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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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约地说完他便打住话题。
这里果然没有太阳,以早月和晚月区分一天。
如此熟悉地理环境,看来比她早到夜逆,是食物界的前辈。
陶米想起刚才他敏捷的身手,禁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放在人间,他保护自己真是绰绰有余,可惜遇上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们应该去哪?”她迷惘地问。
行宫以外到处点燃着一个个小火台,既用来照明也调高四周的温度,放眼看有如从前曾看过的莲花灯,大片大片的在湖中飘浮,璀璨耀眼,陶米无心欣赏,十来头狼人在他们不远处经过,步伐整齐,队伍非常有纪律,他们手执长矛,尖端闪着一点阴森的白光,被它刺一下也就不用活命了。
陶米不敢透气,拉他往墻后闪躲。
她刚洗澡完,狼人们为讨他们Boss的欢心,在她身上扑上奇异花香,恰好遮盖住了她的天然气味,经过时,只有其中一只狼族停下,狼头狼脑地向东南西北嗅了嗅,陶米的心登时一遍冰冷,进入夜逆前她便见识过他们特别灵敏的嗅觉,也导致她最后被捕捉。
果然,嗅了会后他拉住同伴问:“什么气味?”
另一位很认真地也嗅了下,并且朝他们藏身的位置走近,十米、五米、三米……陶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不自禁地抓紧胸口。
完了,还是逃不掉。
她甚至悲催地发现自己拉长了的影子踩在他们脚下,静默中陶米回头看向另一位食物先生,他的态度和她成了强烈对比,在她脸色惨白之时,他却非常的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卷好袖子,眉眼里完全找不着一丝丝慌乱恐惧,陶米突然就觉得有点丢脸,大家同样面对被吃掉的命运,他多淡定啊,作为一个准备了死亡、或者多活一阵子还是要死亡的人,到底有什么可怕?
这么一想,陶米稍微定了定神。
回头看,两头狼停在他们几米外,没有再接近,陶米听见他回应:“鼻塞,没嗅着。”陶米深深被囧到了,两狼消退疑心,不过他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神神秘秘的左看右顾,陶米也诧异地转动眼珠子打量四周,很安静,没其他人了。不过她的疑问很快便得到答案,嚓啦一声,两头狼对着一棵树低头、掏、哗啦啦、动动动……
咳,狼有三急。
解决后他们用鞋子挑旁边的泥土盖着,简约地清理干净,这才大摇大摆离开,陶米无力地扶着墻垠,窘逼地望向男人,他不赞同地皱皱眉头,毕竟他们是狼族,估计也没人类那套礼教,陶米表示理解,她苦笑:“……呃,很正常。”
男人说:“他们是巡逻的侍卫,这个时分正好交班。”
陶米双眼发亮,“你知道?”一定是曾经逃走过了,机不可失,现在不逃还待何时,她下意识地跳动着渐渐僵冷的身躯,问道:“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能走出行宫吗?”
他看了她一眼,向前一指;“前行千米便是宫门。”
陶米有点失望:“可是有守卫啊。”
“都换班喝酒了。”
陶米乐坏了,她并没有多想就要起行,肩膀却被他搭着,男人淡然的脸首次现起一抹浅笑:“骑马走。”
“啊?哦。”
他熟稔地地转身,一会后拉来一匹骏马,毛色亮泽,目光炯炯,表示亲昵地垂首磨擦男人掌心,居然很乖巧,陶米也伸手摸摸它的毛发,马脸却鄙视地撇开,可恶……陶米瞪它。男人轻巧地跨上马背,拉了她一把将她置在跟前,陶米怔忡,感受到他环绕过来的身躯,人靠得太近,吐出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耳鬓,陶米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她收拾心情,也抓着缰绳,心里却有点纠结,盗马从正门离开,这样的逃亡会不会太高调、太张扬了?
