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明日香-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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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本飒冲她笑了起来，说：“你看吧。”
明日香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甚至觉得坂本飒一下子变成了夜，脸上带着那种她所熟悉的作弄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她。
她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和夜长得有多么的像。
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无法下手。
　“没有见过地狱的人，怎么可能可以下手杀人呢？”坂本飒向前走了一步。
　“没有见过尸体的人，怎么可能坐到不害怕呢？”坂本飒又向前走了一步。
　“没有死过的人，怎么可能能真的理解我呢？”坂本飒接着向前走了一步。
他说的是对的，明日香想。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现在的她连看着身上的血迹，都有种隐隐作呕的冲动。
她轻声地开口，用一种他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下了一个命令。
坂本飒又一次僵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不要再过来了。”明日香指着他。
　“若是你有心，你完全可以杀了我的。”坂本飒阴冷地笑了起来。
　“闭嘴！”
　“你不过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我说闭嘴！”
　“不愿意杀了我这个，曾经是你哥哥的人。”
明日香冲上前去，一脚踢飞了坂本飒。
她脸上带着惊惶，双眼近乎无神地瞪着他。
只是一个瞬间，她就恢复过来了。与其说是恢复过来，还不如说，她不允许自己再去思考了。

坂本飒勉强地站了起来，说：“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你的匣兵器吧。”
明日香不说话。
他说的没错。当初夜留给明日香的两枚戒指分别是大空属性和雾属性的。但是由于十年前的明日香即使经过了训练也几乎不能点燃雾属性的戒指，所以其实她现在只有两枚戒指能用。
　——由这一点可以看出，其实明日香某种方面上来讲，还是非常废柴的。
三个匣子中有一个装着明日香作为武器的两把匕首，剩下的两个匣子一个是大空属性一个是雾属性。
大空属性的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她现在在用的匣兵器——内陆太攀蛇。
　——所以说当初久美子会对明日香的品味产生质疑还是有原因的。
内陆太攀蛇是陆地上最毒的蛇。但是，行家都知道，它同时也是陆地上攻击速度最快的蛇。明日香当初那么喜欢这个匣兵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常的内陆太攀蛇的成蛇大约有2米左右长，但是明日香手里面这只明显要小得多。
太大的话，她也不敢一直收在袖子里面啊。
小蛇的话，在明日香和坂本飒不断的交手的过程中，就可以趁着火焰之间相互的碰撞，轻易地在坂本飒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爬到他身上了。
不过它毕竟是匣兵器，纵使真的有毒，也没有真正的内陆太攀蛇那么毒。刚刚制住坂本飒的动作只是因为它用大空属性的调和，让坂本飒身体一部分暂时石化了而已。

　“不错的匣兵器嘛。”坂本飒见明日香不说话，把手伸进了衣服中，抓出了一条蛇。然后他继续说：“刚刚因为被火焰灼伤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小东西呢。”
他就这么抓着那条蛇，用力得仿佛要捏爆它一样。
明日香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匣兵器受到这样的对待，于是她开口说：“莉子，回来吧。”
　——但是为什么一条蛇会有那么女性化的名字？！
莉子巧妙地挣扎了一下，滑溜溜地掉了出来，屁颠屁颠地向明日香爬去。
　“你没养过蛇吧。三七寸都抓不紧。”明日香让莉子缠上了她的手臂，不屑地瞥了坂本飒一眼。
　“我不会有那么奇特的爱好的。”坂本飒也不恼，站在原地回答道。
　——啊咧？这其实是在吐槽吧？！
明日香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介意他的吐槽。
坂本飒看着明日香手臂上的蛇，嗤嗤地笑了起来，说：“那是因为，我完全不用担心蛇哦。”
明日香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一出现，她就向后倒退近十米，警惕地死死盯着坂本飒。
坂本飒恢复了原来那般慢条斯理的动作，他从容地、甚至可以说是缓慢地拿出了一个匣子，然后点燃了戒指。
明日香心中警铃大作，于是趁着他还没有打开匣子的时候就迅速地攻了过去。刚刚还非常弱小的莉子因为明日香加大了火焰输入而变得非常凶猛无比。
它几乎在刹那间变回了原来身长两米多的样子，向坂本飒冲过去。
然而，来不及了。坂本飒已经把戒指捅进了匣子里面了。
火焰与火焰的碰撞，匣兵器与匣兵器的碰撞。
整个房间马上被飞扬的尘土充满了。
明日香咳嗽了几声，不得不不停用手驱散烟雾。她一边这么做，还一边叫：“莉子？”
谁知道这么一叫反而暴露了她所在的地方，在转瞬间坂本飒就已经来到她面前，毫无防备的明日香肚子被狠狠地赏了一拳。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嵌进墙壁里面去了。
她的反应实在算不上慢的了，在坂本飒再一次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将两把匕首交叉置于胸前，挡住了他这一击。然而，虽然是挡住了没错，但是明日香还是因为坂本飒过重的力道而进一步进入了墙壁。
坂本飒也不趁胜追击，反而退开了几米远。
他摆出一副胜者的姿态说：“真可惜啊，我的匣兵器，是蛇獴哦。”
明日香知道这种动物，它是毒蛇的天敌。
即使知道，她此时也只能因疼痛而蜷缩在原地。越过坂本飒，她看见莉子已经浑身是伤地倒在了地上。它身上的那只蛇獴还在不断地给它制造新的伤口。
她站起来，向莉子的方向冲过去，却不出预料地被坂本飒截住，并被一拳打回了原地。
明日香重新站了起来，又被打回了原地。她心里面一直有一只野兽在大声地咆哮着，她心里面一直有另一个自己在呼喊着。那声音汇成一句话——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被打回去。站起来，被打回去。站起来，被打回去。站起来，被打回去……
这样的过程一直重复着，直到明日香的双手都已经握不住她的匕首，直到明日香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着她，直到明日香的双眼已经模糊。
她终于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坂本飒看着昏迷的明日香，脸上带上了悲戚的神色。他弯下腰，用一种低得近乎呓语的声音，轻轻地在明日香耳边说：“对不起。”
　——虽然对不起，但是……
接着，他一下子用自己手中的刀，贯穿了明日香的胸口。
　而后他抽出了刀，血液从明日香的身体里面喷出来，弄脏了他干净的衣服。鲜红色的血液溅到了他白魔咒的洁白制服上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巨大反差。
　而他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条手帕，轻柔地将明日香脸上的血迹给抹掉了。
然后他拿出了匣子，对自己的匣兵器说：“回来吧。”
在干完这一切之后，坂本飒将匣子和手绢一同丢在了明日香身上，径直向房间的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回头。他走路的速度非常慢，仿佛迈出的每一步，都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他刚刚亲手给了一刀的人，是他从小到大最疼的妹妹。
他刚刚亲手给了一刀的人，是小时候最喜欢他的妹妹。
是让他宁愿含着冤死去，也不希望她知道真相的妹妹。
是曾经即使他再怎么绝望，也可以带给他希望的妹妹。

