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千金贼-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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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好歹还有未成年在场呐。
惊疑难定,侍女颤颤的脱了外袍,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脱内衫,却见那俊俏少侠拾起了她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转瞬便从一个俊俏少年郎变成了冷艳绝美的侍女。
柏氿穿好侍女粉色外袍,正要朝招待宾客的前院走去,衣角却传来轻轻的拉扯力道。她回头,只见辛岚正牵着她的衣角,盯着她道:“你说过,带我,见姐姐。”
又指了指圈中缩成一团的众人,“这里,没有姐姐。”
辛兰既不在厨房,想来便是把菜送去了前院。
柏氿牵起辛岚的手,拉着他朝前院走去。
“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第67章 屠(2)
堂前院,寿喜宴。
往来宾客觥筹交错,丝毫不知府内某处已经悄然变了天。
许谦文兴致缺缺的浅浅饮酒,他身边自称尿遁的某个女人也不知到底干什么去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辛兰奉上菜,退至院外,才转身,又猛地一怔:“夜……”看见柏氿一身的侍女装束,又是一惊。
未待辛兰细细思索,柏氿将辛岚推到她怀里,低声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辛兰低头看见满身脏污的自家弟弟,眼眶蓦地一疼,落下泪来,“夜公子大恩,辛兰……”
未等她说完,柏氿便将她朝前轻轻一推,“你带着弟弟活着离开,才不枉费我辛苦将他寻到。快走吧。”
经此一去,日后怕是再难相见。
辛兰红着眼眶咬了咬唇,突然走上前,踮起脚尖,在柏氿的脸侧亲了一口。
柏氿一僵,再回神时,辛兰早已带着弟弟走远。抬手摸摸脸颊,柏氿收敛神色,转身朝院内看去,那墨色眼底,隐隐有刀芒一闪而过。
院内,欢笑依旧。
青瓷杯盏在光影中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彼此闲谈中,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位低头躬身端着托盘的端菜侍女,正朝城主走去。
就连城主自己,也未曾看那侍女一眼。
那侍女路过许谦文的案前时,她肩头乌黑的长发随风微微掀起,仿若春日飘摇的柳枝。
许谦文莫名怔了怔,目光不由得一路随着那侍女而去。
侍女行至城主几案前,将手中托盘搁几案上,又揭开托盘上的罩子。
许谦文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罩子下,竟是数十个骷髅磊成的小山!
这些骷髅都是孩童脑袋的大小,有些竟是长了青苔,仿佛已经在池塘里沉了许久。
心头一寒,许谦文手中的酒盏不由跌在身前几案,上好陈酿泼了一滩。
杯盏掉落的声响引得城主朝他看来,城主这一转头,便恰好对上了几案上,那些骷髅双双黑洞般的眼。
城主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挥舞着手臂朝旁边摔去,就在这时,惊变突起!
眨眼间冷白刀芒一闪,扮作侍女的柏氿凛然抬头,那一双墨色深沉的眼眸竟是比这刀芒还要凉上几分。
她在一堆骷髅后笑:“城主,您看,这些孩子,在对着您笑呢。”
她的声音沙中带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城主滴着冷汗,不由自主的朝骷髅堆看了一眼,似是从那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眶里,听见了厉鬼呵呵的森冷笑声。
城主惨叫一声,捂着耳朵正要躲开,却被柏氿一刀钉住了衣袍,“城主这么着急做什么?”她说得极缓,一字一字抽在城主心上,“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言罢拔刀一挥,直朝城主劈去。这城主竟也会些拳脚功夫,他就地险险一滚,虽是受了些伤,却未及要害。
狼狈起身,他一边奔命呼救:“来人,救我!救我!”一边掏出袖口里的信号弹发送到天上。
亮绿色的光芒在空中炸裂,许谦文瞳孔一缩。
城主又指着追着他的柏氿道:“来人!将这刺客拿下!”
府中侍卫当即朝柏氿围去,许谦文猛地起身厉喝:“我看谁敢动!”
侍卫们齐齐一顿,许谦文急急行至柏氿身旁,执起她的手腕道:“快随我离开!”
