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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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相黎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个人看诊的手忙脚乱。心里不断的叹着刘大夫的小气,也萌生了让刘大夫再收一个徒弟的想法。
只是,晚上因为刘大夫带回来的饭食太过美味,让饿了一个下午看诊的她一时只想到了吃,错过了提出的时机。
而隔天,因为两人都没有课,医馆依然如常的开门看诊。
直到七月三十那天,相黎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惦记着下午要去书院马上就见到几日前才认得儿子的相黎。在把一些常用的药草安置好之后,还不到巳时,便跟刘大夫说了句要去小梅那里拿衣服,拎了自己这几天夜里写的教案,不顾刘大夫说“还早呢”,便出了医馆往籍家走去。
因为时间还早,加去西市雇马车与去籍家的方向相反,距离也差不了多少,相黎便选择了步行去籍家。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的走到籍家门前的相黎,第一次觉得,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锻炼身体了。
相黎到了籍府的门前,正在纠结着该如何自报身份时,一辆马车在籍府的门前停了下来,相黎下意识的让在一边,却被正下车的人给叫住了。
“向月,真的是你?怎么在门口站着?”说话的人是籍玄。
“大东家好,我刚刚过来,想去府里找一下二爷那边的小梅,愁着不知道该如何自报姓名呢。您这是,刚刚回来吗?”相黎看着籍玄手中跟她的教案相似的一个布包说道。
“我刚刚从书院回来,跟我进来吧。”籍玄说着,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相黎在籍玄迈步往前走后,也跟在他身后往门前台阶走去。走到门前,籍玄停住,对着两个看门的小厮道:“这位是回春医馆的向大夫,是我和二爷的朋友,以后,但凡向大夫到了门前,不用通报,直接请进府就是。”
那两个守门的小厮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满身布衣的相黎,一个眼尖的看出这就是几日前随两位爷一起来过的人,眉开眼笑的应了句:“老爷放心,小的会知会一下换班的兄弟,以后只要是向先生来了,定不敢怠慢。”
籍玄问了那个小厮的名字,让他记得换班后自己到管家那里领赏,便携了相黎的衣袖进了门。
在走过了大门几十步之后,籍玄放开相黎的衣袖道:“因为你本来的身份比较敏感,只能那样介绍你,还望你见谅。”
“这话该我说才是,因为我的身份,还让大东家在下人面前撒谎。”
“我们相识也有数年了,你早就不在林记做工,那声‘大东家’是不是该改改口?”籍玄并没有回应相黎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一瞬间,相黎突然觉得,也许这是籍家特有的家风,籍维也罢,籍玄也罢,都对称谓这般计较。
“不好意思,因为以前的称呼,叫习惯了。突然让我改口,还真不知如何称呼。本来,我该喊您一声姐夫,可是,您也知道,我跟那位姐姐,从来没有见过面。不如这样,顺了我称呼二爷的习惯,以后称呼您一声‘大爷’可好?”
两人就站在门前不远处,虽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可是,在这人多口杂的籍家,跟家主这样在路当中这样站着讨论称呼的问题,相黎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想早早的结束这个话题去找小梅。
“我们现在也算在同一间书院共事,你连七皇子都直呼姓名,却称呼我一声‘大爷’,我哪里敢应。我瞧着你也不是那种拘于身份的人,我虚长你几岁,如果你觉得直接称我的姓名尴尬,唤我一声‘大哥’可好?”
虽然不习惯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大哥”来唤,可是,对方作为天下第一皇商,都如此自降身价了,她要是说出拒绝的话来,拂了对方的面子。虽然不能确定籍玄是不是小气的人,可是,也没有为了一个称呼问题得罪了书院这位潜在的最大的赞助商。
“如果大哥不嫌弃的话,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相黎说着,尽量给了籍玄一个舒展的微笑。
“能有你这样的妹子,是我籍玄的骄傲,哪里敢嫌弃?你就是总是太客气了。涅现在应该在书房,我送你过去。”
对于籍玄的热情,相黎抽了抽嘴角,默默的生受了。
籍玄把相黎送到了籍涅的书房门口,跟籍涅随口聊了两句,让他待会儿记得到饭厅吃饭,便离开了。
相黎和籍涅送走了籍玄,看了看籍涅书桌前堆积的纸张,对一同站在书房门口的籍涅道:“我找小梅有点事,就不打扰二爷忙了。”
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籍涅伸出一只胳膊拦住相黎的去路道:“你来我家做客,对我这个主人不理不睬,只去找小梅姑娘,不会有些失礼吗?”
