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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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曾作为替身出现的宜妃不同,年小蝶这三个字在他的心里,是绝对不可能被代替的。吞下这种想法,胤禛看了眼在夜风中她瑟瑟哆嗦的模样,不禁对她又怜又恨。怜惜她的娇弱,又恼恨她的坚守。两年来,支撑她始终不屈服自己的背后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猛地,这个硕大的问号砸向他的脑门,让他眼冒金星。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是了解她的。了解她的脾性的:柔弱似水时,她天真、善良;明艳如火时她又固执刚烈。如此矛盾混合体的性格曾经叫他迷恋,并让他自负地认为普天之下能驾驭水火者非他莫属。然而,此刻,他却深深地陷入苦恼。为始终找不到叩开她心门的钥匙而焦急。
作为一个女人,她还要什么呢?论荣华富贵,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他脚下这块城池呢?论潘安宋玉之才貌,他胤禛自问也不欠缺多少。仆从婢女,呼来喝去,随她使唤。三宫六院,数千佳丽,他更是不放在心里。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排除掉这些外因,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困扰——那就是她的心,她的心从来都不在这里!
想到这儿,两道寒光从男人的瞳孔里射出。盯着面前如花一般的人,他最后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锦盒上。
一边掀开锦盒,他一边狡猾地问,
“是因为这个吗,你才始终无法接受我?”
他热呼呼的鼻息靠近,她想躲开,却被他手指钳制住了下颚,无法再逃避。逼迫中,她只得与那双生气的眼睛对视。看了眼锦盒,她否定掉他的怀疑。
于是,他理所当然表现得更加急切了,“物证人证俱在,难道你还想狡辩?”
“什么证物不证物的,胤禛,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好,我们不谈李灿英,不谈这柄蝴蝶匕首,更不谈老十四。我们就说,就说两年前……两年前的今天……”
他说话的口气忽而变得阴森。
小蝶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脸色转为苍白。她低叫一声,捂住了脸,痛苦道,“啊,你言而无信,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伤心事的么?”
“当然。君无戏言。但是,此刻,空无一人的闲梳院,除了你我,实无别人。故人提起旧事,倒也不能算什么不光彩吧?!”
她被他气倒,朱唇微启,抚着胸口,不停喘息。
“两年前,你不顾我的劝慰,执意生产……然而……孽情惊扰上天……老天爷……也对你这件事动了真怒……终于没让那个孩子活下来……”
小蝶呻吟一声,抱着脑袋,再也没有力气,弯腰蹲□体,十指插进发髻间,把脑袋埋进胳膊里,闭上眼睛大喊,“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别弄错了,小蝶,你该知道能在紫禁城里发号施令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你!”
看着他唇边漾起的笑容,小蝶恨不得冲过去把它撕碎。
“恶魔!魔鬼!我恨你!我恨你!”她一手按住胸口,吃力地站直身体,抡起胳膊冲向他,却是只在半途中就被截获,意图进攻的胳膊被他反扭住,动弹不得。
“胤禛,你太可怕了!你太卑鄙了!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你,却偏偏还要把一切罪责赖到老天爷的头上!难道,这就是做人君者向来拥有的权利吗?”
“你什么意思?”他沙哑着喉咙把脸贴近她的脖子。让鼻尖一点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
她气得满脸通红,抬头怒不可遏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头朝闲梳院东边树林茂密的一处角落里小小的坟堆看了看,尖叫一声,眼泪落下。
“好囡囡,妈妈的小宝贝,你睁眼看看,好好看看,两年前,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死了你!”
“你知道了?”他掀了掀眉毛,继续动作,让鼻尖在她颈部徘徊。一手也把她搂得更紧。
“不错,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晓得事实的真相。哦,去你的那套上天不容的歪曲理论吧!当时我分娩时,若不是你故意安排唆使产婆动了手脚,我……我……那……无辜的孩子怎会……怎会……呜呜呜……胤禛……你不是人——”
她后边的怒骂没能继续,因为被他用嘴堵住。过了,好久,她才被他放开,刚一张嘴,“哇”地一声哭了。
“你无耻!卑鄙!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
一直压抑住性子的男人此时也被撩拨起怒气,终于忍不住了。
“啪”的一声,他扔掉了从方才李灿英手中接过一直捏在手中的锦盒,狠狠地摔在地上,狂吼大叫道,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年小蝶,你要我怎么样啊?!”
“哈!”她仰天冷笑一声,扶着身边一株桂花树靠在上边喘息,“做贼的喊捉贼,天下当真是没有比你更可恶的人了!”
“年小蝶,你有胆再说一遍?!”闻言的胤禛脸上变了色,转身朝她背靠的桂花树走来。双手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愤怒么?你别搞错了,想揍人的人是我!被剥夺去骨肉亲情的人是我!被掠夺走活生生一条小生命的受害人是我!爱新觉罗胤禛,你凭什么资格发怒?”
胤禛被她一席话说得怒极反笑。“说得好。分析得对。貌似我的确没有这种作为受害人生气恼火的资格。可是,年小蝶,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场事件的受害者,不是单单只有你一个年小蝶!”
小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额头上凸起的条条青筋,心里隐隐的不安又加强了。不会要出什么事了吧?她不禁担忧地想道。但是,这种昙花一现的担忧心绪很快被身为母亲的责任感所替代。亲生骨肉被害至死的悲剧成了她心头的刺。不能碰。一碰就疼。
“你想说什么?掌控了这整个紫禁城里每个人生死大权的你,难道也被人谋害过吗?”
