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迟-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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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是知道裴贇身边那几个自小伺候他的大丫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对裴贇的心思,结果裴贇半点消受美人恩的意思都没有,一到了年纪,就将她们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放出去配人。
后来裴贇娶了谢晗芳,因上无父母干涉,下无族人滋扰,他更是心无旁骛,专心专意对待谢晗芳,与谢晗芳举案齐眉,郎情妾意,过着羡煞旁人的生活。
也难怪谢晗芳总是惴惴不安,她跟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一样,根本不觉得丈夫有义务对自己一心一意,从一而终。面对裴贇的专情,她不安、内疚、甚至无所适从。
玉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灌输一点民主平等的思想,也免得她做出什么安排孕期通房之类的伤害夫妻感情的傻事。
她想了想,柔声道:“嫂子,自哥哥娶你进门那天,他便成为了你终生的依靠。”
“他固然顶天立地,在外面经历风吹雨打,颇为不易。但你在家中主持中馈,替他绵延子嗣,照顾教育子女,伺候他的衣食住行,又何尝不辛苦?”
“这年头对男子宽泛,对女子却甚为苛刻,总是用诸多的条条框框约束女子的言行,控制女子的思想,恨不得将女子个个改造成无知无识任凭摆布的木偶。”
“男子们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们却只能三从四德逆来顺受。尤其是女子有孕时,本就已经颇为辛苦,却还要想方设法替丈夫安排侍寝人选,照顾他的需求,否则便是善妒、不贤。这是哪门子的强盗规矩?”
“男人娶妻,并不是娶回来一尊木偶,她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丈夫除了替妻子遮风挡雨外,更应该尊重妻子、爱护妻子,让妻子过得舒心适宜。而不是左拥右抱,小老婆一堆,让妻子整天疲于应对。”
玉莹带着自己的情绪慷慨激昂地发泄一通,最后做总结陈词。
“所以嫂子,你是哥哥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他有义务对你忠诚,也有义务考虑你的感受。你无需忐忑不安,更无需觉得受之有愧,你只管安安心心做好他的妻子,坦然接受他给你的关怀和呵护。自然,哥哥也是个值得你全心付出的好男人。夫妻之间本就容不下第三个人,既然哥哥自己都没有纳取他人的意思,嫂子又何须为此事挂怀。”
谢晗芳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当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玉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她细想开去,又觉得玉莹的话甚是动听,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寡母,二十出头便守了寡,如今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如枯犒朽木一般,半点生气都没有。
若是男子年轻时丧妻,恐怕早就再娶美娇娘,生下一大串儿女,重享天伦之乐了,所以这世道确实对女子不公,像母亲那样被困在长宁伯府的高墙之下,活活虚掷了大半生光阴的女子,这年头何止千千万万。
又暗自感叹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裴贇兄妹这样开明豁达的人,当下便收了试探之心,认认真真看着玉莹道:“妹妹能这样真心为我考虑,我自懂得妹妹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去做那不智之举。我虽不济,也向往书中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我爱重侯爷,整颗心都拴在他身上,实是不愿见到他有其他女子。若不是怕人说我善妒,我也不会冒出那样的傻念头。”
