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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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眼神最为复杂的要数状元郎龚子敬了。他曾经当众扬言要娶的女子忽然之间变成了要成亲的男子。他还未回味过来整件事情的经过,刚从京城处理完事务便火急火燎赶回洛阳。他只希望,一切只是误会,一切只是他人以讹传讹得到的消息。可是,为何眼前那抹红影那么真实刺眼呢?龚子敬眉眼渐渐暗沉变为一片迷醉,身子歪歪的斜靠在桌边,痴痴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桌上的酒已经喝尽了一瓶接一瓶,他只想求醉,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么清醒。那抹刺眼的红,那么清晰真实的摆在眼前,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起初立誓要娶楚佚,也是因为自己在楚府误闯了‘她’的闺阁,无意中瞥见了那美丽的人儿更衣的背影。他想,大男人定要为自己的鲁莽负责,尽管,他其实什么也没瞧见。再见楚佚,龚子敬更是被他清雅孤冷的气质吸引。在洛阳赴任的那段日子里,龚子敬变着法子去楚府做客,为的,只是见红颜一面。他发现楚佚爱下棋,便努力钻研棋技,找着机会与他对弈。想起过往,两人隔着帘子对弈的情景,龚子敬不禁眼眶阵阵发酸。哼,自己痴人乱想,被玩弄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龚子敬自嘲一笑,沉郁的眼瞳里闪过恨意闪过痛苦闪过迷恋,随后几番挣扎,几股情绪融为一种古怪的心情。
龚子敬咬咬牙,强忍着内心的苦涩和醉意,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来到楚佚身前。
“子敬恭喜楚……楚公子大婚。先干……为敬。”龚子敬话说的结结巴巴,明显已经醉了。平时的温雅从容气质消散,此时的状元郎笑得格外痞气和苦涩。龚子敬却是不管这些,他一仰头,也不理会酒水是否会落在衣襟处,就是猛灌一口酒,喝的满脸湿润狼狈。不少宾客好奇的目光也望向了两人。
楚佚见此不免蹙了好看的双眉。这龚子敬倒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若搅了他筹备良久的婚宴,就不应该了。楚佚轻咳一声,倒也接了龚子敬那带着醋味的敬酒。
龚子敬眼眸闪闪,愣愣地看着楚佚喝酒的姿态。看着他仰起优美的颈项,喉结滚动,像接待其他人一样接下了他的敬酒。龚子敬心底一紧,仿佛被对方那潇洒有礼的姿态刺伤了。头脑愈发昏沉,他下意识便拉扶上楚佚的肩膀,想稳住自己的身形。楚佚向后退开一步,对方便揪住了他的袖子。
“龚公子,你醉了。”楚佚原本含笑的眼睛闪过冷意。他向来有洁癖,讨厌与生人肢体接触,就算只是隔着衣衫也不行。眼见拜堂的吉时快到了,龚子敬却还是大咧咧的拉着他不放手。楚佚示意身侧的随从将龚子敬带到一处醒酒,并特意嘱咐,要好生让他清醒一番。自己则在心底数着时间,等着拜堂的新娘子出来。想到谭月明媚的新妇妆容,他的心便一阵澎湃和甜蜜。从求亲到成婚两个月时间,却让他感觉等了很久很久。
大堂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等待新婚夫妇上场。楚家两老坐在高堂上眉眼含笑,也是十分高兴。楚佚的大姐,如今皇帝身侧的兰贵妃也是遣了亲信来贺喜。他的二哥,三日前也千里迢迢,从滁州赶回洛阳祝贺他。楚佚悠然的站在大堂中央,眉眼一片温柔地望着门外。等着喜娘搀扶着他的新娘进来。
另一头,楚家后院,西楼茅房旁。喝醉的龚子敬龚状元正吐得不亦乐乎。吐完后,晚风一吹,带着夜香的味道让他稍稍清醒了些。随后整个人虚脱般摊在一棵槐树下。
他仰面朝天,面色苍白的望着夜空中的残月,心中悲戚愈加浓重。正待吟诗作对抒发一阵心中失恋的悲苦时,一抹纤巧的黑影从树丛后蹿出,几个跳跃,立在了女墙上。
