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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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把她拖出去,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休要让她在造次。”茹贵妃指着我看着焕雨她们喝道,说时眼眶里也转出了泪珠儿。
焕雨她们三四个侍女无奈又来拉扯我,几经挣扎我还是被她们从锦愁身边扯开了,在我和锦愁分离的霎那我感到怀里那个木雕般僵硬的身子,似乎极轻极轻的一震。
他是认得我的,我就知道他是认得我的,在焕雨她们的拉扯中我极力回头望去,呼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过来,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他认得我,只认得我。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坐在原地。
我不由冷笑,凄厉绝望的笑声震荡在昔日温暖馨香的娉澜宫中。
既然上苍已经让我们重逢,又为什么再让我们分离?难道这一切,一切都是我的梦吗?是我不甘心失去夏沐,而自说自话的一枕黄粱?
可如果这是梦,那这最残忍的梦幻又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呢?
是刚刚锦愁若隐若现的一震?
还是玉兰花林中的两情盟誓?
或者是三生河畔的意外相救?
抑或始于我坠入北海的刹那?
可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是否又注定了我和这个灵魂只能一次次的错失?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隐约间我看见一个身体臃肿面目凶恶的老嬷嬷,指着我说着什么,我只看见她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她的话?她说着不知把什么塞进了我的口中。
我拼命摇头拒绝着,却是徒劳,我眼中最后真切的影像是焕雨她们含泪的眼,随即她们和娉澜宫的一草一木渐渐变得迷离如梦,犹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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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妮子模样倒真可人呢?”
“呸,你那狗眼到真会看?模样好顶个屁用,还不是让人从娉澜宫给踢出来了。”
“怎么,她得罪茹娘娘了?”
“那倒没有。这小丫头从小就一门心思攀缘九爷,也活该是个天生的狐媚子把九爷给喜欢的呀离了她不行。哼,不过哈哈不过谁想九爷这次坠马摔傻了,她一下断了念想得了失心疯,又哭又闹,整个娉澜宫都装不下她了。茹贵妃一恼就把她踢这儿来了。”
“哎哟,可惜了呀可惜喽,你们打算怎么着?拉去干苦活,还是放出宫去?宫里若真不要了,告诉我,我乡下有个表弟四十多了,还没讨上老婆哪?”
“那个好说,不过,要看你表叔肯拿多少聘礼了?”
“你收聘礼,难不成你是她娘?”
“呸,我是你娘。少在老娘身上动手动脚的。”
“哟,既然娘不让人孝敬,那我就心疼心疼我这妹子。”
一阵猥亵的笑声离我越来越近,就在那个男人令人作呕的鼻息扑到我脸上时,我骤然睁开了眼睛,盯视住了他。
“哎哟,我的娘啊。这死妮子果真是狐媚子托生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一个年过五十形容猥琐的内侍抚着胸口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些窝囊废,当真是少了那玩意儿就不是男人了。一个丫头就把你吓成这样。”说话的人正是先前那个往我嘴里塞东西凶恶的老嬷嬷,她说着一口啐掉了口中的瓜子皮,撸着袖子朝我走过来。
我瞧了她一眼就垂下了眼皮,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似乎对我都没有意义了,我的心比当初投身凤家寨,比我娘坠进入河中,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冷,还要都麻木,麻木到我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了。
她急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襟一张狠狠搂在了我脸上,“我看你还傲,你还当自己是娉澜宫里的红人啊。我呸,你主子傻了,你再护不了你了,你进了我这秋临院就得乖乖听老娘我的,少做你那王妃皇后的春秋大梦。”
春秋大梦?
