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傩·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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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绾宗所派之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恶声道:“老东西,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来人!”
“在!”
“在!”
“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拖下去杖刑五十,以儆效尤!”
什么?杖刑五十!宫谨之心中一惊,以县正老爷的身子骨,这五十杖刑不还得当场魂归黄泉!四周的大柳县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怎奈兵卫甚多,无论如何也是挤进不去。
正闹着,绾宗的手下倒是办事麻利,这一杖不由分说已是打下去了。县正立时口涌鲜血,半条命已经没了。
那前来负责缴盐的人呸地啐了一口,不屑道:“老东西,真不禁打!”
眼见着第二杖就要收了老县正的性命,忽听人群外有人高高喊道:“住手!”
那两个负责打的立时一愣,下意识朝声音来处张望。虽然那喊声略显单薄,但自打王命下来之后随着盐务大管事月月前来缴盐,听过骂见过打,还从未听有人能断喝出“住手”两个字的。
再看那叫停的人,身板跟声音一样薄,面上尚算冷静,但双手成拳,两肩微微抖着,显然是正在努力克制怒火的宫谨之。
绾宗盐务管事剔了剔牙,起身道:“哪个活腻了的?”
宫谨之寒声道:“我。”
“嘿!”盐务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儿你们大柳净出烈士啊!娘们儿唧唧的也来凑热闹。”
宫谨之也不理他,只是从大柳县民自觉分出来的道路中一步一顿地走到亲卫围成的铁桶外,高声道:“放了县正老爷。”
他这话犹如金石之声,铿锵不绝。大柳县的人脑子一热,也跟着高喊道:“放了县正老爷!放了县正老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
盐务管事眼中现出一抹狠色,骂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放人——?”他猛地一挥手,指着还剩下半口气的县正大叫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定计
且说那县正老头命悬一线,眼看木杖就要断了脊椎骨,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先前的斯文书生猛地一声大吼:“御府在此,谁敢造次!”
御、御府?盐务管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少给爷扯闲淡!御府大人刚刚卸职归京,新任御府大人还不曾到任,哪来什么御府!”
话说到一半,忽觉宫谨之周身忽然器宇不凡,正气萦身,他不知怎地却觉得情形有些不妙。只听那书生朗朗开口道:“在下不才,正是王上钦点的新任御府宫谨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那盐务管事笑得更厉害了,肚子上的肉也跟着颤个不停,“御府是什么?州官!怎么会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跟一群刁民混在一起!诶呦,哈哈哈!笑死我了!”
宫谨之也不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本府自有可验明身份之物,只要派人至黄氏家中取来验看便知真假。”
那盐务管事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心中凉了三分,遂沉下脸道随意叫过一个狗腿子道:“去看看。”
宫谨之正要带路,只听盐务管事眸中闪了一丝狠色道:“慢着!”
宫谨之回身不解道:“尔等何意?”
盐务管事道:“若你信口开河,本管事信了你岂不是给了你逃跑的机会?”他扫了扫神色各异的大柳县民道:“谁是黄氏?”
“我!”黄氏一面拿眼偷瞧宫谨之,一面应声出列。
“很好。”盐务管事一点头,狗腿子心领神会,推搡着黄氏去了。
宫谨之身姿如松,甚是直削。不消片刻,那狗腿子便领着黄氏匆匆回来,手上拎的正是宫谨之的包裹。只是那黄氏脸色……似是不太对劲啊。
宫谨之心中正想着,却见黄氏脸色更白,正待相问,只听那狗腿子一抱拳大声道:“回管事大人,此人包裹中并无与身份相关的印证,只有些破衣烂衫,别无长物。”
宫谨之闻言大惊,伸手便要夺包裹亲自看个究竟。不料那狗腿子手更快,向后一退,他便扑了个空。
盐务管事暗暗松了口气,随即道:“来呀!把这个冒充御府大人的歹人给我抓起来!本管事可要严加审问!”
