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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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若把玩着手里的发簪,眼里若有所思的波光起起伏伏……
当刘喻再见她的时候,离若挽起了那黑亮柔和的长发,那只发簪就在她头上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却无法夺去她分毫的美丽。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刘喻还是忍不住呆了好半天。
“不好看吗?”她在夕阳里回头笑问,如同天边那抹最绚烂的彩霞。
那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就在这样的瞬间爱上了她,诚心诚意的回答。“不……真的美丽极了,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
……
离若就这样来到了刘喻的身边,没有人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有着怎么样的身份和背景。知道的只是一向清高,眼高于顶的王爷对这个女人恩宠有加,礼让三分,几乎把她当成了公主一般尊贵的人物在对待。无数人暗地里猜疑着她的来历和成谜的身份,可不管怎么样,她是北静王府里唯一可以和王爷平起平坐的女人,是唯一除了谋臣和将士能自由进出议事厅的女人,第一个被刘喻如此欣赏的女人。离若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刘喻高于上宾的待遇,从把介意别人异样的目光。
北静王的女人无数,从无一人可以得到这样的殊荣,他挑选女人的目光总是近乎苛刻,能让他认同和欣赏的更是少之又少。北静王的侍妾虽众,其中出色的也算不少,可没有一个能像离若一样总是站在最接近他的地方。王妃位置一直空悬,仆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着也许这个神秘的女人会成为北静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坐上那个北静王爷一直空悬的王妃位置。
服侍她的佣人们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得罪这位娇客,毕竟将来她极有可能成为这个王府的主人,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不过,离若却似乎不难相处,对一切不太挑剔,也不喜欢呵斥下人,大多时候她只是安静的一个人呆着,或是无聊的闲暇时间久久望着远处的天空,任那样的风吹动自己柔亮的黑色长发。
虽然王爷对她基本上依言计从,可奇怪的是却没见离若与王爷有多热络,反而她的客气和冷淡总让人觉得她和王爷之间的距离不只是一点点,感觉上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偶尔有空才与王爷一起聊天下棋。
不过即使是那样,这个女人依然是北静王从来没有如此礼待过的女人,从来没有这样另眼相待的女人,正因为她的特别,所以才极有可能成为北静王妻子的侯选人。
离若听到了那样的流言,一笑至之。他也听到了那个流言,却奇怪的没加阻止。
……
她留在刘喻身边的日子就这样在不平静的平静中慢慢过去,若不是那一天收到的那封飞鸽传书,刘喻不知道只凭小小纸条上的几个字就轻易让向来淡漠的离若露出几分莫明担忧的眼神,虽然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那天他正与离若商讨着下个计划的实施与安排行动。收到了朝雨楼传书离若也并没有刻意避嫌,所以刘喻无意中也见到了那纸传书上的几行小字——‘少主已启动南征计划,但旧病复发恐难强自支撑,尔等无能劝拦,盼得主人指示’
他知道谁是少主,彻底的调查过朝雨楼的底细和能力才挑选出来的合作伙伴,怎可能一无所知。知道所有朝雨楼里能算得上角色的人物,那个叫做萧靖雨的男人,一个拿着墨魂剑单枪匹马闯进朝雨楼后揭下了离若面纱的男人,一个传说中如同贵公子般优雅却高深莫测、喜怒难料的男人,一个可以影响武林兴盛,在朝雨楼中有着相当能力和地位的男人。
没有见过,更没想过那男人会对冷漠的离若有那样的影响力,传闻中他与离若暧昧的关系令人玩味。
随即,离若皱眉拂袖离开,竟没对他留下片言只字,只发现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还有几分……仿若错觉的担忧。
完全没想过她这样的举动是对自己多么不敬,注意的只是离若会有这样属于女人的表情,他忽然皱起眉头,奇异的多了些烦躁的念头。那一夜后,离若没再次出现,然后一连消失了整整数天……
第九章
——
蝶舞一直不敢开口打扰那个在灯下审阅文笺的男人,他皱着眉头伸手压住胸口,直到实在压抑不了那剧烈的咳嗽,才不得不不放下手中批改的朱笔,她才敢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岔。“少主,你的药拿来了!”
等咳喘好一阵子平息后,即使脸色依旧苍白到让人觉得过分难看,萧靖雨却淡淡道。“……放下就可以了”。随即转眼看向窗外,对着那漆黑的一片,好像神游在外。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蝶舞知道这药碗一放下,那就是冷到透也不会被这个人动一下的。从楼主决定了与北静王的合作去了帝都,从楼主谴回了翩开始,这个倔强的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却再没好好照顾过自己的身体。
偷眼看去,其实少主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雅致的眉目,潇洒的气度。也许是天生,也许是生病的关系,修长的骨架显得特别纤细,肤色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但正因为这样,他比其他男人多了分贵气,少了丝粗矿的张狂。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灯火下虽然有几分冷漠的神情,但比起平日里阴柔俊美笑着却让人背后发冷的样子,这样的他反有几分让人觉得真实的感觉。
微微发呆间,他那冷淡的声音响起,露出丝丝不悦的感觉,浑没平时那温和的慵懒。“……如果看够了,你可以先退下。”仿佛即使不回头,萧靖雨也能知道别人在干什么。
“属下不敢”!蝶舞微微惶恐的垂下了眼睑,呐呐道,“只是,还有一事未来得及禀告少主……”
“……说。”虽然神情没变,但语气里似乎已经含着淡淡的不耐。
“楼主两个时辰前已回到朝雨楼。”
不再只是让蝶舞望着背影,那张清俊的脸庞终于缓缓转了过来,“你说什么”?