又感叹道:“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侯爷和你,嫁入了永安侯府。说起来,若不是当初参加赏梅宴,我也不会遇到妹妹这么好的人,更不会有幸嫁给侯爷了。”
玉莹笑道:“当初在赏梅宴上第一次见到嫂子,我就觉得嫂子生得格外讨人喜欢,便想着若讨来做嫂子该多好,没想到,最后到底让我心想事成了。”
谢晗芳啐道:“又开始拿我说笑了,你那时候像个闷嘴葫芦似的,只一味低着头躲得远远的,连多看人一眼都不肯。你是不知道,当初赏梅宴上,你们家宁王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你身上,我当时就想,你回去以后十有□□会将你指给宁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宁王就御前求了赐婚。”
又道:“我还记得那个裴玉妍当日的作态,好一番倚娇卖乖,装模作样地往三位王爷跟前凑,可惜你们家宁王从头到尾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玉莹闻言,心中一动,盘桓在心头两年之久的疑惑终于豁然得解。
转眼到了十二月,天气越发寒冷,屋里早早烧起了地龙。
这日一早,玉莹伺候宁王出了门,又到花厅听几名管事回了事。回到上房想想左右无事,便拉了桂馥兰馨玫香等几个大丫鬟进暖阁,嘻嘻哈哈地要推牌九。
廖嬷嬷和奶妈们带着脱得只剩亵衣的宸哥儿寰哥儿在一旁的炕上观战,一屋子人没大没小尽情嬉闹,整个上房暖香扑鼻,和乐融融。
玉莹正玩的兴起,下人匆匆进来传话,说宫里来人了,要宣皇后娘娘的懿旨。
丫鬟们忙手忙脚乱地伺候玉莹打扮,待梳妆好,玉莹匆匆赶到前厅接旨,却是皇后宣宁王妃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玉莹心中惊疑不定,一边回上房盛装打扮,一边暗想皇后因何事召自己进宫。
待打扮好,玉莹披上一件大红凫靥裘,戴上银狐围脖和袖套,又接过桂馥递过来的手炉,急匆匆出府坐了马车,一径往宫里去。
待到了坤宁宫,却发现太子妃、平王妃和刚解禁足的安王妃早都到了。
玉莹忙上前一一见礼,挑下首的位置坐了。
皇后似乎心情极佳,目光柔和地看着众人道:“今日宣你们妯娌几个进宫,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前儿园子里的红梅一夜之间开了,比往年开的要好,皇上龙颜大悦,竟破天荒过问起赏梅宴的事来,命本宫好生操办。这赏梅宴一年一度,其中的渊源你们想必你们也都知道。”
又将目光落在玉莹身上笑道:“话说起来,前年的赏梅宴老七媳妇拔得头筹,艳压群芳,本宫这才求皇上赐婚将你配给了老七。”
玉莹故作羞涩低头一笑,对皇后欠了欠身。
皇后又道:“皇上和太后历来关爱皇子,头一件操心的便是皇子们的子嗣问题。皇室不同于寻常百姓人家,皇子的子嗣关系到江山社稷,谓为重要,故而老祖宗才定了一正四侧的规矩,便于皇子们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如今细说起来,几位皇子中,太子虽已有五位侧妃,但只得一个嫡子,几位侧妃们则一无所出,称得上子嗣单薄。”说着便不经意看了太子妃一眼,面上虽笑着,眼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太子妃面色一滞,瞬间又收敛了异色,恢复往常的温婉大方。
皇后将目光从太子妃身上移开,看向平王妃和安王妃道:“老四老五子嗣虽不少,但你们父皇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方显我朝繁荣昌盛之相。”
平王妃安王妃忙低眉顺眼称是。
“至于老六,都二十二了,仍未娶正妃,膝下只有两名庶子,实是不像话,你们父皇的意思是今年无论如何要给老六定下正妃人选了。”
最后皇后的目光落在玉莹身上,微微一笑,柔声道:“本来老七府中姬妾倒是颇多,侧妃也有两位,但是娶了正妃后,老七遣散了一众姬妾不说,连两位侧妃都先后遣走了,听说有一名颜侧妃至今仍在清平寺清修。”
皇后的话音不高不低,殿中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玉莹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皇后抿了抿嘴,又道:“自然,老七对你情深意重,你们夫妻感情和睦,这是好事,但是如今老七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伺候,看着实在是不像。”
