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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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爱惜地轻抚着笔管,神思已似飘离到遥遥往日。
“这支笔是爹爹亲手做给我的,他说那上面的笔毫用的是爹和娘当年结发时的头发……”——可惜结发之人已各自西东,连这笔上的乌丝亦无迹可寻。
既说是情比金坚,却缘何笔尤在而人分飞?
垂首落泪。
他心疼地搂过犹自凝噎的人儿。
被安稳的依靠唤回神思,胡蝶叹了口气黯然道:“以前小的时候,爹就是拿着这支笔教我写字的。”
阿牛静静地看着那支笔杆,心头浮起无限感伤:她还有童年可以回忆,还有过去可以怀念,可是自己的童年呢?除了血就是痛,如此不堪回首。
神伤良久,他终于幽幽叹道:“执毫知我意,见字故人情。”
恍惚中如醍醐灌顶,她倏然惊起:“你刚才说什么?”
他微一愣怔,但仍就重复道:“执毫知我意,见字故人情。”
“执毫……”她轻轻地执起小小的笔杆,神色迷离地在虚空中比画,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仍然在心海中幽暗起伏……
胸口骤然一阵窒闷,眼前已然发黑,身子摇摇跌落,却被一双坚实的臂膀稳稳抱紧。
胡蝶勉强睁开双眸,对着那溢满了急切与疼惜的眼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一言不发地横抱起神色憔悴的人儿,温柔却是不容抗拒地道:“什么也不许想了,回去休息。”——难道是坠胎之后没有好生休养而致血气亏损?
心痛到不能再想,只有抱着她飞身离开。
废弃的猎户小屋已被打扫干净,这几日胡蝶和阿牛就住在这简陋的屋中。
银九再次失去了踪影,只是每天清晨会送来他们一天的吃食。
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垫在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提起小炉上温温的茶水倒了一碗喂她喝下,才坐在床沿上轻柔地为她擦去细密的汗水:“觉得好些吗?”
胡蝶点点头,小声道:“我想吃绿豆糕。”——其实刚才只是饿了,这段时间她的饭量明显见长,人也微微丰腴起来,算起来已该是两个多月的身孕。
阿牛拿过装着绿豆糕的盒子,又倒了半碗水,疼爱地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坠胎之后既没有好好修养,也没有滋补调理,却还要难为她如此奔波劳累耗尽心思。
吃了个半饱,意犹未尽地将剩下的绿豆糕盖好交给他,然后又撒娇地将他拽回到床上。
靠在厚实的肩膀上才轻抒了一口气,不禁又把玩起手中的笔管。
阿牛只是静静地拥住她,看着微有些破损的屋顶,神思已经游离回那段山中相伴的甜蜜日子。
提着笔管在虚空中漫不经心地写着,胡蝶幽幽地道:“小时候爹天天逼着我练字,他常常说总有一天我要用到这些的,还非要我把描红上面的字按次序背下来,背不对就要打手心……”
“背描红?”他诧异地道。
撇了撇嘴委屈地道:“是啊,那描红是爹爹自己写的,那些字一点章法也没有,一页九个字每个字都不沾边,还非要……”
语声戛然而止,两双烁烁的眸相视片刻,同时失声道:“执毫知我意,见字故人情!”
胡蝶笑道:“难怪我爹当年要我背那些莫名的描红。”
阿牛也道:“难怪令尊说惟有你能拿到兵符。”
话音未落,娇俏的人儿却恻恻地凑到眼前,咬牙道:“什么令尊令堂的?”
