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吟-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而谋逆逼宫,这才有了二十年前的宫闱血战。
彼时,当今天子万般无措之下请动这绝密的玄铁兵符,急招十万铁血精英,昼夜兼程进京勤王护驾,才有那血洗宫闱歼拿逆臣的一幕。
然而两年多以前,因当今圣上身染重疾,数度命悬游丝,因此欲禅位于太子,不想查验兵符之时,却发现那保存得极其隐秘的玄铁兵符竟已被人掉包!大惊之下才调派各路线人全力追查。
胡蝶诧然截口道:“如此说来兵符被掉包也该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皇族既然如此谨慎重视此物,怎么可能事隔十几年以后才发现呢?”
阿牛赞同地颔首道:“确实,只不过,一来这十几年中并没有什么危急需要动用兵符;二来这赝品兵符做得极为精巧,不仅外形分毫无差分量也是几近相同……”
“既然如此,朝廷又如何分辨真假?”
见她满是好奇又急切的神色,宠溺地轻拧了一下被海风吹得微红的脸蛋:“所谓兵符从来就是一分为二,双方各执一块的。”
嘟了嘟嘴:“这个我知道。”
“所有君主在传授兵符之际,都会有战神的后人在场,除见证交接外,就是为了查验兵符的真伪。”
她凝眉想了半晌,终于还是颓然道:“你既说那赝品与真品外形分毫无差,那自然也就肯定不存在两块兵符无法契合之事……难道说兵符本身还有什么玄机却是仿冒之人没有发现或者不能做到的?”
阿牛的眸中已然流露出赞赏:“不错,两块真正的兵符不是用普通的玄铁所铸,而是掺了磁砂后用特殊的方式浇注而成,两块兵符相面而吸引,相背而推斥,而那赝品不过是普通的玄铁所制,无论相面还是相背,会被另一块兵符吸引,所以那战神后人查验之下就立刻发现兵符已被掉包。”
释然地颔首,才只片刻,秀眉却又紧蹙起来:“可是朝廷又是如何得知兵符在我爹娘手上呢?”
沉吟半晌,他才迟疑地道:“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与景王定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干系。”
“何以见得?”
缓缓抬起烁烁的眸:“你知不知道那双玛瑙蝴蝶的来历?”
“略有所知。”
阿牛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顿地道:“当年我的前任金三临终之时告诉我,景王的生母懿歆太妃便是当年曾经属意于令祖倪院判的女子,倪院判另娶娇娘,她一气之下参选进宫,竟颇得先皇眷宠,不日便步步高升被晋封淑援,封号为‘歆’。歆淑援入宫五年后诞下十九皇子,因当时的太子人选已定,而先帝年事已高,所以当下便册封为王,赐封号‘景’……”
“景王!”胡蝶失声道:“原来景王之母竟是我娘所说当年‘颇具渊源’却对外公一往情深的女子!”
看着俏眸中的震惊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纤瘦的脊背,待她气息稍稳才笑了笑道:“岂止是颇有渊源,懿歆太妃就是当年江湖上以制作机括暗器而著称的‘奇巧斋’主人之掌上明珠。”
忆起景王府设计精密的机关陷阱,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喃喃道:“也只有那样的一双巧手,才做得出如此精致的蝴蝶剑缀。”
眸光悠远地投向碧空尽头,隔了一会,阿牛才接着道:“先帝驾崩后歆淑援母凭子贵被奉为太妃,赐号‘懿歆’与其他太妃一起移居奉泽宫颐养,圣上顾及景王年幼因而恩准其伴随懿歆太妃左右。”
似是明了她心头的疑惑,只是微一停顿,立刻接着道:“此后不久,闵王起事血染宫闱,年仅十岁的景王也在混乱中失踪……直到五年多以后,景王才带着一个女子重回宫闱。”
狠狠地咬着唇,语声中满是艰涩和屈辱:“那女子就是我娘?”