还没来得及衡量,马蹄一扬,周遭的景物飞快地往后倒退,马背比她所想像要平稳,两人一骑引来了喝得半醉的狼族守卫,其中一个反应敏捷,他执起箭挽弓引弦,“嗖”的一箭在陶米肩膀擦过,她低呼了一声,幸好没中。醉狼又要发第二箭,马儿撒开腿,他们已经穿过荒凉,不消一刻将那座行宫抛得再也看不见。
男人将马拴在一根木上,真的成功离开了!陶米禁不住欢呼,笑得露出一双虎牙,有如考试过后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心情大好……那种满溢的快乐让她有一刻误以为真的会生存很久很久。
其实只不过暂时不用成为狼族Boss的食物而已。
她笑笑地舒展筋骨,无所谓了,有一刻快乐也是好的。
下马后赤足再度触碰冰冷的土地,陶米一个激灵,脚底曾受过伤,伤口破了又再愈合,反反覆覆,她很想休息可是没条件,甚至不得不在雪上跳动,好让发红的双腿不会那么快被冻坏死。可是她不知道,每一下动作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无意地撩动他的神经。
陶米仰头看,夜色深凝,有如一匹黑丝绢,将那轮月亮衬托得越发圆大,气温比之前降低了点,大概是到晚月了吧……她苦笑地摇摇头,目光随意瞧向男人,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她不由得怔了怔,他不像她兴高采烈,而是紧抿着唇,面有愠色,全无之前的温柔,眼眸里有一股陶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正暗暗酝酿。
过了半会,他忍不住说:“不要再动!”
语气近乎低喝,说完他便撇过视线故意不和她有眼神接触,好像她做错了什么得罪他,陶米蹦跳的腿停滞了一下,她受了伤,肚子又饿,其实也不想动,然而气血一旦不畅通身子便要被冻伤了。
在他们僵化之时,“咕噜……咕噜……”
几声低鸣很不给面子的响起,肚子饿真会出卖人。
男人也听见,疑惑地寻找声音来源。
陶米尴尬地抬一抬手:“这边……是我。”
仿佛意识到刚才的无理,他督了眼她的脚,语气放缓了很多:“我和你进市集买一双鞋子。”
陶米点点头。
夜逆果然有市集,陶米大开眼界,这里的市集在一片似是草原的地方,景象比她想像的还要繁华热闹,他们以干草和木枝搭出一个个摆放货物的小棚,有无数不同种族的进化人经过,有些长得比较高大,狼族、豹族、牛族、有些身高比较娇小,羊族、兔族、犬族,更有很多她认不出的种族,草棚下站着兽族老板叫卖,陶米看了一下,他们没有货币,其中一头狼人向老板以几十根箭换了一把磨得尖利的刀。
陶米低头扫一下自己的打扮,她和路过的兽族相比显得格格不入,陶米犹豫地小声问:“我们这样可以吗?”
“这里是夜逆未开化的小村落,住的是一般平民,他们不会在意你是谁、什么种族。”男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能不能吃也没关系。”
“……”
她当然是不能吃的。
原来并非不排斥和伤害,只是这里民风纯朴,根本不懂得他们的不同。
道路相隔不远就有几根棍子插在地上,像是晾衣服般挂着一串串被火照得发光的小圆球,五光十色闪烁闪烁,陶米起初以为是小灯泡,后来看清楚才发现它们和灯泡有着很大的分别,“叮咚”一声掉落,在地上滚动,陶米捡了起来,边走边仔细瞅了瞅,小小的一颗,质地晶莹,有暗光流淌,非常的坚硬美丽,竟然是宝石!
没经琢磨的天然宝石!
