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佳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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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顾氏帮忙就显得快多了，一家人说说笑笑把菜放在炕桌上摆好，各自脱了鞋袜上炕吃饭。顾氏夹了一个丸子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竟是比那炸过的肉丸子还要更好吃些。因着杜云稹最小，顾氏与云汐两人都往云稹的碗里夹了好几个丸子，杜云稹瞧着碗里堆的高高的腊肉和丸子，有些苦了脸：“吃不完怎么办呀。”
读多了书的杜云稹也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更何况如今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浪费，只碗里的看起来稍稍多了些，他似乎大概可能也许不太能吃的完。
他姐姐可一下子“噗嗤”笑了出来，转脸又一本正经道：“还能怎么办，便是撑死也要把这些撑下去，倘若你自己不行，姐姐就勉为其难帮上一帮。”
杜云稹眯了眼：“还是姐姐最好了，姐姐可要多帮弟弟吃点才行。”
杜云汐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道：“谁说要替你吃了，我不过是想若是你自己吃不下，我便发些善心塞进你嘴里。”
杜云稹猛地瞪大了眼：“你！”
顾氏由着两个儿女斗嘴，她知道两人不过是嘴上说的厉害些，别看女儿现在一本正经，只怕内里早就笑伤了。也罢，姐弟两个感情好是好事，将来要走动的长久的也是这姐弟两个，守望互助才能走得更远。
三个人说说笑笑总算吃完了饭，杜云稹帮着顾氏收碗，杜云汐看出自己的娘亲似是有话要说，当即道：“明日娘帮着我多做些丸子，我往村长和几个婶子家走一趟，年后不方便拜年，年前去送点吃食也算是心意。”
顾氏满意地点点头，自带着碗筷去厨房洗了。
这一日云汐起了个大早，带着弟弟去正义家又买了几板豆腐，不是她要拉着弟弟干活，毕竟男孩子光死读书也不行。不出意外正义家还是腊梅带着弟妹，倒是云稹对腊梅的妹妹葵花很有兴趣，走的时候还念念不舍地看着胖乎乎的小丫头。云汐拉着弟弟往家走，瞧见弟弟那副不舍得样子，打趣道：“哟，这是舍不得了？”
云稹一本正经道：“姐，你说我要是也有个妹妹，是不是也跟腊梅姐的妹妹一样可爱啊？”
云汐白了一眼道：“再可爱有什么用，你照顾的来？有你一个让我烦心就成了，再来一个我可受不了。”
云稹听姐姐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了，平常在家里一直都是姐姐和娘亲照顾自己，要是真有个妹妹，估计还是得姐姐和娘亲照顾，好歹腊梅姐家里还有个正义叔，自个儿家可就三个人。这么一想，也就释怀了。
等带着弟弟回了家，云汐跟顾氏一头钻进厨房忙了起来，毕竟都腊月二十七了，再拖两天去人家不合适。两人忙完都快接近中午，顾氏合计了下，如果蒸的话要的时间太久，怕是得到下午才能蒸完，跟女儿合计了下，干脆把丸子稍微过油炸一下，毕竟送生的去人家不太好，过遍素油好些。说干就干，云汐在灶后烧火，顾氏在灶前忙着过油炸丸子，至于云稹则是忙着把炸好的丸子分类。怎么着村长家和王氏、齐婶子家要多给些，其他几户有过来往的人家少给点，意思到了就行。
这一回依旧是顾氏在家，两个孩子拿了东西出门，为了节省时间，王氏跟齐婶子住的近，这两户人家的就由云稹去送，村长和另几户有云汐去送，好在云汐之前就教过弟弟该怎么说话，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云汐先送了村长家，村长的老婆，大家都叫她七奶奶的拉着云汐的手道：“丫头啊，要是换了平常我肯定留你在家里吃饭，不过你齐正叔今儿要带着我那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我怕你在这吃饭不自在，就不留你了。”
