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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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懊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忍不住“哼”笑一声。谁知他又突然回身，到近前，将额头轻顶在我脑门上，无限暧昧道：“等着我”
伏在西暖阁窗前，顺着支开的一点缝隙，看着几位大人神色匆匆入院。我有一时的失神，李建成真的会伤害世民吗？榭台上，李建成说过的话倏的窜入脑海，紧接着房玄龄的话又响在耳际。
一转身看见水儿正在一边忙碌着，犹豫了一下，吩咐道：“水儿，你去给几位大人送茶。”
水儿正往桌上摆着茶果，顺口说了句：“秋婵已去煮茶了……”话说到一半，抬头见我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似明了几分，迟疑着点点头：“奴家明白。”
我见她还算机灵，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心神不宁的坐在桌边吃起茶，只觉等了许久，方见她匆然进房来。
我看秋婵也在房内，便一笑道：“今儿个不知怎了，这么早就有些饿了呢。秋婵，你去帮我熬些花生奶露来吧。”
“奴家这就去。”
等秋婵出去，水儿随手把门关好，才到近前小声道：“皇上要去仁智宫散心，太子好像要趁机运什么兵器到庆州交与杨都督。”
我默默沉思半晌。随后，自去取来纸笔，匆匆写了几语，卷好交到水儿手上：“你把这个绑在那只白鸽腿上，然后悄悄将它放飞，记住千万小心。”
水儿把纸笺收好，有些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去了。
短短几日，树上的桂花已是落尽。
我披件及腰水蓝绣夹立于树下，鸟王乖乖的落在我的肩上。我兀自凝视着笼里的白鸽出着神。那晚鸽子放飞后，第二日一早便又飞了回来，腿上的纸笺已被人取走。虽说几日来，并未见有什么动静，可我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其间，李建成也来过两次清兰阁。我也好似亏欠了他一般，对他的态度也较从前好了些。
“昭训……”
见阿黛有些惊慌的进院，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阿黛向来沉稳，料是有什么情况了，随强作从容问道：“瞧你，慌里慌张的？出什么事了？”
“奴家听说殿下被皇上囚禁了。”
我微微一愣，紧接着是说不出欣喜还是愧疚的复杂心情。
阿黛以为我被吓到了，便又道：“夫人何不去宜秋宫求证一下，奴家刚刚看到陈良娣和万良媛都已过去了。”
为了表示关心，我自是要去的。
随着宜秋宫的宫娥引着穿过正殿，直接去了后殿寝房。四位妃妾都
84、 清宵与我谁梦同（上） 。。。
是愁云惨雾的围坐在紫檀浮雕如意纹桌旁。见我进门，也只是投来淡然一瞥，却是无心理会。
我刚上前欲施礼，太子妃满脸疲倦一摆手，“行了，免了吧。”
“是”我挨着独孤承徽坐下，焦急着问道：“为妾刚刚听说殿下被皇上囚禁了，不知传言可否属实？”
太子妃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怎么？沈昭训有什么好法子吗？”万良媛嘴角微扬，面色温顺，口气却仍是带着挑畔。
我羞愧的低下头：“妹妹无才。”
万良媛娇笑两声：“那妹妹还不快想想法子，也不枉殿下独宠妹妹一场。”
“我想姐姐是误会了，殿下对姐妹们一视同仁，又怎会独宠妹妹？”
“哦？是吗？那只有十颗的南洋珠，我们姐妹四人可谁都不曾得到呢。”
几人闻言都不禁将目光投了过来。难怪她语气不善，原来郁结在此。正要答话，太子妃已接口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斗口。”
独孤承徽长长叹了口气：“现在不仅是殿下被囚禁了，连太子府都已被御林军包围着呢。若真如所传那样，殿下升了叛乱之心，恐怕就……”
“休得胡言。”独孤承徽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太子妃厉声制止：“活腻了不成？在宫里这么久了，不知会祸从口出吗？”见她瞬间怫然作色，眼里呈出狠决，太子妃这般我还第一次见，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独孤承徽也是吓了一跳，忙忙起身跪于一旁，“为妾只是一时情急，说走了嘴，妾身知错了。”
