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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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珈的声音一起,耿妈妈便领着织锦和古香进了内屋,几人眼睛里都有了些血丝,想也是半宿没休息好。耿妈妈先一步扶谢氏坐下,织锦和古香一个为谢氏倒茶,另一个寻了她惯穿的衣服来给她换上,谢氏身子有些虚,任几人摆布了一阵,又有些头晕,她强撑着精神,问宜珈道,“你四哥的事儿,老太爷和你爹可知道了?”
宜珈点点头,“祖父和父亲这会儿正在
“这是女儿应该的,谈不上辛苦两字。父亲,四哥的事……”宜珈打着官腔,她一早便知父亲和祖父两人详谈了半夜,如今父亲出了书房,必是有了结果,闻谨是二房的支柱,是谢氏的依靠,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不得她不紧张。
二爷沉默了一瞬,敷衍她,“闻谨的事我自由分寸,你不必担心。”
宜珈心下略安,四哥如今可算作孟家长房嫡孙了,不论是祖父还是父亲必是要保下他的。宜珈心念一转,忽然想到,父亲不是正与母亲闹别扭么?这会霜露正重,父亲却一心在母亲门口等着……
宜珈当下皱起秀眉,忧心忡忡的和父亲说道,“有父亲在,四哥想是无碍的。可怜母亲,白日里受了刺激,这会儿还昏睡不醒,梦里还喊着四哥的名字呢……”她装模作样的拿袖子擦擦眼角,可一回想到谢氏晕倒的那一刹,她心里猛地一坠,如今还后怕不已,不由真挤出了两滴眼泪,抽泣了两声。
“父亲可要进去看一看母亲?”别说我做女儿的没给你们创造机会,快把我娘哄回来!看着谢氏成日里忧伤的心情,宜珈心里也怪难过的,她不知道父母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总还是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的。
孟二爷看着女儿神色哀戚,隔着窗户向内间望去,似要透过重重阻碍看向谢氏。
宜珈等了半响,二爷也没迈出那一步。还记得那一日,儿子的出走,老父的责骂,仕途的坎坷,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头,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宅子里百来口人,他只和谢氏一人贴心,往日里有些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他也只和谢氏一人念叨,随口惯了,那些混账话脱口而出,待他欲道歉之时,不料体贴温柔的妻子却伤透了心,阖上心门再不愿敞开。他未尝不知这夫妻反目皆是他一人之过,却让那点子可悲的自尊心绊住了腿脚,他竟不敢轻易跨过那道门……
“你母亲,怕是不愿见到我,” 孟二爷有些落寞,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将目光定格在宜珈身上,坚定和和她说,“珈儿,告诉你母亲,我会亲自将闻谨带回来。”
宜珈看着父亲有些苍老佝偻的身子,颓唐地一步步往院外走去,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她轻轻叹了一声,唤了丫头往屋里走去。
宜琼刚走不久,宜珈还未来得及搬回半月斋,如今家里又出了大事,搬家一事便被耽搁下来,她如今还和七姑娘宜珞住一块儿。
是以,当宜珈回到寝屋时,惊诧的发现宜珞的屋子还微微亮着灯火,不细看并不容易发现。她觉得蹊跷,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宜珞并未随她一道伺候谢氏,这时辰本该睡的正香才是。要说宜珞和她一样忧心谢氏睡不着,宜珈是不信的,谢氏对庶子庶女谈不上有多好,管吃管喝包婚嫁,旁的是一点不多操心,大家就是面子情而已。宜珈越想越疑惑,让紫薇过去问问,她带着朱瑾先回房里。
