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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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隽抓住相黎的手臂道:“蠢女人,你发什么疯?”
相黎掰开陈隽的手道:“陈大人,我可能真有些蠢,但还不疯。而且,就算当真发疯,也与您无关。我并不是一个玩得起的玩家,智力经历显然也及不上您,所以,游戏到此结束了。
从今以后,您愿意帮助姜漓也好,愿意毁了他也好,都与我无关。
啊,我又自大了,从来都跟我没关系的。
不好意思,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告辞。”
相黎说完,抬脚往前走。这次,籍涅反应过来挡在相黎身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对不起,向月。瞒着你让你担心是我错了,答应陈大人瞒住他出行的事我也向你道歉。你生气,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如果你不喜欢京城纷乱复杂的环境,想要离开,我跟你一起离开。如果你不喜欢天朝,我带你去海上,去那个能产出蒸汽机船的国度,与你来的世界文化更接近的国度。我只求你,别哭,别用那种冷漠绝望的眼神看我。”
相黎抬头看着籍涅道:“二爷,我们相识有七年了吧?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绝望的时候。当时,我唯一从心中依赖的想要一辈子相依为命的丫鬟拒绝了跟我一起离开那个牢笼,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跟孩子的父亲说我愿意用自己全部的爱去爱他,用自己一切的力量去保护他的孩子,不满百天,就被他的父亲抢走了。我想离开那个牢笼,想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无根的世界活下去,在船上,我手受伤了还干两个人的活,替身体不舒服的船员给你送饭。
我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有尊严的、自由的活下去而已。
我也以为,即使一路折磨我,在我帮您谈成了茶家的生意之后,您也会认可我的能力把我留下的。可是,您当时做了什么?趁酒醉时要折辱我,我不从便提出要纳我为妾。
当然,以后这几年,我感谢您对小梅的照顾。也真心把您当成了亲人。有先生、有您,我想,我终于在这个世界扎下根了,不再是一缕异世孤魂,受了委屈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心终于有了依靠,不再空洞无依。
可是,为什么您要这样欺瞒于我呢?为什么?
别人折辱我,我认了。为什么把我认作家人,甚至告知了籍家祖先的您,也会这样欺瞒我呢?”相黎说着,泪腺完全失去了控制。
本不至于这样的,相黎的自制力,一向很强的。
可是,先是姜漓的背叛,再是中毒流产,再是姜澈那一瞬仇恨的目光,再加上陈隽的欺骗,最后,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籍涅与陈隽的合谋,让相黎彻底的绝望了。
即使绝望,相黎也有她的骄傲,不过放开一切离开罢了,仍是潇洒的。
可是,籍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那些动听的话,不该点破她的绝望。
帮相黎擦着似是永远止不住的泪水,瞥见周围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籍涅微微弯腰,把哭得失控的相黎抱在怀里。
这一刻,自然只能往船上行。
陈隽跟在籍涅身后,眼角红红的握着双拳。此时,他的心绪混乱地完全理不出头绪来,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相黎受伤了。
能让在以为自己死前都微笑着的相黎,哭成那样绝望的伤,该是多么严重?
只要想想,陈隽的心就觉得抽痛。可是,从相黎最后的话语中,陈隽听出来了,他也是把相黎伤成那样的人之一。
籍涅在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把相黎抱到了他的舱房,并且,槛上了舱门,阻止了包括陈隽在内的任何人的探视。
、相黎就那样一直哭着,有时甚至喘不上气来,发出嘶哑艰涩的声音。籍涅半抱着相黎坐在床上,把相黎顺着气,不断地擦着眼泪,偶尔,还要擤擤鼻涕,相黎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任籍涅摆弄,自顾自的哭着。
并不发出声音,但是,伤心至极的时候,相黎会咬住自己的手,紧紧地咬着,在她喘不过气放开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一圈血印,有的地方,甚至滴出了血。
相黎一直那样哭着,哭到累了,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籍涅让相黎在床上躺平,湿了一块干净的布巾,给相黎净了净面。
看到相黎睡梦中仍是拧到一起的眉心,籍涅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相黎的时候。在那个昏暗的画舫里,相黎也是被她捏得拧紧了眉心,可是,却逞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正是那个笑容,让籍涅对相黎产生了兴趣,本来不过想教训相黎一下,就让人医治她溃烂的双手的籍涅,却改而威胁起了相黎。
之后所谓的折磨,是籍涅对相黎的试炼。相黎一次次笑着挺过来,都让籍涅眼中的欣赏多一分,也愈发,想看看她的底线。
结果,在看到相黎的底线之前,籍涅自己,失了心。
可是,当时,籍涅并不知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居然用了那种试探的愚蠢方法。看不到相黎的反应,籍涅情急之下,居然想借酒醉占有了她。什么时候,籍涅想要一个女人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什么时候,籍涅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那么卑鄙?
可是,即使被拒绝了,籍涅都没有看清相黎,还进而拿侍妾的身份折辱她。
那么多年,虽然想着相黎,但是,知道了相黎的身份后,籍涅的想望,也不过是叶公好龙。找到了合适的成亲对象,籍涅并没有片刻犹豫,即使后来在聚福寺与相黎重逢后,籍涅依然心动,却亲口告诉了相黎他的婚期。
即使这样,相黎感念他对她丫鬟的照顾,终究叫了他一声“二哥”,终究肯把他当亲人了,可他却……
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籍涅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从没有真的怜惜过她,反倒一直在伤害她。这一次,本是善意,却忘了,陈隽其人,又岂会真的成为她的良配?这样的合谋欺骗,加上对她那样恳切关心的来信的敷衍……
籍涅坐在床边看着相黎,一直到天黑才打开舱门。在他门外守着的船员告诉他,众人在刘大夫的舱房等着他。
籍涅敲开刘大夫的舱门,众人齐声问道:“怎么样了?”
