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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朝雨楼-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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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才听到头顶上传来这样的声音,微微抬头,却无法从那个男人的语气和神色中察觉出点点其他的意思。还是弄不懂,还是不清楚,暗暗叹息,也许这个世界上那么了解他也只有不知去向的楼主了吧。

“是”!重新低下头,翩如是遵从。
……





二十八章




天一族的神殿前,已经聚集了天一族所有的族人,他们表情庄严而肃穆,却带着无比喜悦和虔诚的心情等待着那个即将成为他们统治者的离若出现。

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服饰,纯白色的长裙,连那精巧的绣花也是白的,隐藏在那纯净的白色之下,只有在衣领和宽松的袖口才用金线绣上繁冗的纹路做装饰,虽然简单却仍然轻易散发出尊贵和优雅的气息。离若静静的任身后的使女与穆穆儿装扮,乌黑柔亮的长发被银链束起,织成繁冗却华丽的发髻,露出优美白皙的项颈,水晶和银丝绞成的发冠玲珑精致,映出她如同女皇般高高在上的尊崇。

侍女们在弄好一切后退开,扇形的裙摆逶迤的铺散在地,站在镜前的离若美得仿佛会闪闪发光,就如九天之上的神女一样高贵得不可方物。离若静静的看着,此时此刻,镜中那个眉角淡然的美丽女人仿佛根本就不是自己。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再无遗漏后,穆穆儿脸上有着既惊讶又欣慰的表情,愣了愣才感叹着哽咽道。“真是很美丽呢,几乎都让我有种错觉。阿离,你真是越来越像了……。”没有说完,她用袖角悄悄的拭掉眼泪。

好象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离若淡淡一笑。“很像母亲吗?当然了,我是她的女儿呢!就在今天我要成为族长了,你应该觉得开心啊,为什么要觉得难过?”

穆穆儿慌忙摇手,勉强的笑着。“是啊,是啊,看我糊涂的,这个大日子却这副样子,真是没用。”

离若还来不及开口,一个几分清冷高傲的声音就这样插了进来。“这个样子倒是像花影。但仔细看看,又一点都不像!”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也有些藏不住的矛盾。

众人诧异的转头,侍女环绕下,一个衣裳华丽,表情冷漠倨傲的美丽女人就这样站在他们身后。侍女们惊讶之下,没想太多很快伏下身行礼,连穆穆儿也恭敬的朝她弯下了腰,只有离若仍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与这个女人交换着彼此眼底淡漠的讯息。

未经通报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闯入未来族长的房间,能让族人莫名压迫在她面前低头,这个女人的身份即使不用其他人介绍,离若也很清楚。她就是星星的母亲,前任族长的正妻,这个宫殿曾经的女主人宝莹夫人。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跟前,美丽的眼睛里闪着些离若读不懂的意味在打量。

离若向来沉稳,对方不曾出声,她也没开口,气氛在僵持中有些尴尬起来。

不知终于决定了什么,宝莹夫人忽然淡淡的朝其他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穆穆儿迟疑了,她应该顺从意思退下,毕竟眼前站的这个女人是伺候了近十年的主人,可看向离若的时候又犹豫起来,自己曾因无法保护离若而自责难过,如今想在乎的人就在跟前,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阿离,即使那个人是宝莹夫人也不可以。咬了咬牙,穆穆儿低头驳了宝莹夫人的命令。“很抱歉夫人,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不能耽误神官大人挑选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去神殿了。”

“我知道,只和她说几句话,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虽然宝莹夫人并没有苛刻的态度。“可是……”穆穆儿一脸为难的表情想说什么,似乎很不放心让她与离若单独相处。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宝莹夫人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不耐的目光,“算起来,离若也是我的女儿,怎么,我不可以和这孩子说话吗?”她缓缓向前两步,表情里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而且穆穆儿,你似乎没有弄清楚状况,我现在并不是在征求你同意,而是要求你执行命令,在离若没有成为族长之前,我就还是这里的主人,有足够权利来要求你们的服从。”她虽不是个娇纵的女人,可当了天一族的族长夫人数十年,这番话说得足够底气。

忽然有点想知道这个对自己素无来往的宝莹夫人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离若转向一边,不在意的朝穆穆儿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穆穆儿这才犹豫了片刻,看了宝莹夫人一眼后领命的带着众侍女退下。

冷清空旷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夫人有什么教训的,现在可以说了。”离若的语气虽然不过分恭敬但也算不上不客气,毫不避忌的迎视着对方探究的目光。

眼里的这个女人很美丽,有种棱角分明的气势,高贵却不盛气凌人。即使已不再年轻,即使眼角眉梢隐约已经有着岁月的痕迹,可她依旧是美丽的,非常美丽的那种,远出乎自己的预料。比起自己所见过的美丽女人,唐宛过于匠气,蝶舞灵秀不足,即使是她女儿星星的绝世风华似乎也有所不及时光在宝莹夫人身上沉淀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沉静风采。即使明明不喜欢,即使明明知道来者不善,可仿佛只要见到那双认真的美丽眼眸,就无法生出丝毫亵渎的意思。

宝莹夫人好象对离若不算恭敬的态度也并不计较,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缓缓走到离若面前,仔细打量着她,那样考究的细细看着,灼灼的目光让向来淡然的离若都有点不自在。最终才仿佛释然般,良久笑叹道。“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七八分像花影,可认真看着的时候却清楚的感觉到完全不一样。从小就是这样,目光里透出的坚定和冷静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服从的强势,你还是更像他呢……”

忍不住微微凝眉,花影是母亲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向来深居简出的母亲在活着的时候在天一族都如同隐士,死去了更是有如飞烟。如果不是刻意的话,相信也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了,但她竟记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一族嫡夫人。

宝莹夫人的话里没有恶意,模样也似乎不是来挑衅的,离若少了几分戒备的意思,听她语气里好象跟母亲曾经相当熟捻,可记忆里却从不记得她们有所相交。“你和我母亲很熟吗?”