相黎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到别人家做客的经历,今天其实,也只是想见见小梅,并没有想过要见籍家的主人。如果不是籍玄把她带到了籍涅的书房,她就直接见完小梅拿了孩子的衣物离开了,也不会想到是不是失礼。
现在被籍涅提到,相黎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得开口道歉道:“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是失礼了。我没有过到别人家做客的经历,也着实不太懂得礼数。今天下午我在书院有课,现在要去小梅那里拿一些衣物。等今晚回去,我一定好好跟我家先生问一下到别人家做客的礼节。下次一定全了礼数再来。”
着急到小梅那里拿衣服的相黎,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无心之语如何惹得籍涅不快。说完,便又要抬脚离开。
籍涅忍着发作的怒气把相黎拉到书房按在凳子上坐下,关上房门道:“向月,我们相识也有数年了。你也曾把对你很重要的小梅姑娘托付给我,难道对你而言,我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吗?为什么你都到了我家,却不愿意跟我说几句话?”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失了常态发火的籍涅,让相黎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有些忐忑,她弱弱的开口道:“没有,我只是看着二爷有事在忙,觉得不方便打扰而已。”
“就算有事在忙,你人都来了,难道我会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有,对你而言,我大哥比我有更亲近吗?他不过是用一纸婚书把以前的你逼死的人,为什么你对着他有说有笑,还那么亲热的唤他‘大哥’?”看着盛怒口不择言的籍涅,相黎后知后觉又不无震惊的感觉到,籍涅好像可能也许是在吃醋。
只是,相黎不管是用头发丝想还是用脚趾头想,都觉得籍涅这个醋吃的太莫名奇妙了些,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大哥允许一个外人唤他“大哥”而吃醋,这种事,他又不是一个有恋兄情结的少年,他们家还有一个弟弟跟他一样称呼籍玄“大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不过,对上思维方式明显异于常人的籍涅,不可能也许就变成了可能)。如果因为她唤了籍玄“大哥”而吃醋,这个醋就更加的吃不着了。
一个称呼而已,他又不是小孩子,何至于那么介意。尤其是,他似乎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不管怎样,都没有吃这种无聊的醋的立场呀。
“我本来是唤他大东家的,可是,他说既然我不再林记了,现在大家又是同事,称呼大东家不太合适,然后,他年长我年幼,就让我唤他大哥了。如果二爷觉得相黎逾矩了的话,我以后继续唤他大东家就是了。”把自己感觉到的籍涅的醋意当成错觉,相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希望借了自己这样的语气让籍涅冷静下来。
籍涅从来没有如现在这刻般恨一个人的冷静迟钝,或者说,故作迟钝。
他用几乎捏碎相黎骨头的力气俯身上前捏住她的双肩道:“我说了什么,你当真听不明白吗?”
相黎忍了双肩的疼痛,艰难的开口道:“我……我跟先生商量好了,二爷的婚礼,我们送一对宁州白鹿山的雪参。”说完这句话,相黎紧咬了下唇忍着不因肩上的疼痛发出呻吟。
听了这句话,籍涅虽仍是捏着相黎的双肩,手上的力道却明显去了许多,他用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语开口道:“如果我不与李家结亲,你是不是……”
未待籍涅说完,相黎抬手抵住他的双唇道:“李姑娘是一个好姑娘,无论才情品貌,还是修养家世,都很适合做籍家的媳妇。”
听了相黎的话,籍涅重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相黎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一瞬间,相黎觉得自己会被他捏碎,然后被那双眼睛烧得连渣都不剩。
只是,片刻之后,籍涅便褪去了眼中的怒火,松了手上的力道,颓然坐到相黎旁边的凳子上道:“你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般冷静自持呀。”
双肩残余的痛感让相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多谢二爷谬赞,若论冷静自持,我自认比不过谈判桌上的二爷的十一。”
因为双肩残余的痛感,相黎的声线带了哭腔,有着明显的颤抖,但是,她的语气,却有一种明显的愤怒。
这种不协调的感觉让籍涅不知道是心疼好还是生气好,刚才那一瞬间,只要相黎让他说完,只要相黎点头了,就算是冒了被逐出家门的风险,他也会跟李家解除婚约的。
但是,因为相黎的阻拦,他却只能把那句话烂进肚子里了。过了那瞬间冲动的时刻,他便失了不顾一切的勇气。籍家几百年的声誉,不能断送在他手里。他也离不开那纵横了多年的商场。
相黎,显然已经看透了那个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自我。
只是,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相黎,籍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我不是皇商籍家的二少爷,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有没有可能接受我?”
相黎发出了两声并不好听的笑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二爷如果不是皇商籍家的二少爷,又怎会有这番修养作为?又怎么可能与相黎相识?
再说了,何为普通,何为特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每个人的心中在取舍之间都有自己的天平,每个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认为更重要的,舍弃自己认为不够重要的。
只是,在判断重要与不重要之间,每个人的标准不同罢了。”看着掩了礼貌的笑容露出认真严肃神色的相黎,看着她眼中映照出的那个无所遁形的自己,籍涅生平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以他的身份为傲,以他保护他的身份的荣誉为责任,并且乐于如此;但是,另一方面,又为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束缚,或者说,他因为自己的身份给自己设得枷锁而不满。
他曾经以为,他的不快乐,他对相黎的感情不得不隐忍,是因为他的身份的束缚。
可是,现在,看着相黎那双清澈的秋瞳中映照出的自己,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源于他自己,源于他自己心中的取舍。
在相黎和籍家的声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不是什么责任道义荣誉感,不过是他心中把后者看得更重而已。
这样的他,恐怕在一开始,就不会被重情的相黎放在心上。他配不上她。
怔仲片刻,籍涅恢复了他往常那种妖孽的笑容道:“既然你唤了大哥‘大哥’,我也虚长你几岁,按照家里的排行,你是不是也该唤我一声‘二哥’?”
看着恢复了常态的籍涅,相黎揉了揉被籍涅捏得生疼的肩道:“如果二哥以后表示兄友弟恭时下手能轻一些的话。”
看着相黎脸上痛苦的表情,想到自己刚刚的失常,籍涅脸上那妖孽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看着籍涅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相黎连忙开口道:“开玩笑呢,二哥别当真,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小妹愚笨,能唤你一声二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樊丑的担忧与愤怒
籍涅在相黎走后,取出了那些被他放到柜子里的相黎的画像,拿了个火盆,撤掉表框、卷轴,一张一张的烧了。
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