微一怔,却已被她按倒在床,露出一排如贝皓齿,故作阴狠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叫错了可真要行刑了。”
阿牛无奈轻叹了一声:“娘子,你这个样子被岳父岳母看到会不会觉得……”话到一半,便见檀口已凑将下来,忙改口道:“觉得你驭夫有道。”
小猫一般的人儿终于收回了贝齿,改为在颊畔轻轻熨上一个香吻。
无比宠纵地将她收拢进怀——这温婉中偶然的一点顽皮总令他心颤不已。
胡蝶却推开他意欲起身。
“去哪里?歇一会不好吗?”为着刚才那无意的一吻,却已是心旌荡漾,只想继续这难得的温存。
看到他暗涌的眼波,心底一阵甜蜜,却强作平淡地道:“我想把以前的那些描红写出来,看看爹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写好不好?娘子。”声音已有些粗嘎,眼眸却是夸张的幽怨。——已经足足一个多月没有过床第缠绵了,天知道他是多么想念她的妩媚承欢。
用力地咬着唇,背过身去悄悄凝视着还不显山露水的小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兵符。”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缓冷静——若拖上三五个月再找到兵符,那么身怀六甲的她要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两股势力的席卷?
掩住心头的失落轻轻地道:“娘子说的是。”慢慢起身坐到简陋的桌前缓缓地替她研磨。
看出他淡淡的萧索,心头一软,走上前低声唤道:“官人。”
抬眸时,他已是一片明澈的笑,极尽温柔地道:“墨好了,快想想要写什么。”
狼毫在握,凝神间已是熟稔地写下四行,每行九个字,分别是:
正、端、平、祥、宁、迟、午、中、行。
子、风、锐、重、时、停、越、霞、因。
佳、堪、世、忠、隆、银、耀、敏、蝶。
除、尾、虎、锋、疾、成、江、符、真。
胡蝶樱唇微微开合轻念着他递过来的地图上的文字:“壹叁捌伍陆肆玖,叁贰肆陆玖捌柒;肆伍壹柒叁贰捌,陆柒肆贰玖伍壹……”
片刻,已然照着次序写下四行字,却是:
正平中宁迟祥行,锐风重停因霞越,忠隆佳耀世堪敏,成江锋尾真疾除。
这四句如咒般拗口的话令得两人面面相觑,百思不解。
一夜展转思索。
次日早起,阿牛心疼地看着胡蝶眼下的瘀青,坚持要她再多睡一会,自己则到路口去候着银九以免打扰到她休息。
山路上春色浓浓,阿牛却无心欣赏。
只是打了个哈欠的功夫,银九已出现在眼前。
他不由苦笑一下——一夜的费心劳神,竟连反应力都下降如许。
盯着他无神的倦眼看了半晌,银九才慢慢递过手中的食盒,低声道:“里面有碗参汤,小心别洒了。”
阿牛感激地一笑:仿佛是知道最近胡蝶身体不好,他几乎天天会带一盅滋补的汤来。
迎上银九探询的目光,他将昨日的发现细细说来。
跟着一起想了半天,终究也是没有结果,只得作罢。
临走,银九忽然凝重地走到他面前道:“虽然三月之期已经临近,但你既已决意留下和她的孩子,就不要让她劳神过度,以免伤及胎气。”
错愕地瞪大双眼,半晌,才不确定地道:“你说什么?”
银九亦是有些意外地道:“你不是知道她那天去买安胎补血的药么?”
“她是……去买……安胎药?”惊喜、意外、心头满是纷乱的甜蜜——原来她并没有嫌弃他和他的孩子,原来这些日子的冷淡全是为了那尚且微弱的小小生命,原来……
看着他欣喜欲狂,银九不禁调侃道:“你不会一直都以为她买的是堕胎药吧?”
