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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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祯强行揽过她,对准那张无双的脸,一阵痴迷。
“小蝶,你来了,我好高兴,但是又好担心。你的伤,我是说你胳膊上的伤居然是由于我的疏忽而造成的,这种意外真叫我难以安心……小岳子,把那坏东西带上来!”最后一句他冲着门口喊,独眼岳暮山吩咐了声门外的亲随,片刻,手里提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体走过来,把那物体交到十四手中,同时揭开了覆盖在上边的黑布。一只被捆绑严密的蜥蜴暴露在众人面前。
小蝶情不自禁低叫一声,就是它,那天把她咬伤的东西。
“给!”允祯忽然往她手里塞了把匕首,“对于任何试图伤害你的东西,小蝶,你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你完全有支配他们生死的权力。”十四说这句话时眼睛盯着方不染,像是说得别有所指。
小蝶的心思不在放到眼前这两位共同追求过她的男子身上,她完全被眼前惊奇的景象吸引。揭开黑布的蜥蜴正在变色,由深转浅,化墨黑为十四衣袖边的黄赭色。她看得瞪大了眼睛。继而没有注意身边两个男人的对话。
首先表示不满的是方不染。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皇权尊严的他感到了十四话里的威胁。于是,他立即做出反击。与其说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捍卫雍正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如说是为了遵循他君君臣臣的儒家伦理。他是这么对十四说的,
“王爷方才的一番话似乎另有深意,不知是否是在下多虑了?”
对这种委婉的试探,十四压根不放在眼里。换做以前,他早把眼前这条汉狗的头给拧下当球踢,可是现在,心底却盘算着如何激怒眼前朝廷的这位新额驸,好在回族人的大营前挑起事端,引发出回族人的不满,把愤怒的洪水倒往朝廷军队的驻地和田。
方不染想的除了平安带走年小蝶这个根本任务之外,还有胤禛下达的另一项密令,那就是如何引诱十四回京。奔丧之后,十四在京城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留下个面貌相似之人守候在京城的康熙皇陵,真正的自个儿来到西北大漠这片曾属于他的沙场,一呆就是三年。光这份谋略,这份勇气,就够叫金銮殿的那位放心不下,更何况他还屡次三番与回族人沆瀣一气?这闹腾的事儿隔谁身上都会受不了,最最亲的兄弟居然不帮衬着自己,总时不时勾结着外族往自己背后使坏,的确叫人伤心。时刻恪守君臣礼仪的方不染凡事都能从为君者的角度出发,因此,他与雍正已经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两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是完全一致的。这也促使他荣升为朝廷内一颗新星,俨然有当年他祖父方苞的风范。
十四接过方才的话,手指戳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哈哈大笑。“额驸,咱们可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较真哩?”说完,又笑,笑完,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亲切地拍了拍他肩膀,眼角闪着光,热情招呼道,“西北边塞,条件艰苦,皇上能派你这样的人来,足见他对你的器重与栽培,来,方兄,就冲这点,咱们也该好好庆祝一番,来来来,小岳子,去前面布置一番,今晚,我要与方兄,不,我的好额驸兄弟,一醉方休!”