习惯地救出朱唇,略有些心疼地抚着上面的齿痕:“那时景王已是翩翩少年,不宜再居后宫,于是皇上亲赐府邸又下诏赐婚。”
胡蝶忽然冷笑道:“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大方地将自己的嫔妃拱手送人。”语声中的尖刻却掩盖不住心头的恨与痛。
关于景王妃的种种曲折,阿牛亦是略有所知,不能替她痛苦,只有心疼地轻轻拥入怀中:“此事查明的时候,当今圣上的龙体已是江河日下,又因兵符被掉包,太子暂不能即位,只得委以监国之名代管朝中事务,太子深忧圣上安康,故而始终未曾将此一节上达天听,惟恐一旦龙体有变被有心人所乘。”
被海风吹得微凉的身躯落入温柔如海的怀抱,渐渐放松了原本的紧绷,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躯,让她依靠得更舒服一些,才缓缓地道:“银九就是负责追查当年闵王之变中失散的宫人下落的线人,因为令堂当年在宫中位份低微,因此直到三年多前才顺着线索找到景王处,可却在无意中发觉景王屡屡设法向令堂套问兵符的去向,银九深知兹事体大,一刻不敢有误,立即禀报了太子殿下,而我当时却因受命监视另一伙人,所呈之报竟然与银九的线索遥相呼应……”
胡蝶与愣怔中忽然一笑:“对了,我还从未问过你,如何做上金线人的,我以为能熬到金线的都已经头发花白了呢。”
阿牛失笑道:“一个人超过五十岁,无论精力、体力还是反应力都会退步,所以每个线人到五十岁就要退役,金线或者银线可以根据任务不同而适当延长,但不得超过五十五岁。”
好奇地眨眨眼:“那线人退役之后做什么呢?”
温柔的眸陡然黯淡,迅速地将视线撇到一边,忽然转开话题:“我当时奉命监视的是闵王的侧妃……”
顾不得细思他刚才神态的反常,胡蝶已然惊呼出声:“闵王谋逆犯上难道不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么?”
悄然地隐去眸中的如释重负才回转头道:“不错,可是行刑当日闵王的侧妃柳宜仙和幼子竟然神秘失踪。当时负责监视他们的铁线一路追踪,却被斩杀于途。”
胡蝶骇然道:“闵王侧妃竟有如此手段?”
淡然笑道:“如果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不会惊讶了。”
端正神色接着娓娓而言:“铁线被杀,闵王侧妃携子潜逃,朝廷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派出当时的第三根金线,下严旨务必带回罪臣母子。”
“金三是你的前任?”
阿牛笑而不答,只是接着道:“可惜事情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追查不久他便发觉,那柳宜仙竟然是北羌四王之女图澜郡主。”
她了然地颔首道:“难怪朝中一乱北羌就前来进犯,恐怕闵王未必不知她的身份,只是刻意隐瞒互相利用也未可知。”
爱怜地凝视着她因思考而深邃的双眸,忍不住在发际奖励地落下一个吻:“娘子真是料事如神,你若是做了线人只怕我们都要被朝廷屏弃了。”
娇羞地躲入他的怀抱道:“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若是身在局中,只怕定难将这千头万绪理清。”忽然又直起身急切地道:“后来呢?”
阿牛笑笑道:“金三是我们这一代线人中最优秀的一个,柳宜仙纵然狡诈多疑却始终不曾抓出他的破绽,可是那个女人……”眸光忽然变得沉痛悠远:“那个女人为了摆脱金三的追缉竟然不惜委身于大风堂当年的堂主……”
“啊?”胡蝶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双眸:“你是说……你是说……”
苦笑了一下:“不错,她携子下嫁成为了大风堂的主母,第二年便替大风堂生下一位少主,从此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不过几年,大风堂主离奇死去,柳宜仙或者说是图澜便取而代之。”
怔怔了半晌,才迟疑地道:“金三呢?”
