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梦缘-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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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世界的二十年的所有不满,所有曾被她深深压抑下去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苏苏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或许,西门总凤的态度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一直以来,她记忆中的母亲的形象,不过是一个在男人堆中拼命的女强人形象。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没有温柔,更没有微笑。
过去的很多时候,苏苏都强行告诉自己要忘记,忘记其实她的生命中,几乎没有西门总凤的身影。
就算有,也不过是在夏日迷路的一朵雪花,须臾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西门总凤傻了眼。
西门庆有些愕然,拉了苏苏一把,似乎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二十年,你算是什么母亲啊!”苏苏在心中憋了好多年的话,终于冲出了口。
终于,西门总凤低声道,“可我至少生了你啊!”
“生我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等着钱补贴家用的可怜的印度女人。也不是你。”苏苏异常冷淡,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过去二十年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我的女人,永远别在这种时候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母亲的模样!”
西门总凤终是没有再开口。
只是回过身,“我去看看准备好没有,过几天,咱们做时间机器回家。”
“时间机器,时间机器,你心里面只知道这个!就为了那所谓的研究,连我、姥姥,姥爷都不要了!”
西门总凤肩膀轻轻一颤,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苏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西门庆一把拉住,揽入怀中,“苏儿,够了。”他面上云淡风轻,却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凭什么……凭什么这种时候……”说着,苏苏竟然有些哽咽。
西门庆环住她,也不说谁对,也不说谁错,只是轻声安慰着。
苏苏挣脱他,独自坐在后院。
这种时候,西门庆决然不会来打搅她。
天空下起了大雨。雨击打在地面,溅起巨大的浪花。
屋顶的瓦片聚集起点点雨滴,汇聚成淅淅沥沥的小水流,汇入地面上的水洼,想必明日的地面就会是一片泥泞。脚一踏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就像她,一脚踩入这该死的拯救活动,就再也没有机会逃离出去。
一切发生前,苏苏从未想到自己会愿意同西门庆这个男人天荒地老。
就像一切发生前,苏苏从未想到自己会同西门总凤争执。她曾以为,不管过多少年,所有的不满都会被她深深埋入心底,永远不再提起。
身后有脚步声。不像是西门庆。
扭身一看,是潘金莲,“你真是厉害。”她这般说着。
苏苏没说话,只是望着天。雨似乎渐渐小了,天空却还是昏黑一片。
“可是不在乎,就不会难过了。”潘金莲的声音中带着轻轻的微笑。
苏苏没回口,她知道潘金莲的意思。
会生气,只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希冀着母爱。
“你娘是什么样子的?”她问潘金莲。
“不记得了。但却是奴家的娘将奴家卖入府中为婢的。”潘金莲只是淡淡地应道,“奴家也曾想,若不是当时爹赌钱输了太多,家中几乎典当了最后的财物,奴家也不会被卖入张大户的家,那就不会被那个男人糟蹋,而后送给武大。如果不是因为被卖,或许奴家就会嫁一个厚道又知道疼人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那样,也就不会撞见二郎。”
“你恨吗?”
“不恨。奴家的娘当时也没办法,奴家心中有怨气,却不恨,故而觉得你厉害。”
苏苏皱眉,心道同自己的老妈吵架,算什么厉害啊……
看来,女儿在婚姻方面同老妈斗气,倒也真算得上是一个普遍现象。以前看电视剧时,她总以为那是闹着玩的。结果,当这一切真实降临,她才发现自己比电视中那些女主角野蛮多了。
“这可是我和我妈第一次吵架呢……”
潘金莲面上露出不信任的神色。
苏苏撇撇嘴。若不是这一场时空之旅,她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同西门总凤吵上一架。因为西门总凤,总是太忙了。
“闺女。”西门总凤走了过来,似乎想要道歉。
“抱歉。”苏苏先开了口。
“我去准备时间机器。”西门总凤说得很快,迅速离开。望着她的背影,苏苏想开口,却又将嘴沉沉地合上。一声不吭。
“说来,你们不太像娘和女儿,倒是像朋友在拌嘴。”
“我从小,就不知道妈、不,是娘是什么。”
“是吗?”
苏苏点点头。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何为母爱。
同样,这些年,西门总凤也从来没有好好做过一整日的母亲。
她之余她。
她之余她。
甚至有几分陌路的感觉。
“对了,叔叔来了。”
武松来了?
苏苏顾不得再思考西门总凤的事,凝神听着潘金莲的话。
“奴家能听出来,叔叔的声音,叔叔就要来了。”潘金莲笑着,她的笑容分外扭曲。
苏苏不会忘记,潘金莲曾说过,要用她和西门庆的死成全她的“爱情”。
潘金莲也记得。
“你不杀了奴家?”她问苏苏。
“为何杀你?”
