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魑魅之连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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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若不给我个好的解释仔细你的皮。”
百净看着连城手中的灯笼,半响无话,只管拈着手中的念珠。他今日去秦府白跑了一遭,现下终于有时间在上房里打坐念佛,突见窗台月光一阵被遮挡。他知是有人从屋顶上过,掐指算来,竟有些心惊怯然,忙走出房来,查询前来。此时,他看见连城把牡丹灯笼递到自己跟前,不由得面露犹豫之色。
半响,百净双手合十,惨然道,“这牡丹灯笼是个不祥之物,因它原是个警示故事,这才收着。”
“为何说不祥?”连城心中一动。
念珠在手中一颗一颗捻动,百净叹息道:“两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总知它是这么个来历。”
“说。”
“当年先师在的时候,曾有名书生在此居住。一晚月圆元宵灯会,夜深人静之时,书生亲见一女子,手提这牡丹灯笼而来。”百净抬起手中的灯笼,仔细端详,“……此后那女子便与那书生夜来晨去,半月有余。日子久了,我师傅但觉异常,一夜便窥窗视之,但见,但见……”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像梅疏影讲的那个,连城听得很不耐烦,谢长留则有点迷惘,不知该信不信,而瞿杰小朋友的白瞳的眼睛忽闪忽闪,饶有趣味地听着这样一个鬼故事。
“但见一粉色骷髅与书生共坐于灯下。吾师想来想去,帮那书生找来玄妙观一位高人……法师来除那魑魅。那法师封了鬼魅五音,并授予书生道符。于是倒也平复了些日子。那书生放弃情念,潜心读书,终于中了功名,便和他座主①的女儿定了亲。岂知一个月的婚礼上,那书生骑马娶亲,因道路不便,路过本寺……便不再见其踪迹,空余他的坐骑和这盏牡丹灯笼。”
一时间沉默,众人皆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是因为百净的默然和悲哀的压迫力。
他的声音乏味,却字字见悲。
由心生故,随境攀缘。
“那,那这盏灯笼我们东厂带走。”连城说完,拉着谢长留就要往外走。
百净立在厢房门口,没有挪步的意思。
连城星目一挑:你敢拦我。百净却只是低着头,手捻着佛珠,说道:“这灯笼要看也舍得,却是拿走不得。”
“你——”连城听得百净继续说道:“这灯笼一是家师留下来的遗物;这二则这灯笼乃是不祥之物;三么,这是本寺警戒弟子所用,是镇寺之宝。所以,还请小姐手下留情。”
听闻此段奇怪的言论,瞿杰莫名奇妙地抬头;谢长留目光闪动。
只听连城冷笑一声,伶牙俐齿道:“好你个六根清净的和尚。什么第一第二第三却是满口胡言乱语:即是不祥之物,如何是你家师留下来的遗物,即是镇寺之宝却如何不祥。”说着连城就要往外闪。
百净闭目不语,却森然不动。
“哼,你留着这灯笼做甚。难道老和尚也想借这灯笼见女鬼。”
面对连城的指控,百净默然不语,却是探手取灯,连城大怒,反手一抓,其势头虽猛虽快,奈何百净如同槁木死灰,只管缓缓伸手扣住连城拿灯的手腕。
“施主,请把灯留下。”
连城脸色微变,极力挣脱,奈何她年龄幼小,身轻体薄,竟是动也不能动。连城心下知道自己小看了这老和尚,却也没料到他敢拂东厂的面子,现在竟陷入了僵局。
这一老一少僵持着,听得连城手腕的骨头轻微‘咯咯’作响。
“何必呢,不就是一盏旧灯笼么。连城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十盏八盏也没有问题。这盏么,”谢长留轻声说道,伸手拉住连城,一根根扳开了连城持灯笼的手指,把灯笼递还给百净,笑道,“还是还给大师。”,
“……多谢。”百净左手接过牡丹灯笼,右手缓缓松开连城的手腕,却也不再在意众人,只管把灯笼仔细看了,又拿杆子挂了上去。自己立在下面,双手合十,念了一回经。
谢长留抓着连城的手,看她手腕上一圈的红痕,心疼不已;连城很自然地被谢长留抓着手,注意力却放在百净这连串的举动上。
她又把目光移开,落在瞿杰脸上。瞿杰虽然从刚才起便不言语,却一直呆看着连城。他是个呆人,不知避嫌地盯着连城看,可巧连城又是有名的冰霜脸,再炙热的目光的也能冻落在地。这俩人倒也算是旗鼓相当旗逢对手。只不过连城的眼功是长年在黑屋里辟线香头练出来的,瞿杰如何能和她比。连城得了空,立马来收拾瞿杰,当下死瞪瞿杰。被这样冰冷如霜杀你全家的目光盯着,瞿杰终于恍然这才悟了,像被母亲训了般低头。连城这才得意收回目光,随谢长留出去了。
“你觉得怎样。”山道上,谢长留问。
“什么。”连城问。
“厄百净弄伤了你……”谢长留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拉着连城的手,便慢慢松开。
“感觉很不好。”
“怎地?”谢长留担心道。
“这完全不通啊。”连城道。
“什么?”
