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倾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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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极,许久,方有脚步挪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纤纭方缓缓睁开眼,望着殿口幽寂缭绕的淡淡浮烟——赵昂,我知道你的抱负,你的担忧,可是原谅我,欧阳夙的仇,我必须报,此时,我亦需要南荣景须西征,大败楚诏,手刃漠川!
胸口寒重,不可抑止的一声轻咳,纤纭掩唇,她只望,她的身子,还能支撑到报仇的那一天!
……………………
门巷欢呼十里寺,腊前风物已知春。(1)
虽已是过了山茶盛放的季节,然茯苓园的晚茶花依旧开得娇媚鲜妍,只是独这一方园内才是上好,如若这宫墙中寂寞独放的含羞少女!
纤纭带了莓子,着了简单的水红细云锦长衣,裙幅宽摆,更衬得她瘦削身量如一抹绯红云霞,灿然生光。鬓边垂着的水纹碧玉雕花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盛放晚茶娇蕊一般,鲜丽可爱。
昨夜有微微细雨,打湿了晚茶娇羞的花颜,有些微凋零的花叶洇在泥土里,清新气息和着淡淡花叶香气,沁人心脾。
纤纭捻裙流连花丛之中,端详着含珠带露的嫩香浮蕊,心情一片舒畅。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身后突有女子声音打破春色,纤纭眉心微有一蹙,如此大煞风景的声音,着实令人厌恶。
她缓缓转身,只见春阳下一女子赭金色长披曳地长裙,蓬松裙幅宛若盛放的高艳晚茶,妖冶浮华,墨发高高挽起,腻云直上,簪九雀连环流玉簪,垂下珠珞万缕,贵艳如芳,凭显得她高不可攀的身份!
纤纭浅淡一笑,舒开眉间腻烦:“原来是傅婕妤。”
这称呼比着昨日的姐姐妹妹生分了许多,傅之灵便道她没那般好心,嗤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沐淑妃。”
言辞之间多有不屑,纤纭眉梢一动,伸手拂去落在眉间的水露,淡薄道:“听皇上说,婕妤是个懂规矩的,呵,却不知,见了我这淑妃,是不是也该有个规矩?”
傅之灵略微一怔,十指倏然紧扣,面色稍凝,望着纤纭,心口起伏如剧,一言不发。
身后的侍女以眼色提点,傅之灵只作不见,僵直的身体,立在怒放的晚茶花丛,到失了她这满身贵气,纤纭微笑不语,转身摘一朵晚茶在手,寒凉的露水滑落纤指,清爽怡人:“莓子,多摘些回去。”
“慢着。”傅之灵闻言,方才回神,上前一步,极是不愿的屈一屈身子:“见过淑妃。”
纤纭一笑:“好说,不知傅婕妤有何话说?”
傅之灵眉色暗凝,冷声道:“这茯苓园内的山茶,乃我亲手所栽,皇上亦有默许,茯苓园附归碧业宫所有,却不知淑妃这般喜欢,但是否也应问过我一声,再行采摘?”
纤纭淡淡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这才回宫的不懂规矩了。”
言毕,傅之灵有微微冷哼,纤纭夺过莓子手中花篮,向地上掷去,满地芬芳,花叶飘零,落满泥泞土色上,点染了春日雨后的萧索。
纤纭平声道:“还你便是,又没什么大不了,傅婕妤依旧如此,这般小家子气。”
柳叶儿似的眉本便是极好看的,挑起来,更有一番情味。
“你……”傅之灵望着她傲慢的眉峰,和那满地鲜妍凋零,不禁气郁:“沐纤纭,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要以为,位份在我之上,便可以一意的欺凌于我,哼!你以为这皇宫之中,还是你当初在时一般模样吗?你以为,我是那逆来顺受、低声下气的杨辰妃?呵,只怕是淑妃不知,这宫内早已是不一样了。”
她眼角飞扬,颇是傲慢,纤纭缓缓踱步,莲色绸缎鞋沾了些微泥泞,踏在满地落蕊重芳上:“哦?我倒是也听闻过,说是碧业宫正在隆宠,比着先前紫芳宫与水芙宫丝毫不差,看来此言非虚。”
傅之灵端一端身子,扬扬含笑。
纤纭瞥她一眼,傲慢的神色突地敛起,变作了些许虚弱的轻咳:“妹妹,倒是姐姐不知这山茶于妹妹的重要了,是做姐姐的不是,妹妹还请不必放在心上。”
傅之灵回看她,诧异她转变之快,但见她雪眸微低,墨丝静静垂着,眼神不在时,到果真个惑人女子,虽不解,却傲然道:“知道便是好,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不相往来为好!”