虽然他还是保持平常的样子,连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可蝶舞还是在稍稍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他锐利的眼中几分复杂的欣喜光芒。但那光芒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萧靖雨的眼睛就冷冷的掩饰了所有的情绪。不敢再看,只是低下头,蝶舞恭敬的重复着刚刚的话,“楼主刚从京都赶了回来,召见过各分舵舵主,在大殿商议最近楼里的事务,不过现在想是已经在临渊阁休息了”。
“你是说她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回来了?”那样淡漠的说着,可蝶舞却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丝比冰雪更寒冷的气息,忍不住激灵的打了个寒战。
“是的。”硬着头皮,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答案。
“……她回来就忙着召见了舵主啊,哈!效率很高嘛,已经办了这么多事情我还不知道,阿离真是个尽责的楼主啊,难道怕几月的时间我把朝雨楼给搬了。”虽然他在说笑,可脸上却有几分古怪的神色。慢慢站起身朝外走去。蝶舞却在这个时候急急开口,“少主,你……要去哪里”?她当然知道这样实在逾矩,只是迫不得已开口阻拦。
果不其然,萧靖雨停下了脚步,那样冷淡的笑着,眼睛里亮起冰霜般漠然的光芒,无不嘲讽的说着。“曾几何时,我连到哪里都要向你报告了吗?”那个冷落的声音此刻冷洌的如同一月的风雪,还隐含着几分恼怒的感觉。
那话重了,蝶舞惊得重重跪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她喃喃着,似乎被刚才那一质问,原本的几句话不知怎么出口,踌躇了半天,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如果少主是去楼主那里,楼主已经吩咐下来了,她说明天会与你商议重要的事情,所以今天是不会见少主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还摆在桌头的药盅,一切都在不言中。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蝶舞,心口好像越来越难受了,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剧烈咳嗽,眼神里是失落、伤痛,抑或是几分意外的恼怒和生气,然后就冷酷如冰。
“……她是这么说的!?她不要见我!”走到蝶舞跟前,她不敢抬头,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是的”!
静静的,头顶上的那个人再无声息,但蝶舞却不敢抬头看上一眼,所以无法探知他此刻的表情。
不知道他就这样站在自己跟前多久,然后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那碗药。蝶舞心下暗喜,想着终于可以复命的时候,却见萧靖雨一扬手竟把那药泼在了地上。
忍不住轻轻惊呼出声,“少主……”!
萧靖雨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冷的哼着。“很好,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很好,神色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淡嘲弄。“去告诉她,我会按时出席明天楼主的召见,……阿离啊,也并非一如你所希望的。”他背对过蝶舞,只能看到他的肩膀急速的抖动着,想是正强自压下那突起的咳喘吧。
蝶舞不敢再上前,只是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两个主子怎么又闹上了,其实明明都很在意彼此,却又不肯流露半分关切的意思,似乎总是要强的过了些。
“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可是……”
好像轻易听出她迟疑的意思,那样轻轻的声音仿佛是在讥笑,“放心好了,即使没这碗药,我也不会过了今晚就没命的。”
咬了咬牙,垂低了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应该要早一点告诉您楼主回来的消息”。
嘴角勾勒出一个嘲弄的弧度,苍白的脸上那双点漆般的幽瞳仿佛掺杂了整个世界的冷酷,却依旧俊美得有种混合了冷漠和妖冶的气息。他还不了解离若吗?如果不是她有命令,朝雨楼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蝶舞又怎么敢对自己隐瞒这个消息。
“不关你的事!”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萧靖雨背过手淡然的吩咐。
虽然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萧靖雨是绝对不允许被反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能有勇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少主,那个……楼主看起来样子很疲惫”。蝶舞第一次说了不属于本分的话,即使少主要怪罪,也等说完这几句话再说。“……楼主她快马加鞭,两天两夜从京城赶回来都没有惊动朝雨楼沿途的任何联络点,想来定是为了什么极要紧的事情而日夜兼程,可是她一回来还忙着处理楼中大小事务,恐怕……请少主……务必劝上一劝。”她实在太了解这两个主子固执的程度,不得不差上一脚才行。
蝶舞伏在地上,甘心领罚。朝雨楼里职责分明,尊卑极严,虽然这几句话还算不上以下犯上,但也越了界,按例就得接受惩罚。
“……”
不知道自己说的他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希望这些话能让萧靖雨些须明白自己的意思。但那个转过去的背影没再动,可笔直得有些僵硬。蝶舞伏在地上还以为会得到怎样的指示,好半晌却见他抬头叹息着。“……罢了,你下去吧。”
微微讶异的站起身,少主似乎也没有多生气,大着胆子随即径自说。“是的,我会命人再送药来给少主服用的。”
这一次,他没出声阻止,蝶舞也就默默退了下去。
漆黑的夜晚,只有朦胧的月亮在天幕中若隐若现。萧靖雨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知道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好看的眼睛此刻也流露着迷离和疑惑复杂的光芒,不可思议的闪着某种梦幻般的光彩,低低的仿佛自语。“……你到底在想什么,阿离?……在想什么?”
直到蝶舞再次送上汤药,萧靖雨还一直保持着那个目眺远处的姿势。蝶舞不敢再冒犯,只是小心的把药放在了他手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