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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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个造化之神也会弄错?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真的能摆脱宿命,离这些沾满了权势臭味的皇亲权贵们远远的话,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那你妹妹呢?在哪儿?”
“三岁那年父母双亡后,在京城得了场重病……死了。”年羹尧的眼睛扭头看向书房外边的那颗雪松树,就是在那时种下的,小蝶此刻的坟头已经长草了吧。
“那我……我又是谁?”闪动双眸,少女眼睛异常得亮。心中那股小小的声音似乎化成了教堂里祈祷的钟声,向她传递着幸福地讯号。
“你真想知道?”
她点头。
“可是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你愿意么?”
“代价?我可不这么认为。显然,这应该是我的权利。”这话一出,少女就知道说错了,和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还是眼前这个专横暴力的男人谈女性权利,无疑于对牛弹琴。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忽然想到他曾经许诺给她看自己笑容的话,少女心头一动,只感觉空气中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渗透进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瞬间,很多东西都跑出来了,希望,自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就像揪紧的一团渔网瞬间抖开,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网眼的感受一般,一颗心竟然异样地萌动起来。
不发火,不恼怒,不凶人时候的他笑起来竟然是这样。没想到他竟然长得……不难看。基于挨过巴掌的仇恨,少女拒绝用好看这词来形容他。
“这是一个充满游戏规则的世界。一切都遵循着属于自身的法则。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没有例外。”男人取过书房墙壁上的狐裘围领系在了少女脖子上,“所以,你也一样,如果想从我这里获知真相,就必须付出代价。”看着他,少女想到安徒生童话《大海的女儿》中那个给了小美人鱼双腿却夺走她甜美声音海底的老巫婆,澄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解,复杂的人类!原来世间的潜规则从古就有,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专利。
“好吧。”急于摆脱命运束缚的她的确没有多余的选择,轻易地许下诺言。
“你不后悔?”男人有些气喘,明白使自己激动的原因,仍追问了一句。
耸耸肩,少女笑得纯真无邪,“我没钱没势的,有什么值得你索取的?”
你本身就是个宝藏!男人咽下嘴边的话,牵着少女的手走到马厩,也不吩咐下人,翻身跃上骏马,长臂捞起发呆的少女坐在了胸前,扬起马鞭,叱咤而去。
深秋的香山一片红色的世界!漫山遍野的红枫伸展开各自的枝叶,顶着瑟瑟寒风摇曳在清冷的空气中。虽然离黄昏还有段时间,可是郊外已经没了温度,发抖的少女哆嗦着身体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两人共乘一马来到了这个寂静的世界。
潮湿的泥土中散落着或大或小的枫叶,一张张,一片片,像油画般印在了地上,那颜色仔细看,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单调,虽是红,可也有深浅不同。深色的那些是宽大的叶片带着枯萎的褐色浸透在叶尖;浅色的那些则完全属于调皮的类型,小小的,浑身透着新鲜还没有仔细看清这秋天的萧零就着急的落下,贴向了孕育它们根部亲切的土壤,化成冬日和来年树根的养分。
道路越来越窄,前边是一排排细屑的碎石子铺成的羊肠小道,男人搂着少女翻身下马,也不系缰绳,任由马儿放养在枯黄了一半的草地上。
这里就是解密的地方?少女虽没有说话,可是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这样的讯息。她温顺安静却又这般的聪慧,加上倾城的美貌和刚烈的性子,难怪那位爷被她倾倒,其实,又何止他一个人呢?自嘲地抿抿嘴角,年羹尧笑自己的多情。
牵着她冰凉的小手顺着石子路走了片刻,掠过两边高矮不一的红枫,终于在一块巨石边的小坟堆边停下。
褪去了满眼的红,一棵不高的榆树半黄着枯叶矗立在坟堆右边,左边一条花岗岩小径的尽头座落着年久没有修葺的凉亭,没有匾额,一如这座没有名字的坟堆一般。
“这里边是谁?”惊恐的想法令少女尖叫,纤细的食指点向孤坟。
“一个女人。”年羹尧拽过颤抖肩膀的她,用披风裹住两人,开始叙述:“十年前,我还是青海一个默默无闻的衙役,在抚台大人一次开仓赈灾的机会中,递给女人一碗稀粥。当时我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手里还牵着和我妹妹一般大小的女孩儿。”
说到这里,少女开始尖叫,已经不用多说,事实证明了一切!无力地闭上双眼,逃不开,却还是逃不开呵……命运的束缚难道一定是这样不可悖逆吗?多么可笑,天知道我这个冒牌年小蝶还要怎样继续谱写历史设定好的命运?脸颊的热泪震惊了男人,她居然相信了?
