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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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向是理智之人,居然堂而皇之的从江南带回一个女子,足可说明这女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他现在不是风头正盛吗?就先用这女子小小的打击他一下,挫挫他的锐气,有何不可?”
“大哥想玩儿,就直接抢了来便是,何必费如此周折?”
“四弟别忘了,她毕竟是秦王的女人,硬抢了来,你觉得合适吗?”
“若李世民看见他千里迢迢带回的女人跟了大哥,定是会气得半死,好玩儿倒是好玩儿,可毕竟不致命啊。”
“别急,趁他意志消沉,懈忌之机,再寻他计。父皇不是说过些日子要一起去狩猎吗,本宫手中正好有一匹胡马,奔走迅疾,狂野难驯,到时倒是可以送与他。”
“哈、哈……就按大哥说的办就是。罢了,今日还有佳人在等候,为弟就不打扰大哥的好事了。”
……
我听得心惊肉跳,两腿发软。此时不用看,我也能确定那声音出自谁口了。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神,来不及细想,扯了扯同是惊恐万分的水儿,示意她赶紧离开此地。
二人都屏住呼吸,听着彼此“咚、咚”的心跳声,眼睛死盯着榭台上的身影,小心的移着步子。
“什么人?”一声大喝,直震耳膜,我登时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74
74、 恨别鸟惊心(下) 。。。
两名着整齐褐色红领武服的侍卫手按佩刀从后面飞步上前,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藏在此处?”
我深吸口气,镇静了一下说:“小女子与宫中一名宫娥相识,今儿过来看她,因一时贪玩,迷了方向,误走到此处。”
“胡说,一个宫娥有多大本事,能将你们带入宫来?”
我正不知如何作答,远处榭台上幽幽传来一声质问:“什么事?”
“启禀殿下,这里发现两名宫外女子。”
半晌,那声音才又命令道:“带过来。”
“是”
两名侍卫蛮横的将我和水儿押到榭台上,已有一名侍卫急步到李公子近前拱手道:“启禀殿下,这两名女子鬼鬼祟祟躲在树后,不知有何启图。”
我被汗水浸湿的手紧攥裙裾,抬眼略向二人扫了一眼,一身雪青色绣银色龙纹袍衫的李公子,不,应该是太子李建成,正表情肃然的和齐王李元吉并肩立于榭台正中。虽是刚才就已心里明了,可当亲眼看到他就在面前,还是禁不住有些惊悸。
我极力稳定着心神,让头脑尽量清醒些,装出什么也没听见,无比惊愕着问了句:“李……公子……”
“大胆,见了太子殿下和齐王还不跪下?”
旁边侍卫的高声怒喝,惊得本就一直颤抖不已的水儿立时瘫软的跪倒在地上。我也忙拾裙而跪。
“若本王没有认错,这位就是沈小姐吧?想来我们也早就见过了。说说,都听到什么了?是不是正想着马上回去禀了李世民?”李元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桃花纨扇。
我一时思绪杂乱,知道一旦承认,怕是就走不出这东宫了。只好佯装糊涂,道:“奴家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奴家只是来宫中探望亲人,因一时贪玩走失方向至此,惊扰了太子和齐王,还望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恕罪。”
“哦?还蛮机灵的。知道承认了,便要性命不保了,是不是?”
水儿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停的拿头“咚、咚”的扣向青石地面,口不择言的乞求着:“奴家不是故意偷听的……请殿下恕罪……殿下饶命……”
她无形中已是承认了,我心下猛的一沉,无奈的闭了闭眼。今日,怕是厄运难逃了。
李元吉仰头一阵大笑,随之俯身蹲于我面前,用纨扇抬起我因紧张而渗着汗珠的脸,哂笑着道:“啧、啧,这江南女子的秀丽宛约,还真是北方女子所不能及,光这肌肤就好似能掐出水来呢。冰清玉洁,说得就是这般佳人罢,还真是让人心疼的慌,也难怪让二哥破了例。”
见他出言轻佻,我面色涨红,用手轻推开折扇:“殿下请自重。”
李元吉又是一阵大笑着起身,半晌,方止住笑声,抚着手中折扇说道:“已落入我等手中,还敢使性子
74、 恨别鸟惊心(下) 。。。
,有点意思。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对本王如此态度。”
李建成漠然冷看了半晌,终于幽然开口:“海公公,带沈小姐去清兰阁,好生侍候着。”
我微微诧异,猜不透他有何用意,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遂拾裙起身,扶起已是瘫软如泥的水儿,随海公公下了榭台。
清兰阁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在东宫后花园深处,掩映在一片云衫之后,极不显眼。前院一侧满架的紫藤垂檐绕柱,牵藤引蔓,苍绿的叶片下,垂着串串如瀑布般流动着的淡淡紫色藤花,芬香袭人。院角两处分别植有一株丹桂和一株玉兰,桂花初开,香气暗浮。玉兰却是花期已过,枝叶繁茂。树下则摆放着石案、石墩、还有一副精致的仰榻。
秋婵和阿黛已于院中而立,见我进院,默默的上前见了礼。海公公斜眼扫过二人,哑着嗓子丢下一句:“好好侍候沈小姐。”然后向我躬了躬身,便转身出院。
水儿已是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却仍旧面色惨白,见到阿黛两人,脸上升起怒色,冲上前去,一把扯住阿黛质问道:“你们刚刚去了哪里?李公子就是太子,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心乱如麻,一脸不耐的制止道:“水儿,算了,她们只是下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完终是试探着问了句:“吉儿小姐呢?”
