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有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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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觉得你这么熟悉？”我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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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在圣教逛着，慢慢向山上爬去，两边尽是高大的树木，光影斑驳。

猛地，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大力之下，我竟然向右边的斜坡滚了下去。我伸出手，却抓不到那个飘逸的衣角。
“失忆？哼！我怎么能让你忘记呢？”山上一阵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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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强烈的刺激和突然地撞击，让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头脑。
起来了又能如何。
滚落斜坡时，我的心早就凉了。那个轻蔑地笑容，阴冷的眼神，几乎让我难以呼吸。是我看错了吧，怎么会是那个人？不会，不会！

可是此时紧攥在手中的衣角，告诉我，这不是梦。

湿漉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是报应吧，我无间了别人，也被别人无间。只是——

“小师妹，见到你真好。”

“小师妹还真是调皮呢，学猴子爬树崴着脚呢，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女儿家家的就要有自己的样子！”

“苦了你了，辛珞…”

美丽的脸孔，关心的话语，怜惜的泪水，呵呵，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原来我是那么天真！
我在心底冷笑，纪谨啊纪谨…

虽然，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再伤害我，也许是对以前的辛珞，可是，我说过，这笔账我一定会算！

缓缓睁开眼，我竟然在任天下的竹屋里，在打量间，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任天下。
“教主！”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全身疼痛。
任天下快步走了过来，阻止了我的动作。看着我尽一时说不出话，许久，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唉，你受苦了。”
此时的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冠天下的魔教教主，更像…更像一位平凡的长辈。

看着他，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应该知道了我是大同派来的内奸。而且，我也不敢去问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你是辛珞的爹么？

还是我打破了平静：“对不起教主，我是大同派…”
任天下叹了口气，突然睁大了眼：“珞儿，你说什么？你喊我什么？”
“教…教主？”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记得我了？”我感到他强压着喜悦，连忙问我。
我轻轻点了下头。

“太好了！”任天下不住的说着。
我打断他的话：“辛珞没有面目留在圣教，要罚要什么，全凭教主处置！”

任天下靠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声音竟是如此的慈祥：“孩子，你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会，也怎么忍心呢！”
我睁大眼睛。

“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你娘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怎的不知道呢？我一直不敢认你，怕你怨恨我，因为你说你姓辛，我知道您娘这么多年一直恨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我该相信他，还是辛青阳…

“后来知道，你是大同派来的，我就在想，我任天下的女儿竟给他们利用！真是可笑！”任天下冷冷一笑。

“我十岁时被爹…他找到，带上山。前年，再次中毒，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
他点点头，眼中闪过痛苦：“珞儿，这么多年，爹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他顿了顿：“珞儿不相信？”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应该相信谁，又不该相信谁？
“珞儿，我知道你一直很难接受。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些了。”说完，他认真帮我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那个背影，满是孤寂。


　　番外（2）

寨子里的人都说娘是疯子，终日只知道制蛊炼药，疯言疯语。我才不去理会他们说什么，娘的美丽，温柔也只会对我。

不炼药时，娘也会叫我读书识字。直到有一天，娘哭了，从此温柔消失在她脸上。她说那个男人骗了她，他只是看上了她的蛊，她的药。现在那个男人抛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幼年的我不懂，只知道娘很伤心。打那时起，娘开始教我下毒。什么毒能一下致人死地，什么毒会慢慢折磨人的心智。她告诉我，以后要用这些对付伤害我的人。
我点点头将娘所有的话记在脑中，娘说的都是对的！

我学的很认真，终于有一天，娘交给我一种蛊：百花散。中蛊者，会浑身剧痛，痛彻五脏六腑。最后，全身僵硬，可是依旧痛苦难耐，直至活活疼死。她说，你最恨谁，就给他下这种蛊。那种死都死不了的感觉，才是最大的折磨。

不久娘死了。寨里没有人愿意看到我，反正我也一个人习惯了。在离开寨子的那夜，我顺手撒了把毒。
娘一个人很寂寞，你们都去陪她吧。

那一年我应该是八岁。

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就这样走着，最后饿倒在路边。我还是被救了，然后便认了他做义父。他手下像我这样的孩子很多，男孩女孩都有。
他教我们练武，最后要选出几个孩子。这么多孩子，只能留下几个。那一天，所有的人杀到天昏地暗。

义父一个人却在旁边笑了。
之后活着的几个孩子被派到各个派中，这是他的计划。

很顺利的进入了大同派，我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的孩子也被派到这。我们没有见过彼此，除了最后一晚的屠杀。

在大同，我认识了他。还记得，第一天站在大厅中有些迷茫，有些局促。　我看到了他，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可是身上却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很好奇，也记住了他的名字：林祈莫。

那天是娘的忌日，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当然使不出护法教的武功，被罚站到晚上，不准吃饭。
站到晚上，身体开始有些摇晃，昨天也没吃饭，此时只觉得头昏眼花。那个叫林祈莫的男孩从我身旁走过，看我我一眼，离开了。当时心里在想，我有这么讨厌？

