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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妾十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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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本名就更没有人记得了。
可是我却是记得的,张懿轩。
再见的时候我正洗完了一盆衣裳,抹了抹汗准备往回走,却听到背后有人唤我:“小夏。”声音很熟悉,我愣了愣,以为是幻觉,已经有许多年未听过人这般唤我了,平日里我都是自称白氏,我没有回头,刚想继续往前走,不料又听到后面声音传来:“小夏,你不认识我了?”
我回头,看到当年义气风发的张龅牙一脸疲色,我们都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一时双双呆愣在那里。直到有女子的声音怯怯小声道:“相公,我饿了。”我猛的惊醒过来,无比诧异的看着张龅牙身侧穿着一身脏兮兮衣服,小猫一般细声细语的高大小姐。
我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狼吞虎咽,头发纠结似杂草的女子是高家最骄傲的大小姐,我扯扯同样吃的无比欢乐的张龅牙:“你虐待她了吧?”“混说,我能是那种人?有我一口面肯定有她一口汤。倒是苦了本大爷,大爷我自从摊上这娘们不知有多晦气,逢赌必输。”张龅牙一边啃着猪膀子一边咬牙切齿。
“给你捡了大便宜了,高家大小姐给你做媳妇。”看着张龅牙恨恨的神色我安慰道。
结果没料到却是火上浇油,张龅牙差点当场掀了桌子:“娘的我真想把你们一道扔出去,一个疯婆子见人就喊相公你以为我很欢喜?你喜欢我让给你好了。”
“大小姐可是才女,还长的漂亮。”我试着继续安抚他。
只是张龅牙铁了心的不买帐,他继续啃着猪膀子,只是嚼的咔咔响:“病好了再算,这疯病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再说她这么老,我才不要。”
我顿时语塞,这时才想起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张龅牙只长我一岁,如此大小姐不正正大了他三岁。我刚想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话,张龅牙却先开了口:“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我吱唔道:“吃太多……”
“……”
“……”
“……”
张龅牙捏着已经惨不忍睹的猪膀子,咔嚓一声咬断骨头:“何半夏,你信不信我把你先杀后奸,再奸再杀?”
“几年不见,你竟有了奸尸的癖好。”



、故

吃饱喝足后,张龅牙带着高大小姐就这样死皮赖脸毫不客气的住了下来。
我本是极不情愿,别人我不知晓,大饭桶张龅牙我是万万养不起的,可是我赶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张龅牙便对她痴傻的媳妇说:“这是你后娘。”然后他媳妇仰着一张污腻的脸无比乖巧的喊了一句:“娘。”
这一句娘正中红心,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有认命的替他们收拾住的屋子,又任劳任怨的烧水给他们洗澡,他们身上的味道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此时我做提水这类的重活已经有些吃力了,于是理直气壮的揪了张龅牙来做苦力。他一边哼哼唧唧的提着水一边打量我的肚子:“我说,高老爷死了有两年吧,你这怀的难道是哪吒?”
我踌躇了半饷,才嗫喏道:“不,不是高老爷的……”
我不敢看他,只装作忙着生火,很久没听到声音,我还以为他出了厨房,一抬头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吓了一跳,又沉默了一刻,我听到他的声音,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日嬉皮笑脸的张龅牙:“小夏,我以为你死了。我听到消息赶到高家的时候,高家只剩下疯疯癫癫的高大小姐,一句话都问不出来,高家上下死了三十九口人,尸体全被拖去了乱坟岗。我,我很怕,从未这般怕过,但是我不信你就这样死了。这两年我带着高大小姐四处寻你,高小姐一直没有清醒,我差点就失了信心……”说到这里张龅牙竟然哽咽起来。
我站起身来,看着比我高了一个半头的张龅牙站在厨房入口,他比三年前又高了许多,再不是小时候留着口水揪我辫子的小男孩,突然有些恍惚。这会日头已经斜到了西边,正好顺着厨房的门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光,特别的不真实,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三年前我被带走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心里有些戚然,一时便恍了神。
见我未言语,张龅牙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一只手,我愣愣的,身子却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他伸手见没够着我,竟有些激动,一个大步向前似要搂我进怀里,我挪着步子想躲,却在看到他脸上的泪时顿住了,他顺势抱了我,我下意识的护着肚子,却不想一向莽撞的张龅牙怀抱却无比的温柔。我的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湿了脸颊,我喃喃的喊了一声:“懿轩哥。”
这泪淌下来便如开了闸的水止也止不住,到后来我抽噎着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高大小姐冲过来泼妇一般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用力扯起来。我疼的头皮发麻,眼泪便掉的更凶,幸好张龅牙及时反应过来在我快跌地上的时候扶住我,不然险些一尸两命。张龅牙瞪了一眼高大小姐,骂道:“疯婆子,你想干嘛?”高大小姐的表情狰狞无比,本就邋遢的摸样现在看着更像是大街上的癫子:“贱人,想抢我男人,做梦!”然后表情突然一变,转瞬挂上了泪,我只觉得她的眼神无比哀伤,又像是绝望,她转向张龅牙:“燕郎,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一场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答应过要娶我,又怎会屠了我全家,又怎会弃我而去?”
此刻我已经止了泪,看着高大小姐,只觉得心里戚戚,我扯扯张龅牙的衣袖,叹了口气:“她是个苦命人,你别难为她。”张龅牙却似早已见怪不怪,此刻神情也恢复了常态,他随着我叹气:“你给她收拾一下吧。毕竟是个姑娘家。”
房里氤氲着水汽,张龅牙把热水提进来便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难得细心一回,叮嘱我要小心。我看看已经平静下来,呆呆坐在桌前木偶一般的高大小姐,冲一脸正经的张龅牙点点头。我替高大小姐褪了外衣,解了头发,又扶了她进澡盆,她不动不言语,却也未反抗,只直直的看着前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我打湿她缠绕枯黄的头发,一边捏了一把皂角细细搓起来,一边试着与她说话:“大小姐,你的闺名可还记得?”默了片刻,未听到回答,我也不看她,只专心理手里的头发,许是屋里水雾弥漫,又许是今日一系列变故勾出了往日不曾有的矫情,我的话竟不自觉的有些多起来:“我没记错的话,大小姐的闺名应当是可怡。不过却不知是宜家宜室的宜,还是怡然自得的怡。高老爷那么宠爱小姐,我猜大抵是怡然的怡罢。大小姐应当是不记得我了吧,说起来我与小姐见面不过四五次,每次都是大日子里,隔小姐远远的,站在一群妾室里头。”
我站着有些累,挪了桌边的凳子坐了,手上执着梳子,又掇了一把皂角:“可怡,我唤你本名吧。我的名字可没有你的那般讲究,不过是出生之时我爹爹手里正拿着一味半夏,正好时节值夏,我便得了这个名。你姓高,你父亲是高大老爷。我姓何,可是这辈子再不敢姓何了,我爹爹被你爹逼死了,我却嫁了他,自此何家再没有半夏这个女儿。”本应该试着唤醒高大小姐,说些她熟识的事物,我却魔障一般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来:“你爹用懿轩哥要挟我嫁与他,我便允了,我出嫁的时候我爹爹尸骨未寒。村里人骂我畜生,懿轩哥也指着我鼻子让我滚,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我们一同长大,自幼相伴,他的秀才爹爹教我们识字,我们更是自小便有婚约,他虽然性子桀骜,待我却是极好的,那一回,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认我了。可是我进高家却不是认命,我虽是个慢性子的人,却并不是无心,我恨高老爷,那日就算没有白术我迟早也是要动手的,左不过是一起死罢了,所以他死的时候我虽怕,心里却是爽快的。”
高大小姐的身子随着我的话一点点紧绷起来,到最后开始止不住战抖起来,声音里是嘶哑的哭腔:“可是,他杀的是高家满门啊。我母亲有什么错,我的幼弟有什么错,我,又是什么错啊。。。。。。”



