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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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安又是冷冷一哼道:“原以为思敏夸奖的女儿真是个不一般的,却没想到这么怕事。”
赤果果的激将法,叶惊玄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脑门上的汗在这一低头间滴在了手脚跟前的天青石板上,叶惊玄本不敢伸出去擦,但转眼一想不就是要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吗,那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大刺刺地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汗,毫不在乎姚崇安像针尖儿一样的眼神扎得她浑身不舒坦。再继续大刺刺地挑了张椅子坐着,一边还揉着浑身上下发麻的地方,心想早该这么干了,为啥要给自己找不舒坦。
“外公,我脚伤还没好呢,应该可以坐吧。”此话一出,姚崇安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炸药,却又闷在里头炸不出来。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又低眼看了看脚,其实很想把鞋子脱了,看看那脚上的正火辣辣疼着的伤口,估摸着这两天一折腾,肯定是又裂开了。在姚崇安面前,似乎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姚氏哪个孩子不怕他,她今天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自己都还没闹明白,这勇气哪儿来的。
姚崇安大掌一拍桌子,厚实的沉香木桌被敲出铿铿的金玉之声,在静夜无人,却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分外清晰:“你……哈哈哈……”
姚崇安这一笑,叶惊玄立刻就傻了眼,这…这…这姚老爷子不会是气傻了吧。
“你个倔孩子,果然跟思敏当年一样,主意大、脾气倔,越压着越要跳起来。我刚才还在想,你能站多久,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快多了。”姚崇安这一笑,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下来,但没有传说中的毛骨悚然,反而有几分亲切、慈和。
叶惊玄使劲眨巴眼,难道姚孝广和姚孝贤外加顾徽雨、顾逸怀和顾惟安,说的都不是真的…原谅她吧,她真没见过姚老爷子几面,全…是听来的。
但叶惊玄也不会就此以为,姚老爷子这么好支应,那就不是姚崇安了。不过,见杆就往上爬,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那是必需滴。
叶惊玄小脸上神色变换得更快,立刻就成了娇滴滴的撒娇样儿,磨磨叽叽地挨到姚崇安身边坐着,抬着欢快地笑脸向姚崇安说道:“外公,你刚才真是吓我一大跳,我就说嘛,娘总是说外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才不信外公真会让我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什么都是空谈呐。”
姚崇安笑道:“行了,你就一属猴的,见着杆子就往上爬,姚泯……赶紧让大夫进来,这孩子怎么身上还带着伤,你们不是来说都好了吗,怎么这走路还一拐一扭的。”
姚泯带了大夫进来,却是名医娘,一身简单干净的打扮,叶惊玄一直知道大户人家养着医娘,专司给女眷们看些小病小痛,以及男子不便接触的病症,不过这次却是第一回见着。
叶惊玄被领到帘子后头去看脚伤,只见那医娘脱了叶惊玄的鞋子、袜子,就一声惊呼:“叶小姐,你这脚伤可是有些日子了,应该是上了好药,怎么又开裂了?看看这脚,万万要小心护着,否则是会落上疤痕的。”
叶惊玄嘿嘿一笑,就脚底板上留两个疤,似乎没什么关系吧,看这医娘大惊小怪,叶惊玄差点以为自己这脚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嗯,我知道的,劳驾了。”
处理起来倒也快,上了绿汪汪的草药,用白棉布扎得紧紧实实的,这药一贴上去,也不疼了感觉就像在贴足膜,味道也香香的。
脚伤处理好了,叶惊玄本想起来走,却被制止了:“叶小姐,这伤最好七天内不要行走,每天两天换一回药,不要沾水。”
姚泯这会儿也扶了姚崇安过来,听医娘这么一说,姚崇安立刻大手一挥:“让人叫两个力气大的丫头,这两天好好服侍惊玄,这些天就待在府里了,回头让人去廉王府说一声。”
