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惹邪魅王爷-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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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此事,果真是闻所未闻。评书到此时才结束,那说书先生将手中的醒木朝桌上重重一拍,底下的听众顿时大呼过瘾,纷纷叫好起来。面对如此掌声雷动的喜人画面,这淡定老成的评书人却一脸凝重,果不其然,打擂台的其他门派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东侧有一位汉子已经扬言而出:“这套《水浒传》说下来倒也算中规中矩,不过可惜了,浮于表面,先生被故作出来的姿态所蒙蔽,对核心角色认识不清啊。”
我捅了捅邵轩辕,他就常说自己算术好,要我学习他的“透过现象看本质”。不料一直对民间杂耍兴致缺缺的他此时倒颇有兴趣,津津有味听着《水浒传》,还示意我待会再来骚扰他。
“《水浒传》的核心角色唯独及时雨宋江。我说郓城宋江仁义参天,千百年来人人都如此传颂,”先前那位老先生道,“有何不妥,还请先生赐教。”
“哼!什么及时雨宋江,不过是个满口假仁假义的卑鄙小人!”汉子嗤之以鼻,激情澎湃道,“若不是他心心念念自己的一官半职,非要逼着大伙斩断替天行道的大旗,逼着大伙接受狗朝廷的招安,梁山又怎么会和方腊自己人打自己人,弄得自己十死七八,最后一个个不得善终?!口口声声我宋江何德何能,一旦遇到要紧关头,有人在他的仕途上提出非议,便立马厉声呵斥尔等休得胡言乱语!霹雳火秦明全家和全城那样多的百姓被他们无辜害死,宋江一心想学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磨磨唧唧半天,还不是没舍得杀掉一个!到了梁山,赌咒发誓说不抢晁盖哥哥和卢俊义哥哥的头把交椅,却一直笼络人心,最后做得是有滋有味,还非要用什么石碣村出了天罡地煞石碑做由头,着实虚伪至极。照我看,梁山上,最狡诈,言行最不光明磊落的人就属他宋江了。为何答应林教头日后定杀高俅为其报仇却没去做,为何说一定要让兄弟们也随后去掉刺青,却没实现承诺?他执意要杀方腊,让那样多的兄弟丧命枉死也毫不动摇,真的把方腊绑到营前了,又做成痛不欲生状要去杀人,被人一劝又罢手了,真是假惺惺啊假惺惺!宋江真乃千古第一伪君子也!”
宋江本就是个在稍有阅历的《水浒传》的读者群中人见人嫌的一号男主角,不过是官方要打着他大仁大义的旗号罢了,坊间并不买账。而且无论如何,宋江的确直接葬送了梁山好汉们的性命,故而被那汉子一挑拨,听众们纷纷倒戈,声讨起宋江来了。
最先守擂的说书人显然是个传统文化的捍卫者,见到局势不利,擦着额上的虚汗,微弱地为宋江维护道:“在招安斩旗的前一日,那宋江也曾独自枯坐忠义堂,百感交集,好不伤心。”
“哼,你焉不知是那宋江厮良心不安,知道这是要把对他掏心掏肺的兄弟们全部赶尽杀绝了,在最后的不忍心呢?再说了,即便他坐个五年十年,他想做的害人事还不是一样不差的全都错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不禁连连点头。《水浒传》中我喜欢燕青和林冲,对宋江和吴用都没好感。只可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梁山好汉却被宋江这一系列的手腕骗得团团转啊。
听众此时已经可以用上成语“群情激奋”来形容了。一个扎着双垂羊角髻的三岁小女儿也仰着头一步一步走到台前,奶声奶气地大声说道:“我爹爹一直告诉我,宋江是个坏人,原来如此!”
