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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魅逃-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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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回忆……让自己永远都过得幸福。”

慕半依感觉他紧了下自己的手,旋即点头:“好,我答应你。”

在看不到的角度下,安逢然心满意足地一笑,眉宇间那缕总也抹不去的忧悒,如今终于一点点地舒展,一点点地散去。

脑海里,宛如走马观花似的,开始浮现出一副又一副画面……有她,有笙儿,有柏叔,有八喜……以及,自己。

忽然发现,天好像变得湛蓝明媚了,漫空飞洒着粉白花瓣,而他,正手拿一支梨花白玉簪站在树下,前方有人影遥遥走来,他是那般深挚而欣喜若狂着……

慕半依仰首望空,只见繁星璀璨,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猛然间,一道银色光点从中缓缓降落,在夜幕中竟是划开极长的银白轨迹。

 “流星……”慕半依双目一亮,转瞬激动起来,“逢然,是流星!竟然是流星!你快看!”

 安逢然静静靠着她,没有反应。

想到在流星下许愿很灵,慕半依愈发欢喜无措,禁不住去晃对方的肩膀,岂料那只纤瘦的手腕……倏然从她手中滑落下来。

星芒逝去,远方隐约传来烟火声响,更衬夜的宁静。

今夜家家灯火通明,百姓欢呼雀跃。

可是在今夜,有个最重要的人,将永远地离开了她。

 “逢然……是流星……”意识到什么,慕半依声音遏制不住地发颤。

那个人闭着眼,恍凝沉浸在一场美梦里,神情如此安详恬淡。

 “逢然,你快抬头看看……”慕半依有些焦急地呼唤。明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还要明白,但也是现在,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懂,宁愿自己永远糊涂下去!

 “逢然,你看啊……是流星……”

慕半依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只要这样子,那个人就能很快醒来。

 “你知不知道,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它并非代表不祥之兆,反而朝着它许愿会特别灵验,比我们当初在河畔许愿还要灵的……”

就像以前,他只是一时疲倦,才会靠着她一不小心睡去,不久后睁眼,温柔唤起自己的名字。

 “逢然……”

慕半依强抑眼角的热烫,搂紧那已经完全冰凉的身体。

不能哭,不能悲伤,因为她看到了,逢然的唇边……分明是含笑的。 

此刻。风很轻,夜很静,景很美。

星空夜下,两个人紧紧相偎在一起。

他,永远地安睡在了她的怀中。








第89章 离别
 那一日,天空飘起濛濛细雨,蔓延开一片缠绵凄感,好似老天也在悲伤。

山林中有块平坦空地,四面高树环绕,红艳烂漫的桂花如今已是谢尽,草丛里堆砌着一座高高隆起的坟茔。

慕半依素衣挽发,手执青油伞,正静静立于坟前。

她一动不动的,也不知站了多久,洁净的袂角随风向外翻飞,逐渐被雨水浸湿。

之后,有人撑着一把上绘飘云浮舟的玉柄伞,出现在身旁。

慕半依睫毛微颤,近乎凝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丝波动。

 薄渺雨雾里,二人并肩站着,互不言语。

良久,慕半依启开唇:“看来,奇迹真的没有发生。”

付柳一怔,转过头。

慕半依目光仍盯着墓碑:“在这里,没有世俗烦扰,逢然会觉得很安静,只要他想,夜晚抬头就可以看到星星。可是我……”声音不由得涩顿,“却再也看不到他了……”

付柳闻言,心下也为之唏嘘。

慕半依唇角微微翘起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股心难平的幽伤余怨——

 “逢然他,天生就是个心肠软的烂好人,无论你怎样说怎样对他,他都不会生气,也不懂埋怨,身为瑞安庄当家,从不欺善作恶,遇见乞儿会施加帮助,看到流浪的猫狗会心疼难过,这样一个心性纯良的人……你说,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给他如此短暂的生命?”