屋内一时静寂，半晌，终是陈良娣开口缓和：“承徽也是因为担心殿下，一时失言，就请太子妃先且饶她这次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解决眼前的事宜。”
太子妃余怒未消，狠狠的瞪了独孤承徽一眼，轻咬银牙道：“不长头脑的蠢东西。自已作死，还要连累别人不成？滚起来吧，今日没有时间理你，以后再不长记性，你这条贱命怕是也快到头了。”
“是，妾身以后定会谨言慎行，再不敢胡言乱语。”独孤承徽诚惶诚恐着起身。
陈良娣略一思索，道：“现在要想办法让万良媛联系上万贵妃才行，如果万贵妃向皇上求情，事情兴许就会有了转机。”
太子妃揉了揉额头，“万贵妃与尹婕妤向来与我们交好，即使联系不上，相信也会从中帮忙。朝中一些平素与殿下交好的大臣，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有他们从中周旋，相信不会有事的。”太子妃说完已无心再谈，“你们都为殿下担扰，本宫知道，只是我们这些女眷却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静观其变了。你们还是先退下吧。”
几人闻言也只好起身施礼退出。
连续几日的秋雨连绵，让人无端的平添了几缕愁绪。院里的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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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终是耐不住寒瑟，已是开始落叶纷纷了。
我站在窗下倾听雨丝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呼响声。忽然有些怕了，害怕李建成会有事。无论怎样，他现在都是我夫君啊。不管他对我是真情还是利用，可我都不想他有事，更不想因为我。
我心里说不出的矛盾，李世民的成功真的注定需要我暗中相助的么？我甚至不敢去想以后，我可以救了宇文成都，我还能救了李建成么？如果可以，我真的谁都不想伤害。
顺手推开镂花小窗，纤细的雨丝随着清风俏皮的飞落到身上，只觉得有一丝丝沁骨的凉意。院中的青竹，在绵绵雨雾中更显清冷秀丽。忽的想起来长安的路上，突遭冰雹袭击，众兵士将靴扣在头上的滑稽情景。我嘴角轻笑，又忽的想起世民将我护在怀中……心里又是一酸，暗叹一声，在身边妆台前的锦墩上坐下。随手打开妆奁的最底层，内是支碧绿晶莹的翡翠玉笛和一块雕有翠竹的和田白玉佩。我轻抚着已是搁置了许久的玉笛，立时哀思如潮。
“这支玉笛也是千金买不到的。”
“以后，你只能用这支笛吹曲子……”
那么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轻抚着上面小小的‘民’字，这字分明就是刻在了心上的。一滴清泪落在晶莹剔透的玉笛上溅了开去，发出轻微声响。可是为何他的面孔却越来越模糊？让我无论如何苦想，也想不清晰，我不禁有些惶恐起来，缓缓将唇贴于沁凉的翡翠笛上，含泪吹出的是一曲《相思顾》：
时来秋风卷叶落，秋风萧杀只漠漠。
莫道红叶好相思，无数相思难载词。
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而你此刻身在何处？
但相思，莫相负。
再见时，盼如故……
“等我，等我回来，就娶你……”他的话依然带着温热，却好像隔了几生那么遥远了。泪水蜿蜒着流进唇内，一丝苦涩直入心底，终是曲不成调。
檐上雨帘如缀，落在石阶上，发出淅淅绵绵之声。
透过模糊的泪眼，铜镜中映出袍衫一角，我心里猛的一颤，笛声噶然而止。他不是被皇上囚禁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此？我略一迟疑后，猛然转身，面前是李建成布满冰霜的脸。
他凝眉注视着我，嘴角扬起，眼里却在飞雪：“怎么这副神情？难道不想见到本宫吗？”说着已是缓步上前轻握住翡翠笛的一端，我下意识的握紧，可手里的玉笛还是被他略一用力抽出。
我欲言又止，却终是缄默。一阵清凉的风随着支开的格窗灌入屋内，让我浑身起栗。
李建成将翡翠笛拿在手里把玩着，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忽见他的手轻轻一松，玉笛便从坠落下去，同时坠落的还有我的心。
