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华重芳-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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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这般紧紧地静静地依偎着。繁枝和幽梦两个在门外悄悄儿地看到时,都忍不住使手帕子捂着嘴悄悄地笑。两人起身走开,到了院门外,就看到了雕栏和玉砌两个迎面走来,自然是来找繁枝和幽梦的。
玉砌和幽梦道:“我有个事儿想请教请教幽梦姑娘,请借一步说话儿。”
幽梦含着笑儿点了点头,就跟着玉砌转过回廊,往一处枝繁叶茂的僻静处去说体己话儿。这厢雕栏看着繁枝,他还不知繁枝知道了他和张秋芳两个的事。
他对着繁枝打了个千儿道:“前儿繁枝姑娘被吓着了,现下可大好了?”
繁枝微微欠身还礼,面上含着笑儿道:“已经大好了。前儿袖手夫人给压了压惊,如今没大碍了。”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会到的话儿,并非是打假的。是以繁枝这厢一说,那厢就看到了袖手夫人,他正巧是来找繁枝的。当日他将繁枝扶进了屋,就问过她,两人将往事说开,知道彼此都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俱是欢喜的。
如今袖手夫人也常和繁枝说说话儿,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好了。之间袖手夫人身姿如朗月气度如清风一般走来,像是从华中走到这人世间,从容不迫。他对这繁枝笑道:“前儿你问的事,我想到了,正要告诉你。”
他说完就看着繁枝,眼角含笑。繁枝笑着对雕栏欠了欠身,竟和袖手夫人携手而去。见状他更是打定了主意,务必要和苏辞冰和林寂讨要繁枝。
那厢玉砌和幽梦两个走到一处儿后,玉砌就先将幽梦抱了个满怀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明儿就要跟爷和奶奶讨要你的。”
幽梦含笑嗔了玉砌一眼,玉砌心里喜得跟什么似的,立马就将脸一侧,用手指点了点自家的面颊,要幽梦亲他。幽梦脸上一红,就将玉砌推开,偏生此时玉砌回过头来往前一栽,将幽梦报了个满怀,嘴巴也紧紧地贴着幽梦的。他一时喜得目瞪口呆。
幽梦下了狠劲儿将玉砌推开,脸红得像水蜜桃儿一般。她含羞带嗔地瞪了玉砌一眼,跺了跺脚就提着裙子跑开,只留玉砌一个人在原地使修长的手指抚着唇傻笑。
翌日,萧离和苏辞冰两个用膳罢后,萧离就抱着苏辞冰到外边儿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透气。藤椅是在树下的,苏辞冰坐定之后,萧离也不让她看书,不许她想东想西的,只叫她听曲。
而苏辞冰已然在谋划,该如何让皇小二跌落谷底,该让皇小几来继承大统。还有就是,查明皇小二如何会知道她和萧离本冰封在苏园密室中,又怎会天真到以为她和萧离是能被利用的。
萧离的箫声,若碧涧中的清泉,在缓缓流淌。像是溪流击石的声音,在深谷中空灵地回荡。
唔,这本应该是极为诗情画意的一幕,却叫前来求要媳妇儿的人打破了。来人正是雕栏和玉砌。
玉砌看了眼侍立在一边儿的幽梦,眼睛里含了笑道:“今日我来,就是要求取幽梦的,望奶奶成全。”
苏辞冰看了眼脸上带着喜色的幽梦,笑道:“这我可不管,你只问她自己愿不愿意。”
幽梦闻言就几步上前,和玉砌一道儿跪倒在地,羞红了面颊,小着声儿道:“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萧离负手,立在树下不语。苏辞冰点头,幽梦忙和玉砌一道儿道谢。这厢雕栏亦和苏辞冰求要繁枝。正在这时,张秋芳知道了雕栏和苏辞冰求要繁枝,她立马就干了来,看着立在下首的雕栏,对着苏辞冰跪下道:“请奶奶成全,我和雕栏小哥已经,已经行了夫妻之礼。”
苏辞冰仰头看着绿荫,阖了眼帘问雕栏:“既如此,张秋芳该如何安置?且你本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家里也还有些儿权势,你要了繁枝,要如何安置?”
