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千金贼-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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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昀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来揉乱了辛兰头顶的发。
他的掌心很暖,就像今日的阳光,辛兰不由一怔,未等她从他的暖意里回过神来,程昀已然收回了手掌,转身便走。
才迈出一步,他却突然被辛兰牵住了衣角。
程昀回头,只见她脸色微白,担忧着问道:“夜姑娘是不是出事了?”
到底是个聪慧的丫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骗的,程昀垂眸微叹,“她受了些伤,我过去看看。”他捉住她揪着他衣角的手,就要扯开,辛兰却突然上前一步,反握住他的手掌。
“我跟你一起去。”她道。
程昀难得皱起了眉,“那里可是军营,你一个小丫头跟过去做什么?”
辛兰也不恼,她看着他,眼神很定,“就是因为那里是军营,我才更应该去。我是女子,照顾起夜姑娘来,总归是要比军营里的那些人要方便周到些。”
程昀望进她的眼底,沉定如那深谷之中一株幽兰。
他回握住她的手,大步朝马棚里走去,“时间紧迫,没功夫收拾行李了,这一路上怕是要委屈你了。”
“我不怕委屈。”
“可会骑马?”
辛兰一时语塞,程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安抚的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不会也没关系。”
程昀一边牵着辛兰快速往马棚里走,一边顺道向下人吩咐了给公孙南煎药的事情。辛兰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心里在想,原来像他这样平日里大大咧咧不着调的人,也能有此般正经沉稳的模样。
二人到了马棚,程昀牵过马来,扶着辛兰上了马。
这是辛兰第一次骑马,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慌乱,身后便传来一阵暖意。
程昀将她揽进怀里,牵起缰绳扬鞭策马:“驾——!”
急速的奔跑掠起凉风迎面,辛兰靠在他的身前,却只觉得暖,暖得心跳,暖得心慌。
当程昀和辛兰二人策马离开郡主府的时候,公孙南正好一溜烟跑进厨房里。
厨房里,有香气四溢,大锅中不断涌出团团洁白的水汽。
水汽中,有人挽袖掌勺,从锅里舀出一块一块又鲜又嫩的红烧肉放到盘子上。公孙南擦了擦口水,非常幸福的奔过去,伸出肉乎乎的手就要去抓盘子里的肉。
他这爪子却突然被一人抓住,公孙南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白白净净的书生脸孔。
公孙南眨眨眼睛,问道:“你是谁?新来的?”
那书生往他的手里塞了双筷子,又后退一步,拱手作揖道:“在下唐明,见过老爷子。程昀近几日另有要事,出府去了。老爷子日后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在下便是。”
公孙南眼底光芒微不可见的闪了闪,他摆摆手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含含糊糊的道:“晓得,晓得,你忙你的去吧。”
唐明见他一心只想着红烧肉,垂眸又拱了拱手,躬身退下。
当夜,月黑风高,有人背着包袱企图翻墙。
当夜,雾起云隐,有人隐在角落里,提心吊胆的看着那翻墙的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从墙头摔下来。
公孙南哼哧哼哧爬上了墙头,却见墙外一人负手而立,一身白衣飘飘甚是清雅俊逸。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朝他拱手揖礼:“唐明,见过老爷子。”