玉莹故作惭愧地一笑,并不接话。心道:不愧稳坐中宫这么多年,忒沉得住气,扯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绕到正题上。
皇后见玉莹不接话,也不以为意,抿了口茶,进入正题:“前儿皇上和本宫拟了一个适龄世家女子的名单,想着指给诸位皇子做正妃或侧妃,今日借赏梅宴之故将她们宣进了宫,这会已在梅林处候着了,你们一会也跟着本宫过去看看。”
几人忙起身应是。
皇后又道:“你们都是皇上和本宫精挑细选出来的儿媳妇,素来贤良懂事,自然不会做那拈酸呷醋的小家子作态,所以本宫也无需多说,你们自能体恤皇上和本宫的苦心。”
说话间便有内侍过来回话,说梅林旁的凤仪阁已安置妥当,可以请皇后及诸位王妃移驾了。
皇后娘娘便起身,坐了凤撵往凤仪阁而去,玉莹等人随侍在侧。
待进了凤仪阁,迎面扑来一股暖香,殿两侧放置着熏着香的熏笼,上首依序设了座,均铺着厚厚的貘皮褥,座前生着火盆。
皇后在上首坐了,给玉莹等人赐了座,又端起内侍奉的茶抿了一口,侧首往窗外一看,笑道:“孩子们正赏梅呢。”
玉莹顺着皇后的视线往外看去,果见梅林中衣香鬓影,人影憧憧。
皇后对身边的内侍道:“宣孩子们过来吧。”
内侍应了去了。
过不一会,帘外传来细碎的衣物窸窣声,并几声几不可闻的环佩叮当,门口帘子一掀,内侍领着众女进来了。
众女在内侍的指引下一字排开,齐齐对上首行了个礼。
玉莹定睛看去,见都生得相貌不俗,大多都还梳着双髻,穿着嫩绿粉红等色的衣裳,一个个嫩得像刚抽出箭芽的兰花似的。
皇后眯着眼凝神看了半晌,忽指着其中一个穿鸭蛋青衣裳的双髻少女道:“这孩子生得出挑,过来让本宫细瞧瞧。”
那少女闻声出列,莲步款移,垂首走到皇后身前,跪下磕头道:“给皇后娘娘及诸位王妃请安。”声音清脆悦耳,态度落落大方。
皇后点点头,温声道:“抬头让本宫细瞧瞧。”那少女闻声抬头。
满屋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只见那少女蛾眉淡扫,美目顾盼流转,朱唇皓齿,桃羞杏让,美若天人。
一时间艳惊四座,美得夺人心魄。
皇后也一时失神,好半天才恍过神来赞道:“好齐整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女儿。”
少女答道:“回皇后娘娘,小女子是鸿胪寺卿秦征之女,闺名秦沅沅。”
玉莹一怔,想起王姨妈的话,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5 章
宁王面色阴沉地从乾清宫出来,立在殿门口,一味拧着眉低头沉思,似乎有极难解之事。
正思量间,太子一行人远远过来了。
太子一见宁王就笑道:“正要去找你呢。今儿母后举办赏梅宴,宣了一众世家女子进宫,听说都生得不俗,这会都在凤仪阁呢,走罢,咱们也去瞧瞧。”
宁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讥诮,笑道:“竟有这样好事。可惜今儿实是不巧,我府中还有些急事,需得即刻回府,再耽误不得了。”
又道:“几位皇兄自行先请吧,七弟就不跟着过去凑热闹了。”
庆王了然一笑,道:“你少打马虎眼,谁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只是你就算这会心急火燎地回府,也见不到你媳妇,母后一大早就将她们几个召进宫了,这会估计都在凤仪阁呢。”
宁王面色一变,瞬间又恢复如常,笑道:“天气这般寒冷,难得母后有这样的好兴致,想来那梅花开得甚好,既如此,少不得得跟着去开开眼界,一睹为快。”
平王朗声一笑,指着宁王笑道:“老七啊老七,过去咱们兄弟几个里头,对女人最无情的是你,我常想什么样的女人能将你降住,如今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哈。”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安王闻言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宁王装作不经意看了安王一眼,眼中冰冷的寒意一闪而过,笑着对平王道:“让四哥见笑了,既如此,咱们莫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