云汐脆生生道：“七奶奶说的我都知道，今儿您家一家团圆，我在这呆着算怎么回事啊。就有件事跟您说，今儿我送来这素丸子味道不错，在家里过油炸过一遍了，您放饭上蒸一会就能吃。”
送过了村长家，云汐又把相好的几户人家送了，她心里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午时过了一刻，想必娘亲已经在家备好饭。
时间过得飞快，在两个孩子的期盼中新年终于到了。只家里没什么银钱，三个人都没买布做新衣裳，从前的艳色衣裳也都收起来放在箱底，虽说不方便做新的，顾氏到底不肯就这样过了，从箱底翻出件从前不长穿的素色旧衣。因着从前不长穿，看起来倒不怎么旧，云汐对新衣服倒没那么大的执念，故而推辞着没要，撺掇着顾氏把衣服改小又在衣角绣了几根竹子充当新衣给弟弟云稹穿了。
除夕这一天顾氏跟云汐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上午，午时三个人才烧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洗完顾氏带着女儿把水倒了，三个人用小碗盛好了饭菜到灵堂里给杜淳生摆好，云汐云稹拜祭后，顾氏留在灵堂里对着丈夫的牌位说了会话，等她擦完眼泪回堂屋发现儿女已经摆好碗筷在那笑盈盈地等着自己。顾氏心里一暖，稍稍将门掩起，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年夜饭。
才吃了几口，外面响起鞭炮声，桌上的气氛有些冷清，云汐悄悄掐了下嘴里鼓囔囔的使劲把头往外抻的弟弟，转脸端着茶杯对着娘亲笑道：“娘，今儿个过年，娘往日里照顾我们辛苦了，女儿在这里祝娘来年的日子越来越好。”
“哎。”顾氏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自打上次事情发生以后，女儿对自己比往日亲密许多，似是真正放下了心，就连儿子也一日比一日更加懂事。
云稹瞧着姐姐和娘亲的动作，忙站起来道：“还有我还有我呢。”他忙从凳子上站起身，先是一本正经朝姐姐和娘亲做了个揖，复又端起茶杯朝二人道：“娘亲与姐姐往日对我诸多照拂，等我大了，一定好好孝顺娘亲和姐姐。”
云汐一个爆栗子打在弟弟头上，也不知道这个弟弟脑袋里在想什么，对姐姐能用孝顺这个词吗？真相掰开这个弟弟的脑袋看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然而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若真是这样做了，只怕顾氏要拿刀跟自己拼命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先不说顾氏会不会与自己拼命，便是真让自己去做，只怕自己也是不舍得的。
哎，宠弟弟不是病，宠习惯了要人命啊。
、进学（一）（修敏感词）
虽说这个年家里少了个人又因为守孝有些冷清，不过对杜家三个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杜家守孝，即便是相好的人家十五之前也不会过来拜年走动，就连村里的那些挨家挨户说吉祥话讨糖吃的小孩子也不会上门。
没了人打扰，顾氏又整日地做针线，家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了杜云汐安排，只一件事，便是十五之前不许她外出。云汐叹了口气，不外出意味着不能去买些调料，如今家里的油盐酱醋糖被她折腾的剩的不多了，只盼着这两日倒腾些别的东西，把正月十五挨过去了才好。女儿整日蹲在厨房里捣鼓，眼看着那些精贵的调味料，顾氏原有心说几句，最后想了想还是没开口。然而云稹倒是极欢喜的，因着云汐捣鼓的那些吃食一个人吃不完，顾氏吃东西清淡惯了，有些口味重的倒不喜入口，只云稹是个不忌口的，无论是清淡的还是口味重的都能欢欢喜喜地吃下去，再给姐姐细细点评一番，姐弟两个倒也其乐融融。
就这样过了十五，齐婶子是第一个上门的，云汐在厨房里听见熟悉的说话声便知是齐婶子，双手在顾氏旧衣改的围兜上擦了擦，端着一碟子新捣鼓出来的点心面上带着笑去了堂屋，她把点心碟子放在二人面前，又殷勤地替齐婶子倒好茶递过去，齐婶子朝云汐看了眼，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哟，过了个年汐丫头更懂事了，让婶子瞧瞧这做的是什么？”