乱扯
119、乱扯
众望所归,那大骂宋江虚伪奸诈的汉子坐上了擂主之位,只见他朝四面八方一一拱手道:“多谢诸位捧场,多谢诸位捧场。”面有得色,颇为沾沾自喜。
邵轩辕突然道:“月儿,你看那边,有人又来砸场子了。”
我这才发现果不其然有个老头儿冷哼一声,慢吞吞地负手跺到台中央,尖声尖气道:“在浔阳楼题反诗那一截,便可看出宋江此人的本性一直都被他刻意隐藏了,此人实则野心勃勃、极能隐忍。先生说宋江真小人而伪君子,的确是正确的。”
那汉子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领着徒弟夸自己的说书人其实是在挑战自己,便随意冲那老头儿抱了抱拳。老头儿环望四周,突然双目中精光暴起,厉声道:“只是先生方才说那石碣村写着天罡地煞之事的石碑纯属妖言惑众,岂不是太想当然了?施耐庵在《水浒传》第一回明明白白地写着,洪太尉误走妖魔!”
汉子针锋相对道:“自古成大事者皆为自己正名,是皇帝就要在母亲怀孕之时龙蛇入梦啦,是反贼便要说天有异象、命当此啦,陈胜吴广、项羽刘邦,谁人不是如此?就算是汉武帝的爱妾钩戈夫人,还要先握着个玉钩子双手成拳好多年呢!”
又是一番场面火爆的针锋相对不表。
我和邵轩辕并肩离开了那里。邵轩辕手上为我拿着一串糖葫芦,我吃着一根油条,问他:“真不来点?”
“不吃了。吃油条影响智谋。”他看看我,欲止又言,好声好气道,“月儿,你不会就是因为油条吃多了才……”
我踩他一脚,照吃不误。邵轩辕抚额作哀叹状,口中戚戚然道:“唉,堂堂王爷,沦落到当街被一小女子践踏,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呐。”
我怡然自得,毫无愧色。其实我心疼情郎,每次揍他一点都不疼。反正没有他拿鞭子抽我拿蜡烛滴我来的疼。
邵轩辕自得其乐地玩了一会,又对我道:“其实照我看来,苏州城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刚才那几番论战,我看的便觉挺有意思,虽然比我王府的幕僚舌战之时差了那么一些些,可也颇有可听之处。”
“难怪方才你听得那样认真,”我笑道,“其实你不知道,这市面上的书和说书人啊,说白了也很没有意思的。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然后一个题材卖得好,或者有什么热点有人愿意掏钱买来看,这帮子文人便纷纷去跟风。前几年,一个长得和河童一般的男的,写了本不伦不类的幻想术法题材的小说,风靡一时,大家便一窝蜂的去写这个幻城那个星宿的,后来有人说这书抄袭了东瀛的小人书。那男的再接再厉又写了一本说城中官宦子弟情感纠葛成一团乱麻的赚眼泪的煽情东西,又有人说那是抄袭了早好几年一个不知名女文人的书,闹到衙门打官司,沸沸扬扬。”
“是郭四吧,赔银子但就是不赔礼道歉嘛,这个我知道。”邵轩辕道,“还有和他一起提起的韩什么来着,我堂妹可爱看他们写的书了。”
“还有啊,后来又有个性情孤僻文风矫情的酸溜溜的女文人的东西红了,一时之间,那种将汉字打碎了各种花哨地拼凑着咏叹孤苦寂寞的骈文就泛滥成灾。后来还有各种言情小说都引领过流行。前一阵流行盗墓题材的与关公战秦琼题材的,简直人手一本。官府都看不下去了,说要进行文化管制,要大力弘扬我国传统优良文化,于是《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又再度被频繁地讲述成评书,路过这里左耳朵刚是五丈原悲催将星陨落,右耳朵便是刘姥姥再进大观园。往前走孙行者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往后走潘金莲上了西门庆的床。”我一顿瞎点评道。
“原来如此啊——可今日只有一处在说《水浒传》啊。你看还有很多地方的评书也很受欢迎呢。”邵轩辕闻言左顾右盼,诧异道,“怎么那些说评书的地方都是女子在围观,不见男子去听?就算对风月情爱的故事不感兴趣,可是那儿美女众多,按道理会吸引许多男士前去听书从而勾搭心仪的姑娘的啊?”