“她……我是说我的生母叫什么名字?”少女扑扇着睫毛的晶莹,脸色憔悴,承认造化的伟大。
摇着头,男人继续他的谎言,“只知道姓……姓‘纪’。”准确地说,是启用了那个女人“□”职业的谐音。
“她长什么样子?”珍珠般的泪滴落在男人的胸口。却婆娑了少女的双眼。承认吧,这就是真相。
“和你一样美。”他终于说了句真话,虽然只是限于十年前。
“啊……”少女一颗心彻底碎了,不是为坟里的女人,而是为了自己编织逃离权力争斗世界玻璃马车的破碎,我是年羹尧没有血亲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却仍旧摆脱不了自身宿命的可怜虫?!刚刚觉醒的她再次跌入希望破灭的深渊,倒在男人怀里放声大哭。穿越回清朝这一段时间终日的压抑借此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山林间惊起的鸟雀扑腾着翅膀不忍再继续听到少女的悲泣,一阵大风吹过,野草屑子夹带着灰尘裹着两三片破碎的枫叶吹拂到俩人的身上。
凉亭的深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时候,会是谁呢?一边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年羹尧打量着远方。
、CHAP 13 吹皱一池春水
安抚好少女,年羹尧嘱咐她站到远远避开道路的凉亭等候他片刻牵马过来。看着男人沉稳如大山高大的背影,少女第一次产生出依靠的眷恋,不,我一定是哭昏头了产生的幻觉,这样小声告诉自己,忽然觉得脑袋和身体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中。
斜靠在凉亭内,披散着长发、流着眼泪的凄苦得近乎绝望的少女就这样印入了十四阿哥胤祯的眼帘!
扬着马鞭,坐下的“旋风”以超出年羹尧估计的速度疾驰到少女眼前,抬着下巴,眼角却紧紧盯着她,“喂……你……你……看见我的猎物了么?”其实更令他高兴的是发现了眼前的猎物。
少女意外地发现被人打扰,眼泪仍然不听话地滴落,双手交缠在一起没有拭泪的打算,看见胤祯却把头扭向一边。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骄傲年轻的阿哥提高的声调中透出不满,勒紧住缰绳,坐在高处将她的容貌尽收眼底。
俩人正陷入尴尬,一匹灰色大马驮着气喘吁吁的另一个青年打破了僵局,“十四爷,你的旋风跑得真快,我的‘的卢’都赶不上了。”
“小岳子,你那匹也配叫的卢?笑死人了。”回过头的胤祯捏着马鞭指着岳暮秋灰色的瘦马大笑,“我说你被老十三坑了银子吧,你还不信?走,回头我陪你要去。”说完,又歪着头看向少女,“你是汉人?”
