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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香府第-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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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人得称呼她姨了?!

还记得边关派来的加急信送到孟府时,先是给老太爷过目,亲生爹妈二爷夫妇都得靠后站,谢氏再着急也得绷着。等老太爷看了两遍,笑容满面的将信递给老太太接着看。老太爷缕缕胡子,朝二爷点点头,“大丫头生了个小子。”

二爷长舒一口气,脸上带上了笑容,回他父亲,“大姐儿是个有福的。”父子俩把酒言欢去了。谢氏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儿还吊着呢,你们就知道儿子,我闺女可还好?!

老太太拿着纸来回看了好几遍,看的谢氏都快爆青筋了才把信纸递给谢氏,谢氏一目十行,唔,母子均安。

“阿弥陀佛,大姐儿可算是过了这关。”老太太持着佛珠,双手作揖朝天拜了拜,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如今喜得贵子,老太太打从心眼里高兴,脸上的褶子都平了不少,“我这就去佛堂给菩萨上上香,多亏菩萨保佑大姐儿母子。”老太太推开上来扶她的仆妇,腿脚格外有力的往礼物走去。

谢氏捏着信纸手都有些抖,眼睛里不住的想往外冒水,女儿远嫁边关,头回生产,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谢氏心里是及愧疚又心酸。如今得知大女儿平安生产,还一举得男,二奶奶心里真是比吃了蜜还甜,折好信纸贴身收着,谢氏擦擦眼角,抖擞精神,通知宜珈开楼搜刮百日礼去了。

宜珈跟着谢氏又去了百宝楼,看着二奶奶左手拿着长命锁说要保佑外孙长命百岁,右手指着玉笔洗说着外孙将来文韬武略,宜珈心里暖暖的,剥下高雅富贵的外壳,谢氏也是个心疼女儿喜爱外孙的普通母亲。忽略自己突然长了辈分这个事实,宜珈兴高采烈的加入谢氏,一同给小外甥挑礼物去了。

“娘,我看这匹金丝团云锦缎给外甥做襁褓一定很好看。”

“啊,那块如意纹玉佩小外甥带了肯定特别相配。”

唧唧呱呱,母女俩像买菜似的,使劲往篮子里仍稀世珍品。

二房欢天喜地,大房就没那么高兴了。由于老太爷之前定下规矩二姑娘得到大姑娘出门一年才得嫁娶,是以大姐儿的喜讯传来时恰巧遇上宜琬出嫁前夕。宜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呆在屋里为绣活做最后润色,丫鬟来报喜信儿时,宜琬愣了愣,随即从抽屉里取出碎银打赏,面上挂起笑容嘴上说着恭喜的吉祥话,待丫鬟走了,宜琬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贴身丫鬟杨绿看着心疼,轻声劝道,“姑娘,别笑了,杨绿知道你心里难受。”

宜琬呆呆的看向杨绿,一下子泪珠就从眼眶里滚落,“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杨绿轻轻拍着宜琬的背脊,嘴里也一片苦涩,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从小跟着二姑娘,一路看过来,二姑娘样样不比人差,琴棋书画拼了命的学,样貌平性也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父亲早逝,二姑娘本该是这府上最尊贵的小姐!穆宁侯府的婚事固然是大太太的不是,可杨绿也没觉着世子配天仙般的二姑娘委屈了。

“姑娘别难过,世子将来和姑娘相处后一定会发现姑娘的好。”杨绿安慰着宜琬,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如此自欺欺人。

宜琬含着泪,苦笑着,“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都有数。”夺妻之恨,如何能是这般轻易烟消云散的?

二姑娘出嫁前夜,也不瞒着人,特意往二房正屋走了一遭。

谢氏看见宜琬略有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问她,“姑娘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宜琬也不说话,在一屋子仆妇面前,直愣愣跪在了谢氏脚下。

谢氏一惊,忙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作势要拉她起来。

宜琬倔强的跪在原地,声音清脆,“侄女儿做了错事儿,不敢奢求婶母原谅,只求他日侄女儿有难之时,婶母能救侄女骨肉一命。”

满屋子的仆妇俱做眼观鼻鼻观心之态,努力把自己当成布景板,消弭存在感。

谢氏听到这话,语气有些冷硬,“姑娘可别说这起子混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可不知姑娘到底犯下何等错事,更不知这原谅一词从何说起。再者,姑娘这还没嫁人呢,有些话还是不宜说出口。”大姑娘家家还没嫁人呢,把骨肉挂在嘴边不合适吧?