 伴随这声落下,付柳见她侧过头,已是眼眶热红,双目盈泪。

老天明明对他如此不公,可他却对自己说:依儿,今生得你,我别无所求。

“你说,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想不通,想不明,慕半依忽然低喊,几近声嘶力竭的质问,不知是问自己,是问对方,还是所谓的苍天!

然而等来的,只有无数雨点在耳边敲响,也好似无数滴泪在砸痛心脏!

慕半依瞪大眼,直愣愣地望向他,仿佛在求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付柳垂下睫,像是承受不住那眼神中的悲恸,嗓音逸出柔怜的劝抚:“慕姑娘,人死如灯灭……请节哀。”

慕半依一愣,如梦初醒。

她快速扭回头,开始一番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 

付柳语怀歉意与遗憾:“那日,我没能帮到你。”

慕半依摇摇头:“与你无关,是逢然命注福薄……”但离开时候很平静,神色也是安详含笑的。

付柳不禁问:“今后,你有何打算?”

情绪稳定后,慕半依略一思索,回答道:“我要离开这里。”

付柳意外:“去哪儿?”

“还不知……”慕半依反而一笑,“守着他,我何尝不愿,但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感。我答应过逢然,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开心幸福。”

付柳不易察觉地紧下眉,开口劝阻:“留在京都,起码我还能照应……”

 “谢谢你。”慕半依打断他,语调中竟添上几分轻松戏谑,“这段日子里多谢有你的照顾。不过别以为我离开京都,就一事无成,什么都要依靠别人。”

付柳叹气:“你毕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又如何。”慕半依微笑反驳,“我知道的东西,或许你们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况且我早给自己留好退路,就算生活不富足,但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

付柳无可奈何,只好坚持着问了一句:“真的决定离开?”

慕半依点头。

付柳不再言声。

细雨从天挥洒,如烟似帘,将二人身影润得轻渺朦胧。

“他……”慕半依忽然小心翼翼地迸出个字,但转又犹豫,不多时,手心里竟攥出一把汗来,“他现在好吗……”

付柳虽听明,却不答反问:“何为好,何为不好?”

慕半依被他这话一噎,思付片刻,反倒想开了:“也罢,他尊为帝王,又何时轮得到我来操心。”

付柳沉默,从旁审视她的表情。

慕半依也不隐瞒,眉色间陷入一片黯然:“其实,我很想他。”

若换以前,这番话她是绝对讲不出口的,但时过境迁,事物在变,人心在变,如今,她只是很平静地讲出肺腑之言:“想他的样子,想他的表情,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但这些只能藏在心底想,因为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再相见了。” 

从曾经千方百计的逃离,到最后心甘情愿地陪伴,这个结果,恐怕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吧?当经历过爱恨纠葛,至今,仍不后悔爱他。

付柳眉宇微一压深,转即绕开话题:“你准备何时起程?”

 “不走,只怕愈发留恋,所以越快越好吧。”想此,慕半依抬眼望下天空,突然做出决定,“如果雨停了,今日我就离开。”

付柳瞪了瞪眼,接着“扑哧”一声,简直没辙的笑起来。

慕半依不以为意,抬高细白的下颌,任由他笑:“你也别在此多加停留,想必府中还有许多要事正等着你处理吧。至于我……”

她话音一顿,目光落向坟茔,“想再多陪陪逢然……”

付柳听完明意,最后留下几句珍重的话,执伞离开。

此时,慕半依静静而立,一个人,对着一座墓碑。

 “逢然……”她忧哀极轻的声音淹没在落雨之中,就像怕惊扰到什么。

 ——依儿,答应我一件事。

慕半依哀然笑道:“你这个傻子,竟然叫我不要回忆……难道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想你,不会难过吗……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傻子啊……”

她摇晃脑袋,似气似怨。

“逢然。”