柏氿将他挥开,“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莫插手。”
她这一挥并未用上多大力气,许谦文却踉跄了几步,他扶着周边的几案,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柏氿皱眉,立刻搭上他的脉门。
眸光一凛,柏氿周身的杀意骤然重了几分。
早在她与许谦文刚入席的时候,那城主见柏氿生得俊俏,便动了歪心思,竟是偷偷命人在他二人的酒里下了软肌散。
柏氿滴水未进,这酒便全进了许谦文的肚子。
方才他坐着时,尚无异样,如今一动气,竟是药力发作。
许谦文用力咬破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起来站直了身体,拉着柏氿焦急道:“我无事,你快随我离开!”
柏氿皱眉,尚未答话,突觉身后有杀意迅猛迫近,她正要回头,余光隐隐约约瞧见冷冷刀光,又被许谦文猛地一拽。
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是噗嗤一声轻响。
“啪嗒”。
有血水溅落在灰色石砖上。
一滴,两滴……汇成一滩。
柏氿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身前的许谦文。
他的身后,是手握刀柄的溪宁城主,而他的肩膀,已然被一柄长刀穿透。
锐利刀尖穿过他的肩膀,染着他的鲜血,离她的胸前仅有寸余,却没能再靠近分毫。
因为许谦文为她徒手捉住了这锋利的刀。
嫣红的血从他的指间溢出,映在柏氿沉沉眼底,瞳孔一缩,她骤然暴起!
与此同时,辛兰带着辛岚走到府门,才打开门,抬头,却有一柄锋利长枪冷冷指在她的鼻尖。
一骑披甲守卫执着长枪,骑着骏马,牵着猎犬,森森问道:
“是谁在此闹事?”
☆、第68章 公孙铁卫
圆润鲜红的血珠从许谦文的指尖滴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仿佛顷刻碎裂的血红水晶,又似是一直团缩压抑着的怒气顷刻爆发。
柏氿瞳孔一缩,猛地暴起。足尖一转,掀起浅浅旋风状的地尘,她眨眼间旋至城主身后,城主欲躲,却被许谦文掐住了脖子。
一声脆响,人体中最坚硬的头盖骨裂出一道长长缝隙,锋利冷白的刀尖刺入脑花,顿时有血水淅淅沥沥喷洒如山间泉水,染上柏氿半张侧脸。
她漠然收刀,早已死透的溪宁城主软软倒下,死状诡异仿若断了牵丝的提线木偶。
北风忽起,又湿又寒,瞬间凉透到了人的心底。
柏氿在风中回头,举刀朝着周边的侍卫凛凛一指,那冷冽刀光,是恶鬼最尖锐的獠牙。
她的容颜本就冷艳到了极致,如今沾染上点点盛开血花,似是朱砂纹面,于暗夜曼陀罗的孤冷中,生出一丝又一绕的妖丽。
凉凉抬眼,一众侍卫竟是被她惊得齐齐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忽有马蹄声从院外传来。
辛兰与辛岚二人被一骑牵犬执枪的披甲守卫逼进院中。
那守卫一身纯黑的铁甲,仿佛携着从地狱中渗透出来的森森寒气。
柏氿微微皱眉,众人却是齐齐跪下,心中不约而同的惊雷般闪过四个字:
公孙铁卫!
公孙铁卫缓缓策马,钉着马蹄铁的有力马蹄一脚踏碎院门的高高门框。他行得近乎于悠闲般的缓慢,每前进一步,周遭威压却蓦地沉重几分。
场中有胆小者,竟是抗不住这迫人威压,在额头沁出颗颗珍珠大小的冷汗,那跪地撑着身体的一对手臂,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连呼吸都嫌吵闹的极致静默里,公孙铁卫淡漠扫了眼地上城主的尸体,又侧头朝尸体旁边,站得笔直的柏氿看去。
这女子半脸染血,手中薄翼短刀尚且还在滴着颗颗血珠。
显然是凶手无疑。
长枪一挥,直指柏氿面门,公孙铁卫森然道:“凡屠戮许国官员者,”长枪一横,枪头在金黄日轮下泛起刺眼白光,“斩立决。”
说时迟那时快,许谦文迅速拉住柏氿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又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牢牢接下公孙铁卫赫然挥下的长枪,怒道:“我战神三郎的人,你敢动!”又执着枪头对着了自己的脖子,“不如试试看你有没有胆子先杀了我!”