雕栏抿了抿唇,尔后道:“我可抬秋芳为姨娘,去繁枝为贵妾。”他的眼里满是真挚。他家本就不差,只是为着要建一番功勋,为了兵行险招才跟着萧离。
繁枝听见这话儿,心里恼得了不得,她对着雕栏呸了声,双手叉腰骂道:“好个猪油蒙了心的!竟然想纳我为妾!你繁枝姑奶奶说一声,有的是人来娶,竟然如此羞辱于我!”说完她噗通一声跪下道:“不瞒姑娘,我早已经有了婚约,是断然不能嫁的。就是他拿权势来逼,也是不能的。”
张秋芳在一旁垂着盈盈粉泪。刚刚知道雕栏求要繁枝的时候,她心里恼得跟什么似的。后来繁枝啐骂雕栏的时候,她更恼了。感情她捡了个别人不要的,还是个妾。
苏辞冰闲闲地看着雕栏,使手帕掩口道:“既如此,繁枝就该嫁给她原本就有混匀的未婚夫。张秋芳由你带走,从此她只和你一人有干系。”
说完就不欲再说话儿。萧离淡淡地说了声“去罢”,几人都自行退下。而苏辞冰则和萧离道:“看繁枝和幽梦两个,都该是心有所属了。只是不知道雕栏这个人,靠得住靠不住。”
萧离凝视着苏辞冰浅笑道:“虽说他于这男女之事上不大靠得住,然做大事还是能的。必不致泄密。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只知道该知道的就是。”
苏辞冰垂头,良久方道:“我看玉砌是个好的。事成之后若是去赶考必能得中,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萧离的眼角笑出了桃花,他瞥了眼苏辞冰:“你竟当着我夸赞别的男子,是当我是死的么?”
苏辞冰背靠在椅子上,斜斜地看着天,凉凉道:“我们不都是早该死了的人么?”尔后她又哂笑:“当初金銮殿上的人还和我们称兄道弟的,转眼就翻脸无情,如今他的后人亦欺我们若此,果真的是……,偏生此仇还报不得。唔,要不事后咱们去盗一盗他的陵墓?想当年那里边儿的机关还是我画的图纸我督造的,或者也可于将它毁了,一泄我心头之恨。”
萧离凝望这苏辞冰,清风掀起了他的衣襟,花香染上了他的袍袖,梅上的雪在他的唇角扬起而笑时融化:“只怕到时候你又要改了主意,说,那死小子死了也不叫人安生,累我盗个墓毁个陵还要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罢了罢了,不管他,咱们只乐咱们的。”
苏辞冰闻言身上一震:“你还记得,为何装做不再记得?画是你故意的给我的,曲子是你故意弹给我听的,箫亦然。”她双目灼灼地看着萧离。
萧离闻言哂笑:“不装作不记得,难道要问你为何要杀我,却又不给我个痛快,永远地冰封住吗?”
苏辞冰心下疑惑,只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萧离还在笑,他的笑容无声而苍凉:“难道要我告知于你,即便你杀我千百次,即便你曾让我生不如死,我依旧爱你,依旧千方百计地寻到你并与你再次成亲么?”他顿了顿,说:“我亦有尊严。”
他说:“苏辞冰,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它会疼。我也不是个任人践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他说:“苏辞冰,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它会疼。我也不是个任人践踏的。”
“我有我的傲骨。不管是文人的,还是武者的,抑或是异姓王萧离,你的丈夫。但你将它们连同我的心,一一踩碎。你说,若我不当做自己已然忘记,你要我如何待你?”
他说:“我是人,所以怎可能做什么事都甘心无怨?”
