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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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有病,我有心结,我有毒啊!我狠喜欢洒尘,差不多算爱他了…但我…我烦闷到发疯,满床打滚,搥枕搥被,快把自己搞发狂了。
闷无可闷,我用额头重重的磕床。才磕一下,就听到隔壁传来嘆息,「公子,仔细伤了额头。」
我没再磕,他也没再说话。
起床坐了一会儿,我的临界点终於崩溃了。罢了罢了,他想要的就给他吧。拿了想走就赶紧走,这样吊着大家都难受,何苦又何必。
我大力把乱得打结的长髮忿忿梳了一遍,拉开门閂,走出房门,光脚走到他的房门。果然,他根本就没上门閂,推门就能进去了。
我走到他床前,坐在床侧,看着他。
他半躺半坐的靠在枕上,床沿小桌摆着油灯,手裡拿着一本书。现在他垂着眼帘,看起来也不像是在看书。
扶着他的脸,我看进他眼睛。这样拗又这样傲跟皇帝都要对着干的人,居然也会有丝慌乱。
我吻了他的眼帘。仔仔细细的,吻遍了他的脸,等我吻到他的耳朵,用舌尖舔舐他敏感的耳内时,他抬手用力抱住了我的背,发出轻呼。
我小心的吻他的唇,虽然已经吻过多回。但我想呵护他,爱怜他。希望他不要再闹倔性了,他是个狠好狠好的人…若是我还二叁十,我一定会勇敢回应…但我老了,真的。我的心臟伤痕累累,满是疤痕,连根针那麼大的空隙都没有。
让你等这麼久,真是对不起。
像是二叁十,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又重新回来,那个还会祈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把爱情当作生命的一切,至高的信仰,那个满怀柔情愿意承欢的女子又回到我心底。
两世為人,唯一一个提起我会觉得骄傲而不是屈辱的人啊…
我用我最大的柔情吻遍他全身,即使极力克制我听到他发出几乎无声的呻吟。他翻身压住了我,急切甚至慌乱的解开前襟,甚至还没彻底颠倒衣裳,就犹豫又生涩的进入我。
我微讶,反而抱紧他,轻轻喊他的名字。他的身体狠美,在我掌下充满生命力。我得到他的最初,我想我对他将会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我们相拥睡去,他狠小声的在我耳边道歉。
「傻孩子。」我半睡半醒的吻他的耳轮,「第一次这样就狠好了…」
可能是累,也可能是放下心底石头,我睡得非常沈。等我睡醒的时候,枕畔无人。月将西落,天却还是狠黑。
但院子裡有声音。
我拖了件外袍随便披在身上,披头散髮的走出去看。洒尘正在练武。
一直都爬不起来,所以还是第一回看到。他的动作非常矫健迅速,拳拳虎虎生风,优美又好看。他应该练了狠久,身上的短衫已经溼了,贴在身上,在他行动时显露出线条美丽的肌肉。
像是一头气势逼人的白老虎。
倚着门柱,拉着前襟,我欣赏着他。狠想狠想,记住他的一举一动。
他收了拳,朝我看过来,眼神沈稳安详,一直压着他的无形重担终於消散了。我笑着扑进他的怀裡。
「我一身是汗呢…」他拥紧我。
「我喜欢。」我回得又低又哑。
他把我打横抱起来,在我耳边说,「好。这次我不会说对不起了。」
的确,山神般的白虎君临了我。一点都不敢相信这只是他的第二次。让我…沈沦的非常深,非常深。
我累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趴在他的胸膛上,他一下下的抚着我的头髮,像是不会厌倦一样。
「公子…」他又轻又哑的说,「妳没吓到我,也不可能这样就把我赶跑。」
原本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圆。额头微微冒汗。
「我马骑得比妳快…我也狠擅长追踪。」他揉着我的耳轮,「不要乱挖床了,想要隔板,我帮妳做就是了。妳在那儿藏了二十五两银子,太少。妳在床帐上放的银票加起来不到五百两,能干嘛?」
我的汗冒得更兇,「…我不能有私房钱啊?」
「钱都是妳的,妳想怎麼藏就怎麼藏…」他抚着我的背,「路引和户籍换个地方藏吧,我知道妳藏在笔盒的夹层裡。」
…都是诸葛亮不好!干嘛有个典范让他学神机妙算?!
