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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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爽朗的笑容,去掉了白宁非剑眉所带来的戾气,让他整个人都生动和热烈起来,不是用英俊或帅气所能形容的生动和热烈,在白宁非面前,那样的词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明明是一个身经百战,满身杀戮的人,居然能够有那样爽朗的笑容。相黎不知道该说他的灵魂过去坦荡赤诚还是该说他对生死过于淡漠。只是,不管有着什么样的想法,看到那样的笑容,相黎的心跳变得失常倒是真的。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因为戚无殇饭桌上喝多了,饭后,两人并没有继续接下来的赏月,而是白宁非带着戚无殇一起离开了。
相黎借口要收拾碗筷并没有出门送人,想让她自己那颗因为白宁非的笑容而莫名其妙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相黎洗完碗出来,刘大夫和樊丑已经摆好了水果、点心和两个孩子一起坐在了院子里的圆桌前。
相狄正对拿起一块炸糕的樊丑喊着:“丑叔叔,不要吃那个东西,会坏肚子的。”
在相黎还没来得及说相狄这样太失礼之前,蓟楚已经回口道:“不知道是哪位少爷今天下午连吃了三块,怎么没见他肚子烂掉。哦,不对,撒谎应该先烂嘴吧的。”
然后,两个孩子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动起了手脚。
看着两个孩子最后倒在地上扭做了一团还在互相打着,而樊丑和刘大夫两人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而是自顾继续着他们在饭桌上的聊天。
相黎不得不上前把两人分开道:“好了,差不多了,又不是两只泥猴子,打着打着还往地上滚了。”
相狄气喘吁吁的往相黎身边蹭了蹭道:“娘亲,是他先动手的。”
“是你先拿话挑衅他的吧?”一句话,让本来相对着相黎撒娇的孩子脸色更苦了一些。
“不过,这件事,蓟楚也有不对,因为别人一两句挑衅就动起手来,太浮躁了。”听到相黎这么说,站在她身边的相狄对站在另一边的蓟楚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也别太得意,不是在夸你。打架这件事你们两个人都有责任,今天是中秋节,我也就不多罚你们了。两个人去洗洗澡,然后,到书房去抄一遍《论语》。先动手的蓟楚还要默一遍这几天学过的几味药的药理药性。好了,去吧。”相黎说着,指了指浴室的门。
“先生,你听到了,是相狄先找事的……”蓟楚站在那里不动,还想申辩些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动手打架都是不对的。如果觉得委屈,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地方,在抄完《论语》之后再跟我说。”说完这句话,相黎不再理两个孩子,起身坐到石桌边。
两个孩子互相恶狠狠的等着对方去了浴室。
对两个酒劲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依然处于亢奋状态聊天的两个人,相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到亥时时,聊天的两个人也累了,抄《论语》的两个孩子也开始不断的打瞌睡了,相黎让两个孩子明天早起继续抄,一家人就这样准备就寝了。
相黎刻意让蓟楚和相狄睡在了一间房间。
本来走了一天的路已经很累的相黎,在安静下来之后,却久久无法入眠,眼前不断地闪过白宁非那爽朗中带着羞涩的笑容。
尽管现在白宁非不像几年前一样讨厌她了,可是,现在的相黎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对白宁非一见面就心跳加速时偶然一瞬间幻想过爱情的相黎了。
虽然跟姜漓要了那样的承诺,可是,相黎这辈子已经决定一个人度过了。刘先生、姜澈、相狄、蓟楚,亲人、朋友、儿子、徒弟,自己喜欢和习惯的工作,她已经拥有得太多了。拥有了这么多没有让相黎变得勇敢,反倒让她有些胆怯了。
即使对象不是白宁非,她也不见得有勇气去追求。更何况,莫名其妙动心的,居然是白宁非,少年将军,姜澈的妻舅,似乎还是姜漓的朋友。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羁绊,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信心去争取些什么。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相黎只得起身到院子里坐着。想要缕一缕有些纷乱的思绪,用理性压制一下那莫名其妙的心绪。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摆脱不了那种烦躁的心情,相黎只能无奈的不断叹着气。
在相黎不知道叹了多少声之后,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被吓到的相黎回身,看到相黎一身礼服站在身后。
眉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相黎起身道:“王爷什么时候有了宵小的习性,总是喜欢夜半出入别人家。”
不理会相黎的讽刺,姜漓自顾坐在相黎旁边开口道:“今天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所以,我想跟你一起过。”
“看王爷的一身穿着,应该是刚从宫中出来吧?有父母兄弟一起过中秋节还不够吗?”莫名其妙的,相黎的思绪有些烦躁,让她面对姜漓时,竟是有些不能平静,说话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父皇有母妃和其他妃子在身边,我的那些兄弟也有妻子相伴,只有我,在大殿上是孤零零一个人。你也说了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所以,在宫中的宴会结束后,我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月还没有升上中天,现在,还算中秋节吧。”姜漓说着,身子往相黎这边倾了倾。
“以王爷的身份,想要身边有妻子相伴,还愁没有人吗?那场大火已经过了四年了,如果王爷上书皇上,皇上会为王爷许下一个合适的王妃吧?”相黎说着,身子往后倾了倾,想让自己离姜漓远一些。
双手环在相黎的肩上,阻止她后倾的动作,直视着相黎的眼睛,姜漓开口道:“我的王妃就在这里,我怎么会上书父皇让他为我许下其他的王妃呢?你是最合适的王妃,也是我唯一的王妃。”
被姜漓那样灼灼的眼神盯着,相黎感觉自己的脸都变得灼热起来。只是,这份灼热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气愤:“说什么唯一的王妃,王爷之前不是已经娶过一个妻子了吗?现在府里也有那么多女人。即使我在王府的那三年,也不过是生活在一个远离主屋的荒院而已,王府的一等下人,居住条件应该也会比我好出许多。王爷拿什么说我是你唯一的王妃?”
