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酒梦若花-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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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背影,恨自己的不争气,居然因为他寥寥几字就动摇了。
沉夜还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她居然只因他眼底那一抹寂寥和无奈就动摇了。
相信?她曾今毫无保留相信过他们,可留给她的是什么?只是悲哀残忍的背叛而已,所有人都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她得到的不过是看着沉夜一身血迹昏迷不醒时的后悔彷徨和站在门外那碎了一地的心。
苦苦逼迫要他们给她一个解释的事情未免太矫情,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外来人罢了。她以为她懂他们,可到头来他们心里所想的所经历过的她统统都不了解。
他们有那么长的时光和她毫不相干,只凭短短数月,凭什么要他们交心以待?
她明白的,她不怪他们。要怪也只能怪那么轻易就交出真心的自己,怕是这么些年寂寞怕了,难得遇到看似真情以待的温情,就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归宿。
是她错了。只怪她太自不量力。
霍小筏闭上眼,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最后对着这些江湖中人施了个礼,转身朝马车走去。
她不该太贪恋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吃一鉴总归是长了一智,他们总算还是教会了她一些事。
过去的她被沉夜被自己封闭的内心保护得太好了。
风起了,天色都微微有些沉。赤剑门外的树叶都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的外袍衣摆也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可是她脚步却丝毫未顿,仿佛这世上再也伤不了她什么。
仿佛只有那马车上正沉睡的男子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小筏。”
身后突然有人唤她,她诧异地转过头去,看见在风中一头黑发都被扬起的洛飞炎站在赤剑门门口。她竟然发觉他的悠然风雅中还透露着几分妖媚,不明白他为何唤她,只是迟疑地望着他。
他迎着她的目光,居然轻轻笑了,笑容背后却有什么东西很快闪过,最后只是说:“走了就别回来了,这个江湖不适合你。”
慕容胤阳的神色变了变,她也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苦笑,竟然意外地想要流泪。
的确,她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坚强得不怕被打倒的内心,就连原来可以用来依附的人们都恍然变成了其他模样,这里的一切的确很不适合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
红莲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她身侧,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冷凤魑一张万种风情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南宫秋还在簌簌说个不停。谄媚的神情看得他都想吐,不过就是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他眼底眉梢透出来的都是对这些凡夫俗子的鄙夷。不耐烦地打断眼前之人,道:“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那么在下告辞。”
说罢,紫衣飘扬在空中,美得竟令人不敢直视。
霍小筏自然也跟着他们上了马车,她在最后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男子一眼。看他的墨袍在清风中显出数不清的寂寥,她一咬牙,还是放下了帘子,看着马车上脸色惨白眼帘紧闭的沉夜,微微闭上了眼。
她有些累了。
原来付出,是一件这么容易让人心疲的事。
黄鹂还在枝头清脆地叫着,仿佛一切还恍如昨日,可又什么都改变了。
马车走得有些急,她想起前几日慕容胤阳因为没能陪她去看洛阳牡丹节,还特地送了一盆昙花来。她当时还满心欢喜地想等到昙花开时,两个人可以一起踏着夜色来欣赏这美轮美奂的白色花朵。
可她终究等不到了。
昙花再美,在夜里舒展了花枝尽情绽放,惊煞了世人的眼。可那终究也只能开一时,在白日又被打回了原形,无所遁形。
她竟然忘了。就像他曾经对她说的那些感情,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拿出来哄她一哄,可即使是这样也令她喜笑颜开得不成样子。
如今那盆昙花,许是再也不会开了。
她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突然轻轻笑了出来,冷凤魑不发一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听她一脸寂寥和悲凉压着嗓子突然启唇低声唱了出来——
“最不该是我天真
偏去猜这场疑问
透不过命运的齿轮
读你的眼神
若早知结局
如我断开的掌纹
情愿彼此是路人
总好过最后你转身
这般残忍
仍是我一人
却模仿着谁的口吻啊”
马车伴随着那让人心凉的歌声朝前驶去,慕容胤阳正转身打算回梅园,模糊得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唱着着的歌,脚下步子一顿,感觉整个心都随着那个少女渐行渐远。
心里那种一点一滴蔓延出来的痛,竟然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洛飞炎从他身边走过去,步子像是有些急,像是不愿再听见那抹歌声。脚下步子有些踉跄,暴露了他有些刺痛的内心。
风渐渐大了,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雨,打湿了谁波澜不惊的内心,打破了原来一地的死寂。马车在飞扬的落叶中渐渐消失不见,慕容胤阳的墨袍一角也终于消失在赤剑门内。
要得到什么,总该付出些什么代价。
他自小就明白这有得必有舍的道理。
可终归人心还是会痛的。
他想起那个少女眼底一闪即逝的泪光和绝望,他想起她的竭斯底里最后也慢慢化为平静,他的心也是会痛的。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
等马车一路出了洛阳城,红莲见霍小筏眼底光亮黯淡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沉夜公子醒来,你又倒下了。”
霍小筏点点头,目光迟迟不离正在给沉夜输内力疗伤的冷凤魑,却没有任何动作。
红莲叹一口气,想翻身出去和正在驾车的蓝恪闲聊一会。还未起身,就听见窦沉夜猛地咳了两声,然后被教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睫微微抖了抖,像是有要醒的迹象。
霍小筏睁大眼,在一旁急急地喊他:“沉夜沉夜你醒了吗?沉夜”
这次冷凤魑意外地没有嫌她烦,许是觉得说不准这个少女真的能将他唤醒一般。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一直都知道。
果然见窦沉夜慢慢皱起了俊逸的剑眉,眼帘动了动,最后缓缓缓缓睁开了眼。
霍小筏终于明白沉夜每次守在床边等受伤的她醒来时的心情了,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不自觉居然涌了出来。
窦沉夜一睁眼就见她的泪水,自然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悦道:“我不是醒了么,还哭什么。”
无奈霍小筏只能破涕为笑,听着他气若游丝的声音,用力地点着头。
冷凤魑依旧抱着他,不发一言。窦沉夜目光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挑眉问:“我们这是去哪,我昏迷了几天?”