“那么与朕,是否也要不相往来才好?”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冷冷道,纤纭眉眼不动,浅浅含笑,傅之灵眼光一惊,看着淑妃牵动的唇角方才恍然而悟,连忙转身,恭谨低身:“参见皇上。”
赵昂走过她的身边,并不叫她起身,纤纭微微低身:“参见皇上。”
赵昂扶住她冰凉的手,纤纭便轻轻咳嗽,以丝绢掩唇:“皇上,纤纭近来时常咳嗽,身子亏虚,因这山茶花摘个五六朵的,配上三钱仙鹤草,一两莲藕,一两白茅根(2),于咳嗽甚是有益,这才恳请了皇上,来这茯苓园采些,到不想惹了妹妹不喜欢。”
赵昂稍稍攥紧她的手,眸光忧虑:“这手怎还是这样冰凉的,不碍事,是朕准许你的,你若喜欢,这满园的山茶尽采了去,又如何?”
傅之灵神色陡然一变,低着的身子微微颤抖!
好个沐纤纭,竟将自己算计了!
二十 损红妆(2)
“皇上,适才姐姐并未与我讲明,是皇上您允下的,若是……”
“妹妹。”一阵微风拂过,纤纭似禁不住般,轻咳起来,打断傅之灵:“妹妹这话倒是说我成心不成?适才,是谁教训我说,这皇宫中已与我当初在时大是不同了,要我识相一些的?”
“你……”傅之灵咬唇,虽她难免添油加醋,可这话,她确是说过的,赵昂眸色一暗,瞪向傅之灵身边侍女:“是这样吗?”
侍女一惊,颤巍巍的垂首,半句话说不出。
莓子自是机灵的,上前道:“回皇上,适才傅婕妤确是这样与淑妃说的,奴婢敢指天为誓,以性命确保!”
赵昂冷冷一哼:“哼!恃宠而骄!便当真是未曾与你言明乃朕允下的,同为后宫妃嫔,见姐妹有恙在身,便不可舍几支山茶花吗?”
傅之灵立时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妾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赵昂望满地残败的山茶花,片片碎叶稀落尘泥,满目凄凉,不禁叹息,明明一片春光独好,却偏教人毁去了!
“这茯苓园并非你碧业宫独有,以后还要知道分寸!”显然含了怒气,拉着纤纭,对莓子吩咐道:“为淑妃再采些来,去照着淑妃意思煎好,为淑妃端到水芙宫。”
莓子低身应了,瞥看一眼傅之灵,淑妃不在的日子,她这无主的奴婢可是没少受人白眼。
“纤纭,回宫去吧。”赵昂揽着她,纤纭不语,只是任由他拥着,缓步而去。
水红裙裾沾染零星湿泥,傅之灵大气不敢出,只是跪在地上,望着那灿金色的衣角与绯红绫罗消失在眼前,方是身上一软,跌坐在地,长长出一口气!
※
自那之后,纤纭时常令莓子去茯苓园采一些山茶,纵是遇到了傅之灵,她亦不敢多言,只是听闻面色上妒恨难掩。
纤纭并不放在心上,依旧如此,终有一日,才喝下了莓子送来的山茶熬制的汤药,遣下了所有人,只留喜顺一人在旁,喜顺颇是不解,却只静静的立着,待淑妃吩咐。
纤纭静静立在窗棂边,望满园垂丝海棠坠地纷纷,团团如绣,满目尽是花繁,实不愿用些阴谋算计坏了这大好景致,却也是无可奈何!
“喜顺,去传御医来,就说……沐淑妃肠胃剧痛,精神弥散。”纤纭淡淡道,喜顺一惊,不及询问,纤纭便缓缓回身,目色凝重:“许御医些好处,你是伶俐之人,该怎么办,想来你比我还要明白。”
喜顺立时会意,却不解她意欲何为,可喜顺最讨喜的地方便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见的便不曾听见!