龚子敬被吓了吓,使劲揉了揉朦胧的醉眼,撑着身子仰头望向墙边。
只见那抹纤巧的影儿,在浅淡的月色下被镀上了瑰丽的红色,一袭嫣红的衣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更是鬼魅的在空中飞扬,正巧遮住了主人鼻子以下的脸,只露出一双猫儿般狡黠灵气的眼眸。
龚子敬看得呼吸一窒,醉眼霎时清晰起来,变得无比明亮。只见他颤巍巍的抬起手,玉指激动地指着那个红衣影儿,唇哆嗦着大声呼道:“有……有……有鬼啊。”
女墙上的红衣人儿忍不住一翻白眼,还以为这破书生要说些什么呢?她掂了掂背在肩上的小包袱,刻意将里头的贵重金属摇出碰撞的铃铃声,以人证物证来表明自己不是鬼,而是——贼。
龚子敬一愣,挣扎着依着槐树站起,继续扯着含糊沙哑的破嗓子喊道“有……有……有鬼啊。”
红衣影儿猫眼一瞪,恼着醉汉的痴傻,却还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若是被楚佚发现了,他定不会放过她。
她随手在包袱里拿了个宝贝,精准无比地扔向了龚子敬。
龚子敬嘴巴里的鬼字还未发完,尾音便与那突来的撞击声一起消散在夜空中。
本来嘛,以楚家的森严管理,有人如此大呼小叫是很快引起注意的。可是龚子敬却不知,他在醉意朦胧的大呼有鬼时,楚家的前院大堂正闹得热火中烧。原本言笑晏晏的大堂此时正静若寒颤。新郎官楚佚铁青着脸立在两位高堂下,眉眼里不复方才的喜庆。楚父楚母轻轻一叹,眉宇间多了层忧色。家仆和丫鬟们急进急出的禀报着情况,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少爷……东苑也找过了。看间们都晕倒在那……这才刚……”男子颤声说道,话还未说完,就被人实实地踹中了心窝。
“你们这群废物!”楚佚脸色更是青了几分,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下来。整个楚府都找遍了,奴仆们晕的晕,醉的醉,都没看见谭月。他早就该知道,那个鬼灵精不会这么乖乖地做他夫人。自己却是被她哄了几晚,便放松了对她的监视。楚佚想此,懊恼万分,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自流湖一事来,他一直守着谭月,盯人盯得紧。这女子从小便在山野道观里长大,行事放荡不羁,不讲礼法。加之谭月喜欢夜半‘工作’,到处拜访不同的官家顺手牵羊,惹得他人鸡飞狗跳。楚府到底是四大家族之首,并且被朝廷盯得紧。若让他人知道楚家的媳妇还有这样的癖好。难免会被人诟病和追究责罚。因此楚佚不得不约束起谭月的事来,避避最近严查的风头。两人也因此闹了些不大不小的别扭。只是成亲头几日,谭月却一反常态,不但天天黏着他,还温柔软语,像只讨娇的猫儿般绕在他身边。他以为,她这是服软了。所以便撤去了不少看管的护卫,给了她些许自由。
怎料!她却在成亲当天给他难堪!
楚佚脸色愈发的阴沉,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而出现的淡淡的红晕。
“三公子,奴婢在西院的茅房边找到了这个。”一丫鬟拿着一个金笸箩递到楚佚面前。
这金笸箩的花纹繁杂而精致,呈满月状,正是楚佚送给谭月的彩礼之一。
楚佚眼神一冷,不发一言,手里攒着金笸箩大步往西院走去。
只是,他来到时,哪还有佳人的半点人影。西院向来杂物多,又偏僻,连光线都不甚好。
楚佚蹙紧了眉头,眼神在四周一扫,最后定格在一棵槐树下的人影上。
那人影斜斜的歪在树边,身上飘着淡淡的酒香,正是被‘请’过来醒酒的龚子敬龚大状元。
只见楚佚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冷声道“绑了。”
可怜的龚子敬脑袋浑浊不清的,待被人绑起来时嘴里都还念叨着鬼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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