☆、第108章 眉间血
公孙南眨巴眨巴眼睛,丝毫没有任何翻墙被发现的羞窘,他干脆坐在高高墙头盘起腿来,抬头望了望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星辰月光的天空,抑扬顿挫的感慨道:“噫——今日这月色甚是皎洁通透,老夫忍不住想吹箫一曲。”
隐在各个角落里的暗探们立刻死死捂住了耳朵。
萧音破空,栖在树梢上的鸟儿被惊得跌了下来,草丛里正吹着小曲儿的夜虫被吓得跑了调。
唐明神色不变,站在公孙南那惨绝人寰的萧声里,静静的看着他胡闹。
公孙南见他神色如常不受任何影响,便也放下了手里的萧,收起方才那玩闹的模样,正色道:“你让开,我徒儿出了事,我要去见她。”
“郡主不会希望您千里迢迢从许都奔到山野边城里去见她。”唐明道。
“那又如何?”公孙南并不听劝,沉声道:“让开。”
唐明岿然不动,“老爷子,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有主子在,也不会让她有事。您这般冒冒失失的闯到军营里去,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
“两军交战,拼的是军力,谋的是心计,赌的是性命。每走一步都凶险万分,一旦出错,便要白白牺牲上万将士的性命。如今战事吃紧,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更加容不得丝毫的分心和马虎。您在郡主府里平平安安的,郡主和主子才能放下心来,全力对敌。”
说着,唐明拱手深深弯腰,“还请您从大局考虑,莫要让郡主为难。”
夜深人静,隐在角落里的暗探们看着这般谦恭却又异常坚定的唐明,忽然便有些明白为何主子要派他替程昀照顾这位脾气古怪的老爷子。
这唐明看起来一身书卷气息,文文静静的,说起话来却是句句戳中要害,三言两语便能将这顽固的老爷子逼得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实在是比他们这些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暗探们高明太多。
公孙南沉默半晌,忽然用力将手里的包袱朝唐明扔过去。
唐明接了包袱,抬头只见公孙南瞪着眼睛指着他骂:“老夫饿了,要吃鸡!你还不快点去准备?”
言罢,又颇为不满的低声咕哝着:“叽叽歪歪的,还是小程爽快……”
心里明白公孙老爷子这是不打算跑了,唐明被骂了也不恼不怒,提着包袱躬身应道:“在下这就命人去准备。”
夜色深深,摇曳烛光映得一室暖黄。鹅黄软纱床帐下,有一美人支头侧卧在床榻上,怀里搂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女童。
女童闭眼熟睡,美人含笑看着她这香甜单纯的模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母亲正在低哄自己的孩子入睡。
屋外忽有下人禀报:“楼主,公孙老爷求见。”
禀报的声音传入屋里,熟睡中的女童立刻睁开了眼睛。风倾楼楼主——楼夕昭见状,微微俯下身去安抚道:“小白乖乖的留在这里,娘亲去去就回。”
小白点点头,看着楼夕昭道:“小白乖乖的,不添乱。”嗓音很稚嫩,银铃一般。
楼夕昭笑笑,揉了揉小白的头,起身下床行到外间,吩咐道:“让公孙老爷进来吧。”
雕花朱门一开一合,她看着门口那拄着拐杖有几分苍老的公孙洪,挑了挑眉,“十五年不见,您怎么苍老了这么多?莫不是这大司寇的位置坐得不够舒坦?”
公孙洪低咳几声,双手撑在拐杖上,待自己捋顺了气息,才道:“岁月不饶人,老夫自然是会老的,比不上楼主青春永驻。”
楼夕昭淡笑一下,笑不入眼,并没有因为这一句恭维而生出什么情绪起伏。她款款的行到桌边,提壶倒了杯茶,却并不递给公孙洪,反倒自顾自的浅饮起来,边饮边问:“司寇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今日突然有空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走在半道忽然觉得口渴了,想来讨杯茶喝?”
公孙洪微顿片刻,直入主题:“老夫的孙儿不幸落难,被那殷琮劫为了人质,不知楼主可否援手相救?”
