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贤皇贵妃-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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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那深深被他藏在心底的不安之感,从他意识到自己爱上秀容那一刻起就莫名其妙涌现的不安……
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可是他分明能够清晰的察觉出那笑里的一丝淡淡的冷漠疏离,因为深爱,所以他时刻的想要把握住她,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曾令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丝毫的靠近,他怒过也恨过,最后却总是妥协,安慰自己一切只是太过在乎而产生的错觉。
他不在乎她的隐瞒,也不在乎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他只是恨她为什么不肯交付过多的信任与真心?为什么不愿意如他深爱她一般的爱他?
如今他后悔了,爱与不爱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哪怕秀容不爱他又如何?她始终是他的女人,永远属于他,她的身上刻着他爱新觉罗•;弘历的烙印,那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他又有什么好担心?即使当时她不爱他,但他们还年轻,他就不相信在漫漫几十年里,她就不会对他生出感情来!可是为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当初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乾隆恼恨的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他望着虚弱的人儿,悔恨的情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眼睛酸涩的难受,伸手捋过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替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
一声低低的嘤咛骤然响起,乾隆手一抖,顿时紧张的望着黎妃。黎妃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般颤巍巍的颤动着,似乎极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又无力睁开。一只苍白的带着透明光泽的手不安的颤抖着,乾隆见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一面轻声絮语道:“秀容,秀容,朕在这里……”声音很轻,却含着一丝深沉的情愫,犹如春风拂面而来。昏迷中的她紧紧抓住乾隆的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乾隆这才送了一口气般,悄然的凝视着黎妃。
高吴庸办完了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温情脉脉的画面。他放轻了步子,慢慢的推门而入,其中故意弄出一点儿声响用以告知乾隆自己的存在,然而乾隆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走到乾隆面前躬身轻声道:“皇上,奴才把太医院的太医全找了来,您看是否让他们再给娘娘把一次脉?”
乾隆忽的朝他看来,冷厉的目光直让高吴庸浑身发颤,高吴庸正想着自己这自作主张,是不是做错了之时,只听得乾隆道:“宣他们进来。”
太医们一个个鱼贯而入,一撩官袍正欲下跪之时,却被乾隆挥手打断了。
“过来诊脉。”
太医们在来储秀宫之前就听说了那个给皇贵妃诊过脉的张太医的下场,两两对视一眼,皆感不妙。太医院院正战战兢兢的第一个出来诊脉。他的手一把上皇贵妃的脉搏,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满是皱纹的脸上沁出颗颗汗珠来。宫中混的太医哪个不是老油条,见状,皆不约而同的面露菜色。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所有的太医皆诊过脉后,乾隆目光冷凝地望着如木头般杵着,神情大变的太医们,心里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说吧,皇贵妃得了什么病?”乾隆的语气很平淡,然而熟知他的高吴庸已经听出了话里深藏的风暴,浓浓的危险,不着痕迹的向后缩了缩。
“回皇上的话,娘娘的脉象很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娘娘心率沉稳有力,脉搏与常人一般,按理说这脉搏显应该是身体很健康的才对,可是脉象却透出一股子虚浮的味道,就像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苹果,然而它的里面却已经腐朽了,烂的不能再烂,这样的脉象奴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朕不想听你废话连篇,你只需要告诉朕,这病该如何治。”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皇贵妃的身子都虚的亏空了,生机都快消失了,这样的病他们又如何治?别说是他们,只怕华佗在世,大罗神仙下凡也对此病束手无策呀!
乾隆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凶恶的死死瞪着你看我我看他,面露难色的太医们,强烈的杀机涌来,一瞬间爆发的气势压制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之感让他们难受的仿佛下一个就会投进阎罗王的怀抱!
“哼!”半晌,乾隆冷眼看着一帮直翻眼皮死鱼样的太医,重重的哼了一声,收敛了杀气,“朕只给你你们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后,皇贵妃的病没有丝毫起色,朕也不想再留着你们这帮废物浪费粮食了!”
话落,众人俱是苦笑,这话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的垂在了头顶,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身边,随时等待着收割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却毫无逃脱的办法。
一个生机尽失的将死之人,怎么可能还会好起来?他们最多不过是拿药吊着皇贵妃的命罢了,可即便是如此,最多也只能撑个三五天罢了!
太医们满脸绝望的搀扶着走出储秀宫。
乾隆不吃不喝的守在床边整整一夜,几乎连第二天的早朝都给忘了,若不是太后冲出来一顿教育,只怕他根本就把早朝抛之脑后了。
上朝的时候,乾隆双目无神的看着站成排的大臣,整颗心都在储秀宫内的黎妃身上,连那些大臣启奏了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最后在那些大臣的叹气声中,高吴庸喊了一声退朝,乾隆这才如同活过来似的匆匆忙忙往储秀宫赶。
“皇上,请留步。”一道紫色的身影忽然从东面窜出,出声拦路。
乾隆吝啬的连给她个眼神都不肯,只当没这人似地,步伐匆匆,虎虎生风。
乌喇那拉氏望着嫌恶的完全当她不存在的乾隆,心里的恨意怎么也止不住,她咬了咬唇,眸子里瞬间划过一丝暗色,大声道:“皇上难道不想知道皇贵妃无病无灾的,怎么就突然身体孱弱,活不过月余了呢?”
话音未落,乾隆猛地滞住脚步,骤然一转身,阴狠的怒目瞪视向乌喇那拉氏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那嗜血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她绞成碎片!