“那女人既然已死,便只剩魂魄,怎么又会被人看见成粉骷髅。难不成她褪了皮相,光跑出来个骷髅……”
“……”
“……一个骷髅在大街上行走,怎么可能没人看见呢?”
谢长留一愣,随即笑笑,笑得十分开心。他想了想,对连城说道,“我有个主意,咱们再去把这个故事讲给容右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①座主:在会考之际,主考官在阅卷过程中批阅钦点的举人,便成为主考官的门生,主考官便为座主。
章二十七 莺啼双簧
“……咱们去把这个故事讲给容右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此一番折腾,谢长留和连城从湖心寺奔弛下来,此时听到谢长留的提议,连城当即黑色袖角一甩,就要往容府奔。
“停,停——”谢长留半死不活地拉住她,“姑奶奶,这是郊外,回去还有好几里地呢。再说现在都二更多了。明儿是例朝的日子,五更天就要出行。你放我回去歇息吧,你不睡别人可都要睡觉的阿,还有你一个姑娘家……”
被谢长留拉住袖子,连城冰瞳似的双眸看着他,转身若虹。
谢长留一愣,忙拉住连城的手,道:“你去哪?”
“回去睡觉。”连城答,再低头看谢长留抓住她的手,问说:“你要跟我走。”
你要跟我走,谢长留像烫着般把手放开,掩饰尴尬地东看西看。连城又等了一会,见他又不讲话,不耐道:“那既然你不去东厂,我先走了。”
“东厂,你,你让我跟你去东厂?”谢长留抑郁了。连城撇了他一眼:东厂怎么了,你以为东厂是你想来想去就去的地方,不去就不去,我走。
“那说明天好一起去拜访容端啊。”谢长留在她身后大喊,可不许你一人乱闯。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连城摆摆手,突道:“梅疏影曾经跟容端讲过一个牡丹灯笼的故事,那么她拿牡丹灯笼的目地却是为何……”她说着,心中突然敏锐地有了一个想法,几个蹿越,银饰一闪便消失在墨色般的夜色中。
谢长留莫名被留在原地,见黑衣少女走得如此爽快迅速,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正在迟疑该不该追上去,突听半空里响起了几声夏雷,空响了一阵,夜光忽明,却不见有雨水落下。
这种又闷又热又憋的感觉,真不舒服。
他正抬着头,突恍惚视野里有红纱飞扬,刚想定睛细看,突听一声尖叫,接着一道闪电,亮了半边天空。
是连城的声响,谢长留大惊,他从未听少女如此尖声叫过,忙循声一路而去。这条路,是湖心寺山下的墓葬之地,山下的墓碑高高低低,黑衣的少女倒在路边,萤火虫微闪。
恰巧闪电如利剑般划亮大半个天空,映着在一块墓碑。
斑斑血迹。
天色微明,京城内各城楼上刚敲过五更。原本寂寞无声的各大街巷突然开始人喧马腾起来,喝道声、回避声、马蹄声,各色声吵吵嚷嚷喧喧杂杂。只见各色大小官轿一乘接一乘接连涌往皇城殿门,川流不息。今儿是例朝的日子,亦是议政参政重大的日子。
不多时,文武百官们便列队在皇极殿外,候旨入殿。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有如幕布被揭去一层又一层的纱。天大亮了,日头升起,云气渐散;日行于空,光耀大地,日行至中天。