“救人?”楼夕昭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笑得有些讽刺,又有些玩味,“老爷子,风倾楼向来做的是活人的生意,杀人的买卖。您若是想救人,只怕是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价格都好商量。”
“价格可以商量,但风倾楼的规矩没得商量。”楼夕昭语调一冷,“碰”的放下手里茶杯,“第一,风倾楼向来只杀人不救人;第二,风倾楼绝不接任何回头客的生意。十五年前我应了您的要求,替您出谋划策灭了萧家。您若是聪明,那就该知道今日无论您说什么,风倾楼都不会再接您的买卖。今日我肯见你,那是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让你进屋来歇会儿脚。您可千万别会错了意。”
公孙洪脸色微微一沉,楼夕昭又道:“老爷子,这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十五年前您种下了怎样的因,今日便会结出同样的果。您当了十五年的大司寇,享了十五年的富贵荣华,该知足了。”她拍了拍公孙洪的肩膀,说得意味深长,“做人,可不能太贪得无厌啊。”
楼夕昭拍着公孙洪的肩膀,手里稍稍加重了些力道,公孙洪立刻又咳嗽起来。
楼夕昭冷冷一笑,拂袖离开:“来人,送客。”
“慢着,”公孙洪威严道,他看着楼夕昭的背影,眸色一凛,“楼主,树越高大张扬便越是招风。楼主这般行事,便不怕给自己招来不幸吗?”
“哦?威胁?”楼夕昭好笑的转过身来,“不如我实话告诉你,风倾楼虽是江湖势力,但这么多年来,杀过的王公贵族也绝不在少数。当年我可以把你送到大司寇的位置上,如今我一样也可以把你拉下来。公孙洪,不要以为你做了几年的大司寇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我当楼主的时候,你还在萧风手下打杂呢。”
说着,楼夕昭忽的揪住公孙洪的衣襟,森而凉的盯着他,“所以,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凛然拂袖,将公孙洪一掌推到门外,“送客!”
雕花朱门猛地合上,公孙洪站外门外的夜风里,忽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楼夕昭压了压心底微起的愠怒,转身朝里间行去。
她掀开隔着里外房间的水晶珠帘,小白忽然跳下床,光着脚丫朝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腰身,抬头道:“娘亲不要生气。”
楼夕昭看着身前这个被她从蛊井里捡回来的孩子,微凉的眼底渐渐被温软笑意取代,她摸摸小白的后脑勺,道:“好,有小白在,娘亲就不生气。”
山野荒道,马蹄踏过浅浅草地,溅起碎屑尘土随风而起。
殷十三抱着陷入昏睡的步生娇,策马一路奔回军营里。
“十三将军……”军营里的将士见他回营,纷纷围上来,看见他怀里的步生娇又是齐齐一怔,“十三将军,这是……?”
“我媳妇儿。”殷十三答道,抱着步生娇下了马,径直便朝主营大步走去。
“啥?媳……媳妇儿?”
将士们惊得结巴起来,没等他们想明白为何这位十三将军出去一趟就抱了个老婆回来,又见殷十三忽然在营帐前跪了下来。
帐前的守卫连忙禀报:“殿下,十三将军求见。”
此时殷瑢正在给昏迷中的柏氿擦拭身子,他听见禀报,并不着急回应。待他细细做完手头的事情,替柏氿捏好被角之后,才舍得起身走出帐子。
帐外,殷十三抱着步生娇单膝跪在黄土地里,一身风尘,显然是匆忙赶回的军营。
殷瑢看了眼他怀里安然无恙的步生娇,眸色一冷,周遭威压骤然一重。
“十三,你把我说的话当儿戏吗?”
凛然一怒,他没有给殷十三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拔出腰间长剑直直的便朝步生娇刺去。
殷瑢出手向来快准狠从不留情,周边将士看得一惊,一部分将士惊呼:“殿下!”另一部分不由担忧的脱口呼道:“十三将军!”
殷十三护着步生娇迅速一挡,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冷白剑锋穿透他的肩胛,又有血水顺着剑刃颗颗滴下,落在步生娇眉心,眉间落血,点就一枚朱砂。她像是在睡梦里感受到这一刻的存亡危急,微微皱了皱眉。
殷十三神色不动,抱紧了怀里的步生娇,却不为自己辩解,只道:“主子,您曾经对我说过,若一生唯此一人入我心头,当倾其所有,用心去宠,拿命来护。”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主子夫人因为小步受了重伤,您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小步错了便是错了,我不替她求情。但她已是我的妻,她的错,我来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