十四刻意的热络与献殷勤方不染都看在眼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位昔日的翰林学士也像很多知识分子一样,在处理一些其他人看来很容易甚至不值一提的事情上会出现犹豫的情绪,例如他曾经对年小蝶单恋的感情,但撇除掉这些,一旦投身到他朝廷政务职责范围内的公事,他大脑的主机就立即自动切换成另一条通路,让一切的混乱和迷惑都在他本身聪慧的心智面前纷纷褪去乔装的外衣而自动现形。
当然,他这份交际手腕与处事的日渐圆滑也是与他这几年在朝廷里的历练分不开的。说句刻薄的话,就算方苞再怎么希望他这个孙儿出淤泥不染,也只能是老人家空切的奢望罢了。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方不染曾经不屑的东西到底还是沾染上他一些。但,这只是出于本能保卫自己的一种需要,就像十四宠物蜥蜴会随着环境变色一样,本质上的东西依旧没变。蜥蜴再怎么变色还是它自己。
听完十四的建议,方不染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正越来越靠近十四手中蜥蜴的年小蝶,忽然跳跃着视线投向门口他的那个护卫。淡淡一瞥。但其中包含了深深的含义。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屋内仅剩的两人都没注意。小岳子已经出去让店家准备酒菜去了,而十四呢,一会儿瞅着小蝶着迷,一会儿低头想着心思,对方不染与那高大护卫的眼神交流毫没在意;年小蝶更是小孩儿家性情,原本对那护卫有些在意的心思此刻也完全被咬伤她的蜥蜴转移过去,专注地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好奇得要命。
片刻,岳暮山回来,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十四不等方不染说话,就一把拽住他胳膊,几乎架着他离开。方不染临跨出门房,不忘回头朝他那高大的护卫吩咐,“你在这儿小心守候年姑娘,我去去就回。”
护卫应了声,接收到十四探寻的视线,就立刻垂下头。十四见了,登时起了疑心。逡巡在护卫平凡无奇的五官上好半天,也找不出什么痕迹,眼角示意了□后独眼的跟班,也给了个交待。“毕竟是从京城过来的侍卫,怕是西北一带的情形并不大熟悉,这样吧,小岳子,你也留下来,帮忙一起好生照应。”
说是好生照应,其实就是不放心?跟随允祯多年的岳暮山哪里会不明白他主子的心思?急忙应了,与身旁那高大的护卫并排站在门槛边儿,恭恭敬敬送走两位心思都不在喝酒上的男人。
很快,一阵喧哗声从客栈前边传到了这里。岳暮山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了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剩下来的对话很模糊,尽管他武功高强,耳朵灵敏,可也听不清。正有些焦急,忽然不经意瞥见身旁方不染那护卫脸上有些担忧的表情,心里陡然一惊,显然,自己听不清的对话这人却能听得清。仔细打量这护卫,从头到脚,越看越可疑。这身形,感觉极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可这脸,却是肯定不在记忆里。怎么回事?
凭着猎狗般敏锐的直觉,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气味。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伸出手臂,朝那护卫的胸口探了过去。但还没等到他摸透对方的虚实,铁腕般的爪子就锁定住他。那护卫竟出奇地快,一招之间,反客为主,竟反而把他岳暮山的手给抓住了。
“你……你究竟是谁?”岳暮山凝视那人的眼眸,一颗颗细小的颤栗从后背升起。恐怖的感觉流遍了他的身体!接着,他感到惊慌,从那双冰冷又凶悍的鹰一般的目光里,自己仿佛化成了束手待毙的羊羔。这不是一般护卫能给对手带来的压力!
“老天!你是年……”忽然,独眼男人领悟过来,但是对方已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手掌劈空,猛地朝他后颈使力。闷哼一声,十四最忠实的奴仆,闭着眼,垂直门槛方向横趴倒地,昏迷过去。
这个神秘的护卫顺着背后门缝儿凑过去,细看屋里。只见屋内女子仍在痴痴对着圆桌上身体被缠绕住的蜥蜴说话,她一会儿按按它尖尖的额头,一会儿摸摸它粗糙的表皮,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喂,回答我的问题啊?姓名,年龄,籍贯,所犯罪行?怎么?不说话?”
“你以为什么话都不说就能含混对付过去?哼,要是这样,你就想错了!社会是宽大的,法律是公平的。正义是不朽的。这可是事实!”
“嗯,你还不说?好吧,我就明白告诉你判决的依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不?喂,别给我装,爷我可不吃这一套!别以为你属于国家保护动物之列,爷我就不敢动你!法律面前众生平等!知道不?”
