天,等伤口痊愈自然就能你家人见面了。只是不知姑娘的叔父是否知道姑娘此次受伤?要不要我们派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