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明日香-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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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狱寺君扶额，“不要在意。”

三个小时之后，明日香已经穿好了婚纱一脸木然地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面了。
她觉得这三个小时已经足够她回顾完自己曾走过的人生了。
　——于是这丫已经走火入魔了。
其实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她在事隔多年之后，终究还是重新踏进了身处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彭格列总部。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想要来到这个地方了。
但是现在想想，曾经的十年后的自己，大概也曾抱着和她此刻无比相像的心情坐在一样的地方吧？
她越想越觉得纲吉君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把婚礼的地点选在这个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地方。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明日香的沉思，她有些慌张地抬起了头，发现站在门口的坂本夜。
　“哥？”
坂本夜一脸调侃地走进明日香，说：“啊拉，没想到我们家的小明日香终于还是有这样一天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一辈子都要我来养的呢！”
　“谁会要你来养啊！”明日香冷冰冰地说，“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妹妹卖掉的人。”
　“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哼——”
　“行了，时间到了，赶紧走吧。”坂本夜对明日香伸出了手。
明日香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慢地站了起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坂本夜眼尖地看见了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家小明日香既然是要去嫁人的，就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明日香木着脸抹了抹眼睛，确保自己的眼泪没有掉出来。
看着明日香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坂本夜轻声开口道：“原本这时候挽着你的人，该是大哥的。”
　“嗯。”明日香轻声应道，换上了微笑的表情。
　“这样才对嘛。”坂本夜用另一只手轻轻弹了一下明日香的额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走吧。”明日香小心地提起自己的裙子。
明日香挽着夜的手走入教堂的时候，众人都大大地被明日香惊艳了。
像明日香这种懒人，在和彭格列的众守护者们鬼混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下心思好好装扮自己的，所以其实他们也是知道今天才发现明日香穿上婚纱的效果真是意外的好。
更何况，她平常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像个女人。于是现在这种浑身散发着圣母气息的感觉，反而让众人有些不怎么适应。
明日香并没有多注意众人的反应，她环视四周，发现这教堂的摆设当真和她记忆里面一模一样，毫无偏差。
不知有多少次，她梦见自己站在这间空荡荡的教堂里面，而红地毯的另一端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

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并不是所有和彭格列有关的人都被邀请了。
起码在座的人中，明日香认识的占多数，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那种尴尬的感觉。
看着走神的明日香，站在台上的神父轻咳了一声，在她回过神来之后才开始宣读婚礼的誓词。
事实上，明日香完全没有放心思在神父身上。
或许是由于在她看来那婚礼誓词实在是太过亢长太过拖沓，又或许是因为她其实并不信仰基督，神父说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回了恰当的话罢了。
天知道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等她的这句“I　DO”究竟等了多久。
明日香偷偷地瞄着身边的纲吉君的侧脸，发现原来的那个少年已经退去了原本青涩的模样，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男人了。
仪式结束的时候，明日香有些精神恍惚地挽着纲吉君走出了教堂。
　“明日香你没事吧？你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纲吉君贴着她耳朵轻声问。
　——这些年他已经非常明白该怎么作弄明日香了。
明日香马上反应甚大地闪到一旁，说：“那究竟是因为——”
　发现明日香诡异的停顿，纲吉君奇怪地问：“怎么了？”
明日香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眼睛里面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
还未等他搞清楚状况，明日香闪着泪光，轻声说：“看见了故人。”

意式的婚礼非常漫长。
一天下来，明日香感觉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腿都快要断了。
于是在放完烟花之后，明日香就在纲吉君的默认之下偷偷从舞会里趁乱溜走了。
她非常疲惫地倒在堪称巨大的床上，已经完全没有心情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于是好不容易把宾客们都赶走了的纲吉君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的小妻子一脸安详（？）地睡着的样子。
　“明日香！”纲吉君戳了戳明日香的脸蛋。
　“什么事？！”明日香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
　“还是一样的大反应呢？”纲吉君笑眯眯地说。
明日香佯装凶狠地说：“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罢，又打算重新倒回柔软的床上。
还未等她重新倒下去，纲吉君就成功地让她失了神。
她几乎是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那一张脸。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纲吉君明明和自己一样累了一整天，却一点不良反应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纲吉君才放开明日香，问：“今天没有感觉中那么糟糕吧？”
　“还、还好。”明日香有些呼吸不顺地说。
　“只是还好吗？”
　“总之，谢谢。”明日香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又被纲吉君重新环在了怀抱之中。
　“唔——”明日香红着脸挣脱，“洗、洗澡！”
　“等明天吧。”纲吉君敷衍道。
　“喂——”