齐婶子与顾氏低头看去，小小的碟子上摆着四块点心，每块形状都不相同，偏偏拼起来是个四四方方的样子，更奇特的是拼成了的点心中心处是朵艳红色的花朵，齐婶子惊呼道：“这可奇了，拼起来竟这样好看，难得的是拆开了也并不显得突兀，汐丫头你可真会捣鼓。”
云汐得意道：“婶子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齐婶子忙挑起一个咬了一口，入口绵软，里面竟更软，吃起来味道还熟悉的很，定睛一看，里面包的竟是豆沙。顾氏也挑了一个细细品了，只觉女儿做的这个并不像一般点心那样甜腻，里面虽包了豆沙，嚼上几口竟隐约感觉到有股子甘甜的味道。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时开口道：“这是什么？”
云汐拿了一个喂自家弟弟，喝了一大口水才道：“娘，齐婶子，你们别急，等我慢慢说给你们听。这个是年前齐大叔帮我磨的绿豆粉和买的红豆做的，我这不是想着白糖太精贵了，家里也买不起，倒是药铺的甘草便宜又实惠，且熬出来的水也是甜的。反正甘草也是清热解毒的好药材，点心里添了这个也没什么妨碍，我拿蒸笼布裹了甘草与红豆一起熬成豆沙，这样豆沙也带了甜味又不需要消耗白糖，省了一大笔钱。这个点心呀叫作‘一重春、色’，你们瞧瞧看这四块点心拼成一整块，中心处是一朵桃花，可不是春日来了桃花盛开么。若是将点心分开，稍稍倾斜一些摆放，恰好是四片叶子中间一朵红色桃花绽放。”
齐婶子道：“汐丫头说的什么‘一重春、色’婶子不懂什么意思，听起来文绉绉的。不过啊汐丫头说的这个绿叶中间开出朵红花我是看明白了，别说还真挺像的。不过你把点心做的这般好看作甚，咱们农家的吃食管饱就行，只有那城里有钱的人家才会把吃的做的精致好看呢。”
云汐开口道：“婶子误会了，我这般做是有缘由的。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这次有玉坠可以当，那下次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就靠我娘那点绣品的收入，哪怕是不眠不休，只怕得一年全家不吃不喝才能赚出弟弟的束脩，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的花费该如何来？弟弟若去考试，路上的花费又从何而来？天上不会掉馅饼，光节流半点办法也没有，最主要的还是开源。”见齐婶子与顾氏皆看着自己，云汐继续道，“我知道常来村里卖东西的货郎石原是端叔的好兄弟，我与他说过话，他告诉我，他不但在咱们这附近走动，最主要还是在镇里走街窜巷，其中卖的最好的要属婶子曾做过的窝窝头。因着镇里鲜少有人做这东西，故而有富人家喜食这些却无处可买。只窝窝头虽然不常见，但太硬，吃了几回也就觉得无趣，县里莲香楼的点心倒是卖的极好，不过太远了些，也不方便去买。何况他小本经营，没那么大本钱去莲香楼买了点心回来赚差价。我与他曾有过协议，若是我能做出好看又好吃的点心，他愿意替我稍稍包装去大户人家走动走动。假如有人喜欢，日后的他替我出面去卖，每份点心赚的利润与我四六分。”
顾氏立时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地半丝消息都不透露给我知晓！”
云汐淡淡道：“若是提前与娘说了，娘会答应我做这件事么？”
顾氏道：“自然不会！”
云汐替顾氏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道：“娘亲喝点水降降火，听女儿把话说完。既然一早知道娘亲不会答应，自然是半丝风声也不能透露给娘亲知晓。娘放心，这个家里除了女儿，谁都不知道。至于什么时候的事，大约是爹过世前几个月吧。那会家中已经渐渐捉襟见肘，女儿苦思冥想了几个晚上，终于想出了这个办法。娘放心，爹爹也是知晓的，只不过那会娘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爹放心不下，所以暗地里交代我不可透露给娘知道。”
齐婶子瞠目结舌：“没想到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