“是,爹。”
“惊玄,这些天有什么事就跟她们说,有服侍得不周到的地方就跟外公说,外公教训她们。”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女,姚崇安不免看得重了几分,虽然说姚氏一门三姐妹,却只有姚思敏才是他的亲女儿。姚思雅和姚思娴是姚家二、三房的女儿,虽然姚氏的嫡庶之别没有其他世家那么大的差距,但依然还是存在的。
姚崇安走之前,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九殿下那头,你若喜欢,不妨多接触,那也是个有大志向的,若不喜欢还是少走动为上。”
喜欢……不喜欢……叶惊玄心说,这会儿只怕说喜欢和不喜欢都晚了,顾至臻已经眨巴眼的就乱闯进她生命里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一章 君子谦谦温如玉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顾徽雨就来了,坐在小矮榻边上,看着被两侍女压着在榻上哪儿也不许去,一脸憋闷就笑得跟花儿一样了。
“这下可好了,猴子也能安生几天了。”顾徽雨一边剥着桔子,一边讥笑了一句。
叶惊玄郁闷死了,哪都不能去,那两侍女和妙雪可不同,半天没一句话,顾徽雨这一来简直就是救星,好歹能陪着说句话解个闷:“安生什么呀,没看见我脸都皱成蔫茄子了,闷都闷死了。”
“给,吃桔子,真是这东西廉王府今年都还没见着新鲜呢,外公家倒是先有了。”顾徽雨爱吃桔子,爱吃到了骨子里,每年宫里有了秋初的鲜果进贡,总得发了两成给廉王府,不为别的,就为顾徽雨爱吃,当然这也是冲廉王在朝里的名声和廉王妃去的。
叶惊玄接过往嘴里一扔,立刻眼睛就眯成一条线,先是酸到牙都倒了,过后竟然有一丝丝的甜,汁多果肉又饱满,吃起来倒是很不错:“这是姚家自己果园里的,你要吃跟舅舅一说就成,用得着在这儿酸不啦叽地说这话。”
“这不今年还没来得及说嘛,别说,姚家果园里的桔子比宫里送来的还要好吃,酸是酸吧,但还这么入口。”顾徽雨一个人把大半个给吃了,手上又剥着一个,许是嫌麻烦了,叫了两侍女帮她剥。
顾徽雨又递了半个桔子给叶惊玄,叶惊玄摆了摆手道:“你这话,可别让皇上和皇后听着了,小心以后再也不送桔子给你吃了。”
顾徽雨却眨着眼笑道:“那我就上宫里哭去,把皇上、皇后哭得心软了,说不得要把桔子全给我了。”
“你做梦去,宫里一年才贡来多少桔子,全给你也要你吃得完。”
顾徽雨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嚷着:“对了,今天早上我先去看了九哥,已经好多了,太医说血流得多,好在伤口虽然大但不深,而且没伤着要害,这两天开下补血的方子,过个几日就成了。你说你们俩真成,游个湖能游出刀光剑影来,一个是旧伤未愈又添伤,不良于行,一个是流血过多,气虚血弱。”
叶惊玄忽然听到了顾至臻没事的消息,原本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我还担心着呐,他可是皇子,万一出来事,我可赔不起。”
顾徽雨双手一拍,解决了四个桔子,拿了帕子擦了手和嘴,跟叶惊玄说:“九哥可跟皇上说了,都怪他要带你出去游湖,要不然不会连累你,你还救了他。等着吧,待会儿宫里的旨意就会下来,一定给你赐一堆东西,让你好好养伤。”
“啊……”
顾徽雨忽然凑过来,笑容里别有深意:“啊什么,对了,这一天两夜,你跟九哥就没发生点什么。”
突然被这么一问,叶惊玄的薄脸皮子又红了,半嗔半恼地道:“能发生什么,九殿下是谦谦君子,我…我…也不是随便的女子。”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脸红,更是在声嚷嚷道:“哎呀呀,不得了了,快来看啊,惊玄竟然也有害羞脸红的时候,我得赶紧去把表兄们叫来看热闹。”
叶惊玄使劲拍了顾徽雨一掌,脸更红了几分:“你个坏妮子,都说没什么事了。”
“你确定真没什么事,想我家九哥,翩翩出尘,风采倾城,京城里一见九哥就脸红的女子不在少数。惊玄要是把心放在我家九哥身上,我可是一点也不惊讶,相反我乐见其成,如果你嫁到京城,我们以后就有伴儿了。”顾徽雨干脆也坐到小矮榻上,挨着叶惊玄,这两句话倒是说得分外真切。
叶惊玄弯着笑眯眯地眼睛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尽说这些没影儿的事。”
顾徽雨拿了个垫子放在叶惊玄身后,也在自己身后放了一个,两人一起靠在小塌上,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睡一张床,坐一张椅子的童年。顾徽雨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真没一撇,好吧,就算没一撇估摸着也该有点儿了。说实话,你觉得我家九哥怎么样?”