“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待你,请相信我。”以前发生的事,姜漓从来没有想过推脱。虽然做得时候他没有丝毫感觉,可是,自从喜欢上相黎之后,每每想到以前的事,他就觉得悔恨万分。但是,这份悔恨,他只会埋在心中,而不会在相黎面前表现出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也没有对伤害过自己的人给予没有理由的盲目信任的那种胸襟。而且,就算以前的事忽略不提,即使是现在,王爷也没有办法让我回府。以后,王爷要登临的那个位置,身边的人是我,怎么想都不会合适。我不求王爷如何好好待我,如果王爷真的对我有情,不如,就此放我自由吧。”说到后来,相黎的眼中莫名其妙的蓄满了泪水。分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用眼泪就能打动的人,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只是在自己本就不堪的地位上雪上加霜而已,可是,泪水却止不住了。
“在我没有做到之前,我说什么你都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即使以后站在那个位置上也是如此。不会有别的人的,王府里的那些人,从五年前发现对你的感情开始,我就没有再碰过了。我也想过让你自由,可是,你离开的那三年,我尝试过了,试着不想你,试着想象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生活的样子。我做不到让你离开我身边。只是想想,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姜漓自己的眼中也染了绯色,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
“为什么王爷会觉得做不到?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长得不漂亮,家里没有办法给王爷带来任何助力,性格也不温顺。难道仅仅是我一再的拒绝王爷才让你觉得做不到吗?如果那样的话,王爷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尽管说出来,我都给您就是了。不过,我的身上也没有王爷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了,即使是这副身子,也早在七年前就是王爷的了。那我还有什么是王爷不想放手的?”相黎说着,眼泪已经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心疼的擦掉相黎的泪水,姜漓自己也热泪盈眶的开口道:“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以前那样对你都是我的错,我也不准备道歉,而是会用后半生弥补你。你很好,不管在什么环境中眼中都不曾失去光芒的那种力量;明明对杀伐厌恶却选择到战场救死扶伤的那份善良;不管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那种气度;不管多么疲累,都努力学习毫不倦怠的那种韧劲;不求回报的付出的那种傻气,对朋友的执着与温柔。不管是哪一个你,都让我心动。正是因为这样,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放手。”
籍府婚礼
“换一句话,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识趣的;明明那么软弱承受力很差,看到伤口想象到战场居然会神经衰弱到难以进食,却还逞强着待在军营,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自我满足;说了要自己一个人努力的活着,得到独当一面的能力,结果,却是更多的依赖了我家先生;对人付出不求回报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更贪心的人;对朋友执着不过是因为心存歉疚想要弥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爷没有说出来的,我是一个很善妒的人。如果王爷跟我生活在一起,身边不能有任何别的女人,即使是放着不用的摆设也不行。我记得‘七出’之一就是‘善妒’。这才是真正的我,普通到极致、不堪、脆弱,用自我保护伪装坚强,对什么都作出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害怕受伤的软弱恐惧。这样的我,王爷当真会心动吗?”抬起手指,蹭了蹭鼻头,相黎有些挑衅的望着姜漓。
“你的这份清醒,只会让我更加心动,至于你的不安与恐惧,我会用自己的努力来让他们消散。”姜漓这样说着,环住相黎的双手加深了力道。
“可是,我对王爷却没有心动。不瞒您说,一直以来,我看到的都是您的身份,三皇子,高阳王。对于您这个人,从新婚夜那天开始,我就决定闭上眼睛了。否则的话,可能我会在无力的怨恨与羞耻感中挣扎,彻底毁了自己。不管是那一夜的记忆,还是第二天带着撕裂般的痛感被送往一个满是老鼠蝎子的荒院的记忆,还是一年到头被关在那个小小的一方荒院里形同幽禁的记忆,还是因为您的一时之快被迫受孕的记忆,还是好不容易从心理上接受了那个孩子,用最大的努力把他平安生下来却在不满白天时被您带走孩子的记忆。正是因为我看的是您的身份,站在您的立场上理智的考虑过了,我才能平静的面对给了我那么多耻辱的您。可是,如果单纯面对您这个人,在动心之前,可能会因为钻进记忆的牛角尖对您充满了丑陋的怨恨。”相黎痛快的说着,看着姜漓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心里有些惧怕的同时,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那颗因为与姜澈重逢都没有失去平衡的心变得有些失衡了,一直被她自己好好压制着的灵魂中的负面的情绪,就这样流泻了出来。
一瞬间,姜漓放开了握住相黎肩膀的手,因为相黎那些话语所带来的冲击感。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坚强、勇敢、善良、温柔的相黎,他竟以为她就真的不曾对他怀有怨恨了。以为她是那种宽容温柔到可以包容世间一切不公平和伤害的人。
直到这一刻她亲口说出,他才意识到,她不是圣人,她对人很温柔,选择平静的对他微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