坂本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放在他桌子上面的手提电脑突然有影像出现了。
　白兰嬉笑着的脸出现在电脑上，他一边玩弄手中的棉花糖，一边对坂本飒说：“偷跑出去就是为了对亲妹妹下手，小飒还真是狠心呢！”
　“白兰大人，不要那么说。”坂本飒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可是你亲妹妹。”
　“早在白兰大人复活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做得很好哟~”白兰把棉花糖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谢谢夸奖。”
　“其实我还是很欣赏小明日香的呀~”白兰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可惜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我合作呢。”
　“那是她不明白，所谓死亡的含义。”坂本飒说。
　“呵呵。若是和我合作的话，无论是十年前的她或是十年后的她就都不用死了。”
　“……是。”
　“但是啊——”白兰拖长声音说，“为什么要把匣子丢在那里呢？”
　“……”
　白兰见他不回答，也不强迫，只是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看着他。
听到白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坂本飒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佯装镇定地说：“白兰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么？”
　“那么小飒要好好休息哟，身体垮了的话，我也会头疼的~”白兰说完，关掉了通讯。
坂本飒和上了手提电脑，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天知道他刚刚究竟紧张成什么样子。
他倒在床上，喃喃自语道：
　“身体…会垮么？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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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俘
　不久之后，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的明日香终于醒了，而后慢慢地坐起身来。
说是醒过来，不如说她其实只是一直都不能动而已，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昏迷。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坂本飒，或者现在应该叫大哥，为什么这么做。
在几次交锋间，大哥往她身体里面打了麻醉药。虽说是麻醉药，但是并没有让她陷入昏迷，毕竟她吃了那么多年药，身体多多少少会有抗药性的。
这房间的监视器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毁掉了，所以明日香无所顾忌地盘腿坐在原地，整理着头脑中的纷乱思绪。
她大哥捅的那一刀其实并不致命，最多在肺部捅出了个大口子而已。她的肺都坏了那么多年了，这种状况她早就应该习惯了。况且一个正常人类的肺是分成左右两个的。
当然，虽说坂本飒最后那刀并不致命，但是明日香身上的伤也不是造假的。她此时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坐在原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若是她稍微动一动，全身的伤口都可以同时喷出几米高的血柱来！
明日香的手里紧紧地攥着大哥留给她的那个匣子，即使因为手臂肌肉被牵动而使她感到钻心的疼痛，她也没有放开手。说实话，她心里感觉非常复杂。
自从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无论是夜也好、妈妈大人也好，甚至连死而复活的大哥也是，全都让她来理解一些她根本就不明白的事情，全都让她来担负一些她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尝试理解她。
这样的仿佛众叛亲离，而她孜然一身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明日香没有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自然也就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HP全满原地复活。
于是她只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原地，等待伤口不再流血。
在明日香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的耳机里面传来了模模糊糊的电波声。那是非常细微的电波声，明日香一开始甚至以为那是她失血过多而出现的幻听。
她立刻对着麦克风大声说：“喂？有人在么？”这种时候，最好还是有个同伴来接应比较好。若是再出现一个六弔花级别的人物，她绝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明日香桑？”将尼二的声音很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是我。Reborn在吗？”明日香松了一口气。
　Reborn不甚清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起来，他说：“你现在怎么样？”明日香从来没有觉得Reborn软软糯糯（？）的稚嫩童音有今天这么好听过。
　“不好，非常不好。”明日香强调。
　“怎么回事？”Reborn的声音复又变得模糊起来。
　“就是遇到很强的……”明日香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