下一刻,油伞落地,慕半依身浸雨水中,乌黑发丝紧密黏在脸颊肌肤上,微风里好似一株靓艳的白兰花在孤俏颤动,我见犹怜。

她启唇呼唤,绝色面庞上薄光流莹,分不清是雨是泪。

“逢然,让我最后,再这样想你一次吧……”

她走到墓前坐下,伸手将石碑紧紧抱住,那般轻柔那般小心,闭目倚靠,仿佛那个人正在自己怀中。

雨风吹起发丝,却带不走浓浓的思念,两个人,如此相偎相依……

********

同样的秋雨连绵,笼罩在深宫尽处。回廊一脉宫灯悬挂,被外溅来的雨水洇湿。

庆典才过,便是沉闷闷的阴雨天气,难免让人心生不吉之感。

沉凝宫内人影绰动,但各个凝神谨慎,行动间不敢有丝毫闪失。直至不久,一道婴儿的哭啼声响彻寝殿,打破欲人窒息的气氛。

嬷嬷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嘴里开始振振有词地低哄,稍后听到门外呼声,连忙跪地请安。

“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呢!”嬷嬷喜笑颜开,可当接触上那冷漠如霜的眼神时,浑身好似一下扎进凉水里,顷刻止声。

刚出世的婴儿,正被裹在缎衾里哇哇哭个不停,听着惹人心怜,但他不曾看一眼,伫立对方身前,宛如隽美天尊。

“请皇上恕罪,小皇子虽是平安降生,但沈良媛身体一向荏弱,下官实在已经竭尽全力……”老太医冷汗涔涔,跪在地面瑟缩,直怕下一刻自己就人头不保。

然而头顶上方,许久都没传来声音。

自从媚妃离逝,皇上的脾气让人愈发琢磨不透,老太医暗自斟酌一阵儿,方道:“皇上……如今沈良媛尚留一息,只盼能再见皇上一面。”

顾墨晗面无表情地听完,走进内室。

帷幔被侍婢掀开,沈醉瑶奄奄躺在床上,当看到那个人,一抹激动嫣红在本是虚白无色的脸容上逐渐漫开。

“皇上……”她伸出手,眼中满是哀怜渴望。

尊袍上的华光锦纹折射着那张容颜,美得令世人惊叹,却又有种死灭的寂然。 

顾墨晗站在床边,神色无悲无喜,对于那只伸来的手,没有一点反应。

沈醉瑶喘息急促,皓腕在半空微颤,终于费尽力气揪住他的袖边。

“我知道……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唇边含着悲意苦笑,亦如风中凋碎的孤零残花,一字一句,朝他诉说:“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生下他……因此你不时命人送到寝宫的安神汤,我并没有喝下去……”







第90章 幻念
只一句话,却暗藏惊天之语。两名侍婢早早退至帷幔外,若闻这句,只怕要浑身悚栗吓出一层冷汗来——当今皇帝,竟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狠手!

而正在嬷嬷怀中哭得起劲的婴孩,又岂知自己险些与世无缘?

沈醉瑶笑意恍若微弱灯烛。自从怀有身孕,她对凡事都提防留意,行为谨慎,只因这个孩子对她来讲太过重要,更胜自己。而有孕期间,那个人未踏入沉凝宫半步,不曾照过一面。如此漠不关心的他,却不时命人送来一碗安神汤,即使在御驾亲征前,也不忘嘱咐。

这一切用意,沈醉瑶心中了然。可如今看到他,目光中无半分怨圭与恨意,唯有痴痴的盼与深深的眷。

但尽管她挑明真相,顾墨晗仍如玉雕石像一般,立于床前毫无表情。

“墨晗哥哥……”沈醉瑶不由揪紧那金丝袖边,仿佛抓紧自己生命中的唯一依托,开始沉陷在回忆里,“我还记得那年……父亲带着我入宫为皇后庆寿,因一时贪玩,我不小心在宫中迷路,最后害怕地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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