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江湖:为倾夺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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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他这句之后满场静默,邱狄豹的铁胆在手里飞转,撞得人心烦意乱。
如果十人合攻秦东书,那么铁胆帮必胜。
可是颜面怎么办,他邱狄豹一生最最看重的颜面,难到就这么不要了?
喉咙一片焦渴,他开始一生中难得的犹豫,目光游走,无意扫过了独子邱旻。
他的确只是无意,可是邱旻却心里一突,长长喘了口气,不由将昨晚那片衣角握得更紧。
“铁胆帮少帮主邱旻,前来讨教。”这句话好像鬼魅一样出了口,何止邱狄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东书颔首,剑锋一荡,对他勇气表示敬意。
于是邱旻只好拔剑,虽然忐忑,但终于跨前一步。
平生第一次勇敢,也是平生第一次,他从邱狄豹眼里看见了嘉许。
“还请指教。”他拔剑,虽然眼神仍旧青涩,但剑意已见风范。
秦东书的心弦撩动,从他撞鹿一样忐忑清明的眼里看见了双双,他那墓木已拱的女儿。
比武于是失去意义。本该三招了结的,最终却比了二十余招,切磋变成了指引。
到最后秦东书一剑横上他喉头,那也是虚式,未曾着上一分力。
邱旻落败,这结局毫无意外。
邱旻握着剑,肌肉僵直,余光扫向邱狄豹,又万分忐忑地扫了下众人。
一干人全都面目模糊,唯有一个人抬了眼,和他四目相撞,无声之中一个激颤。
是昨夜那个女子,衣袖缺了一角,邱旻看见她扬唇,目光依稀在说:“从来你都是个男人,不输给你爹的男人。”
像被鬼魅催引,突然间死亡不再令人惧怕,他扬手,剑尖扬起,一记就刺进了秦东书肋下。
第295章 武林盟主VS秦东书(4)
秦东书吃痛,剑身往前,快要割上他颈脉时反手,扬起剑柄,重重敲上了他头顶。
眼前有些眩晕,他感觉到伤口麻酥。
这孩子的剑上竟然淬了毒。
那厢邱狄豹的声音益发刺耳起来:“不需要车轮也不要围攻,邱某前来领教。”
长剑开始变得沉重,他勉力抬手,听见身后弓箭手屏息,弓已拉到最满。
如果他输,到时候定是万箭齐发,朝廷的人,自然是不会和人讲什么江湖信义。
事情似乎已经无可收拾。
秦东书苦笑,眼里似乎蕴藏着浓浓的血色,他朝向人群,终于瞧见了那双凌厉的媚眼。那是秦若歌的眼,和秦东书初见的时候不同,这时的她已经没有迷茫,只有犀利冷静。
只是那么一闪,她人已经隐没,没在了嘈杂人群——
“邱某前来讨教。”
邱狄豹霹雳般的嗓门还在耳边轰鸣,炸得人头皮发麻。
秦东书阖目,勉力维持清明,剑却仍是稳固,不偏不移指着邱狄豹面门。
毒是慢毒,似乎留了情面,没想立刻要他的命。
武痴秦雨桑老早说过的话开始在秦东书耳侧盘旋:“邱狄豹,少年时练过横练,脉门在气海穴,只需施力三分,必横尸当场。”
气海穴,这是邱狄豹的死门,他清楚得很,可是从来没有一试。
就算当日双双危难,他也没有一试。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认命。
“秦某受教。”在满弓紧弦的声响之中他立定,抬手,灰衣猎猎,已经无处回头。
邱狄豹一声断喝,铁胆便似流星,立刻就封住了他上中下三路。
秦东书低头,避过其中一颗,剑笔直,穿越缝隙迎向他气海穴。另外一颗铁胆生风,敲上他大腿,闷声作响,几乎将他腿骨敲断。可是剑尖也撞上了邱狄豹的气海穴,施力三分,足以毙命。
邱狄豹双目圆睁,一时不敢相信,借势退后,一步步退到了邱旻跟前。
邱旻头顶才遭重创,还有些迷蒙,只当他们拼比内力,连忙一把扶住了他。两只手于是紧握,他感觉到父亲那一握的重量。因为他今天站直,终于像个男人,所以这一握已经有了托付和寄望。不论平时如何霸道严苛,做爹的,总不过就是对儿子有所期许。
“我败了,如果你还是个人,就饶过我儿子,饶过我的满门。”最终邱狄豹说话,身躯笔直,重重呼出了最后一口浊气。
一世英雄,他也是人,到这时终于气短。
秦东书不语,收剑,很是勉强站在原处。
秦若歌隐在人群,就在这最适合的时机站立不稳,人向前栽,双手一推。
推力往前传递,到最后一个弟子被推出人群,猛然间站到了秦东书跟前。
第296章 武林盟主VS秦东书(5)
这弟子茫然,环顾四周,他有些懊恼身后推他之人,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允许他像没事人一样缩回去。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将不再是邱狄豹的弟子,同时也很难在武林立足,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手一举:“就算师父败了,我们也不屈服,是男人就该站着死!”