“奴家要杀你们的事。可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啊。”苏苏扭头笑望着她。
小雨绵绵,落在水洼中,很快就消失不见。苏苏忽然意识到,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也不过是这一点一滴的水,落在尘世,即便如何轰轰烈烈,也要记得,终有一日,世上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你就那样消失了,像这被水流吞噬的雨滴。
故而,她回应道,“我认真又如何,你的想法,那是你的事情,我还能左右你不成?我又不是神仙,也算不上特别狡诈,多少还有些善良。顾不得那么多事。况且,浮生之中,咱俩不过是朝生夕死的蜉蝣。”
“这话听来倒是好。可是,不定奴家已将你们的去向告诉叔叔了。”
耸耸肩,苏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已经找来了。想必武松也能找来,而今杀你,有用吗?”她又笑道,“已到了这一刻,与其杀你,还不如留着给武松养刀呢!到时候说不定他忙着杀你就顾不上我们了。”语罢,朝潘金莲挤挤眼。
潘金莲一听这话,乐得不可开交。
这女人果真厉害,遇变不惊。
苏苏暗忖。
“金莲姐,你真的打算跟着我们,等着不知何时来到的武松?而后期待杀了我们就能得到他。金莲姐你这么聪明,难不成还相信武松会因此原谅你?届时,他怕是会恨你吧!只因你夺走了他手仇人的机会。”
“奴家知道。”潘金莲眼眉妩媚娇美,芊芊素手掀开裙子,滑向下体,“奴家想叔叔了。”
苏苏面上一红,赶紧溜号。
她听见身后传来慵懒的呻】吟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其实奴家已经得到叔叔了,但叔叔不记得奴家,所以,这次,奴家要叔叔一辈子也忘不了奴家。”
顾不上思索这番话的含义,苏苏逃离得像一只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
夜半,大家都睡下了。苏苏睡不着,便提着灯笼,起身爬上房顶看昏黑的夜天。
小说中、电视里的主角们都深深爱着上房顶这项运动。苏苏不知道书中的那些人为何喜欢房顶,但对她来说,上房顶的好处在于有限的、仅存在这一刻的自由。
很烦的时候,来房顶吹吹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屋顶有些凉,有些湿。
夜间的风不大,弱弱的。可或许因为傍晚才下过一场雨,虽说雨已停,却也吹得衣衫单薄的苏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带上屋顶的灯笼,火光妖冶,有几分朦胧。
这样的天气,流萤应该都濡湿了翅膀吧。苏苏想。
想着,她叹了一声,同西门庆看流萤的事似乎还是昨日,晃眼间,时光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就像那曾以为很漫长,其实也不过是白驹过隙的中学时光。
那些年苏苏正在读高中,读的是住校,也像其她女孩子那样叛逆。
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同父母总会有些或大或小的冲突。寝室中的好友总是羡慕苏苏有个成日不搭理她,不限制她自由的老妈。
但苏苏却无数幻想同西门总凤争吵的场景。
但她也知晓,那终究是自己的幻想。
在西门总凤的生命中,她永远排在第二位。
母女的距离太远,以至于争吵这样的事都成为梦寐以求的礼物。
而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同母亲吵了一架。
虽说口上说抱歉,但她心中非但没有后悔,甚至还有了一份愉悦,似乎她和西门总凤朝着正常的母女前进了一步。
是她不太正常?还是长时间的忽视导致心理变态?
苏苏有些纠结。
“苏儿。”一声呼唤,西门庆在房顶下轻笑。
苏苏却不过是瞪了他一眼,一肚子没好气。
果真,男朋友就是拿来欺负的。
西门庆倒也好脾气,只是摆正长梯,准备上来,他手中也提着灯笼,两盏灯笼的微光相触,周遭的世界变得清晰了不少。
西门庆走路不怎么厉害,爬楼梯倒是极快。苏苏顺口称赞了一句,还在半中央的西门庆立刻卖乖道,“以前偷别人家小娘子总是需要爬墙的。”
苏苏:“……”
握住梯子两端,她打算将某人推下去。
“苏儿莫闹,在下若是摔着腰,苏儿就得守活寡了。”
咬牙切齿的苏苏收回自己的手。
顺利上房顶,西门庆头一件事,就是在苏苏脸蛋上轻咬了一口,“如何,今夜还想谋杀亲夫?”
“哼!”
见她不搭理自己,西门庆用手摩挲着下颚,沉吟道,“房顶上办事,西门倒是还没有试过。”
苏苏:“……你脑中还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孔夫子云,食色性也!”
“请不要曲解孔夫子的话……”
用手环着她的肩膀,西门庆笑道,“难不成那孔夫子还能从坟墓里爬出给西门一耳光?”
苏苏懒得同他斗嘴,只是问道,“你忘了我是怎么来的?”
西门庆哑了。
叹一口气,苏苏却没有得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一切皆还是因为西门总凤。
说实话,这么多年,她很少同西门总凤接触,像普通母女那样接触。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而今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同西门总凤相处。
西门总凤对她来说,甚至还不如金莲姐来得亲切。
没忍住,苏苏说了说自己曾在很长一个时间段希望同西门总凤大吵一架的事。说罢,又道,“当初答应我妈来宋朝做搭救你的破事,多少因为我想还她一个人情。虽说我不是她生的,但她至少花费了一颗卵子将我带至这个世界。我当时来这里,或许只是想要还一个人情。我想要将母女的关系降至最低点。”
西门庆曾听苏苏提过她那在现在这个时代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的诞生。再次听见,少了最初听见时的震惊,多了几分淡然。但他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是我太过分了?还是她太过分了?……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谁知道呢?”
西门庆这打太极的态度引得苏苏有些不满。见她有了脾气,西门庆也不再糊弄,只是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听这话大官人你倒是个孝子。”
“那倒不是。女人嘛,脱了都差不多。苏儿别气,西门若是没有这等高尚认识,如何放着那么多美人不搭理,反倒喜欢上你这只山林野猴……苏儿,别拧了,痛……”
“那你以往娶老婆的前提是什么?”
“有钱。”
苏苏服了……
“今日我妈那样说你,你不生气?”
“在女儿还未到手前,岳母大人就是天。”
“意思就是说女儿到了手,岳母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