顿时,原本将县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宗卫齐刷刷地将宫谨之困在了当中。还不等他辩解,一众大汉便将宫谨之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顺便在口里塞了个臭烘烘的破布——好像是那狗腿子刚刚从黄家婶子那里顺来的抹布。
宫谨之心中愤懑,却也无可奈何。只是那什么贩盐管事因自己这么一打岔,好在终究是忘了杖责县正与缴盐的事,想到老县正逃过一劫,他这才略略宽心。
且说绾宗的人走得一干二净,祠堂前空余一众县民大眼对小眼瞪着,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谁喊了一句:“快救县正老爷呀!”众人这才如梦惊醒,七手八脚地将县正从长板凳上解救下来,纷乱嘈杂中只听一个妇人呀地一声,道:“小东这孩子一不留神又跑哪去了!”说着匆匆去寻儿子去了。
黄婶打祠堂回来时,还未从假冒御府一事中回过神来,刚一进门便被唬了一跳,只见院子当中被深深浅浅挖了十多个坑,那最后一个挖得半深不浅的坑旁边还蹲着个孩子,“小东!你娘到处找不到你,你却到我的园子里挖坑做什……呀!”
黄氏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下一刻,小东便从最后一个坑中拽出一个黄灿灿的硬皮本子,抹了把汗道:“可算找着了!”
“小东?!”又是一声惊叫,只听小东他娘尖叫道:“你个猴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又来你黄婶家捣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正说着,走两步却又住了脚,指着小东手中黄灿灿的东西惊疑不定地问道:“那是啥!?”
小东一手挠了挠头,垂头道:“儿子也不知道,因昨日和牛二哥他们玩藏宝,一时兴起便偷了宫大哥的东西做“宝”要他们来找……”
话说到半路,黄婶慌忙夺过那黄皮本子,她虽不认得字,但那用来包皮的名贵黄绢,散着幽幽清香的笺纸,还有上面扣着的四方红色大印无一不在说此物的不同寻常,“糟了……”黄婶回身对小东他娘喃喃道:“这恐怕就是宫家小哥所说的那官文通牒啊!”
小东他娘也愣了,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哎呀!若这黄皮本子是真的,那那位宫家小哥不就真的是御府大人!”她气的脸色通红,一把拎过小东耳朵骂道:“你个猴崽子!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
小东捂着耳朵叫道:“娘!既然对宫大哥重要,我现在跑去给他还来得及!”
“对对对,”小东他娘一叠声地说道:“猴崽子跑得快,快去!”
“儿子这就去……”
“慢着!”一声甚是虚弱却威严不减的声音在院门乍然响起,同时拦了小东的去路。
“县正老爷!”
“县正老爷!”
小东娘和黄家婶子异口同声地叫道,那面无血色,几欲昏厥的老者不是县正又是何人?只见他费力地扶着县上两个青年人,一步一蹭地进了院,拿过小东手中的委任牒书细细验看一番道:“是真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但不能去送!”
再闻众人抽气之声。
“为什么呀县正爷爷?”一片抽气声中,小东稚嫩童声弱弱地响起。
县正盯着手中物什缓缓道:“如今新来的御府大人已被绾宗之人掳走,若那盐务管事知道自己掳的是货真价实的御府,必然怕御府大人事后报复,更怕他在宗女大人面前参上一本。那盐务管事是何货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仅御府大人性命难保,就连咱们大柳县也要……”
他不说,众人又何尝不明白。那叫宫谨之的怕是会被立即当做大逆不道之人处理掉,随后草草找个借口掩盖了便是,而知道实情的大柳县恐怕也逃不出杀人灭口的下场。
唯有小东不解道:“那宫大哥若是没有这本子,岂不是真的成了假冒官员的罪人,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一众人等顿时沉默不语,半晌,只听县正幽幽叹道:“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可、可是……”小东忽然红了脸,高声道:“那宫大哥是个好人——不,是个好官啊!不是还救了县正爷爷一命吗!”