“我也说不出,反正看着让人觉得干净纯粹。”叶惊玄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看透顾至臻,只是全凭感觉而已。
“九哥让我代问你好,而且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这会儿顾徽雨才老神在在地从袖子里拿出件用小香袋包着物件递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过来,好奇地掂了掂才打开,里头是块玉佩,上头刻着缠枝莲纹和云水纹,精致而华贵:“这……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顾徽雨也才知道里头是块玉佩,凑过脸来一笑道:“九哥说让你受惊了,心里头过意不去,其实我看,这呀就是定情信物,怕你脸皮儿薄,不好意思收,才让我带给你。”
叶惊玄看着玉佩心里却明白,古人是不随意赠人玉佩的,不论是同性之间互赠,还是男女之间相赠,一般的情分绝对不能以玉来赠。这东西……只怕真像顾徽雨说的那样,是表达心意之用,只是这份心意在叶惊玄看来,还是有些受不起。
一是不喜欢惹麻烦,二是怕,虽然这里的提倡一夫一妻,妾不过三,普通的大户人家,也大都按着这个走,可皇族子弟却少有遵循的。叶惊玄摇头心说,算了,还远着的事,想这么多做什么。
“对了,我二哥呢,怎么他还没来。”
顾徽雨噢了一声说道“表兄在前厅跟外公说着话呢,过会儿就来,不知道外公跟表兄说什么,连我都不让听呐。”
“能说什么,无非是让二哥晋仕,我二哥要是能被说动,我就佩服外公了,大哥如果不用继承叶家,可能还会被说动,但二哥……给个首铺之职,他也不会动心的。”叶惊玄对叶惊涛再了解不过,那家伙和她一样……从骨子里懒到了头发丝上。不同的是,她是怕惹麻烦,叶惊涛是怕惹不了麻烦,总嫌为官太约束,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话才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领着头进来的是一名内侍,见了叶惊玄微微一拜道:“给叶姑娘请安了,奴才给叶姑娘贺喜了,皇上听闻叶姑娘伤了身子,特命奴才前来给叶姑娘赐药。”
顾徽雨和两名侍女跪在地上,叶惊玄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肉侍阻止了:“叶姑娘,皇上另有旨意,说免了叶姑娘的跪拜之礼,叶姑娘坐着听赏就是了。”
“朕欣闻叶氏有女名惊玄,救九皇子于危难之际……特赏珠玉一匣,珊瑚坠子两副,百年老参两支,灵芝一株,另有各色药村两盒,并赏秋初新贡丝缎十匹。”内侍一边宣读,一边见那些东西走马观花一般地被抬了进来,一一放在屋子里,那叫一个珠光宝气。
“民女谢皇上了隆恩。”
“叶姑娘,皇上让您好好养着,养好了多进宫走动。”内侍笑着说道。
“请替民女回皇上,谢皇上惦记,民女一定挑个好日子进宫谢恩。”
顾徽雨让人给了内侍几锭银子,内侍乐呵呵地就带着人走了。顾徽雨走到那些赏赐面前,细细打量,回头看着叶惊玄说:“惊玄,给我一匹新丝缎做衣裳吧,我眼馋许久了,还没见发下来,等回头发下来了,我再还你。”
“成了,你喜欢就拿去,记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