挣扎了一会儿,我说,「你不了解…」
「是妳不了解。」他沈默了一会儿,「我当年已有举子功名,进士於我,无甚困难。但我立意投笔从戎,改考武举…拿到武状元时,若不是身有武艺,早被我父笞打而死,即使自幼练武,我还是养了两个月才能起身。就算这样,我也未曾改志。
「监军时,明知撤退会遭逢极重惩处,但势不可挽,断粮十日,这支军队是大明朝最后的精英和希望…我立刻下令撤退,一力承担。君前我就不认错,黑牢半年、永世為奴,我也未曾改志。
「我早立意要為公子效死,把自己给了妳。妳何以认為我独对此事必定改志?我意既决,万死不改。妳若不喜欢我,我可以暗中保护…」
「怎麼可能不喜欢?」我呜咽出声,抱住他,心裡的歉疚却狠深狠深。我终究还是害了这个好孩子。
「公子,不要怕。」他揩着我的泪,「我不是妳的男人,是妳的下僕。所以过去不会重演,妳不要害怕…」
我哭溼了他的前胸,像是要把我两世的眼泪都哭完。
之后我大约叁天去一次他房裡(年轻人初嚐风月不要太夸张,当心老来一身病),他对我极尽温柔。白天时他依旧恭谨、温和,照料我这废物似的玄云公子。
但我知道,我病了。
一开始是昏昏欲睡,然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饮食减少,开始觉得生无可恋,只想睡去。
原本我以為是中暑,洒尘也这麼觉得。但我发现我只想躺着,什麼都不愿想不愿做…才悚然以惊。
这是初期忧鬱症的徵兆。我前世心灵伤痕累累,对心理疾病非常熟…我和躁鬱症相伴终生无离。
我压着不敢去想,就是因為心病鬱结已深。累积了叁四十年的心病,折磨个没完没了的循环,无尽的孤独…那个又傲又倔的老太太,不断用阴暗的往事烦扰我。
洒尘对我越好,我越忍不住去想,我没了这好皮相,换做以前那个老太太…
我就是那个老太太。「玄云公子」不过是张皮。明明知道不用计较这个,但我过不去自己那关…我真的有病。
儘管我勉强自己起身,装得若无其事,这个我狠擅长。就算我低潮到用脑袋撞墙,走出来还是笑语晏然。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正在大发作。
但洒尘还是发现了,替我把了脉。「公子,妳忧虑过甚,已伤心腑。」
厉害,连忧鬱症都把得出来。谁再说中医不如西医,我就跟他急。「不是你的关係,是我…」我沮丧的不敢看他,「我就欠一碗孟婆汤。你开一剂这个给我好了…」
「不要。就算有,妳也别喝。」他狠快的拒绝,「喝了就不是现在的妳了。不是…我愿意把自己给出去的人。」
我睁圆了眼睛看他,他狠轻狠轻的在我额头吻了吻,抱紧我,「公子,不要怕。不会的。」
闭着眼睛,我抱着他,他如瀑流墨似的长髮垂在我脸上、身上,像是他的温柔包裹着我。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房裡过夜。半夜我醒来,满室月光,我趴在他胸膛。他微偏着脸看着月,纯角噙着温柔满足的笑,一手轻抚着我的长髮。
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多麼年轻纯净,充满幸福。
回眼看到我,他眼神温柔似水,像是当年的我。
「…这样好吗?你的豪情壮志…」我喃喃而嘶哑的说。
他笑了,呼出胸中一口长气,轻轻唱着,「清风笑,再无寂寥,豪情还賸了一襟晚照。」
扶着我的脸,他狠小声的说,「公子,妳字晚照吧。我早累了。妳就是我…仅剩的一襟晚照。」
我对着他的脸哭,两世累积的心伤,似乎有痊癒的可能。
最少我的初期忧鬱症,没等孟婆汤就好了。
通往葡萄架的小路被砌上一道墙,开了个小门。那小门的钥匙,只有洒尘有。平常都开着,但偶尔会关起来并且上锁,所有的人都得绕道而行。
原因呢,只是洒尘在葡萄架下摆了凉榻。没事就会哄我去乘凉。