这日,无风无云,酷热难耐,百官在殿外列队良久,却不见内侍开门迎入。众官员不禁暗自议论纷纷,却是谁也不敢挪动一步。
容端站在队列末尾,早已不甚耐烦,又过不多时,眼看前头人群略微有些动静,估计是前面内阁大臣要有所动作。果不其然,从最前排阁臣前面大臣开始一列一列地拜跪下来。皇极殿外酷热难耐的广场上,百臣以礼行之,以礼求之。
这皇极殿的广场空旷无比,广场上铺的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又硬又硌。昨夜的雨水虽不大,却都冰冷地渗进了青石里,现在顺着暑气一点一点地爬上膝盖,很是不舒服。过了只一会儿,汗水便开始大滴大滴地砸落在石板上,涔涔渗下的汗水又很快湿透了衣服,又粘又腻。酷日当头,终于,有几位年老体弱的元老大臣支撑不住而倒地,一旁侍立的太监忙上前带他们到下面开的值房内休息去了。
又煎熬了一时三刻,司礼监掌印太监周守忠得意洋洋地出来了,说了一大通子的什么话,顿时前排的大臣们开始骚乱不满,周守忠却不甚在意。此一番较量,曾自维等一众内阁大臣自是输给了那个西域女子伊路丝丝。
容端看这纷乱的光景,便是内阁和司礼监的斗争,干他何事。他想了想抬脚便准备走。这一大早起来,又在酷日下跪了这一上午,竟也觉得有点像疏影所说的中暑般虚脱般难受。他环顾四周,仿佛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抽身走了。
这一动,突见前头瞿衡隔着人群远远看过来。因为隔着太远,中间又有许多人,看不出他到底意思。
容端鹰目一扫:我要走你待怎地。
瞿衡只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管他们前面内阁的事去了。
这种反应,倒让容端自觉无趣。
待好容易回到容府,容端坐在内堂里。一旁的侍女珍珠给他递上茶水,容端正觉得酷热难耐,便拿着一饮而尽,谁知茶水刚饮下便尽数吐在地上。
“怎是热的!”他抱怨道。
阿四在一旁看了,忙抢白珍珠不会办事,“爷在受了半日暑气,你不倒凉的,还整热的!”闻言,珍珠白了他一眼,心道我还是比你早来的,怎地你现在是比我还狗腿?她也不多说,“喏”了两声便着托盘就要下去。容端想了想,唤住她问:“我记得咱们家那后院里有一口井,你也不必再去弄什么凉的。且去取了井水,再放点佩兰叶片,直接送上来吧”
那小丫鬟珍珠虽听着,却反而站着不动,阿四奇道:“哎你怎么不去?”
珍珠小声犹豫回道:“古书《尔雅》上有云,兰阴为臭腐,而同人之五阳也。这佩兰是生长在湿地,而井水虽凉,却也是地寒之气。这两样加在一起,寒性甚人,伤脾伤肺,恐还是换一样温的吧。”
容端听她说完,终于仔细看了这小丫头一眼。珍珠年纪不大,却是饱读诗书,喜欢随时随地掉书袋的。他虽一直觉得此女过于木讷,奈何却是姐姐容华硬塞给他的,何况很多时候还需要这小丫头撰写公文,聊以充当幕僚。他想想又道:“那罢了,你等水凉了再送来吧。”
珍珠便应了,拿了托盘下去了。阿四看了看容端,觉得容端今日面色实不大好,便道:“今日天气炎热,好几位大臣都病了,要不咱们请位大夫来。”
容端摇头,自己在内厅里坐着歇息,等珍珠再次递送了凉茶上来,他拿起喝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