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戏乾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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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晴空万里，就是不下雨！唉，这云州府周围，都旱了一年了，活活能把人给烤死热死。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霍青桐却没回答他，只笑了笑，“是啊，天气可真热。偏偏这么热的天气，还有人带着个黑纱斗笠。”
阿吉瞬间了然，他好似不经意间朝隔壁桌瞧去，果然见两个带斗笠的男子并肩而坐，还有一位青年男子未曾遮面，眼神一眨不眨盯着楼下，很是凝重。
街上纷扰喧哗，一队官兵押着两辆囚车经过，领头骑在马上的，正是刚才他们还在谈论的福康安。那囚车里关着的，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其中一位还不停朝围观人群中作揖，口中念念说着什么，只是人群吵杂，二楼上根本听不清楚。
“姑娘？”阿吉轻声细语，眼神还停留在隔壁桌。那桌旁三人正一瞬不瞬，盯着楼下经过这两辆囚车。
霍青桐轻笑，微微摇了摇头。戏嘛，只有沉得住气的人，看得才会久。
猛然间，人群中一阵骚乱，不只是谁家鞭炮，噼里啪啦在人群中炸了开来。围观行人急忙躲闪避让，乱作一团，自然也冲散了押送囚车的官兵。
隔壁桌男子面色一变，想是先前也未曾料到，但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此良机他怎能错过，跟同伴一个眼色过后，三人纷纷跃下楼去，与押送清军兵戎相见。两个姑娘被放了出来，抄起家伙也跟对对手斗在一起。这几人功夫未见得多么高明，只是经纷乱群众一冲，官兵难成阵仗，倒叫他们得了便宜。不过经人群一冲，他们自己也首尾不得兼顾，打着打着便四散分开，各自奔逃而去。
霍青桐略微沉吟，一个纵身已跃出客栈二楼。
“姑，姑娘，你去哪？”
“瞧热闹！”如此热闹，怎能不瞧？
“你别管我啦你快走吧，若是被官兵以为你跟我是一伙儿的，你可就惨啦！”戏班后台，那其中之一的女囚正推搡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
“不怕不怕！”这男子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帮你逃出去！”
他揪出一摞戏服，裹着这姑娘的脑袋就往外走。说来也怪，那福康安领官兵冲进戏班，竟然纷纷住了脚步，他跪地施礼，脸上分外恭敬。这男子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拥着被蒙了面的姑娘往外走。
“许仙，你竟然会法术呐？就这么蒙着头，就把我们两个都变出来啦？”
那被唤作“许仙”的男子嘿嘿一笑，还没等打个哈哈，却见街面上一队官兵朝他们冲了过来，“坏了，这些人不认识我！”
“啊？你说什么？”那姑娘还没得到答案，手腕一紧，已被拉着狂奔起来。
“我说跑，快跑吧！”
福康安对这两个女囚不可谓不重视，出动的官兵也不可谓不多，而平日里这些守城门、驻军营，近不得府衙半步的大头兵，哪里见过他的庐山真容，更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放水。
这男子拉着姑娘东奔西跑，几次三番险险跟对方撞上，直急的满头大汗，恨不能把脸一翻，立刻亮出身份。正在这紧要关口，一只手却从街角处伸了出来，堪堪扯住了他的袖子。
男子一折身，已然与那只素手的主人面对面，霎时间，愣住了。
霍青桐微微一笑，食指竖于唇边，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街角后的小巷，又指了指面前二人。那巷子不深，但却极窄极为隐蔽，只要来人不曾转过街角，便轻易不会发现。只是，如何能让官兵不搜到此处来？
霍青桐又笑了笑，待那两人怔愣间依指示照做后，方转身出了巷子。她站在街角处堪堪挡住了追兵的去路，却听得身后那姑娘恍如初悟，喃喃道：“原来不只有法术，还有菩萨啊！”
