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威武-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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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高耸在不夜天之上,凭栏而立的杜依依虽没能看到这场火的来源,但也明白这是因何而起。
天干物燥为何只是烧了她与颜行禄的那棵树?曹大人的解释托辞,实在不可信。
受这一场火的影响,兴致正浓的许多人都不得不为了自身同伴的安全离开了花灯会,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花灯会上的人就少了大半。
“天色已晚,明日还要上朝,湘雪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沈客那双冷冽的眸子并没有被这橘黄灯光烘暖,湖畔那一捧花火也没能让他皱一下眉头,今夜的沈客,有些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有些魂不守舍。
“嗯!注……你们走吧!”想到堂堂沈大将军的威武,杜依依收住了那句注意安全。
“嗯!”沈客颔首,身后巨大的身影骤然而动,清风能吹得衣袖鼓起,却不能吹动紧束的发髻。
低头看着钟楼下层,看到那沈府夫妇的离去,杜依依将目光看向了他处。
“常先生可是看了一场热闹!”
常流一直站在钟楼二层,在她回首看到他与沈客并肩的时候,只觉得画面十分协和宁静,现在她却做不到这样的宁静。
“皇城灯火几重天,站在钟楼二层,只看到了寂然,怎看得到热闹!”
“于热闹之中看出寂然,常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湖畔那捧火花,倒是有些热闹!情之一字,确实难懂!”
“难懂的不是情,是心!常先生,看你有些话憋了一天了,说出来吧!”
“圣旨已下,二月初七,王爷迎娶侧王妃宁宜!”
乳白色的月光与橘黄色的灯光交汇,像是在高出四周屋宅的钟楼二层生出了氤氲雾气,将其变得超然于世脱离红尘阡陌一般。
杜依依嘴角挂着最动人的笑,提在腰间的双手并没有不安的绞动,清风吹得头顶金钗步摇摇曳,却吹不动夹着棉絮的薄袄子。
她看着很平静,其实很不平静。
这是她也曾抗争过的,最终又是一道圣旨决定。
在皇权面前,她无能为力。
一道圣旨改变了杜依依的一生,改变了她的一生,如今,又要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
她不是无法接受这道圣旨,她只是有些不甘不愿。
宁致远迎娶青澜,她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她沉默,宁致远迎紫月入门,她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她依旧沉默,二月初七宁宜要进门,她知道是为什么,但她无法沉默。
经受了伏虎军变冲击后开始再次控制着历史年轮朝着自身希夷方向滚动的人们,开始行动了。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继续败坏下去,她也不在乎在别人看来自己这个睿王妃是有多么的可笑,她走到今日,为的都只是自己。宁宜与青澜紫月都不同,她是郡主,与皇上面前有座的宁王的宝贝女儿,宁致远唯一畏惧的人,不要想也知道,她的出现,会打扰她的生活。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她只是要平平静静的好好生活,为何却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宁宜与宁萧一般大,与宁萧一样的性情,与宁萧像是同胞姐妹,但她毕竟不是宁萧,她与宁萧亲近,那是因为宁萧的身份不会干扰她的生活,那是宁萧对自己发出的善意。
宁宜可有?
第一次见她,她就从宁宜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恨意。
明明是她要来夺自己的夫君,她却咬牙切齿的恨着自己,难道都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好欺负?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厢情愿的想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厢情愿的想法
杜依依好欺负,她可不好欺负。
这无关爱,是尊严的抗争。
夜风习习,吹得硕大沉重的铜钟嗡嗡作响,花灯会的人已经走了一半,余下寥寥花灯无人照应下也应被风吹灭了大半。
身在高处,更觉寂寥。
不等那个人跨入钟楼,杜依依就先常流一步下了楼,青澜一直就坐在钟楼里头,有士兵把守的钟楼闲人不得靠近,在冬末深夜,更是清净。
归去的路,四人都走得很平静,三人行,却并没有人能真正开怀起来,常流与青澜关系向来不错,一直都在与青澜说着话免得太过安静会太过尴尬。
尽管一路宁致远提起了许多话头,但杜依依都只是嗯嗯的应付着,了无兴趣,自然了无乐趣,宁致远不再尝试,就只能是沉默。
但再沉默,两人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十多步之隔。
青澜回府就去了后院,常流回了常流院,两人回了怀瑜居,然后各自洗了脚,宽衣解带躺在了屋子的两端。
她知道宁致远应该已经知道她知道了什么,沈客都不能改变的事情,她不能寄望宁致远能给予自己回应,毕竟在他的世界里,皇位第一,她连个第二可能都算不上。
二月初七,那是在太子登基成婚之后,是在春闱之前,那该是一段会被人刻意控制把持的平稳日子,要在平稳的日子里阻止举办一场婚事,她需要一点力量。
谁能帮她?
她很苦恼,甚至怨愤,自己没有生活在一个大家庭,自己从不是被那些大家闺秀小姐命妇围着转巴结的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搜寻脑海,却找不到一个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
她活得很失败,杜依依活得很失败,她在京城两年,却没能结交一位朋友,杜依依的生活除了沈客还是沈客,她的生活除了沈客就是宁致远。
她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失败。
眸然间,她想起了唯一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真情真意的人。
湖畔杨柳,那一树的花灯,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寒夜里的温暖。
他能助她,但她却不能让他助自己。
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谁的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
杜依依此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颜行禄是世人眼中才华横溢的才子,却是她眼中的呆子,呆子最迂腐最执着最偏执最倔强,他对她真心实意真情真意里里外外所有一切全都是真,这样的一个呆子,又岂会看着她再一次丧失她的尊严?