小丫头端了碗热米粥给宜珈垫肚子,她忙了一天都没进些食物,着实饿了,就着酱菜吃的香甜,堪堪将一碗小米粥喝了个底朝天。忽然,对面屋传来一阵乒呤乓啷之声,宜珈一挑眉,站起身子往对屋走去,朱瑾和几个小丫头赶紧跟上。
对屋的布帘挑起,宜珈慢慢走进次间,这会儿屋子已点上了灯,一片通明,只见宜珞房里的几个小丫头拦在里间门口,挡着紫薇不让进去,一个粉衣丫鬟跌倒在地,身旁一片碎瓷片,她似是还割到了手,留下一道红痕。
宜珈看向紫薇,紫薇赶忙跪□子,“禀姑娘,奴婢奉了姑娘的令,过来看看七姑娘这儿可一切安好,可奴婢刚进屋子,这几个小丫鬟便齐声说七姑娘睡了,奴婢见她们神情惶恐,怕她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想要去里间远远望上一眼,谁知她们几个竟死拦着门口不放,奴婢更是怀疑,推搡间那花瓶不慎碎了,扰了姑娘歇息,实乃奴婢之错……”
“知道了,天亮后自去向耿妈妈领罚。”宜珈听后便示意紫薇起来,紫薇乖觉的站到六姑娘身后,和朱瑾一块儿扮鹌鹑。
宜珈的目光移到几个小丫鬟身上,最后扫到地上那个粉衣丫鬟,小丫鬟吓得一抖,把手藏在背后,秫秫不敢做声。
宜珈也不理她,迈着步子往前走,直走到里间门前,门口几个丫鬟见主子上前,其中大半下意识侧了身,给宜珈让开条道,只剩一个蓝衣丫头仍咬着嘴唇,紧紧守在门口一步不动,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的宜珈一阵好笑。
“我这做姐姐的关心妹妹,有何不可?”宜珈目光直刺向那丫鬟,她认出这个蓝衫丫头是宜珞的贴身丫鬟之一,倒也算得上忠心。宜珈牵了牵嘴角,巧笑倩兮,话语却犹如针锋,直让人胆寒,“莫不是,府里的规矩竟松垮到连个丫鬟也能管到主子头上不成?”
那蓝衣丫鬟一抖,紧紧咬着下唇,迫于宜珈的威视,终于挪了挪身子,让开条大道。
宜珈再不搭理她,悠悠走进屋子,不出所料,内室里空无一人,只留一盏微弱的烛灯,昏暗的一点亮光照着那虚掩着的被我。
宜珈转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心底,她声音轻柔,问向那群心里有鬼的丫头,“你们主子,到底在哪儿?”
她们的主子这会儿正带着个贴身丫鬟,和她亲妈佟姨娘窝在一块儿心怀鬼胎。
佟姨娘本已歇息,却不想刚睡下去院门就让人敲响了,佟姨娘披上衣服,吩咐婆子出去一叹,不一会儿那婆子脸色怪异的带了两个穿了暗色氅子的姑娘进了屋。佟姨娘皱起眉毛,刚想责问,不料其中一名穿深紫色大氅的女子猛的褪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佟姨娘抽了口冷气,竟然是她闺女宜珞!
佟姨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往外头仔细看了看,见没人看见,急急喊那婆子关了院门,将宜珞引进里屋,宜珞双手冰凉,脸色苍白,唯一双眸子晶亮晶亮。
“我的天呐,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佟姨娘又惊又疑,拉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又使人温了茶让她暖暖身子。
宜珞将一众仆妇赶出里屋,仔细关了门窗,这才坐下来,抿了口热茶,烫贴了,舒服的眼睛都要眯起来。
佟姨娘有些着急,打了她一掌,“大半夜的你一姑娘家到处乱走,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宜珞咧嘴一笑,丝毫不顾佟姨娘的焦心,她目光深邃,直直盯着佟姨娘,樱唇轻启,话里竟透着股狂热,“母亲,这会儿子前院可闹腾的很,哪有人顾得上我!”
佟姨娘不以为然,指着她的额头骂道,“你可别幸灾乐祸,老实给我回去呆着,让太太知道了,仔细她扒了你的皮。”
“哼,她现在连儿子都顾不过来,哪有那精神头搭理我。”宜珞满不在乎,凑上前去看向佟姨娘,眼里迸发出火花,看得人莫名一阵心颤,“姨娘,你说要是四哥死在江南,六哥也回不来了,弟弟是不是就是这府里头独一份的长房嫡孙?”
“啪”地一声,佟姨娘手里温着的茶杯落到了地上,碎成几片破瓷。
72猜心思
佟姨娘听得宜珞这话,惊得连茶盏都没拿住,屋外婆子听到动静,隔着布帘在外头问道,“姨娘可有事吩咐?”