“是男人就该站着死。”一直沉默的邱旻跟了句,不是口号,而是可怕的宁静。
群雄一时奋勇,秦东书侧耳,听到身后马蹄声声,马上战士铠甲簌簌而响。
邱旻的身体是如此软弱,秦东书只看见他持剑踉跄而来,那双撞鹿般的眼睛就在自己跟前。
长剑在最后关头被秦东书扬起,弧线美丽,划过邱旻颈项,一剑就斩下了他头颅。鲜血冲天,一时淋湿了众人的豪气。
“谁有种不妨上来。”秦东书断喝,将剑横平,剑尖托着邱旻的头颅,朝四下凛凛一扫。众人定定。有人胆怯,第一个落下了兵器。
场面终于得控,秦东书微微踉跄,朝人群中的秦若歌投去一眼。
一眼千言,秦若歌终于低头,安静,放弃鼓动。
身后的十二骑士开始勒马,长刀整齐入鞘,在最后时刻放弃屠戮。
谁都不曾犯下杀戒。只有秦东书剑槽饮血,剑尖上的孩子双目圆睁,亲眼见证着他的罪孽。
“解药,一颗外敷一颗内服。”事情完毕之后秦东书被架回住处,才关上房门,就听见秦若歌说话。
那两颗解药是暗红色的丹药,像凝固的血。
秦东书接过,搁在手心打量。
秦若歌的冷笑随后而至:“你别告诉我你不想服,想一死明志。”
秦东书无有表情,将一颗丹药内服,另一颗在手心慢慢碾碎。
“知道你的计划,算定邱旻一定应战,暗算我,等我落败后万箭齐发,让全武林见证我的言而无信。”
秦若歌抚着手心:“我的计划不可谓不周详,可最终还是被你扭转,我该代表公子向你致意。”
“杀了邱狄豹和邱旻,我一样不能回头。”秦东书抬眼,不掩饰自己的厌憎:“恭喜阁下目标达成。”
“你可以讨厌我。”秦若歌笑,捏起那揉碎的丹药,抬手替他敷上伤口:“反正这世间寥落,我不再需要向谁示好。”
“坚持你的坚持吧,秦东书秦大侠。有东西值得坚持,总归还是有幸。”
到最后她弹指,在秦东书伤口重重一按,起身,语气终究唏嘘——
“红花楼买下了,这是地契房契和所有的卖身契。”走进自家小院后苏叶发话,手指哗啦啦翻着那堆纸张,给萧景过目。
“一共花了一万两,你给我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归我。”
隔一会他又道,拿出银票,湿漉漉地亲了口:“飞泉琴啊飞泉琴,老子来也。”
第297章 琴音袅袅(1)
萧景笑,将轮椅往前推了一把:“我劝你最好不去买,省得再上当。”
苏叶的脸立刻转阴,恨恨:“再诋毁我的品位,小心我把你卸成八块。”
萧景不语,只是推轮椅到他的一架古琴前,抡值,弹起一首《普安咒》。
一曲立刻让苏叶噤声,苦笑着回味起了当日。
琴痴苏叶,一个买琴成痴却琴艺平平的呆子,各大琴行有名的冤大头,大概很少会有人想到他是个杀手,而且是个武功极高要价死贵的杀手。
杀手大多为钱,他也不例外,只是银子最终全进了琴行老板口袋而已。
那天的情形他记得很清楚,和平时一样,日上三杆他才起床,肿着眼泡去茶馆喝茶。
喝到一半女老板出场,在他茶杯下面压上了张字条。
老规矩,这里是他的接头地点,有纸条就表示有买家。
原本他是没兴趣的。没有相中好琴,又还有钱喝茶,他一般就懒得接生意。打开那张字条也只是纯属无聊。
“二十万两。”纸条上只得这四个字,却立刻让他张口结舌。
这次让他杀的人并没有什么难度系数,按市价值一万两,这是哪个呆子,居然和他一样是个冤大头。
“三元巷三号,主顾在那里等你。”女老板在这时凑近,呵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了一句。