男子问：“什么菩萨？”
“观音菩萨啊！我刚在心里求了菩萨保佑，她老人家就派仙女下凡来救我们了，真神！”
“扑哧！”
霍青桐抿唇低笑，而追兵的声音，恰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喂，那边那个，说你呢，看到一男一女没有？”
霍青桐抬头，便见一小队官兵大喇喇朝这里走了过来。她盯着那领头的，缓缓摇了摇头，随即略微停顿，却又点了点头。
“混账，又摇头又点头，你是傻的不成？”那军官呵斥道。
霍青桐不理会他，只是抬起右手，朝巷子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你的意思是，刚才看到了，这会儿，他们朝那个方向逃跑了？”那领头军官身边男子倒是颇为机灵，只是，神情也更为猥亵，“嘿嘿，敢情这不是个傻姑娘，倒是个哑巴姑娘。不过，这模样长得真俊，我这辈子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女人了，不，是做梦也没梦见过！”他说着抬起一只爪子，直直的就要往霍青桐脸上摸去。
“齐老六！”那军官一声厉呵，止住了猥琐男子的动作，“那两个女人是重要囚犯，若咱们这么多人围捕还让她们逃脱了，福大人必然震怒。到时候怪罪起来，可别怪我没给你兜着，治你因好色而误事的罪！”
那男子砸吧砸吧嘴儿，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误了福康安的交代，“是是是，头儿您教训的是，咱们这就去追人，先去追人。”转身后却又扭头盯着霍青桐，色迷迷的笑道：“小娘子，小哑巴，在这儿乖乖等爷回来，保管有你的好处！”
等你回来？霍青桐紧了紧袖中所藏短剑，你有命回得来再说吧！
待那队官兵走远，一男一女放从巷子里转了出来。
“姑娘，大恩不言谢，今日相助咱们记下了。我叫……”那年轻女子说话甚为干脆，双手抱拳一副老江湖模样，可惜还没来及报上名号，就被人生生打断了。
“在下许仙，这位是白娘子，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中年男子折扇握于掌中微微一揖，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在霍青桐脸上。
霍青桐微微一笑，在两人怔愣间已纵身而去。
她说：“我叫法海！”
3
3、杀人灭口 。。。
“霍青桐，你这臭娘们儿，快放老子出去。等老子出去了，绝不放过你！非要你跪下磕八十个响头，叫八十声童爷爷！”
“小皮娘，把你爷爷绑到这来，可是想男人了？行，你把老子身上的铁链解开，老子给你开开荤，保管叫你满意！”
“臭丫头，有本事你别落在爷爷手里，不然，准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青桐，小皮娘，给你爷爷我出来，出来！”
“……”
阿吉蹭的一下蹦了起来，“我去宰了这混蛋！”
霍青桐白了他一眼，“我们要个死人做什么？”
阿吉略顿，从腰里拔出佩刀，“那好，就先把他舌头割下来。”
霍青桐更乐了，扑哧一笑，“我还要问他话呢，你把舌头割了，谁来回答？”
“可是，可是这混账，嘴巴太臭了！”阿吉愤恨不平，“再说，坎吉审了他半天，他一句都不肯说，只会叽里呱啦胡说八道。姑娘你若是去问他，他也未必肯答，说不定，说不定还……”
“说不定骂得更凶？”霍青桐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骂就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趁着脑袋还长在脖子上的时候，多骂几句也是够本的！”
要说童兆骂人的本事也算高超，不但一口气儿能连着骂一个多时辰，还句句不带重样的，霍青桐在隔壁侧耳倾听，倒也觉得新鲜好笑。不过，他们做镖师的走南闯北，功夫虽不甚高，江湖经验却极为老道，为人警觉。若非阿吉做足准备，又在云州府最大的妓院埋伏了两天两夜，还真很难这么轻易的将他捉回来。童兆人虽机警，却改不掉贪花的本色。只是霍青桐将他捉来，可不是要见识他骂人的功夫这么简单。
“可兰经在云州府衙，在镇远镖局的眼皮底下，他笃定了我们不敢杀他……”霍青桐眼睛微眯，忽而抿唇一笑，“我们不敢杀他，别的人也不敢么？”