当然,你知道那是个邪恶的葡萄架,乘凉也不是那麼清纯的乘凉。
為了这事儿,我发了一通脾气。「為什麼你老要用那傢伙来气我?都那麼多年了,你还记得这样清楚!你说啊你…」
他抱着我,却不肯讲话。
闷葫芦、闷葫芦!不讲话鬼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正在跟他角力,灵光一闪,啊哈。
「洒尘…」我在他耳边低语,「你吃醋了是吧?说说,什麼时候开始吃的…」
他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一把把我压在凉榻上,狠赌气的用力吻我,又去啃咬我的脖子。
「不是那样…」换我翻到他身上,笑得狠邪恶,「姊姊教你。」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越乘凉越热,我汗如雨下的滴在他身上。事后腰痛极了,他帮我按摩,但越按摩腰越酸…
总之,那是个非常邪恶的葡萄架,有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去乘凉了。
不过我在凉榻昏昏欲睡的时候,洒尘摩挲着我,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问什麼。」我闭上眼睛,「没有其他了啦!我只有用在他身上一点点…我敷衍他,但我从来没有敷衍过你。」
我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他还轻轻的舔吻我的唇。
我们变得更亲暱,依在他怀裡看书,靠在他身上听他吹竹笛,变得狠自然而然。有段时间我觉得我返老还童,又变回那个柔情似水青年女子。
我服侍他洗澡,他吓了一大跳,又兴奋又迷茫,大概没想到我还会跪下来服侍吧?
结果我也顺便洗澡了,后脑勺还撞到两下。直到帮我穿好衣服,他的脸还是红的。
「不是天天啊,心情好才有。」他帮我擦头髮的时候我说。
他没马上回答,好一会儿才说,「天天,我也受不了…」
我喷笑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结果我的心情马上低落,「我真不该这样捉弄你。教坏你了,果然接近我会开始不正常…」
他梳着我的头髮,沈默了会儿,「妳怎麼知道…我就是正常的?」我回头看他。
咬了咬牙,他小声的告诉我,他会到这麼老(大明朝的标準)才有第一次,是因為他对木偶似的女人有慾望,却看到就没感觉了。他对美少年喜爱,但连碰手都受不了。
大明朝男风极盛,不算丢脸的事情。但他一直狠困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狠有问题。
「喜爱男风…」他蹙起眉,「却无法颠倒衣裳。女子可以颠倒衣裳,却无法神授魂与…」
為此,他狠抑鬱过,后来也是他狠忙,练武习文,百般杂学,也就把这份心丢开了。之后又在关外多年,奔波风尘,更无暇去想。等他都过了二十五,他父亲才替他聘了修华(我表妹),他也打算把这烦恼压下,闭着眼睛去成亲了。
但又遇变,沦落為奴,一再蹉跎至今。
我想,他大概爱的是外表像俊秀男子,事实上是女人的人,简单说就是男人婆。这有啥?每个人守备范围不同,有的人极广,只要有洞都可以,有的极窄,从头髮长度指定到脚趾形状,每个人都各有偏执。
「这哪有什麼?」我看了他一眼,「这是挑食没错,但谁规定不能挑食?你就是喜欢外表是公子裡头是小姐的人嘛…」我顿了一下,「难道…」
我往他靠了靠,「…我第一次扮男装的时候,你就被我电到了?」
他没说话,只是梳着我的头髮,我也一笑,算了,他那麼害羞,不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