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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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对手，所以才能一起做一些与下棋无关的事情。因为没有敌对的关系，感觉就多了一份难得的亲昵。
“沙罗桑在说什么呢？如果我是沙罗桑的对手的话，沙罗桑能想象我们之间水火不容的那种相处方式吗，就像你喜欢对韩国的高永夏开炮一样？”听到刚才沙罗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塔矢亮忽然觉得非常不舒服，而自己口中的这种假设也让他蹙眉。
水火不容吗？如果他和沙罗桑水火不容的话大概会演变成她对真柴的那种厌恶？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去讨厌这种假设。
暧昧
没有发现男孩的异样，女孩不经意地低头继续以调羹轻轻搞动杯中的奶茶，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对了……呃！”
直至她的额头狠狠撞上了对方的，她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竟然靠得那么近。
“抱歉，沙罗桑，你没事？”感受到额头上的痛感，塔矢亮亦清醒过来了，他刚才……
“嗯，没事。”女孩正要抬手揉一下自己的额，在对上对方的眼睛那一刻却止住了动作——
大概是因为担心的关系，男孩并没有坐回去，而是一直保持着倾身的动作，两人此刻的距离甚至连她的手也放不进去。
墨绿的深眸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与愧疚，似乎还有她读不懂的一些情绪，她想定眼深究，而对方却在此刻猛然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重新坐直了身子，然后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女孩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孩，在发现对方泛红的侧脸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气氛似乎是太过暧昧了。
讷讷地笑了一下，女孩低头安分地继续吃起自己的蛋糕，而塔矢亮则是一直专心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沉默的气氛开始渐渐蔓延，但奇怪的是两人好像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不自在。
“好奇怪的一对情侣啊。”在前面那个卡座的女孩们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于是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地嘟囔着。
“嘘，小声一点。”另一个女孩扯了一下说话者的衣角，被听到的话她们就尴尬了。还好话题中的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因为他们专注得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直接那几个女生消失在门外，两人依旧不曾抬头。至于刚才那句话是否有人听到，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这份诡异的沉默一直维持到两人离开了蛋糕店，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再去紫水复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两人在一个路口上道别。
“沙罗桑……”在女孩转身的瞬间，塔矢亮突然唤住了她。
女孩疑惑地回头看他：“嗯？”
“你的额头真的没事吗？”塔矢亮不放心地说，他知道那一下虽是不经意但力度似乎还真不小。
“我没事，不过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女孩失笑，却是上前一步，拨开了额上的刘海，“看，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点红。”塔矢亮细细一看，却蹙眉道。
女孩“扑哧”一笑，“那是我刚才用手抵在额头上想事情才留下的印子啦，而且，这种事情是相对的，想要知道我的额头有没有事的话亮君也让我看看你的额头不就行了吗？”
说罢，女孩便上前一步抬手拨开塔矢亮的刘海，盯了几秒，然后不由得感叹道：“亮君的皮肤真好啊……”于是男孩本来就僵直的身体似乎是直接石化了。
调戏完毕，得意忘形的女孩笑了一下便想要退后，却是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碎石，自然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了塔矢亮的手臂，企图借力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却是无法掌控好力度，于是便直直地向着对方撞去。
“呜，好痛！”女孩的嘴唇堪堪地擦过对方的嘴角，然后在对方惊愕地退后的同时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直到男孩伸手定住了她才制止了她继续悲剧下去。女孩也顾不得害羞或尴尬什么的，捂住嘴唇痛得眼泪也几乎要冒出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欸！
“沙罗，你没事……”塔矢亮急忙低头查看，看着同样低着头却一直捂嘴的女孩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让我看看好吗？”
半晌之后女孩终于慢吞吞地抬起头，捂住嘴唇的手却是没有放下来：“我没事，等一下就好了。”
塔矢亮定定地看着女孩粉色的脸颊以及闪躲的眼神，没有答话，却只是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腕，温柔却坚定地将之移开，视线落在了女孩殷红的嘴唇上，知道女孩的牙齿并没有咬破它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于是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沙罗桑下次不要这样了，往后走不看路很危险。”
起码在他面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他不在的话……
“嗨，抱歉给亮君添麻烦了。”女孩不好意思地低头，却视线所及却是对方的胸膛，不由得大惊，然后赶紧跳开，但貌似已经有点迟了——
“喂，你们看，又是蛋糕店里的那对情侣耶……”
“对啊，今天走到哪都能看到他们，刚才他们是在拥抱吗？”