“咳咳……最近流行的题材是,断袖。”我佯装清咳几声,巨尴尬地说道,“女人们喜欢听这个……你仔细看,其实也有男听众,不过都是成对的。”
邵轩辕定睛一看,立刻一言不发地扯着我远远离开了这片活色生香的是非之地。
“你说你想去青楼看看我过去生活的地方,我现在想通了,你便随我一同前往吧。”我转念一想,对邵轩辕平静道。
“你又在生气闹别扭了?”邵轩辕闻言居然第一反应是我在阴阳怪气地说反话,愕然道,“天呐,我又做错什么了!”
“……”我无语良久,很难兄难弟模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道,“看样子这半年来我折腾得你不轻,女人真是麻烦啊。”
“是啊,女人真是麻烦啊。”邵轩辕一声叹息,道,“你这个女人就好麻烦啊。”
我闭上眼睛,额头肌肤下的血管跳了几下,强忍许久才没有暗地里掐他一把。不过成为王妃之后我在与邵轩辕的两性关系中的地位与日俱升,着实能感受到彼此一点一点情根深种的妙处。而这最妙的地方真是佛家所言的,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破呀。
“我是在想,你娇生惯养,民间罕有能满足你要求的歇息饮食之处,倒不如带你去苏州城最好的青楼。在那里面,虽然不及皇宫王府,但日子过得分外讲究细节和情调,定能让你无刺可挑剔。”我正色看他,笑道,“夫君,你莫再调戏我了,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此行明为陪我出来散心,其实暗中也想趁机结识几位要紧之士么?”
“呵。”邵轩辕将折扇微微摇晃,收起了方才与我调笑时的惫懒样子,目光清明如水,道,“夫人英明。于是我可以知道我们即将见到的那人的名字了么?”
徐远钊
120、徐远钊
“苏州城的烟花之地各有招牌,每门每户自有老鸨上下打点、迎来送往。但整个城池的青楼产业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老板,那便是徐远钊。”我带着邵轩辕往青楼里头走,我是上届青楼花魁,并且摇身一变成为王妃,在我之后,花魁艳名虚位以待足有两年,所以现在经过花街柳巷,大多数娼妓舞女都认得我是何人,用仰望的目光远远对我行着注目礼。我对邵轩辕道,“没人知道徐远钊的来历,他似乎也没有家室。他对下人分寸甚好,很得人心,但底下的青楼彼此竞争厮杀,却从来不管。有些像你在家养宠物豹子的作风。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说他的产业已经远不止这一城,也远不止青楼一个行当。还有人说,苏州城的商场里,白道上是路菊老爷,黑道上便是他徐远钊老板的天下。”
邵轩辕道:“我在苏州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按照我掌握的情报而言,这些传言并不属实。”
“传言只不过是传言,但若能让外人臣服敬畏,也算一种资本。眼镜蛇在攻击自己的猎物之前,也会鼓起颈部恐吓对手。”我微微一笑,道,“当然,徐远钊的底细我也一无所知。事实上,这位幕后的大老板平素很少与我们往来,不到关键时刻,也从不露面。我十五岁挂牌一举当上花魁,才能在他身边时常出入。”
“这样深藏不露、低调行事却又成为传奇的人,”邵轩辕道,“若非深不可测,便必然不堪一击。”
“又或许徐老板只是不喜欢应酬,想过清闲的日子罢了。”突然之间,有人在身后搭腔。邵轩辕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后头,我们一齐转身,见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
“王宁,好久不见,你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我见到此人,露齿一笑,又对邵轩辕道,“这是徐老板的贴身小厮。”
“王妃也好久不见,依旧容貌冠绝群芳。”王宁也笑着对我,因不知邵轩辕的身份,只与他点头行礼,右手做出个有请的姿势,口中道,“徐老板方才知道今日有贵客到访,特意请两位前去喝酒。”
我笑得愈发自在从容,似春风中一朵徐徐绽放的美丽牡丹:“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