双方僵持中,公孙铁卫突然松开猎犬的牵绳。
那猎犬当即撒开四爪,绕到柏氿身后,张着獠牙直朝她扑去!
“夜柏!”许谦文猛地一惊。
“夜公子!”辛兰脸色一白。
柏氿眼眸一凛,握刀起势。
她本应一刀划开那猎犬漏洞大开的腹部,却被朝她扑来的辛兰撞得一歪。
辛兰扑在柏氿身上,眼见就要送命在犬牙之下,就在这时,失了神智一直呆立不语的辛岚却是动了!
他向猎犬撞去,竟是直接将这猎犬撞进了院里的池塘!
池塘里的食人鱼顿时一涌而上,将这猎犬撕成了碎片。
片刻不到的功夫,这猎犬便只剩下一副森森骨头,渐渐沉入塘底。嫣红血水悠悠荡荡,晕染一池塘墨绿的水,仿佛好大一块渗着斑驳红丝的上等血玉。
公孙铁卫转头看着池塘里血色嫣嫣的水,突然猛地抽回一直被许谦文抓着的长枪,“蓄意谋害公孙猎犬者,死。”
许谦文本就中了软肌散,此前一番动怒早已强撑着用尽了气力,当下便被公孙铁卫收枪的迅猛力道带得一摔。那三棱枪头划过他的掌心,瞬间划拉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柏氿一只手被许谦文抓着,身体还被辛兰抱着,双双未及反应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轻响。
一柄长枪,贯穿了辛岚的左胸。
那三棱枪头,尚且挂着些许血沫肉丝。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静了静。
一个人的生命到了最后,似是连向来肆意的风,都舍不得叨扰。
寂寂无声里,辛岚暗淡的眼底渐渐生出一点光亮,他微微动了动嘴唇,顿时便有鲜血溢出唇角。
“姐……”他轻声道,“我好疼啊……”
辛兰猛地涨红了眼眶。
公孙铁卫漠然收枪,从辛岚的体内带出一连串的血水,仿佛一溜盛开的红梅。
“阿岚——!”
辛兰冲上前去抱住弟弟软软跪倒的身体,她抱着他,却不敢轻易动弹,仿佛她轻轻一动,便会牵扯出他体内撕心裂肺的痛。
颗颗晶莹的泪花滴落在辛岚脸上,透亮而苍凉。
“姐……”辛岚微微伸手,似是要抚去她满面的泪水,“对不起……我……我又惹你哭……”
一语未毕,他染血的手掌突然颓唐垂下。
刹那间,似有鼓槌重重垂在柏氿心头。她握着刀的手心,蓦然一凉。
忽有乌云汇聚,遮盖天空硕大日轮。
风雨欲来的阴沉里,只听辛兰哑声颤抖着,是盛到极致的怒意:
“夜公子,我弟弟的命,竟然连条狗……都不如吗?”
☆、第69章 去他的王法!
这一声诘问太过厚重,柏氿握着刀的手指泛出青白之色,仿佛黄泉路上幽幽燃起的青色火焰。盛怒之下,又听许谦文厉声道:“公孙铁卫,你竟然为了一个畜生杀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公孙铁卫沉沉答道:“匡扶王权,除尽不敬朝官显贵以下犯上之人,这便是公孙铁卫的王法。”
话音刚落,暴风骤起,似是厉鬼呜呜的嘶吼。
柏氿忽然冷笑起来。
一条恶狗被冠上公孙的姓,便比一众百姓要高贵得多。
这便是王法。
王权至上,人不如狗。
好,好。
心头怒气仿佛岩浆喷涌,足可覆灭天地,冷风飘摇着柏氿脸侧碎发,她的眼睛掩下阴影之下,晦暗不清。
“许谦文,”柏氿缓缓开口,说得极为冷厉,那清冷语调里无端透出钢铁般的坚与定,“我夜柏今日在此起誓……”
抬手,薄翼刀尖对准马上铁卫,柏氿一抬眼,那双向来如古井幽深的眸子里竟是燃起烈烈之火,似是要连那高高在上的天都统统焚烧个干净。
“我要这天下,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姓公孙!”
王者不仁,我不义又何妨?
既怒,唯杀!
去他的王法!
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