哈哈……谁说不是呢,我的梦也许真该醒了。
“你还笑,老娘到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到了这里还敢笑。”
更多的拳脚落在我身上,我一生不吭,忍受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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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戈戮江南
第一章 重返娉澜
次日,翠缕和焕雨偷偷来秋临院看我,一见我的处境眼圈就都泛了红。
“姐姐,姐姐,你先在秋临院忍耐几天,过几天娘娘消了气,我们一定求她让你回去。”翠缕把塞在我口中的东西扔到了一旁,把我搂再怀里查看我的伤。
翠缕把我的衣服解开,一双眼睛不由红了,转头怒瞪着秋临院的那个主事嬷嬷,“凤姐姐好歹是我们娉澜宫的人你怎么可以把她打成这个样子,我们回去……”她话未完袖子被焕雨一拉,不得已住了口。
焕雨久在宫闱较翠缕沉稳得多,莲步移到那嬷嬷面前,粉面上不阴不晴斜瞟着那老嬷嬷道:“钱嬷嬷,虽说这进了秋临院的宫女没几个能安然无恙回去的,重的被杖毙,轻的去罚做苦役,可这凡事也不好说。我们活得年纪浅,难免有事看不穿,可看开了想通了眼前还是海阔天空,您说是不是?”
那钱嬷嬷颤着脸上的横肉点头哈腰道:“姑娘说的是,姑娘们都是皇帝娘娘跟前的红人,日后飞出去也都一等一的贵人。怎么不是海阔天空。”
“还是您在这宫里年头多了,虽说脚下路窄了,但眼界开阔,哪能不懂这予人方便予己方便的道理?”焕雨嬉笑地同她说了一袭软硬兼有的话,说完把头上一支镏金嵌宝银簪子拔了出来,插进了钱嬷嬷头上。
钱嬷嬷一见得了好处,立刻握上焕雨的手道:“姑娘放心,这位凤姑娘但凡在这秋临院一日,老身断不敢不待薄她。”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插稳没。
翠缕和焕雨走后,得了好处的钱嬷嬷给我在秋临院安排了一个挑水浇花的活,随偶有打骂但较之前已好了很多。
秋临院是宫女们最怕来的地方,来这里的宫女都是犯了重罪或得了重病的,有罪的不日就会被罚,而病了的若能医好就留下继续听用,若不行了会被直接扔出宫去,生死由命。
而我大概是介于这两者之间吧,既在主子心情不好时犯上冲撞又被认定得了失心疯。所以怎样处置娉澜宫那头还没最后定论,其实怎样我都无所谓。
其后,翠缕又来过两次,又给钱嬷嬷些钱,但并没有带来茹贵妃让我回去的消息,偶尔提起锦愁也都用词小心,怕我又失控闹起来,由此我知道锦愁没有好转,他还是谁也不认得。我的心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被一瓢冷水浇熄,连最后仅剩的一点儿余温也冷了。
“你去把那边的蔷薇浇了,要淋得匀些。”负责这片蔷薇园老内侍指挥着我。
我木然地提着水桶尽量不踩到娇嫩的蔷薇花茎,慢慢向蔷薇丛深处去走去,手臂很快被蔷薇刺刮出了条条血痕。
“凤梧。”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名字,不由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着着白色淡紫色饰边的如仙俊影。
我在花丛中倾身一福向他施礼,“七爷。”才一矮身,脸就被旁边一支蔷薇花刺划出一条细小的口子。
他看了眉头紧锁,我不觉把头低下不在看他。
“你可知道现在宫中都在传你见异思迁,一见锦愁有事就躲到这里来,等着另觅高枝?”