“唉……”县正微微摇了摇头,“官是好官,可无力自保,便是凌滨之祸啊……”
朱华殿烟雾袅袅,甜香沁鼻。
滕弼撩起眼皮看了看黎管,问道:“黎管,绾宗商盐之事如何了?”
“唉,家中那些蠢材,当真是要气死晚辈!”黎管脸上苦了三分,道:“凌滨本家传了信来,说是抓了个假冒御府的恶徒,只是……只是……”
滕弼啜了口茶,甚是明了地问道:“莫不是抓的正是宫谨之吧?”
“正是如此,”黎管擦了擦冷汗,道:“据暗线所报,那文牒正在大柳县的县民手中,这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
太妃闻言抿嘴笑道:“白渲挺聪明个孩子,怎么偏偏派了个草包?”
“莫急,依老夫看,那几个县民是不会将这文牒交予官府的。”滕弼慢悠悠地说道。
黎管听这话不由得惊问道:“宗、宗主大人何以如此笃定?”
滕弼捻须道:“弱者自保,人之常情而已。”
太妃也掩口笑了笑,道:“白渲那孩子这次可押错了宝,以为是坚不可摧的金刚石,却不料是那琉璃瓦,一击便碎了。”
黎管此时方转悲为喜,笑道:“宗主大人果然有大智慧。”
太妃想了想,又道:“依本宫看,不如再加一剂药,彻底断了白渲的念想才好。”
黎管听太妃如此一说,精神大震。待听完太妃所言更是面容发光,双眼发亮,连连道:“好,好!好!!!”
滕弼待太妃说完,黎管感慨完之后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黎管,太妃今日不过是与你感叹民心难测,你可懂?”
黎管一怔,随即忙道:“懂,懂!绾宗家事自是小人一人主意,与旁人绝无牵扯。”
滕弼但笑不语,过了一会,他忽然又道:“凌滨本家出了这等事情,黎艾还是没有回去的消息么?”
黎管咬牙道:“前几日澜兆分家传来内疏,说是有人见过貌似黎艾之人,晚辈已经派人前去探查消息了。”
“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妃暗暗朝滕弼的方向掠过一眼,似笑非笑道:“说到黎艾……本宫倒想起另外一事:听说巫宫有巫女重病缠身,说起来咱们小宗女似乎很不待见她呢,三番五次地找人家麻烦。”
黎管一听,心中顿时抖了抖。
只听滕弼问道:“可是替商儿平息春秋宫恶鬼,据说灵力了得的巫女昭渡?”
“正是她,”太妃点了点头,“听说连日来咳血不止,如今……怕是不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魂
“都给本掌宫滚出去。”掌宫昱不嘶不吼,偏偏闻者色变颈后森凉。
沧陵本就善于感知鬼魅森寒之气,如今更是汗毛倒立冷战不止,连连朝一众同僚使了眼色,大家顿时对寒气来源心领神会,统统退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偌大个水云殿仅剩了掌宫昱以及半昏迷状态的昭渡两人。
昭渡情况愈发糟糕,除了偶尔醒来,自以为可以搪塞过去似的与掌宫昱无关痛痒地说上几句,却连自己不在巫女所,早被掌宫昱换了地方都不曾察觉,昏睡时间也越来越长,顿时搞得人心惶惶。
是了!她临去时就是这般!
掌宫昱脑海中乍然翻腾起压抑了十年的旧事,呕血,昏睡,然后便是失去神识,进而失明——那满是沼沼黑气的双眸,如同地狱厉鬼重返阳间!
“王……?”带着一丝疑惑的呢喃从昭渡唇角逸出,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眉头也是几乎拧作一团。然而她却并非悠悠转醒,显然又是噩梦缠身,掌宫昱眸色霎时便是一黯。
昭渡最怕做梦,因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