听到这样的窃窃私语，女孩的脸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向亮君，她忽然有一种毁了对方清白的罪恶感，“呃，时间已经不早了，那我先走了，亮君明天见！”
说完，女孩便立即转身，不等对方的回答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如果她有回头的话，大概会发现对方同样比她好不了多少的表情，以及那若有所思却带着别样感情看着她离去的眼神。
……
晚上。
沐浴过去的女孩打开电脑，不需思考直接分别登陆了两个账号，旧的那个账号是习惯使然，而参加过三国网络围棋大赛的那个账号自然是用来吸引强者来找她挑战。
于是这是两个很诡异的极端——第一个账号的战绩是全败记录，除了高永夏之外没有人知道她是谁；而第二个账号则是完全没有吃过一场败仗，漂亮的战绩里只有一场是无胜负的结果。
她知道高永夏这几天都不在，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旧的那个账号早就登陆上去了。嘛，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确挺可怕的。没过多久，她却竟然收到了那家伙发来的消息——
KOY：听说你今天赢了日本的女子最强战决赛？
Sara：嗯，你不是还在外面比赛吗？
女孩有点纳闷，上个星期他不就说过这半个月内基本都不会上网吗？凭这家伙的实力，没道理会被提前踢出局。
KOY：酒店有电脑。
高永夏没好气地解释。
Sara：这样啊，那要下一局吗？
女孩挑眉，她完全可以想象对方那凉凉的语气。不过是巧合吗，这家伙正好挑今天上网？
KOY：等下还有事，没时间。有电子版的棋谱吗？
本来他也无意要上网找她，三星杯的选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这个时候他不该分神。只是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赢了而已。结束了今天的比赛之后他便借来了电脑，韩国这边也已经收到了消失，所以他想要知道赛果一点难度也没有。在知道这家伙果然赢了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只是他翻了很久也没能在网上找到她今天所下的那一局棋，而他知道这家伙手上必然已经整理了一份留着来等他比赛结束之后一起讨论。他本该可以等，但是却在知道赛果的一刻便非常想要看到那局棋，他想要知道大久保沙罗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迫切地想要知道。
看着屏幕上的话，女孩撇了撇嘴，这拽的要死的家伙，说一句恭喜又不会怎么样。话是这么说，但是嘴角却也忍不住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Sara：那你忙，我也去找人下棋了，你可不要那么快就被三振出局了。
女孩不怀好意地加上了最后一句，嘴角的弧度倒是没有减弱的趋势。
她知道那家伙是在参加世界性赛事的选拔赛，他的路已经开始越走越远了，如果她不加把劲的话很可能就会被远远抛离了。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大型而顶尖的世界性赛事，所以她才会拼命活跃于国内的各大头衔战，她在用自己的方法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因为是她所认定的对手，她希望自己的实力可以得到对方的认同。他有注意到自己今天赢了这样的一场比赛，她觉得很高兴。
有时候她会嫉妒亮君和进藤可以在同一片天地下彼此竞争，而她和高永夏却不知道一年里能不能正正式式地比上一次。即使是时隔几个月的现在，她也已经很难想象高永夏的实力已经去到何种程度，但她也明白对方亦计算不出她前进的步子到底迈得有多大。
不过她也明白，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摸到对方实力的底线，所以两个人才会这样拼命地往前冲，不管超越前面多少的人，都不敢稍作停歇。既然知道对方也在日夜兼程，还怎么可能停得下来安然入睡？不知道实力相距到底有多远，唯有拼尽全力，方能无悔于心。
只是偶尔感到累了，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却总能看到那墨绿的身影冲着自己温柔一笑。回想起白天的场景，也不禁低头，似乎自己总是仗着他的温柔而任性妄为。本来以两人的世家的身份还是同样客气疏离的性子，即使成为了再好的朋友，她也不该恣意至此，只是……
他们的舞台
Akira向您发出对弈邀请，请问是否接受？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对话框，女孩愣了一下之后不禁失笑，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亮君？忽然想起美央说过的话：据说他们这一类人都狠无趣，总是直接把名字注册成账号就直接用了。
他知道“Miri”就是她，既然他能挑上在线名单上的“Sara”，也必然看到只排在“Sara”后面一位的“Miri”，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想找自己下棋的话，应该直接找后者才是，不是吗？她没有告诉过他自己有两个账号，但是现在他却……
女孩轻轻滑动鼠标，点击确认键。也罢，有什么问题等下完之后直接问他不是更直接吗？
他们下得是最普通的网络快棋，各自限时为半个小时，却又偏偏对彼此的棋路和风格非常熟悉，没有思考的时间，以第一直觉最快的速度判断对方的意图然后盘算自己的行动，无论对错落子之后便没有回味以及继续深思的机会，这样紧凑的模式使棋局往往峰回路转几番起跌，一场对弈下来可是紧张刺激万分——
往往是女孩的白子一攻角，塔矢亮的黑子转眼便对准中腹的白大龙；若黑子在一边挑起战火，白子定然在另一边计算着黑子的生死……
经过一番惊险的苦战，最后女孩以两目之差险胜，抬起左手往额上一抹，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一片湿意。女孩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赢不过是比对方更加熟悉这种网络快棋的节奏而已。如果她的对手也适应了这样的下棋方式，胜负怕是只会更加扑朔迷离。
没想到“Sara”这个账号的第一场胜利竟然是这样得到的，本来她还以为假以时日自己定可以这个全败的记录赢一次那个嚣张的家伙，那才是她一直密谋的破蛋计划。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也只记得刚才比赛的惬意与刺激，其他的倒是觉得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是一场胜利而已，全败的记录又有什么值得骄傲和坚持？如果她因为这样而生气才应该是天大的怪事。
Akira：沙罗桑的白子似乎比平时更加火力十足，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和你一起参加三国网络围棋大赛了。
塔矢亮半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