接下来，熄灯，拉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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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62章　番外：十年
　明日香醒过来的时候，竟有些恋恋不舍。
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
自从成年之后她每一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么一睡不起了。而事实上，她在睡这一觉之前，也的的确确做好了一睡不醒的准备了。
过了很久，她才适应来之不易的光明。
　“哟，”她拍了拍身旁的人的肩膀，“好久不见了，正一。”
正一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睛，说：“就算你那么说，对我来说也只有那么几个星期而已。”
明日香更加大力地狠狠地拍了一下正一的肩膀，说：“几个星期没有见我居然没有感到寂寞吗？”
正一被明日香的大力打得趔趄了一下，干脆地保持沉默不再说话了。
　“他在哪里？”明日香放轻了声音问。
　“已经先一步走了。你赶紧去追吧。”正一指了指门口。
　而后，明日香笑着对他道了声谢，加快脚步冲向了门口。正一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有些好笑地哼了一声。
事实上，他也的确只有这种时候不是被明日香压过一头的。
明日香穿着裙子踏着高跟鞋踩在僵硬的水泥地板上，听着鞋跟亲吻地面的声音才有种自己真的活过来的实感。
　——十年前的明日香若是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穿成这样出门大概是会疯掉的吧？
在经过整整十年的担心害怕的时光之后，她终于能够再次好好地欣赏并盛的风景了。
就如同很多年前她所说过的一样，并盛这个地方，永永远远都会是她的家。
之所以可以这么笃定，大概是因为，这里对她有着莫大的意义。
　——因为啊，在十年前的这时候，她才真正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一路上，明日香回忆起很多事情。
例如纲吉君和她求婚时候的事情。
明明已经过去了相当的时间了，她却依然觉得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她知道这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比喻，但是她真的可以清清楚楚地说出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纵使她那时候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她甚至可以描述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的每一个眼神。
还有那时候自己下意识地拒绝。
纵使那时候的她已经喜欢那个男人非常非常久的时间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带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到来的死亡嫁给他。
以及明明拒绝的是自己却又忍不住掉泪的矛盾。
她还想起在动手术之前，那个男人明明担心却仍然在对着她微笑的模样。
或许还有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少年模样时在并盛漫步的模样。
仔细想想的话，她仅仅二十三年的人生中竟有一个人陪她走过了整整十几年的时光，也将陪她走完剩下的日子。

高跟鞋落在松软的土地里面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但是明日香的速度丝毫没有为此而减慢。
在艰难地穿过了大半树林之后，她一直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
纲吉君听见树林的声响，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说：“明日香，欢迎回来。”
站在原地的明日香先是愣了愣，而后又再次加快了脚步——那几乎可以算是飞奔了——然后扑进了面前男人的怀抱里。
纲吉君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一样稳稳地接住了她。
　“我回来了。”明日香埋在纲吉君的怀抱里面，闷声说道。
听见明日香仿佛带上了哭腔的语调，纲吉君轻声笑了起来。
　而明日香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形象什么东西了，非常不淑女地挣脱纲吉君，说：“有什么好笑的。”
　“这十年的时间中，明日香你真是越大越可爱啊。”他有些恶趣味地说。
　“哼。”明日香抹了抹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要你管！”
　“呐，明日香，”纲吉君猝不及防地靠近了明日香，“我们要个孩子吧？”
听到纲吉君这么说，明日香整个人都石化了。
下一个瞬间，她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成了虾米，不再说话。
看明日香这么可爱的反应，纲吉君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十代目？”狱寺君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大家。”纲吉君又露出了一个专属于他的温和笑容。
山本走近他们，道：“啊咧，明日香怎么了？”
明日香从地上蹦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什么事都没有！”
　“明日香你的脸红得可怕。”蓝波无情地指出来。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化妆效果而已。”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绝对不相信你”的表情。
在明日香还没来得及反驳些什么的时候，蓝波的肚子突然非常夸张地叫了起来。
于是他非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刚刚还有些局促的京子和小春相视一笑，而明日香由于非常记仇，非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纲吉君象征性地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忍俊不禁地说：“那么大家，我们去吃饭吧？”
　“那个…”山本有些欲言又止。
　“去你那里吃寿司怎么样，伯父也好久不见了。”纲吉君对山本说。
山本先是有些错愕，而后说：“那么走吧！”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驶向了曾经的那家寿司店。
　而明日香趁机摆脱了纲吉君的钳制，跑到前面和京子并肩走着。
即使明日香是再怎么不会和女生相处的性子，毕竟是和京子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什么棱角都该被磨平了。
　而库洛姆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和她们相处愉快了。

众人狂欢至夜半。
明日香和纲吉君和众人道别后，肩并肩在深夜的大街上走着。
　“呐，明日香，”纲吉君又再次开口，“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是认真的。”
　“……”明日香沉默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要考虑一下。”纲吉君仍旧笑眯眯地说。
明日香突兀地说：“找个时间陪我去扫墓的话可以考虑。”
下一个瞬间，明日香发出了急促的尖叫。
　“喂！快把我放下来啊！”她低声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