“哭累了,睡下了。”籍涅疲惫的道。
“什么时候睡下的?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吗?”刘大夫满脸担心的问道。
“我也不是道什么时候睡下的,她哭了好长时间。最后大概是完全没了气力才睡下。我出来时还没醒。怎么了,先生?”
刘大夫拿起药箱道:“我去看看,二公子派人准备一碗白开水过去,水里,加一小勺盐。”
刘大夫出门后,众人也要跟过去,戚无殇出声道:“让刘先生一个人去吧,舱里空气不好,再围一群人,阿黎更难醒过来了。”
籍涅派人去准备水后,对众人道:“抱歉,籍二今日怠慢各位了,大家随我到餐厅用餐吧。”
众人都不动,戚无殇率先起身道:“都去吃饭吧,阿黎此番,怕是要大病一场。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照顾她,尤其是你,阿黎家的,别哭丧着一张脸,把阿黎伤成那样,你要负起责任来把她照顾好,否则,小心本公子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吃饭。”
“向月说她风寒都没得过,怎么会大病?”陈隽跟在戚无殇身后出了舱门道。
“‘哀莫大于心死’,阿黎是个内敛重情的人,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虽说她心性较常人平和豁达,可是,正因如此,往往心里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身边的人如果只看她的表情的话,难免会忽视了她的心事。再加上阿黎前段时间中毒流产,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养。此番又是这般恸哭,身体恐怕已经脱了水。此刻,应该已经发起了高热。我说她会大病一场,说得还是轻的。如果阿黎失了求生的念想,可能,这一病就过去了。”戚无殇说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戚先生还劝我去吃饭?我要下去陪她。”陈隽说着,就要下楼梯,回相黎的舱房。
戚无殇拉住陈隽道:“刘先生此刻正在全力救治她,唯一的传人,还是那般有天分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先行而去?本公子看你不错才提醒你,好好吃饭,养足气力,待阿黎过了这关,与本公子轮流照看她。别学那群畏畏缩缩、没用自私的人。”
刘大夫帮相黎施针,让相黎吐出了一口淤血,又喂她喝下了些盐水。坐在床边,守了相黎两天两夜,才把相黎守得醒过来。
相黎醒来之后,刘大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唾沫横飞,吓得她差点儿又睡回去。
刘大夫骂完了,丢下一句“再敢想不开为师就动用师门门规来处罚你”,就出了相黎的舱房。
舱门掩上的瞬间,相黎看到了刘大夫抬袖擦拭眼角。
刘大夫出去没多久,戚无殇和陈隽就一人端着一杯水,一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戚无殇扶起相黎,喂她喝了水。然后,起身,把看护的位置让给陈隽。
相黎声音沙哑地对陈隽道:“我自己来。”
可是,陈隽却躲过相黎艰难抬起的手,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相黎面前道:“骗你是我不对,你有什么火,等你好了,冲我发。我任你打骂。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它又没招你。”
相黎本想反驳陈隽说“我的身体是我自个儿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身体,她是借来的。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散尽之前,让她好好善待它。
想到原来的相黎姑娘,相黎放弃了赌气逞强的念头,乖乖张开了嘴。
一边吃着粥,相黎想到那场失态的恸哭,突然觉得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被人宠多了,一不留神矫情了。
不就是被骗了吗?不就是自己傻着急觉得自己被人看笑话了吗?哭成那样,几乎把两辈子的泪水都一次流尽了,至于?
况且,现在,眼睛还疼(其实也不太疼,在相黎昏睡的时候,刘大夫为她用药敷过的),身体虚弱(相黎搭了搭脉搏,脉相弱得,就像那风中的油灯,忽飘忽飘的),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就像陈隽说得,“它又没招她”,不喜欢的人参燕窝粥,相黎一口不剩,全喝完了。
相黎喝完粥之后,戚无殇帮相黎把了把脉道:“阿黎已经从鬼门关前回来了,你留下来照顾她,如果本公子前来替换你的时候,阿黎身体再有什么不适,本公子一定让你知道,‘毒公子’因何被称作‘毒公子’。”
相黎的反思
一出闹剧之后,相黎面对陈隽,神色尴尬的开口道:“之前,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陈隽看着相黎正色道:“当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成想惹得你那样生气伤心。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与你相关的事,我觉得再骗你。即使与你无关的事,只要你开口问我,我也不会瞒你,会对你说实话。
偶尔,发泄一下情绪对身体好。可是,像你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到忍不住的时候,一次全部发泄出来,就不好了。
所以,以后,有什么不满,不开心,随时对我发泄就好,发牢骚也好,动手也好。
总之,别再这样吓人了,半条命都给你吓没了。”
“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无意识间把自己做成了笑话,待发现时有些恼羞成怒,加上莫名其妙的原因,多年来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一时难以自控,才……”相黎顿了片刻,接着道:“对了,二哥、阿澈那里,没事吧?”
“亲家二公子和七殿下都很好,你又来了,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开始关心别人。”陈隽说着,如刘大夫经常那般,敲了敲相黎的头,不过,力道,要更轻一些。
“我一时激动说了那样失礼的话,一定伤了二哥。你帮我把他找来吧,我想跟他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