萧离的声音极其凄怆。苏辞冰不忍再听他说下去,飞身便扑在了萧离身上,双臂环在他的颈上。萧离愕然地托住苏辞冰,任她用唇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繁花在清风送来的阵阵清凉中簌簌而落,花瓣飘零在交颈鸳鸯的发上、眉上、脸颊上、衣袂间。萧离抱起苏辞冰,在藤椅上坐下,将头埋在苏辞冰的脖颈间,闭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叹道:“阿冰,暂且先忍一忍罢。你的身子骨儿现在还弱得紧,行不得那事。”
苏辞冰将双手撑在萧离的肩头,离他远着些儿,看着他,问:“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萧离低低地笑开:“我多次对你明示了又暗示,暗示了又明示,但你就是认我不出,我都还没怪你,你倒先来倒打一耙。”
苏辞冰回想往昔林寂说话行事,不由得垂了眸子。随即想到当初萧离为尚公主给她休书并遣人杀她,正要问个清楚明白之时,袖手夫人便前来给苏辞冰请脉。苏辞冰在袖手夫人进来前就从萧离腿上下来,和萧离并排坐着。
袖手夫人把了一回脉之后,对林寂和苏辞冰微微笑道:“夫人再养一月,也就该大好了。”随即他又起身,躬身行了一礼,“不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繁枝先前和我是打小儿就有过婚约的,是以在下想请夫人放她与我成亲。”
这时候繁枝正在员外偷偷地往里边儿望,脸儿红红的。苏辞冰扬唇一笑道:“好不害臊的小蹄子!还不快进来?”随即又对袖手夫人道:“繁枝早已是自由身。她的婚事我却是做不得主的,你得自己问她才是。”
繁枝进了院子,一双眼含羞带怨地看了眼袖手夫人就和苏辞冰笑道:“虽说如此,到底要姑娘点头,我才安心。”
苏辞冰含笑颔首:“准了。”
繁枝和袖手夫人道谢,苏辞冰道:“如今幽梦和玉砌两个也是两情相悦的,莫不如你们两对儿新人先将婚事办了,如何?”
繁枝看了眼袖手夫人,袖手夫人亦含笑回望着繁枝,二人当真情意绵绵。当下苏辞冰屈指算了算,道:“正好七日后是良辰吉日,莫不如那天就拜天地如何?咱们也不必从了以前的俗套,什么合八字下定礼之类的只管闹不清。横竖过日子的是你们,是个意思也就是了。”
繁枝笑道:“自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离这时见事情说完,也就觉得碍眼了,便道:“既然事情这般定下了,你再和幽梦玉砌两个说说。你往后就该是当家的奶奶了,服侍人的活儿就该你安排下人来做了。”
袖手夫人听这话儿,知道是赶人走的意思,立马就带着繁枝告辞下去了。这厢萧离将一杯茶给苏辞冰道:“想来这半天,你嗓子必然干了,先润一润。”
苏辞冰点头抿了抿。随即看着萧离问他:“当初你为了尚公主便写休书下堂,还遣了你的暗卫来杀我,你可记得?”
萧离抿唇,一双漂亮的眸子眼里只映下了一个苏辞冰。他道:“这又是怎么说?我如何会与你休书?又如何会让你下堂?”
于是苏辞冰便将萧离如何休她如何叫人使淬过毒的箭来杀她之事一一分说明白。萧离闻言肯定道:“我从未做过这事。如此看来,当初将我冰封在密室里的人也不是你。”
苏辞冰睁眼,看着天:“若果真如此,给我休书的人,应当是假的,想必是他扮成了你的模样。”
萧离一双漂亮的眸子如今已然有了几分犀利,又泛着一分死气:“如此说来,知我们甚深,又能精准地做出此局的人,只有一个。”
苏辞冰亦颇觉苍凉。想不到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厮杀,有着过硬的交情的人,他们曾为之拼杀的人,竟然会在他们都不曾察觉的时候就悄悄地做下了此举。
好狠。苏辞冰暗道。她的眼眸仿若穿过了如今的天空,看到了一百多年前,三人曾经一处豪饮,一处吟诗作对,一处弹琴舞剑。想到了当初三人的誓言:同生共死,福同享,难同当。万万想不到,他忌惮她和萧离也就罢了,竟然还做下了局,让他们成为活死人被冰封在苏园的密室。
确然如此。当初那个身在帝位的人确然心狠了些。简直让苏辞冰和萧离不能与之愉快玩耍。只是即便如今的萧离和苏辞冰想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