没多久他又回来了，确实面无表情往我手里塞了个馒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握着手中的馒头，热乎乎的，从娘去世后，第一次手中有了温暖，有人关心我了。不，是心中。
林祈莫也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

以后的日子，我刻苦练习。我要努力，要让他看到我！只要他出现，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影子。即便，他还是冷冰冰的模样。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四年，那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

有一天玄护法带来个小女孩，说是他的女儿，叫辛珞。辛珞只有十岁，躲在护法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只有个小脑袋伸出来。瘦瘦的小脸，一双眼睛不停眨着，极单纯。这般清澈的眼神自己是永远也没有了吧。
抬起头，却看到林祈莫也在出神得看着她，眼中竟然不是往日的冰冷，那是和我刚才一样的怜惜。

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别人！再看那个叫辛珞的时候，我只觉得她十分碍眼。
过了几日辛珞再也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但我知道，没想让她死，就随手下了个毒，大概得在床上躺一辈子吧。只要祈莫看不到她就行了。

剩下的几年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日子，大家几乎都忘了那个叫辛珞的小女孩。

没想到五年后辛珞竟然又出现了，身体竟然有所恢复。还和我们一起练武来了。

师父为她一一介绍我们。此时的辛珞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好奇得看着每一个人。还是那么纯粹的样子，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就像一道阳光，照的我心底的黑暗。

当介绍到林祈莫时，竟然发现他的眼光在她身上停了下来。师父让他教辛珞轻功，想想，我也偷偷跟上了他们。

看到他们每天在一起，辛珞和他说笑着，林祈莫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中满是笑意。
辛珞能用轻功了，她在树间快乐的跳着，就像个落入人间的天使。我再也忍不住弹出指尖的石子，这样，你还能快乐的跳跃了？

心里才觉得舒服一点，可是接下来看着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林祈莫已不是原来的他。他可以宠溺得对着辛珞笑，和她说话，告诉她他喜欢她。

虽然后来动过几次手，可，我越来越控制不了，她怎么能继续在林祈莫面前。林祈莫只可能是我的，也永远是我的。

我终于射出了银针，带着我心爱的蛊虫。用血整整泡了它四十九天，终于可以安下心来。
娘说过，你最恨谁，就用百花散让她生不如死！

她还是醒了过来。她原来身上有毒，再加上百花散，最多活不过三年。可是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生机。这是整个大同再也找不到的鲜活。
我怎能让你如此快乐的活着？
装作漏嘴告诉她，她只有三年寿命。看到她泪水的时候，我只要笑，大声的笑。

可是她还是每天笑，每天鲜活着。有时我想，不如一刀解决她罢了。但是想想，让她痛三年不是更好？想到这里，一种快乐从心里生出。

知道盟主要往魔教派人，魔教对待奸细的手段，大家都知道。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让辛珞试试呢？
我站了出来，愿意去魔教。我知道，一旦我开了头，下面就只能是辛珞了。

义父早就告诉我魔教有他的人，那这场戏还不好演。我打上自己跑了回来。果不其然，在我一再暗示之下，盟主最后还是选定了辛珞。

转身便给魔教的那个人写了封信。只要辛珞进了魔教，能有谁不知道她是大同派来的奸细？到时，就让魔教那群人好好教训你吧！不过放心，我会留着你的命！

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个人告诉我辛珞竟被留在了日华堂。我派了教中的人，去魔教“认亲”。大同每个人都要用特殊药水在皮肤上写上字。辛珞下山前一天，我在刻字间门口听到她的呼痛声才离开。

可是派过去的人却没有音讯，辛珞依旧安然无事。而且，林祈莫不顾门规冲到魔教去看他。虽然被盟主惩罚了一番，他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我再也坐不住了，便去了千面门。

辛珞，你说你没有了清白，林祈莫还会要你？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没几天千面门竟被灭了门。
我恨得说不出话！辛珞！又让你逃过一次！

只是没想到，日华堂堂主竟然爱上她了，原来以为林祈莫会放弃。可他依旧期待着辛珞的心。
我故意抖开辛珞的身份，果然她走了。

一年了，再也没有音讯。
林祈莫越来越冰冷，不过没有关系，他又是我一个人的了！

她失忆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她忘了要面对知道她奸细身份的魔教，忘了自己身上中的蛊毒，忘了自己只有一年多性命了。

每天依旧很快乐的活着。

我怎么忍心你这样的快乐呢？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那就让我帮你恢复记忆吧。

　　现世

在这里鸵鸟了几天，我终于走出了竹屋。
走到叶勖的书房门口，轻轻推来了门。叶勖见是我，三步并两步走了上来。手抚上我的脸，轻轻得仿佛我要消失一般。
“叶勖。”
“你记得我了！”
“我…”看着他，所有准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样一个男子，只有不羁和俯视，却将深深的柔情放在了我的身上。

“你听我说！”他打断我的话，严肃地眼神，认真的口气：“辛珞，你第一次出现在丰城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我承认一开始很好奇，得知大同竟派了个女人！可是，渐渐我却发现我喜欢你，爱上你。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你的犹豫和挣扎我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