乌喇那拉氏突然浑身发寒,冷的止不住颤抖,她强压下突如其来的恐慌惊骇,冷静的说道:“皇上,臣妾无意之中发现了皇贵妃重病缠身的原因,还请皇上移步承乾宫,听臣妾细细道来。”
正文 第55章 相斗(二)
“腊梅,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整天本宫这眼皮跳的慌,右眼跳灾,你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啊?”令嫔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燕窝,一手抚摸上左眼皮,忧虑说道。
“怎么会呢?娘娘您想多了,您隆宠正眷,皇上惦记着您,天天赏赐不断,后宫里哪个不得小心翼翼的捧着您,谁敢太岁头上动土?麻烦那是没影儿的事。”腊梅仰头一脸荣耀的表情,自从娘娘被封为令嫔,皇上每月几乎有一的时间翻的是娘娘的牌子,连带着她这个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有了体面,外头那些个宫女太监见了她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叫姐姐!
“那倒也是。”令嫔想想也就放下了,她如今受皇上的宠爱颇多,虽然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从不让她侍寝,只是命她整夜的抄佛经,而且皇上总喜欢拿她和皇贵妃抄的佛经做对比,这不正是皇上正视她的体现吗?(浅浅:令仙子乃真的想多了,老龙根本只把乃当替身品,从乃身上找伦家女儿的影子……)只要皇上心里有了她的影子,后宫嫔妃们即使位分高于她亦不敢明面上针对她,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至于暗地里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手段未必会输给那些不受宠的娘娘!
腊梅挥手招来一个二等宫女,让她把燕窝碗收拾下去,上前扶着令嫔道:“娘娘,可是想要午休了?奴婢伺候您。”
令嫔淡淡的嗯了一声,扶着腊梅的手一步步走向内殿,蓦地,她停住了脚步,瞬间变了脸,扶着腊梅的那只手忽然颤抖起来。
“娘娘?”腊梅惊怔了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桌上摆着一只绣活篮子,一块绣了一半兰花的锦帕摊开在桌上,一根银白的绣花针穿过帕子散发着闪闪的光芒。令嫔死死的盯着绣花针,眼底流露出强烈的恐慌,长袖下的手毫无知觉的狠狠用力,几乎是在同时,腊梅的手上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她望着自己被令嫔掐出血痕来的手,痛的咬了咬唇,试探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腊梅,快……”令嫔这才如梦初醒般大叫道,“快,你立刻去内务府把本宫的阿玛找来,快,赶紧去,记住一定要快!”
“哦,是是。”腊梅见她说的急切慌张,顾不上行礼,立刻大步跑了出去。
令嫔看着绣花针,脸色惨白惨白的跌坐在凳子上,她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一个把柄?
同一时刻,承乾宫。
“皇上,请看。”乌喇那拉氏从容嬷嬷手中拿过一块帕子,慢慢的掀开帕子露出一块烧焦的绸缎来,而后递给乾隆。
乾隆皱着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绸缎。那是上好的雪缎,只有宫中嫔以上的妃子才能有的分例,乾隆不明白他拿出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乌喇那拉氏耗。思及于此,乾隆正欲开口呵斥,蓦地眼角的余光好似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疾速的伸手抢夺似的捏起那块绸缎,下一刻绸缎上鲜红的仿如血滴般字迹映入眼帘:‘庚午年九月初三申时一刻’。
这……分明是秀容的生辰八字!且那字上还明晃晃的插着根金针!
瞧这绸缎的裁剪方式,被烧之前分明是裁成娃娃模样儿的,仔细一看,这金针插的地方赫然是娃娃的胸口!
魇盛之术!
竟然有人用巫蛊下咒害秀容……
乾隆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捏着绸缎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那绸缎在他极度的用力之下瞬间卷成褶皱的一团,乾隆脸上含着冲天的怒火,熊熊的火光在他漆黑的眼底燃烧,炙怒的火焰仿佛要挣脱桎梏从他眼底一直燃烧出来,将一切都灼烧殆尽!蓬勃的火气宛如火山爆发,四处散射的火星落在一旁的乌喇那拉氏身上,直让她有种引火烧身的错觉。
果然,在皇上的心里谁都比不上高佳氏,那个该死的冒牌货比起正主不知道高明多少倍,竟然能做令皇上为之动心动情!乌喇那拉氏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不过就算她把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比下去了又能如何呢?也得要有那个命去享受胜利的果实才行啊。
“是、谁、干、的?!”乾隆猛然转头凶狠阴厉的瞪视向乌喇那拉氏,一字一顿的问道。杀人般的目光令她浑身一颤,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乌喇那拉氏忽然开始怀疑她如此做是不是错了,但怀疑只是一瞬间,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装冷静道:“具体的臣妾不知,臣妾昨夜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假山石中穿过,臣妾一时好奇就跟上去看了下,之后就发现了这块未烧尽的绸缎。当时臣妾看到绸缎上的字,想到皇贵妃突如其来的重病一时心慌,却又不敢声张,所以就找皇上过来商议。”
“你做的很好。”乾隆说道,冷硬的语气里酝酿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乌喇那拉氏看着乾隆紧握成拳到手,手上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肉里,殷红的血丝从伤口处丝丝缕缕流泻而出。她知道这时候的乾隆正在极力的用他引以为傲的帝王自控力将自己翻腾的情绪控制住以便于保证能够冷静的查出是谁在用魇盛之术害他的心尖肉,不会因为怒恨而失去了判断能力。
乌喇那拉氏冷眼看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与恼恨。两世为人,她似乎总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丈夫为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