陶米囧了,夜逆都反过来的吗,珍贵的宝石当石头随处乱挂,摊子里卖的却是粗糙的小手工艺品,陶米左右瞧了瞧,放进衣服兜里,带回去转卖起码能吃十年!脚踩到硬硬的东西,她捡起一看,半个巴掌大的蓝宝石,这颗……可以安享晚年了。
她一心脏病人哪受得了陡然发财的刺激,头有点晕,陶米尽量深呼吸,镇定。
前方还有一颗红宝石被她发现了,正想去捡,刚俯身,背后忽然雪花飞扬,一群黝黑的小狼奔跑过,陶米管不了红宝石,她受惊地躲到一旁,走路一时没注意着力,不小心踩到痛处,伤口崩裂,红色的鲜血染到雪地上。
脚再痛也比不上跟前的情景震撼,陶米睁大眼看着前方,天空忽尔明暗,乌云散开,那群小狼抖动着身上的毛发,全都站了起来,幻化成一群直立行走的小狼人,模样欢天喜地。
陶米目瞪口呆,原来夜逆的狼人都是这样来的啊?她抬头望着月亮,隐隐觉得这一切和它有点关系,它在影响整个空间运作。
终于月圆了,这个时分也是晚月。
月球最接近夜逆的一刻,它的引力唤醒可进化兽族身体里潜伏着的异变基因,成年者明显的异族特征淡化,五官向人类靠拢,幼小的野兽们蜕化成带着动物特征的半人类。
放眼看去,小豹人、小狐人、小犬人……
平静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市集像是举行嘉年华,响起了对月圆的呼喊,他们的号叫声各有不同,有些还比较刺耳,陶米本能一样往后退,直到撞上一结实的胸膛,她才回头看,是他。
他也远看着这一幕。
这个男人是人,百兽世界里唯一的人类,出于一种同类的信任感,陶米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他却对她这个微小的动作异常排斥,敏感地拂开她的手,一时间力度控制得不好,他错误地把她甩出了几步以外。
陶米瞬即跌坐雪上。
男人稍为冷静才意识到,他扶一扶疼痛的脑袋走近,陶米以为他又要再来,举手挡着,他却只是俯身抱起她,将她放到高高的大石头上。
两人缄默了一会,陶米先开口:“……没事的。”
这里是夜逆,一个野兽的国度,气候恶劣,就连太阳也没有,再处之泰然的人也有抵受不住的时候,她能理解的。
她发现他手里有一双鞋子,做工很粗糙,但在这种地方能有鞋子穿实在太难得了,陶米双眼一亮问:“给我吗?”
他“嗯”了一声,替她穿到脚上,多番折腾,陶米那双脚伤的伤破的破,没一块完好,方才被小狼人一撞,伤口渗出了血,不经意地沾染到他的指尖,男人脸色一变,为她系鞋带的手生硬地僵住。
陶米尴尬笑笑:“我自己可以。”
他却没有放开手,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指尖的血,似是着了魔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陶米莫名地侧头看他。
远方传来一声声嘶吼,聚集的种族越来越多,他们人丁单薄,陶米起了不安的感觉,想要和他离开,然而对方却定住了。
“……你还好吗?”
刚才被他推了一下,陶米这次有了戒备,只是以指尖试探地点了点他。
白晢的指尖划破了一道小伤口,血还未干,点到他手背上更催化了他绷紧的神经,一阵冷风吹来,树影晃动,月色洒落他脸上映出让人吃惊的苍白,陶米来不及说话,下一秒他陡然转身,丢下了她落荒而逃。
流落到夜逆,好不容易遇上在异乡被捕的同类,谁知道对方看她的眼神就像见鬼一样,最后更撇下她自己走了,唔……这世上还有比这事更悲催的么?
陶米盯着男人远走的瘦削身影,她一时没动,天气太冷,很久没吃东西,连追上去的力气也没有,她环抱着臂膀,感受渐渐麻木的身躯,虽然她雄心壮志要逃走,逃出这个奇怪的地方,可是东南西北该往哪个方向走也茫无头绪。
而且……
陶米抬头看天,她的世界半天太阳、半天月亮,哪是这样半天早月、半天晚月,整天也只有月。
夜逆和她的世界真是同一个空间?
假如位于不同空间,更别指望回去了。
坐了一刻钟,肚子越来越饿,孤单的感觉强烈而深刻,陶米很想念珍珍宁宁安安,还有医生。
她是孤儿,从小跟着医生长大,小时候一度迷惑过,为什么父母不要她?后来长大慢慢明白过来,被遗弃的不二原因必然是她的病,大概只有医生才不介意一个长年抱病的人吧,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