火热的情绪才过,性情中纯真的那一面又在小蝶身体里发挥作用,看见胤禛咬牙嗔怒的模样,她不禁出言疑问。
“是呀,不过不是谋害,而是背叛!”他是笑眯眯说出这句话的,然而,小蝶却在他这句话里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身体化作一尊雕像。
果然,爆炸性的结果到来了。紧接着,飓风般的一股漩涡划破了年小蝶周围两年平静的空气。
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继续的。
胤禛声音接下来忽然低沉了许多,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嗓子问出一个叫年小蝶难堪的问题,
“作为被戴绿帽子的帝王,似乎我有权知道,此刻被埋葬在这闲梳院角落里的死婴的身世——她真正的父亲是谁?换句话说,小蝶,那个让你至今为了他守口如瓶的男人,究竟是谁?!说!!!”
“啊——”年小蝶吓得脸上没了颜色,颤抖着后背,让衣服与贴在后边的桂花树发出一阵布料的摩擦声,她的五官僵硬,眼神变得涣散,双手背在身后,抓着树干,结结巴巴道,
“什么……真的……假的,这件事,你不是早就……早就……知道了么?”
“你们还想让十四继续为你们戴上这顶名不副实的绿帽子充冤大头么?”男人一阵冷笑。
“什么?!你——”她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
后背一紧,连带着腰肢、整个人都被他固定住,他反剪住她的双手,把她卡在了大树和他之间。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就在她惊恐又不耐的时刻,头顶上方响起他危险的呼吸。等到她仰头,他又把她的唇结结实实地咬住。这一次,不同于方才的发乎情,属于侵犯性质的那一种。然而,他意图借此惩罚的目的只实施到一半,在目睹到她的眼泪后,就戛然终止了。
“你……你……你既然已经知道,就……就……请不要再这样……这样侮辱……我……”她是哭着这样对他说的。
冻结掉细胞中所有澎湃的激情,讥笑划过胤禛的嘴畔。“侮辱?哦?多么贞洁够味的词汇?你也是用这个词来回避年羹尧对你的热情的么?”
哦!该死!她不要听!不要听这个名字!慌乱中,她挥舞着双手挣脱出他的钳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身旁男人冷酷的声音却依旧在描述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小蝶,你该知道你这么做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不想听,并不代表着过去的一切没有发生!”
“不!你住口!不要往下说了!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要不要听!我什么也都不知道!不知道!”
她泪眼婆娑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他抱得更紧。
“坦白吧,向我坦白,一切都告诉我。好好珍惜我施舍给你的这次宽恕的机会!”喃喃细语中,他轻吻她凌乱掉的长发,“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小蝶呆呆地望了胤禛一眼,眼睛凝望住他身边的空气,发愣了会儿,接着,一连串不可抑制的笑声溢出她的唇边。
“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她虽然在笑,可眼里却藏着针。胤禛不是傻子,当然能读懂她的含义。一瞬间,她又从那个天真不懂世事的清澈仙子幻化做世故老练的妖媚神女了。或许,这种截然对立的变幻,她本人还没感受到,但这种黑白分明的反差却让胤禛感到震撼了。纯真的她善良起来如一滴泉水,世故的她聪慧起来却化作了熊熊的火焰。又冷又烈的反差性情真叫人难以捉摸。然而,或许,就因为此,才叫朕深深迷恋?胤禛不禁扪心自问。
当然,小蝶是美的,但是,胤禛绝非停留在外貌上的世俗男子,他追求的是心性的相知,灵魂的契合。可以说,是在探索精神层面相属相知的意义。因此,在遇到小蝶这般似水若火一般的女子后,内心的骚动是可想而知的。而之所以会如此骚动如此关注如此在乎此女,原因在他也很简单,因为,在胤禛看来,他自己就是个性格矛盾又对立的人。在寻求灵魂中的伴侣时,不经意间,他已是照着自己的模板去寻觅的。
捏住她抬高的下巴,他定定地看入她闪烁的双眼,探询道,“你是在向我索取什么许诺吗?小蝶,你总该知道,得到一样东西之前总该学着先付出吧?!”
她低眉想了想,又瞪住他黑幽幽的眼睛,“那你呢?你是在和我谈交易吗?还是在向我暗示什么?你想说什么意思呢?是想拿那个人的生命做要挟么?”
“那个人?有意思?你就是这么称呼亲生骨肉的父亲、就是这么称谓占有你的第一个男人的吗?”
“过分!”她扬起手掌,气愤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事先绝然没料到至此的胤禛瞬间发作。恶狠狠地,他抓住了她“行凶”的那只手,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像是要把她一口吞噬掉。
“《大清律例》中似乎有一条罪状叫做忤逆,违反者除了要处极刑之外,好像还要被灭九族……”
“是吗?”她镇定地看着他,撇撇嘴角,“可惜,我不能如你的愿了,正像你所知道的那样,我本不属于年氏一族的至亲血缘,现在,触犯皇上的人是我,罪责自然不必延伸到旁人身上!”
“旁人?何必这么拐弯抹角,你直接说年羹尧,又何妨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小蝶不说话,死死咬住双唇。
看了眼她一脸戒备的模样,胤禛心中更气。“到了现在,你还是要选择这个叛逆,而舍弃朕吗?甚至,宁愿为了他,而担下所有的罪责,为了他,不惜以身试法,与朕至死抵抗?你……你……就这么爱他?”
小蝶仍然不说话。可是,她那副坚持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胤禛气极,忽然瞥见了掉在地上从锦盒中摔落出来的那柄匕首。这柄匕首在江南扬州古城那夜带给他的记忆瞬间来袭。两年前的那一夜,十四差一点,就捏着这匕首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