宜琬苦笑一声,流着泪哀求谢氏,“婶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人无尤,我不求您能谅解,可您也做了外祖,想来也是心疼外甥的。我母亲是犯下了打错,可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日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想来也是活不下去了,侄女别无他求,只想将来给母亲留个念想,旁的一切听天由命。”宜琬哭着给谢氏磕头,头磕在青砖上,闷闷作响。

这穆宁侯府说是龙潭虎穴也**不离了,宜琼进去或许还能咬咬牙坚持下去,可宜琬就真是身若浮萍,仍人宰割了,不说丈夫不喜,这婆婆也不是个善茬。范夫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已达,面上越维护,只会越引起世子的反感,可要是连范夫人也对自己不假辞色,宜琬也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宜琬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只盼母亲能有些寄托,不至将来失了自己伤心过度没了生趣。

谢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宜琬,面色高深莫测。宜琬这招泼妇沉舟,屋里这些仆妇里有的是老太太的眼线,这消息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穿到老太太耳里,老太爷更是瞒不住,若自己做绝了怕是得遭两老人厌弃,就是二爷也不见得愿意看到妻子狠辣的一面。谢氏脑子飞速运转,最后亲自扶起了宜琬,“孩子总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他们身上流着孟家的血,孟家子孙绝不会仍人欺负。”

这句话并不只是对宜琬的保证,同时也是对她的敲打,你的孩子是孟家子孙,大姑娘宜琼更是!宜琬一颤,抽泣着低头谢过二奶奶。


宜珈坐在半月斋前发着呆,回想往事,小丫鬟幽客从前厅快步走来,上前通报,“姑娘,杨家小姐和元家少爷来了,此刻正在前厅呢。”

宜珈拍拍屁股还没站稳,另一个丫鬟雅客从花径中走来,低声说道,“姑娘姑娘,谢家表少爷和表姑娘到了,说要见您呢。”

宜珈呲牙,不带这样挤一块儿来的!



47窃书不算偷

宜珈拍拍衣裳,站起身,拿出指点江山的气势一挥手,“咱走!”。

六姑娘领着一串儿丫鬟到正屋时,元微之和杨蓉蓉早在屋子里候着了。蓉蓉向来是个活泼的,两年来和宜珈的关系飞速发展,往铁杆闺蜜进发,这会儿已毫不客气的把院子里的书扫视了一通,见宜珈来了,开口就问,“小六,你家的书真多,外借么?”

宜珈有黑线的趋势,蓉蓉直来直往的性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得问过祖父才知。”想起老太爷有多宝贝这些书,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碎了,平时自家人去书院里摸上一摸老太爷都能横眉冷对个好几天,这要是外借了,宜珈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儿?

“蓉蓉。”元微之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蓉蓉被这么一喊,脸上立马涌上红潮,悻悻的低下了头。元微之朝宜珈点点头,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蓉蓉莽撞了,不知在府上借阅可否?”

宜珈怎么看怎么觉着元微之眼里露着精光,活像黄鼠狼看鸡的神情。认识这师兄妹两年,宜珈和蓉蓉的关系固然是突飞猛进,两个丫头家里都没贴心的伴儿,难得遇上个臭味相投的损友,立刻对上了眼,就差没拜把子认亲了。蓉蓉性子直,不爱那些弯弯绕绕的,宜珈见着府里那些勾心斗角头皮发麻,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今个儿蓉蓉帮着宜珈想法子偷虞先生钟爱的帖子,气得老虞双脚跳,明个儿宜珈蹿倒着蓉蓉收拾家里蹬鼻子上脸的姨娘,替杨老爹识人辨忠奸。