阿牛长叹一声,怅然地望着已过中天的金轮,神情却有些落寞:“经历十几年的艰险,金三还是差点折在这个女人的手中,他身负重伤拼命躲避大风堂的追杀想要把所得的消息传递出去,只因那时图澜之父四王已谋权篡位成为了北羌的新主,且与大风堂定下计策,准备里应外合接应北羌军队入侵……而我那时不过是刚出道不久的黑线,任务只是监视一个闲散的亲王,无意中救起了金三,他将所有线索交付于我……便惨死在大风堂的乱刃之下……”坚忍的眸中浮起浓浓的悲怆。
胡蝶意外地道:“你既已救起他,又如何令他死在大风堂的手中?”
深深地将头埋入她的颈间,声音疲惫地道:“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大风堂要将他置于死地无非是怕消息走漏,他若不冒死引开他们的追杀,柳宜仙必会不遗余力地追查,最后连我一同斩除。”强忍着胸口的窒闷苦涩地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连尸首都不能替他掩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无力地面对死亡,从小的训练,无论多么艰辛他都勇猛面对,身边的伙伴一个一个倒在残忍的虐训中,只是更多地激起他求生的意志,然而,那一次,从金三的口中知道了那么多的惊天绝密以及线人们的凄惨结局,他撼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哀戚与无助……
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是紧紧搂住他宽实的身躯,感受着他的脆弱与悲凉——这样的时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惟有用自己的心静静地去疗另一颗满是伤痕的心……
第二十五章 故人情
许久,阿牛才从沉浸的悲伤中缓过神,抬首抱歉地轻揉着胡蝶已经被压得发麻的肩膀:“对不起……”
痛惜地一笑,她仰起脸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的心里埋着那么多的痛苦和秘密,我却不能为你分担。”
他凝望怀中的娇颜,微有些发干的唇竟然无比觊觎那开合着的柔润粉唇,下一刻,已不能自制地炽热覆上——小蝶,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恋恋不舍地放过已微微肿起的唇瓣,无比眷恋地捧起俏丽地脸颊:“一起去吃饭了好吗?”
乖顺地点了点头:“但是你要把剩下的讲完。”
微微一怔:“剩下的?”
胡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你所呈报之事与银九上报之事遥相呼应呢。”
沉默了很久,只听见海浪滚滚,鸥声阵阵。
阿牛终于沉重地开口道:“那年我带着金三用命换来的消息赶回京城,面禀太子,才令边关守军有备而防,悄悄地将化整为零乔妆入关的北羌精锐各个击破消灭无踪。自此也被晋升为铁线监视调查柳宜仙的一举一动。”
想起柳宜仙的狡诈危险,虽然明知必定已是无虞,她却仍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衫。
看着她一脸的惶急在意,他的心头没来由地一甜——小蝶,只要这样的一瞬就足矣,生与死我都无怨无悔。
“饿不饿?”他柔声问道。
“饿,”她干脆地回答:“但是我要听完全部才去吃东西。”——如果真如她心头隐隐猜到的那样,她不想让他再藏在心里了。
“全部?”
胡蝶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全部。”顿了顿接着道:“无论是怎样的情形,你都不该再瞒我,让我现在就有所防备总比将来骤然应对而慌乱无措要来得好。”眸光无比坚定平静:“况且,该来的迟早要来,你瞒不了我一辈子。”
凝滞半晌,终于颓然垂首,阿牛苦笑着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以前也许还……可是现在,这却是你迟早要面对的……”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才沉声道:“我刚刚潜到柳宜仙身边,就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她始终软禁着一个男人,虽然用尽一切办法折磨他,却似绝不愿意他死,而且,那种折磨绝对不是因恨而起,倒仿佛是在拷问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就是我爹,她在拷问的就是兵符的下落。”胡蝶的声音中有着令人心碎的颤抖。
痛痛地搂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