小蝶仍不说话。
胤祯发了脾气,指着少女的鼻子正要大骂,却被侍读小岳子拽住了衣袖,努了努嘴,朝他作了个脸色,会意的十四阿哥收敛怒意,裂开雪白的牙齿,故意逗弄:“哈,小岳子,我和你打赌,这女孩儿是个哑巴。”
岳暮秋看了眼少女,暗赞一声,卖力地配合主子,“我看未必。”留心瞥了眼胤祯眼底的决心,下马走到小蝶身边,“姑娘,荒郊野外,你一个人吗?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这个看似有礼,还不如刚才那个老实。少女心底暗骂,翻了个白眼,算是个回应。
骄傲的皇子再也忍不住了,平日给惯别人脸色看的他什么时候需要看人的脸色了?“小岳子,给我把她拿下。”用力在半空中抽打着马鞭,紧紧握住,生怕控制不住划伤少女娇嫩若海棠的脸庞。该死的,她不理我!眼前的事实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又加紧催促了一声,吩咐岳暮秋动手。
“我犯了什么法?再说,你就能代表法律……代表你们的《大清律例》吗?”势弱的少女终究开了口,可是一开口竟然老气横秋地和他提起大清朝的法律,这难免让十四阿哥觉得有点可笑。
想到代表大清朝,心中隐隐的念头仿佛捆住的绳索被人抖落着松散开赫然跳跃在眼前,或许,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就能代表这个朝代!这个认识令少年眼角的那抹骄傲光亮起来,接着扩散到他的脸颊,嘴角,整个人都处在光芒中。“法律?呵呵……可笑,整个大清的江山都是我们爱新觉罗的,别说区区一本‘律例’了。”
“无知者无畏。”少女细咛一声,像针扎一样刺碎了胤祯的白日梦。
她不是个一般的少女!涨红脸的阿哥勒住了缰绳稳稳地跳下,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发现难以驯服的烈马“旋风”,不,是一种更强烈的冲动,胤祯只能用冲动来这么形容自己,因为在他有生以来的日子里,他是第一次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越过站在凉亭最下端台阶的小岳子,蹬蹬蹬地水牛皮马靴一直响到了小蝶的眼皮前。盯着她小巧发亮的额头上被寒风吹开散乱柔软的碎发,捏紧手指,压抑住自己想去抚平的想法,胤祯再一次把少女的模样刻在了心底。这时,收了眼泪的她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凉亭石柱,纤细的两手握拳叠放在胸前,晶晶亮的目光似怒非怒。
她在鄙视我!理解到这点更让十四阿哥动气,简直比方才的不理睬更让他抓狂。“我赐你个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鼻孔朝天的人类!年小蝶从石柱后边窄小的缝隙绕过,直接奔向牵马而来的年羹尧身边,轻盈地好似蝴蝶,不留意地丢失了方才擦泪的手帕。
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么?弯腰捡起手帕塞入胸口的胤祯发现自己胸口沉甸甸的好像不是手帕而是巨石,之前打猎的痛快与方才邂逅的惊艳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浆糊般粘腻浓稠一时自己也揉不开理不清的情愫。好奇怪的感觉,怎么仿佛突然之间猎物成了自己,而无形中的利剑已经穿透了胸膛。若不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就感到心口疼痛了呢?
不快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十四阿哥的脸上黑暗一瞬即逝,盯着年羹尧清秀的面孔正想发难,却听身边小岳子惊喜地朝男人叫嚷:“亮工,怎么是你?”
年羹尧笑着朝岳钟麒的独子岳暮山打招呼,目光却越过他转向华丽衣衫的少年!轻快猎装外套下露出的黄色带子!突然明白过来,拉过小蝶柔软的小手,拽着一同跪倒在地,“给十四阿哥请安!”惹得少女频频怒目,心想这无法无天的小子哪里像什么皇子了。
胤祯哼了一声只朝年羹尧抬抬手,小岳子已经在耳边交待了这男人的背景出身,不过是我们大清朝的一条狗!十四阿哥接触到男人眼底熠熠生辉的火苗心底生出由衷的厌恶,迈步走到依旧趴在地上的少女身前,声音突然变得威严,脸孔端正了许多,仿佛衙门里开堂审案的老爷,“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舍妹才十三岁,闺名唤作……”年羹尧很想挡住这个年轻阿哥的视线,可是脚却生了根似地钉在地上,心头隐隐擦出怒意的火花。
“我没问你。”在听到“舍妹”这个词之后,胤祯肩头彻底得到放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