两人上串下跳,可唯一不敢欺负的就是这位元家少爷了,平素豪气冲天的蓉蓉每每看到元微之就像老鼠见了猫,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宜珈直觉认为蓉蓉少女怀春,看上了元微之。要说元微之,倒也真配得上翩翩少年四个字,相貌俊秀,身材挺拔,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丹青。按着虞大师收徒的标准,元微之的人品当也是信得过的,宜珈左右一琢磨,一击掌,蓉蓉看上微之的可能性很高嘛!本着朋友夫不可戏的原则,宜珈和元微之交集并不多,平素最多不过一同谈谈诗画,讨论一下字帖拓碑这类学术问题。除此之外,宜珈还惊奇的发现,每次她和蓉蓉为非作歹对象牵涉到元微之,结果总是败北而归不说,往往还下场惨烈,一来二去元微之就成了雷区,轻易触碰不得。

如今元微之一开口,宜珈条件反射,把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蓉蓉一撇嘴,对着宜珈呲牙咧嘴,好你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宜珈反瞪回去,什么时候你和你师兄一样腹黑,我也这么对你!

两个人互瞪一会儿,眼睛酸了,宜珈赶忙低头做眼保健操。这时谢家兄妹也来了,却是五姑娘宜璐领着谢家兄妹来了正厅。

宜璐和同璧在大姐儿的婚礼上认识的,两个胖妞颇有股相见恨晚的感觉,平时家里有姐妹作对比,这两姑娘多少有股自卑的感觉,忽然间来了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量,个性也十分相像的小姐妹,宜璐和同璧瞬间感觉找到了组织,宜璐同璧一聚首,哈雷彗星撞地球!宜璐同璧二握手,哭倒一座大长城,宜璐同璧三碰头,爹妈兄妹靠边走。同璧来孟家的频率呈直线上扬,开始还拿着宜珈做幌子,到后头就干脆直奔宜璐屋子去,两姐妹一猛子扎到一块儿好不乐呵。

宜珈担起主人翁的职责——介绍双方。谢尚翊正处于少年发育阶段,身量抽长,体型却没跟着一块儿长,年幼时的小胖墩如今褪去了胖冬瓜的身材,月白色印蝠纹直裰乘得他肤白赛雪,腰间一条青玉带子勒出个倒三角的身形,虽然挨不上书生的玉树临风,也比不得将军的英姿飒爽,可谢尚翊却将京城贵族少爷的骄傲贵气演绎的淋漓尽致。

元微之和谢尚翊属初次见面,一个笑的和风旭日,一个话说的客气恭谨。

“鄙人久闻谢公子大名,失敬失敬。”元微之笑的真诚。

“元公子乃虞先生高徒,您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谢尚翊答的认真。

可宜珈冷不丁的觉得皮肤上冒起了一串儿小鸡皮疙瘩。咦,屋外太阳挺大的啊?怎么有种冷风嗖嗖的感觉呢?

“表哥你怎么来了?”宜珈忍不住插嘴。

谢尚翊回过神,眉眼弯弯,“今个儿是晒书日,听祖父说孟家收藏了诸多孤本,心痒难耐就跟着同璧一块儿来了。”

原来大伙儿都是勤学苦读的好少年啊,宜珈心里暗暗点头,大方的让开一步,“那我们一块儿瞧瞧去吧。”

一群公子小姐大步朝外,宜珈在前头领着路,刚走过正堂,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大声喧哗,宜珈皱了皱眉,让杭白前去查看。不一会儿杭白憋着脸回来了,脸上一片尴尬,轻轻耳语了几句,宜珈也黑线了,想了想转头对众人说,“祖父和客人在前头论诗,咱们不便打扰,不如换条路?”

元微之师兄妹没有意见,客随主便,谢尚翊点头同意,两个小胖子不乐意了。

“换条道就得从这儿经过东厢房,再穿过正屋,花厅,绕很多路啊。”连日来对孟府已摸得熟透了的谢同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是啊,我们噤声,悄悄过去,想来祖父不会责怪的。”宜璐也不愿意绕路,笑话,胖子在夏天多恨走路,你们这些芦柴棒是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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