对一个文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尊严,所有,他会格外看重这些。
有些事情不容触犯,尊严格外。
在与诸友泛舟到意兴阑珊回到家中之后,颜行禄总算是心里有了一点底。他身在内阁,虽每日经手的奏折数不胜数,但就是他也不能保准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心底的想法。
比之杜依依,他有着从小到大的玩伴,有着志趣相投的好友,在进入仕途之后,更为了需要多了一些酒肉朋友,这些贵公子都是京城权贵之后,他们自然能与他透露一些他刻意询问的事情。
他与宁致远虽不算亲近,但众人皆知颜柳对于宁致远的亲近靠拢,所以他问起皇上今日圣旨下达后这些贵公子父亲的看法,他们都不觉得意外。
一场莺歌燕舞后,他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这次是太子与晁王出的头,都察院在后,六部没有支声,就是沈客也没有支声,皇上有过深思熟虑,但最终没有反对驳回。
这是必然的,谁都能看出这不单单是因为皇上对这位最疼爱的睿王的王妃不喜的原因,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一个女人决定,这件事,更多的是沈客与宁致远,与杜依依没有多大的干系,若说有干,也只是她往日那些作为给都察院的老顽固们再次提供了诟病的口舌。
沈客冉冉升起,如旭日升空,让人不可直视,所有人都在恐惧他的一次次高升,龙椅之上的皇上又怎会不恐惧?
就算是一手扶持起来的信臣伯乐发现的千里马,天子也会惧怕有一日这匹马会脱缰脱离他的控制。更何况,这匹马还与驮负的一位主子走得十分近!
这是帝王之术的恩威并施。
但这威,直接施在了杜依依身上。
所有,就算是已经真正成为了军方第一人的沈客,也不管吱一声。
主人养的马,只能摇尾乞怜,只能唯命是从,若是敢有不敬,后果就不用多说了。
皇上在教训调教军方第一人,谁敢插手?
可这手,他不得不插,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再去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就像那日,他不能眼看着她跳入火坑而见死不救。
他只是在父亲羽翼下成长的年轻臣子,没有了父亲的支持就根本不会有同仁的支持,他要插手,又如何插手?
这是圣旨。
宁宜郡主自小将非宁致远不嫁挂在嘴边,虽是亲戚却已经出了三代,从宁宜郡主这一方下手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主要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这件事,想来想去,他只能去烦劳他的父亲。
眼下能与都察院抗衡的,只有内阁。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的,也是杜依依的。
………………
漫长的夜总会过去,漫天的星光总会淡去,旭日东升,公鸡晨鸣,晨钟长响,一日,又开始了。
两人从昨夜开始的沉默并没有崭新的一天到来而打破,相反,想了一夜的杜依依心头那股无助的愤怒成为了嘴角冰冷的笑意,宁致远安静的吃过了早餐,然后坐着轿子进了宫。
杜依依没有动力去翻开管家送上来的那些单子,她延续着昨夜一夜未眠几尽思量的想法,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无奈无助悲愤,明明这该是自己最有话语权的事情,可却不会有一个人问起自己愿意不愿意,而自己,却根本也没有办法去与龙椅之上的人表达出足够让他重视的不愿意。
她是个木偶,有了第二次生命,却从未真正的为自己而活过,一直都只是被动的被人推着向前走,不愿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你是个废物!”
看着那副字帖尾处那团浓墨,黛眉渐渐挑起,淡妆粉饰之下可见清秀的脸颊漫上了浓浓的颓废。
她想了一夜,绞尽脑汁,费尽思量,却想不出一个法子!
她是个实实在在废物!
“王妃!晁王府来了一位老妈子,说是要见见您!”书房门坎外,徐妈妈探头了一眼里屋,看杜依依还是维持着半个时辰之前的状态,她有些担忧。
“让她进来吧!”
晁王府!
黯淡的眸子像是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突然闻到了鱼香的猫,突然的就动了起来。这件事,是太子与晁王而起!沈客不能说话,宁致远说话没人会听,若要说话,最管用的,该是太子与晁王。
晁王虽说现在与宁致远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任何时候都可能会分道扬镳,这次更就是背后下黑手打闷棍,晁王如何会为她说话?
浮在水面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声沉入湖底,杜依依淡然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老妈子,底下了眉头。
“奴婢见过睿王妃!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老妈子身着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褙子,梳得整齐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镶嵌着一颗圆润珍珠的朱钗,双手行礼之时还能看到右手腕有一只翡翠镯子滑出了衣袖,身为奴婢能有这样的穿着,可见身份不同一般。
“起身吧!晁王让你前来有何事?”
杜依依猛然想起晁王让自己与宁致远去晁王府走一趟一起过元宵,但因为沈客前来而未能成行,想着晁王每次看自己时的眼神,杜依依就不由心生警惕,这个时候,也要上朝的晁王应该知道宁致远不在府中,来人还是一个可方便与自己接近的老妈子,那么,只能是来找自己的了!
晁王打了自己一闷棍,却派了人来找自己?这是何意?
杜依依眉头一挑,愈发的警惕。
“昨日王爷备下了酒席恭候睿王爷睿王妃大驾,睿王爷睿王妃有客到访未能过府,所以王爷让奴婢请睿王妃过府一叙!”老妈子缓缓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