“回天山。”冷凤魑接口:“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什么?!糟糟了,赶快,赶快回赤剑门!赶快!”闻言,沉夜倒是激动起来了,半起了身子不肯安分呆在他怀里,脸上竟是着急的神色,道:“快!回赤剑门。”
冷凤魑哪里在除了霍小筏的事外总是不急不缓的沉夜脸上见到过如此表情,只能先安抚了他,叫蓝恪打道回府,才不解地问他:“为何要回去?”
“是啊,那慕容胤阳明明将你重伤至此,为何还要回去?”红莲看了一眼霍小筏,也问道。
沉夜蹙着眉,刚才那一激动扯动了伤口,大口大口呼着气,断断续续道:“不是他,不是慕容胤阳伤的我。”他将目光很迟疑地投在了霍小筏震惊的脸上:“我只是去质问他为何要娶南宫锦瑟的,两番无言后我准备回梨园。是是洛飞炎,还有沈怜,他们二人在路上偷袭的我,再嫁祸给了慕容胤阳。”
“那他为何不说?”霍小筏不信,追问道。
“怕是因为要娶南宫锦瑟,怎么说也是负了你。况且这事,你也早就想到了罢。”说着,他抬眸扫了一眼抱着他的妖娆男子:“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冷静。”
冷凤魑点了点头:“那日我的确是气得神志不清了,才会告诉霍小筏是慕容胤阳所为。那玉面郎中也与我说了不少,况且事后冷静下来一想,没有人会蠢到伤了人还扔在自家院落前。他慕容胤阳武功虽高,我却不比他低多少,他倒不至于会蠢到这个份上。这赤剑门里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你还未醒,我怕有人伤到你或是拿你做要挟,自然还是先将你送走便是。不过这个仇我是不可能不报的。”他眼底闪过的冷肃让一旁的红莲和霍小筏不自觉打了一个寒噤,倒是窦沉夜轻声笑了。
但很快他脸上的神情沉寂下来,又换上了一幅严肃的模样,道:“我在路上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怕是那日小筏你听见的那个和洛华天攀谈的女声就是沈怜了。沈怜是洛飞炎派来的人,那些吸人内力的黑衣人也是他派来的,他设计着要在两日后,也就是今日”沉夜顿了顿,眼底一派肃杀:“攻下赤剑门,将所有聚集在此的武林高手统统杀光,然后吸了他们的内力,练成绝世魔功。”
霍小筏放在一旁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着,问道:“那杀洛华天的”
“就是他。”
居然是他。
霍小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起方才自己走时他说的那句——
“走了就别回来了,这个江湖不适合你。”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是她误会了慕容胤阳,不是他,根本就不是他。可是
“慕容胤阳他不是要迎娶南宫锦瑟了吗。南宫秋怎么说也是现任武林盟主,再加上他,莫非连一个洛飞炎都比不过?”她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却犹如重鼓在擂,忐忑不安得不行。
沉夜竟然低声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那洛飞炎杀害了许多武林高手,都将他们内力吸了干净,就连洛华天的内力都一点不剩吸尽了。而且他部署缜密,突然之间杀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令人是防不胜防。”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霍小筏脸上的神情:“我倒不担心他的生死安危,只是那洛飞炎心机颇重,若是残害了所有人,还将这一切罪名推在我们头上,恐怕踏雪教一下子就会成为武林公敌。而且他杀了所有人,势必会吸尽他们的功力,到时候恐怕整个江湖都有麻烦了。”
冷凤魑冷哼一声:“我会怕他不成。”
窦沉夜眼底一转,又悠悠地吐出一句:“届时我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他势必会用尽一切方法来将我灭口。”
果然此言一出就见冷凤魑变了脸色,整个人透出杀气重重,低声道:“好。那我们就先帮慕容胤阳一把,算是先下手为强。”
霍小筏未发一言,只是面露担忧坐在一旁。她整个心里害怕得不行,虽说他们欺骗了自己,可这么多天的回忆都还历历在目。景如影鼓励自己勇敢拿下大冰块的样子,伴月细细教着自己如何使用峨眉刺。还有她怀里放着的那些药瓶,都是师父细细嘱咐了她给她防身用的。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她都放不下。
还有那个总是不苟言笑却独独会对着她露出温柔神色的男子,虽然他马上要迎娶他人了,虽然她的确还恨他。
可她仍然放不下。
她闭着眼,恨自己居然还放不下这个男人,居然还一心想着如果他出事了该如何是好。
她嘲讽地笑了出来,而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马车比出城市快了许多,一路绝尘地往赤剑门赶去。
窦沉夜看着一旁少女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神色颇有些落寞地低了低眼。他知道的,他只是不希望她日后有一天会后悔,不希望她永远抱着对那个男人的回忆死去。
他不希望她永远都不开心。
他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心里无奈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