见蜥蜴闭起眼睛。屋内女子气得摞起了袖子,露出缠绕一圈白纱的伤口。用力跺脚踩在原地,又绕着桌子开始叙述它的罪状。
“我可不是你爱吃的毒虫鼠蚁。喂,要不是你的主人及时发现,我可就丢了小命。虽然,虽然……这条命……本来就不是我的,可是,可是此次来这里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怎么可以什么都还没做就被你统统搅乱?你说,你的行为是不是需要惩罚?”
说着,她往手里那匕首的刀尖上吹了吹,一阵阴森的凉风迫使趴在桌上的蜥蜴睁开眼睛。年小蝶手握匕首一步步朝桌上的蜥蜴走去。屋外那护卫正试图推门的动作突然停下,对女人接下来的举动感到好奇。
咯噔一声,匕首割断的不是蜥蜴的头颅,而是它身上的粗绳。手捏匕首立即退后三步的年小蝶跳到了床上,朝蜥蜴叫道,“喂,我放开你啦!过失伤人的判决是无罪释放嘛。你可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哦,明不明白?还有哦,‘小骗子’的名字太难听,骗人不是你的本性嘛,嗯……”她环抱胳膊,低头略微沉思,冲着正以一双机灵的眼睛盯着她的变色动物说话,“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用在自然万物,都一样合适。这样,你从今而后,就叫‘本善’好了。嘻嘻,好像和尚的法名,是不?嗯,等会儿,我的同伴回来,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喂,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乱咬人的坏习惯可不能再犯了。我这回来,可是有很要紧的事。绝对不能耽搁的!‘本善’,你听明白了吗?”她絮絮叨叨说着,见“本善”乖乖趴在桌上不动,胆子也就变得大了起来,从床上跳下,走到桌边,颤着手指想抚摸它的脊背,弯着腰,凑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下它并不算暴躁的反应,又从它圆鼓的肚皮判断出它吃饱不会伤人的事实,才在它鱼鳞般的皮肤上落下手指,很快触碰了下,又立即收回,缩着手放在嘴边,看着蜥蜴,脸孔上放光的表情淡去。
“被人绑着的感觉很不舒服吧。唉,这点,我也深有体会。不过,我的绳子你看不见,也割不断……”
屋子里的她捧着脑袋,斜靠在桌边,对着蜥蜴发起呆,似乎想起了什么。而桌上被重新命名的“本善”也似乎通人性似的,十分乖觉地贴在她手腕边,一动不动。
好半天,年小蝶才叹出胸中的一口闷气。“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又在想些什么呢?”说着,手指抚摸在“本善”的额头,轻轻刮着,而这条蜥蜴也十分享受这份宠溺,干脆爬到女人手臂上,由她按摩。
小蝶一呆,朝它莞尔,“你是想安慰我吗?你可真是好心!”手指继续轻刮蜥蜴的小脑袋,另一手托住下巴,眼角露出悲伤,“哥哥……要是……他不是我哥哥,该有多好……”
她的睫毛扑朔在一起,淡淡的水雾蒙上最漂亮的风景,闭上眼,蜥蜴的额头感受到一滴冰凉,冷血的小动物抬起头,忽地钻入她怀里。小蝶又是哭又是笑,“哎哟,‘本善’,我没事,我还好啦,你别靠我太近,喂,别太近!”
矗立在门外的护卫此时再也看不下去,砰地一声撞开门,朝女人走了过去。
早已过了华灯初上时分的敦煌这座古城淹没在一片依旧泛黄的沙尘当中。漫天的沙砾随风飞舞,扭摆身体坠。落在古城的任何一个角落。落到光秃秃的枝头,飘进峥嵘陡峭的悬崖缝隙,钻过悬崖边孤零零的一家旧客栈的窗棱,跳跃着腾空的步伐沉浸在喝酒男人的酒杯里。风更大,沙更狂。酒也喝得更快了。
严格来说,方不染已经记不清喝的是第三十四杯还是四十三杯了,他五指张开,在空气中抓扑第九次,才抓到了桌上又被十四斟满的酒杯,摇晃着胳膊把杯子往嘴边送,却是由于手晃得太厉害,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