满满的幸福感溢出心田,挂上嘴角,跃上眉梢,从无声微笑到放声大笑,阿牛忽然猛地抓住他的肩大力地摇了两下,然后便如风般消失在路的尽头,浑身的疲倦尽扫。
看着那满是喜悦的背影,银九眸中流露出压抑着的落寞……
浓醇的参汤仍氤氲着热气,床上的人儿却皱起了小脸。
看着她夸张的厌恶模样,阿牛好脾气地笑着端起汤碗,舀了一勺,略吹了吹送到她唇边——若在平时,她不喜欢的他绝对不会勉强,可是现在不同了,看着她依旧单薄的身子,纵然千万不愿意也要逼她把这些喝下去。
从外面回来他就有些不一样,具体那里不同却是说不清楚,只是浑身上下仿佛焕发着一种别样的光彩,眼眸亦分外灼灼地令她心跳。
盛满金色液体的汤匙伸到唇边,她苦着小脸却仍顺从地咽下:他眸中的温柔和坚决告诉她,反抗和逃避都没有用。
勉强喝下大半碗,胃里已是一片翻腾,她忙紧捂住唇偏向一旁,强忍到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终于没有吐出来。
怜恤地替她轻拭汗水,看着那难过得闪着泪花的眸,终于不忍心再迫她喝完。
轻缓地扶她倚回床上,递过一块绿豆糕作奖励,柔声道:“我知道你喝得很辛苦,可是光吃这些糕点没有营养,其实你自己也该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平静地对上她讶异的双眸——在回来的路上他才想明白,她不告诉他只是不希望他因此而担忧分神,毕竟,现在他们身处在三大强势的旋涡中,容不得太多的顾虑与羁绊。
胡蝶心虚地垂落螓首,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只是……”
却被一只大手托起下颌,微有薄茧的拇指轻轻地按在她的唇上,阻止了下面的话,深邃的眼眸中满是自责:“应该道歉的是我,请你原谅我这段时间的忽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独自去承担那么重的压力。”
紧紧地拥住怀里的人,眸中已是痛彻——小蝶,原谅我的狭隘自私和耿耿于怀,其实真正放不下的那个人、心存芥蒂的那个一直都是我,否则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会因为他而不要我们的孩子……
胡蝶静静依偎在他怀中,听着平稳而熟悉的心跳,心头是宁静的豁然,这些日子的隐忍与欺瞒忽然就显得如此单薄且多余:他就是她心头的大树,期待着她的依靠和依赖,不必再孤独地支撑和面对,有人分担有人呵护的感觉,仿佛从惊涛骇浪中驶入安稳的港湾。
无言,默默相拥,两颗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融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谜面来了,有兴趣的可以试试,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本人智商平庸啊,下章揭晓谜底
第二十九章 谜云破
砰然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
胡蝶轻呼一声挣开阿牛的怀抱娇羞地躲到床里。
愕然地看着破门而入的银九,阿牛的脸上也是微窘。
而银九却似视而不见般,双眸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径直坐到桌前,细细地翻看放在上面的图纸。
见他神色有异,两个人也收起赧色静静围拢到桌畔。
“有何端倪?”阿牛盯着他越来越亮的眸子。
抬首目光灼灼地扫了一眼二人:“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描红的字是四篇,而这些数字也是四行?”
两人不约而同疑惑地颔首——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可是,”银九举起手中的纸道:“那串数字每行却只有七个字,而描红却是每页九个字,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那些数字其实每行都少了两个字!”阿牛已按捺不住惊喜地截口说道。
胡蝶微一思忖,随即了然,提起笔道:“第一句是‘壹叁捌伍陆肆玖’,少了二、七两字。”在描红第一行的第二和第七个字上圈了一下。
接着道:“第二句是‘叁贰肆陆玖捌柒’,少了一、五两字。”在描红第二行的第一和第五个字上圈了一下。
“第三句是‘肆伍壹柒叁贰捌’,少了六、九两字。”又在描红第三行的第六和第九个字上圈了一下。
“第四句是‘陆柒肆贰玖伍壹’,少了三、八两字。”再在描红第四行的第三和第八个字上圈了一下。
端午、子时、银蝶、虎符。
三个人望着圈出来的八个字良久无声。
终于轻轻地抒了口气,胡蝶悠悠地道:“原来故意打乱次序是为了不那么容易发现缺失的数字。”
阿牛怔怔地看着那八个字喃喃道:“难为你竟然能窥破如此蹊跷的谜题。”
银九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们两个是没时间想,否则哪里有我代劳的份。”
被点痛心结,一对人儿各自讪讪地别开脸去故作未闻。
觑着二人的窘态,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