阿黛嗫嚅着回道:“殿下一早就已安排好人送她回府了。”
虽心里已猜到了八九分,可我仍觉得似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般,浑身冰寒,直凉到了心里。
“小姐,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陷井,是吉儿小姐和太子殿下设计好的……成心要置我们于死地。”水儿说着已是哭出声来。
阿黛急忙解释:“不是的,没人要置小姐于死地的,殿下也只不过是命奴家和吉儿小姐将沈小姐带至宫内絮话的。”
也许一开始是罢,可现今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所以,李建成怕是要改变初衷了。
“小姐还是到房里坐吧。”秋婵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也不理会,只兀自坐在了桂树下的石墩上,头脑中一片混沌。阿黛见状细着声说:“那……奴家这就去给小姐煮茶。”
见阿黛走远,水儿苦着脸,焦急的问:“小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我茫然的摇着头,看着她的眼里掠过一丝恐惧,“太子……会不会杀了我们?都是奴家的错,如果不是我提意去走走,也不至于此的。”
我深深一叹:“你也听到了,人家早就设好了局,只等我们跳下去,即使逃过今日,怕是也躲不过明日。怪只怪我,心思简单,虑事不周,一开始就给了人可乘之机,怨不得别人。只是……我更担心的是秦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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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姐要赶紧想出脱身之策才行。”水儿说着,见阿黛端着茶果过来,便住了嘴。
我嘴角现出一丝苦笑,脱身之策?如今已在人家的手掌之中,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还有何脱身之机?莫说这宫中戒备森严,即便出了这东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如何能逃出李建成的掌控?我心下叹息,如今能救我们的,怕是只有世民了,可他又远在洛阳。吉儿又不知会怎样与林执事说呢,既然想方设法将我送了来,想必也断不会送信与世民的了。
院内一时静寂,只闻阵阵花香,热风徐徐,更加让人心烦意乱。秋婵和阿黛已是劝了我几次,让我进房,我却都漠然的置之不理。
时间在静静流逝,日头已是隐没于远处的山峦,天边处只残留着一片艳丽的紫霞。我看着秋婵和阿黛把院内的绘花鸟图纹的宫纱灯一一点燃,红红的光晕顿时映得整个庭院惶惶如在梦中般不真实。
“一正?”
我正用手揉着有些酸疼的额头,听闻水儿一声略夹着惊喜的喊道,抬眼看去,只见一正着一身褐色的侍卫衫裤,个子不高,却是敦敦实实的,正神采奕奕的跨进院来,身后跟着五六个端着托盘的宫娥。
他脸上露出憨直的笑容,对水儿点点头。然后向我施了一礼:“太子殿下命我来看小姐,小姐近来可好。”
我苦笑,答非所问:“一正的汉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他有些腼腆的咧嘴乐了,然后向旁边端着托盘的几个宫娥,一递眼色,那几个宫娥立即将菜肴一一摆到石案上,共十六种菜品,摆了整整两石案。倒是山珍野味,时令新蔬,样样俱全。
“小姐饿了罢,快请用。”一正指着案上已摆好的佳肴笑道。
“劳你费心了,我实是吃不下。”我说着心里又莫的升起一丝疑虑,倒怀疑一正也是李建成布好的棋子了。
“是殿下吩咐的,小的只是送过来而已。”一正说着,又问了一句:“小姐为何吃不下?”
水儿忍不住插言道:“我们为了来看你,结果被太子囚禁在这儿了,哪还有心思用饭?”
一正似乎没太听明白,两道浓黑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疑惑的说:“太子,人很好。”
见他憨憨厚厚的模样,我扯了扯嘴角,自己倒真有些像惊弓之鸟了呢。转脸对一旁侍立的秋婵和阿黛道:“你们都饿了吧?坐下一起用吧。”
一正、秋婵和阿黛闻忙退后一步,局促的摇着头:“奴家不敢愈距。”
我“哼”笑一声:“已是如此境地,还讲究这些有何用?我和你们已没有什么分别,或许还不如你们呢。何况,我一人用饭也实是无趣。”
水儿在我身边坐下,叹道:“吃吧,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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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斜了眼面面相觑的秋婵和阿黛冷着说:“小姐吩咐了,还不坐?”
我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快她就想开了,还真是个孩子呢,连生死也可以想得如此简单。阿黛和水儿这才忸怩着坐下,却都是不敢妄动。一正仍是不敢造次,端立于一侧道:“小姐用,一正在这里守护。”
我兀自一笑,也不勉强。
水儿看着满桌的珍禽海味,歪头思索了会,凑到我耳畔小声道:“小姐,看来太子对你还是不错的。如再见到太子,你好好的求求他,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
我面色凝重的吃着茶,也不答话。可以吗?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想着在去江都的路上,和元宵节晚上那个风流倜傥的李建成,实不像心怀叵测之人。可一想起他们刚刚在水榭台上的对话,便让我不寒而粟。阴谋,这个阴谋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清兰阁什么时候主仆不分了?”
我一怔,见李建成已是踱进院来。秋婵、阿黛和水儿皆是大惊失色,急急起身跪倒:“奴婢该死。”
我也迟疑着起身,在他面前屈膝跪下,李建成上前轻托着我的手臂扶起:“怎么?这东宫的饭菜不合沈小姐的口味吗?”他口气温和,彬彬有礼。
我略退后一步,恭敬道:“菜品丰盛,只是毕竟不比家里,小女子确是不惯。”
“噢?桃苑是你的家么?”他踱到主位上落座,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慢慢就会惯的。”
我一愣,不明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虽透出没有杀我之意,可‘慢慢’,难道他要将我久禁于此吗?“殿下……要让小女子在此待多久?”
他啜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不知道,或许等事体了结后,也或许一辈子。”
什么是事体了结?他的意思是等他登基?还是除掉世民后?什么又是一辈子?我一头雾水,惊异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