佟姨娘抚了抚乱跳的眼角,静下心绪,狠狠朝宜珞瞪去一眼,这才对外头吩咐道,“这茶水忒烫了点,我一时没拿稳给摔了,李妈你进来收拾收拾。”
宜珞并不把佟姨娘的怒视当回事儿,见婆子进了屋,她端起另一盏茶,悠然自得的抿了起来。婆子见地上碎片洒了一地,忙拿了畚箕扫帚收拾起来,屋子里只听那“沙,沙”的洒扫声。那婆子干完活便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静谧一片,只余佟姨娘有些粗重的呼吸。
“老七,你刚才那话我只当没听过,从今往后你休要再提!今晚你来这儿纯是因为放心不下主母,和我一道诵经祈福了,你可记住了?”佟姨娘压低声音朝宜珞骂道,隔墙有耳,她这屋子里可有的是谢氏“好心”送来给她使唤的丫头,宜珞来她院儿这事,怕是不到天亮那屋就该知道了。
宜珞慢慢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盏,腕子上一串红珊瑚手串在烛光下闪烁晶莹,一如她那精亮的双眼。
“姨娘,三叔不是祖母的亲生骨血,只要有祖母在一日,三叔一房便不可能翻身,故大哥和二哥不足为虑。三哥虽是二房长孙,然官职不显,人也懦弱,毕生所求不过“太平”二字,何况如今这情况,他已是母亲眼中之钉,若有异心,母亲必先除之而后快!有此三人在前,弟弟尚且年幼,未必就能引了他人注意。”宜珞拨弄着手上那串鲜艳欲滴的红珊瑚,一点一滴地说服着佟姨娘。
“姨娘,弟弟既是父亲亲子,又为大房独子,若四哥和六哥果真不在了,弟弟实打实的就是这府里的头一份!”说道此处,宜珞松开手里的珠串,抬起眼灼灼看向佟姨娘。
佟姨娘冷冷看着宜珞,质问她,“别说四少爷和六少爷未必有事,就算真触了霉头有个什么,霖少爷还好好的在呢!你弟弟没那么大野心,他和你口里‘懦弱’的三哥一样,不过是个小妇养的,过继大房也是个挂在故去丫头名下的庶子!这偌大一个孟府,他可没这本事撑得起!”
宜珞脸上一下子烧红起来,她万没有想到姨娘竟这般斩钉截铁,那一句一个的“小妇养的”,“庶子出生”,如同条条利鞭,一鞭鞭抽在她脸上,将那与生俱来的自尊连血带肉的剥下。
亲生母亲这样干脆的承认自身的低下卑微,宜珞羞愤至极,冷笑着驳斥佟姨娘,“这庶出不庶出的不过是大伯母一句话,若弟弟能讨了伯母欢心认到名下,那就是即嫡且长,谁都尊贵不过他去!到时候我看谁还敢乱嚼舌头,说那起子庶出的瞎话!”
佟姨娘见宜珞倔强的怒视自己,心下便知这孩子又想左了,她努力柔下嗓音,温和的劝她,“姨娘并没有说庶出的不好,只是,四少爷和六少爷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你这样背后说他们,若让人听见了,怕是会说你‘凉薄’‘冷血’,于闺名不好!况且,孟府又是圣人之家,手足和睦才是根本,你委实不该这样想的”
宜珞见姨娘轻声细语,也知自己一时冲动了,刚想嘴上认个错,可听到“手足和睦”这一句,忍不住哼出一声,怪笑着说道,“是啊,孟家友爱手足,二姐可抢大姐的婚事,四姐能在二姐丧礼上做那引诱鳏夫的勾当,嫡子没有功成名就前庶子一个不许有出息,好一个兄友弟恭,手足和睦啊!真真是圣人之家!”
佟姨娘仅剩的一些耐心也让她磨没了,佟姨娘怒目瞪视,拿了手指戳她的脑袋,“好说歹说你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实话告诉你,别以为你那点小九九我不知道!不就是想等你弟弟得势了好拉你一把,也嫁个达官显贵做诰命夫人么?!想拿你弟弟做踏脚板,你想也别想!”
佟姨娘一通骂去,女儿固然重要,可在将来养老的儿子面前,那便一文不值。只要闻诚平平安安长大了,甭管出息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