三元巷三号,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苏叶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主顾,萧景。
“我要搬去你家,二十万两,雇你杀要杀我的人。”这是萧景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苏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翻眼睛:“二十万两雇老子做保镖,你……”
“我没有二十万两,这笔钱要以后给你。”这是萧景的第二句。
那意思是,他要跟一个杀手赊账。
苏叶当时闭气,一只手握得咯吱作响,好容易才克制住,一甩袖预备走人。
身后就在这时响起琴声,萧景坐在轮椅,俯首凝神,弹的就是《普安咒》。
“你那满屋古琴,难道不需要一个知音?”这是萧景说的第三句话,一语中的,立刻收服了他的心。
“我很好奇你怎么给我那二十万两。”回想到这里苏叶前倾,指指那堆纸:“地契房契卖身契,就这个,能值二十万两?”
“从今天起你是红花楼的大老板,账面所有盈利归你,二十万两,不会是个大数目。”萧景淡淡,手指却是坚决,滑过一个最艰涩的高音,而后收势,乐声归于详宁。
同一时刻,修文殿,殷书贤运指,这么巧,弹得也是一曲《普安咒》。
同一支曲子,萧景弹得清淡隐忍,他却弹得肆意,邪恶而魅惑。
柳辰在龙椅上坐着,手托下颚,看奏折看得无趣,于是问:“你觉得柳王能完成这次任务吗?”
“能。”殷书贤斩钉截铁:“皇上只需担心他的野心,不需担心他的能力。”
“一个瞎子,纵然有野心,又能怎样。”柳辰伸个懒腰:“也许你我多虑了,而朝廷也需要他这种人才。”
第298章 琴音袅袅(2)
殷书贤不语,继续奏曲,发丝微荡。一曲终了,他抬头,这才发觉柳辰已经盹着,披风松散,正从肩头滑落。于是他起身,悄声上前,本意是替他的皇上盖好披风。
柳辰没有察觉,脸朝右,睡得很安宁。
殷书贤低头,看到了他毛绒的鬓角,低声道:“皇上,夜深露重,还是回寝宫歇息吧。”
柳辰醒来,朝他微微一笑:“是该回宫,只是朕不知今晚该去哪个宫,是皇后那里还是静妃。”
“皇后吧。如果皇后能诞下龙子,那最好不过。”
“就依太傅。”柳辰抚掌,走下阶来,在殷书贤身边站定:“太傅是不是也该在谁怀里暖一暖?朝里关于太傅的风言……”
殷书贤扬唇,笑得轻蔑肆意。
“做为殷书贤,你可以不在意。但做为殷太傅,朕希望你在意。”柳辰温声,搭手拍了拍他肩头。
“是。”殷书贤低头,这一声回得压抑,不复张扬。
两个月,红花楼只盈利两千两,可是苏叶不计较,活得滋润无比。
萧景的身体不好,不是每天都能去楼里,得空的时候就被他缠着弹琴,一支支这么弹下去。
有了高手抚琴,苏叶就比吃了千年人参还要滋补,满面宛然,竟然也就有了几分倜傥。
今日弹得这曲欢快,叫做《踏青》,苏叶托着腮,听琴音滑过,就好像看见马踏春光,一路青草菲菲。
“很欢喜的曲子啊。”听完之后他感慨,好似没吃饱的食客咂咂嘴:“你倒是很少弹欢快的曲子。”
萧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