顿了顿,宝莹夫人的表情好象有点不自然,不过还是坦然回答。“对,我们很熟……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像是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她的眼神渐渐柔和,连眉角都带着微笑,“我们认识的那个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得多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管,只想着明天怎么比今天更高兴,变着花样玩闹……花影很单纯,她的笑容就像这玉雪山上的冰雪般干净到透明,就像最轻薄的晓云,温婉的吸引着其他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没有忽略她那个‘曾经’的用词,不过离若更在意的却还是……“刚才夫人觉得除了母亲,我更像谁呢?”

宝莹夫人望着她,那样专注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落在另一个人身上,微微屏息。“你更像葵隐,你的父亲!”

抬头,眼底错愕的冷光一闪即逝,离若保持平和。“是吗!?那夫人的意思是,我应该觉得荣幸?”这是从她回到天一族后,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毫不避忌的提及这个名字。

仿佛对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宝莹夫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愣了半晌,然后轻轻的笑了。“不想承认也没有用……果然是很像呢,对爱和恨的感觉都一直这样分明,倔强的性格,冷淡的表情,连生气那眉角颦起的模样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你们……果然是父女!”她娓娓道来,似乎因为这个发现很高兴,一直笑,一直笑,可却有颗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还没有坠落就已经摔碎。

有刹那的仲愣,离若随即偏过了头,只是淡淡道。“我想夫人你弄错了,我并没有在生气。”

收住了笑容,宝莹夫人望着离若的眼神有点恍惚的迷离,径自喃喃的低语着。“多久没有见到了?隐!就连那个拒绝的眼神……都跟你一样……”

如果她只是为了缅怀已经死去的人而来,那自己可真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离若皱起了好看的眉,清冷的眼神安静的直视进宝莹夫人的眼睛,仿佛突然一下才让她回过神来。笑了笑,“好象说得远了……不过即使你再怎么不想面对,不能改变的依旧是你身体里流着的那一半血液。”

那个痛苦的记忆瞬间重现,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可离若那眼中带着嘈杂波光的复杂还是没有逃过宝莹夫人的眼睛,虽然她那样冷漠的嘲弄着,“如果不是因为无法选择,如果可以有办法改变,我情愿身体里那一半不是流着他的血。”可却参杂着连离若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矛盾。

呆了呆,宝莹夫人看着她的脸,“你还在恨吗!?你的父亲!”宝莹夫人轻轻的问,不知为什么似乎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

并不掩饰对这个问题的厌恶,离若拂袖而起,冷淡的转过头。“你觉得我应该崇敬他,爱戴他,还要把他也当成神一样对待?很抱歉,我办不到!不过却还是从他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是他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残酷,失落和绝望。”压抑不下心中的疼痛,意外的发现她的心原来还会有感觉,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她还是忘不了母亲死在面前的样子,永远也不能忘记父亲那绝情的模样。

“如果一定要恨……那请你恨我,把对他的恨转嫁在我身上!”宝莹夫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的上前拉住离若的衣袖,那样的表情竟……慌张而懊悔。

略略吃惊的神色在眼里闪过,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离若慢慢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似乎有点不明白,似乎又有点感慨。“……难道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即使已经死去,依旧不希望他有点滴的仇恨与烦恼吗?

“我……”宝莹夫人还想说什么,可殿外的穆穆儿已经在催促,“阿离小姐请快一点,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不能错过时间。”

“我马上就来!”离若应着穆穆儿,起身欲行,却还是停顿了顿脚步,那样朝宝莹夫人微微侧过了头,白皙的脸孔有着是种默然的平静,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到情绪起伏,淡淡道。“如果仇恨可以这么简单就被转嫁,那也不叫恨了。还有……我并不恨他。”

还来不及为了这句话欣喜,离若冷冷淡淡接下去一句让宝莹夫人错愕的话让她惊讶。
“只是无法原谅,如此而已!”
说罢,离若不再回头,就这样走出了门口。

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那个倔强而骄傲的背影啊!宝莹夫人知道,这一句从离若嘴里说出的无法原谅包含多少决绝的认真。

她忽然流着泪摇头的喃喃道,“不是……不是,让你离开天一族不是他的本意,杀了你的母亲也不是他的本意,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是意外啊,是个意外啊……”似乎有些事情她始终欲言又止。

没有再回头,也不想再听下去。
淡淡一笑,意外!?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应该直到死的那天都不会忘记吧,如何把那样冷酷的眼神,如何把他手里滴着母亲血的冰冷刀刃当成是错觉,把这一切归咎成意外。任使女们替自己加上那纯白色的披风,身后有人托起自己那长长曳地的裙摆,离若就这样踏着满地瑰丽的鲜花,在清冷的白玉地面上,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长长洁白的玉石地面,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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