我没说话。
“凤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若有难处告诉我。我想茹贵妃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因你一次小错追究的。”他看着我急切地道。
我依旧是默在那里,不言不语。
他伸手把我拉出了蔷薇丛,“你可知道茹贵妃那里已经说不要你了,不几日就可能直接把你从秋临院直接逐出宫去。”
我眨了眨眼,心里并没有比过去的十几天更茫然。
此时,一个清丽的女声冷冷插进来:“你休要管她,你当她平日温良,其实她怎么会是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人。若在乎就不会让宫中人人都知道她恋慕九皇子了,现如今她还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
我抬起头,才发现万俟锦浓身后还有一人,一袭淡紫的衣裙傲立在百花丛中,神色一如往昔冷极而艳。
“紫姐姐。”我又倾身向她施礼。
“我一向当你不畏人言自有一番主意,任什么事什么人也撼不动你对锦愁的心,现在看是错了。锦愁不过是记不起你了,你就慌了分寸,人不敢见,消息不敢听。”
“紫歌别说了,她心里若不难过怎会……”万俟锦浓出声阻止她在说下去,却被紫歌一记冷笑镇下。
“你让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和她在没话说。她心里从来没有别人,只装了个万俟锦愁,现在那人却连认都认不得她了。她的一颗心便空了,只剩了个爱之深,恨之切……”
爱之深,恨之切。这六个字像六棵锋利的芒刺,刺痛了我以为早已麻木没了感觉的心,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心底哀叹,紫歌不愧是紫歌,琅環里的奇葩,她冷若冰霜,却洞悉人情。
可她知道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他却视你如无物是何感觉?再次接受和他错失的事实是什么滋味?所有前尘往事,所有已经历过的苦楚辛酸再次成倍向你袭来又该如何承受?
我爱锦愁越深,对命运的不公恨之越切。锦愁两个字从最温暖的记忆,变成了心头最不敢碰触的伤,想到他我就会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他再次错失了,就像前世我眼睁睁看着夏沐的生命在我身边消失一般。那无力而难言的心痛他们怎么会明白。
见我已泪眼婆娑,万俟锦浓眉头拧得更紧了,紫歌看了道:“你也不必替她难过,她喜欢作践自己何必劝。想想还是锦愁好,如今茹贵妃病重,朝廷内忧外患朝不虑夕,懵懂无知反倒快乐。即便被人嘲弄戏耍,他也不知道不是吗?真醒了,倒还要为她心痛。”
“戏耍?谁戏耍他?”他是皇子怎么能有人如此待他,我不相信的抓住紫歌手腕问道。
她把我的手掰开冷道:“你还是自顾伤你的心去好了,何必担心他一副躯壳,怎么说他大家表面上还是要称他一句九皇子的。”
听到这话我的泪扑簌簌落下,掩面痛哭起来,十几日压在心头的痛都化成眼泪淌了出来。在那样的痛哭中我才明白我原来还是不甘心的,不甘心承受和锦愁这样的结局,不愿顺从命运的再次捉弄。
一把蔷薇茎被我狠狠抓在手中,血延着花茎从我掌心滴到了泥土里,心中有个声音愈发清晰地说着:既然我和夏沐跨越千年都能相聚,就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对不对?再绝望的生死相离,我们不是也经历过吗?怎的,我如今反倒退缩了?
我抹干眼泪看着万俟锦浓和紫歌道:“七爷,劳您带件东西给翠缕,请她转呈给茹娘娘。”我说着从内裙上撕了条布,蘸着掌心的血写了生死不离四个字递给他。
“也请她带我禀告娘娘,说九爷答应我这四个字的,贵为堂堂乐朝皇子能否食言?”
万俟锦浓接过那四个字,点头道:“万俟家的人岂有食言的道理。”
我对他和紫歌展颜一笑,心里默默道,锦愁,今生烟花下的盟誓你怎么敢对我食言?
夏沐,前世的北海之约我又怎么敢对你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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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不知是我那四个字起了作用,还是七爷在茹贵妃面前说了什么,茹贵妃把我又要回了娉澜宫。
我梳洗罢先去了茹贵妃的寝室谢恩,撩开隔着寝室和外堂的帷幕,病榻上的茹贵妃似乎比十几日前更瘦了。
我上前双膝跪地叩首道:“娘娘,凤梧回来了,谢娘娘不弃之恩。”
她伸出瘦弱的手,把我招到床前,轻勾起我的下颚定定看了会儿,才道:“原来你对他的用心这么重,终不往他看重你,可这宫中事事都有应遵循的分寸。我不弃你,你不弃他,我代他收了你那四个字,但愿我们都不食言。”
“娘娘,那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