“你过来，”她向阿吉招招手，在耳畔轻声叮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阿吉眼睛越来越亮，不禁喜形于色，“高招，姑娘，真是高招！”
三更过后，许是童兆嚷了几个时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渐渐倒也安静下来。这是云州城郊外的一所茅屋，因大旱过后，百姓流离，像这样空落破旧的茅屋在城外不知有多少，霍青桐将童兆藏在此处，倒也甚为隐蔽。他被五花大绑的缚在木柱上，躺也躺不得，坐也坐不得，虽觉困顿，却始终不曾彻底睡去。
突然间，不远处一片银光闪过。童兆猛然惊醒，却见如水月光映照下，那闪动银辉的，赫然是把四尺长的单刀。紧接着一条长鞭甩出，唰的一声，抽在室内仅燃的一盏油灯上，霎时间天地漆黑一片。
“不好，镇远镖局来截人了！”
黑暗中有人高喝一声，童兆听得出，那是守在屋里审问他多时的回部男子，好像叫什么坎吉。
“啊！”又是一声惊呼，仍旧是坎吉的声音。只是这次不再是出声示警，倒像是一声惨呼，随即便没了动静。
莫非他被人放倒了？童兆一念至此，急忙开口呼救：“韩大哥、戴大哥、钱大哥，是你们吗？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他想着霍青桐那丫头武功甚高，若是等她听到动静赶来，怕是不易走脱，是以心急如焚，不断呼救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扭动身子，像是要挣开绳索。
“钱大哥，”借着微弱的月光，那柄单刀终于晃到了眼前，童兆冲黑暗中的人影疾声喊道：“快快快，先把绳子砍开。他奶奶的，勒得老子快没气儿了！”
那使单刀的人应声而动，刀面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随即……他娘的，这刀怎么直朝老子面门砍过来了！
童兆又惊又疑，还没等叫喊出口，一声娇咤自屋内响起，紧接着人影晃动，一柄长剑已对上了面前单刀。霍青桐的娇喝声在耳畔传来：“兄弟们，护好这贼镖师，镇远镖局的要杀人灭口啦！”
童兆登时身子就凉了半截，“杀人灭口”四个字不断在脑海中回放，恍惚间，连霍青桐是如何击退来人的都没瞧清楚。当然，他也不会就此而怀疑，自天山至此这一路上，霍青桐的剑术，他们是早就领教过的。
“来人啊，把灯掌上！”霍青桐一声令后，屋内又恢复了光亮。
童兆又是惊心，又是遗憾，又是害怕。他担心霍青桐一气之下将他毙了，转念想想，却又不会。是啊，霍青桐不敢杀他，可是，别人也不敢吗？“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杀人灭口？”
霍青桐轻哼一声，“当然是杀人灭口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们会费劲来救你吗？”
他们会费劲来救自己吗？童兆向来胆小怕死枉顾义气，以己度人，自然也差得不多，“他们，他们真是来杀我的？”
“当然了！救你，麻烦多多，杀了你，却好处多多。”
“什么好处？”
“一来么，不用担心你泄露他们的秘密，坏了大事，给镇远镖局招祸；二来么，啧啧啧，你们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总镖头就没许些什么好处？若你们能成功将可兰经送到托镖人手上，就不会得些多余的油水？”霍青桐微微颔首，似是极为认同，“少一个人，就多一份赏金，多一份甜头。要是换了我，也必然会这么做的！”
童兆是贪财好色之人，想别人自然也如自己这般，当下更是信了八分。
霍青桐复又道：“他们今日虽没得手，可毕竟是撕破了脸，若等你回镖局将丑事抖出，岂有面目在江湖上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定然追你到天涯海角、杀你灭口。唉，如此看来，留着你还真是个麻烦。算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肯招，我也不图惹烦恼，反正你是死定了。来人，送童镖师出去。”
童兆这会儿哪里还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