“不要……”我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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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伸手接住，却被李建成一把拉过，顺势压在桌上。我只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声，碎裂开来。
他用身体紧紧的将我抵在案上，强迫我看着他。脸色铁青的低声吼道：“是不是希望现在在你眼前的是他？”
我默然泪落，他却猛的含住我的唇用力一咬，我吃痛一颤。
“本宫要让他知道，他李世民没有什么能抢过本宫，无论是女人还是江山。”李建成盯着我泪水漫延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
我却是再也不想见他这张狰狞得几近疯狂的面孔，闭上双眼，任泪水肆流。
李建成呼吸急促，“恨我，是吗？想他，是吗？可是，你也只能跟着我，这一辈子都逃不掉。”随后，野蛮的吻便落了来……
屋内寂寂无声，我跪在地上，颤抖着拾起那已是碎成几段的玉笛，试图将它们拼凑起来。水儿、秋婵、阿黛都默默过来帮忙，却被我严厉喝止。水儿只好流着泪跪在身边，看着我一点点、一遍遍的拼凑粘合……
直至夜色已深，一支玉笛才被我重新粘好，上面却终是有了隐隐的细小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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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阳光依旧温暖，透过竹帘，金灿灿的洒落一地。只有阵阵秋风送来寒意。沐浴在暖融融的日光里，我有一口无一口的呷着午饭，便见阿黛引着宜秋宫的刘公公匆匆进来。
“太子妃请昭训速去宜秋宫一趟。”刘公公瞄了我一眼，难得的挺直了身子。
我见他斜睨着目光，没有了以往的恭敬，知是来者不善。随手接过水儿递上的清茶漱了口，起身道：“请公公稍候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不必了，太子妃还在候着。”
我稍一迟疑，淡然浅笑：“也好”。
“昭训……”阿黛也料到了有什么事，眼中尽是忧色。
我无所谓的动动嘴角，让她不必担心。忽然觉得，如今好象也没什么可以让我感到害怕的了。
“昭训请吧！”刘公公说着又扫了一眼阿黛和水儿：“还有两位姑娘也都随同前往。”他本就声音尖哑，又故意拖长了音调，更显阴阳怪气的刺耳。
园中秋菊已经落尽，小径上几个太监下人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残花落叶。
我暗自掂掇着为何要唤上水儿和阿黛，莫非是给秦王府送信的事情败露了？如果真是此事，可就麻烦了，只怕是要牵涉他人呢。可此事只有水儿和自己知道，应该不太可能……我思纣了一路，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宜秋宫殿内气氛沉沉，一旁的鎏金莲花纹银熏炉袅袅升腾起沉香轻烟如雾，一室氤氲。
我跨进殿内，微睨了眼众人，李建成与太子妃坐在正中的紫檀宝榻上，表情森然的盯视着我。一袭杏黄锦衣的万良媛有些懒散的倚在下首，脸上是一惯的甜甜笑意，看到我，笑意越发的浓厚起来。陈良娣和独孤承徽的目光里也都流露出疑惑之色。
我心下微微一紧，觉得有种山雨欲来之势，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阶下而立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更是让我惊骇——秋婵正低垂着头，立于正中，只能微微看到她的侧面，却是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暗吸口气，到李建成和太子妃面前盈盈见礼。
“沈昭训，你可知罪？”未等我开口，太子妃已是愤然质问。
“妾身实是惶惑，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太子妃提点一、二。”我被她披头一问，更加迷惑。
太子妃冷笑一声：“好，本宫来提醒你，前几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