正欲转身而去,纤纭又叫住他:“待御医到了,再要莓子去请了皇上过来。”
喜顺应了,缓缓退出殿外!
纤纭挑唇,着一身松垮的柔绸绿丝裙,长发随意松散着,靠在床边,自枕下取出一颗绿色丹药,含在口中!
须臾,便觉通体燥热,寒毒与燥气激撞,瞬时,冷汗涔涔,淋漓而下,绿丝柔绸紧贴在身上,她凝眉,但觉心口被冲涌的冷热冰火几乎冲破,腹内一阵翻滚,她不可忍耐,终究趴到在床榻上,紧紧攥住薄锦丝被。
腹内的绞痛愈发激烈,她轻吟一声,任汗水滴下额间,目光紧紧凝住——沐纤纭,你要坚持,只是一下,一下子便会好!
这是你复仇的必经之路,没有人可以给你依靠,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你能利用的也只是你自己而已!
正自纠痛难忍,却有人踏进内殿来,不经通报便可入内的,怕只有红绸!
纤纭翻滚在床上,终于难忍,叫出声音,红绸端着的茶水豁然落地,大惊失色!
“纤纭,你这是怎么了?”红绸跑过去,扶住痛苦难禁的纤纭,目光惊悚。
纤纭发丝黏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被汗水洇湿的面容,透着冷冷寒凉,目光却冷彻:“绿萼丸!”
绿萼丸!
红绸又是一惊,那亦是欧阳夙的独门秘药,以铅绿褶菇研成粉末,加以炼制而成,中毒者,轻的胃肠纠痛难忍,重者精神涣散,脏器衰竭,不治而亡!
“纤纭你……”红绸望着她,却见她唇角带着微微笑意,虚弱的面容,是绝冷的凄白。
红绸心中重重一沉,不禁睁大了双眼,难道……难道纤纭……竟是自残不成?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用自己本已病弱缠身的身体,来做这样的赌注!
“究竟是为了什么?”红绸惊声道,扶好纤纭,只觉她身子忽冷忽热,握着被襟的手指,指节泛白。
正自着慌,却闻殿外喜顺的声音尖利响起,“古御医到。”
声色中带着匆急,红绸回身看去,但见提着药箱匆忙而来的御医拜倒在地:“参见淑妃。”
纤纭痛苦难当,冷汗淋漓,早已湿透衣襟,更顾不得叫他起身,红绸便道:“还不快些为淑妃诊治?”
御医方才起身,床榻旁,为淑妃细细把脉,眉心愈蹙愈是紧致,竟不觉有些微慌乱,转眸望向喜顺,喜顺眸色一沉,他方才回过眼去,悠慢说:“淑妃,您这是……中毒之兆啊。”
话才刚落,便听殿外又是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高喝的“皇上驾到”,令本便紧涩的气氛更加凝固,跪了一屋子的人,赵昂挥手叫他们起身,近身床前急切道:“怎么?怎么又突地身子不爽?”
…………
(1):南宋,范成大诗。
(2):那个山茶花的方子确实可以止咳
二十 损红妆(3)
淑妃虚弱抬眼,惨白的面容,微有凝重:“御医说是……中毒之兆。”
赵昂身子陡然一震,中毒!为何这样的字眼,总反复在宫宇上空萦回,历朝历代皆是如此,难道红颜泣血便真真是这般惨烈的搏杀?
赵昂脸色阴暗,沉声道:“所中何毒?”
古御医低下身去,颤巍巍道:“依臣看,乃铅绿褶菇之毒,只是还貌似有另外的毒素,才令这毒来得这般迅猛,否则铅绿褶菇少量不会致人性命令人如此疼痛难耐!”
纤纭眸光生澜,厉声道:“古御医。”
古御医连忙看去,只见淑妃一双冰雪眸子冷光毕现,纵是在这万般痛楚之时,亦有凛然光芒,不由身子一颤,知道怕便好,纤纭便放低了声音:“我这身上令有冰魄丹的寒毒,这众人皆知,可是与这毒素冲撞之故?”
古御医观她神色,连忙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