、毒

白术来的很快,我并不觉得奇怪,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寡妇安安稳稳生活了这些时日必定是有依仗的,但是没想到玉如来的更快。
白术的摸样是我见惯了的样子,不过衣饰装扮上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素净,可见身份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甚至连乔装都已经不必要了。他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要立即进来的意思,我已有好几个月不曾见他,但是此刻我被高大小姐缚在床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他的身形,挺拔的站着,我从未发现他有如此沉稳的气质。当然,这有一半因素是由于黄毛小子一般在门外叫嚣,被两个黑衣人架着的张龅牙的衬托作用。
门口守着的两个黑衣人在玉如的会意下很识相的将门关上,高大小姐在看到白术的瞬间有些激动,她拿刀的手不可抑止的抖起来,不知为何,我甚至觉得她有些狂喜。关上门这一举动显然也很是合她的意,她很快回归了正题,握着刀的手并未放松,全身戒备的看着眼前笑脸盈盈的玉如。
“十七姐姐,你叫如儿找的好苦。如儿与郎君大婚却不见姐姐,真真是遗憾。”玉如显然是直接忽略了握着匕首的高大小姐,笑靥如花,配着星星一般的眸子,仿佛分离许久重逢的闺中好友。
“如儿,确实是我不好,都没有恭喜你新婚。不知现在祝你们百年好合会不会有些晚了。”我身子被缚的有些久,血行不畅,兼着肚子已经有些大了,更是怕血瘀,高大小姐的刀子更是抵着我的腹部,让我不敢有丝毫动作,故而此刻头脑有些昏蒙,我勉强开口回答玉如,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谢谢姐姐,可是只怕的确有些晚了,我爹爹被他囚了,如儿又被百般羞辱,如果不是念着姐姐,只怕早就下了地府,死无全尸了。”如儿脸上的笑一分都没有减,如果她身上的寒意以及眼里刀子一般的凛冽,只怕旁人真的要误以为姐妹情深了。我苦笑,没有接话。
玉如见我不做声却也不恼,转向一直噤声满脸戒备的高大小姐:“这位姐姐,想必你就是名噪一时的高家大小姐吧,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妻子,暗门前门主的女儿。”
“嗤,你这是要代你丈夫来替他怀着孩子的情妇谈判么?”高大小姐在听到妻子二字的时候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她的眼神恨恨的,但是我却看到了类似嫉妒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不过是来同高大小姐做交易,你把她交给我,我来替你报仇罢。”
“我凭什么信你?”
“你还有路走吗?白术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用刀抵着她的肚子却不是脖子不过是因为你不清楚她在他心里的分量罢了。你以为他来,是为了一个寡妇还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的孩子?”
高大小姐显然是有些被唬住了,半不相信半自嘲道:“难不成是为了我?”
“呵呵,高小姐莫急。来,你过来,我只同你说。”
玉如笑盈盈的样子如上好的糕点一般无害,高大小姐果然是涉世未深,不过惊疑不定闪神的片刻便被玉如一个手刀劈晕瘫在地上。
我满脸满头涔满冷汗,已经是晕的找不着北了,突然身上一松,绳子已经被玉如解开扔在地上,她动作温柔的扶起我坐在桌边,拍了拍巴掌,门很快被打开,白朮施施然进来,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喜怒。玉如与我并排坐在桌边,面对着白朮,声音清脆甜美的喊了一声“夫君”,手却精准的扣住我的命门。
久别重逢,却是此般情境,我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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