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千年·上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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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芙蓉怒骂道。我转过头,看着芙蓉,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恍然觉得她长得好像岳夫人,凌云拉她在一旁,我朝着灵位走去。缓缓地走到灵位前,眼前一切都是那样恍惚,恍惚中,有人递过点燃的三炷香,我冲着灵位鞠了三个躬,有人又接过我手中的香。
死去的人们,仿佛都得到了平和,可为什么活着的人们这样痛苦呢?凌云的苦痛,芙蓉的愤然,玎宁的可怜,大家看得到,可我,悲伤蔓延心底,任谁也触及不到。
看着那摆在一处岳百川与岳夫人的灵位,心中默然,突然间,我想起了羽君,她的灵位又摆至何处?顿时心中一片惘然,心下苦笑,人都死了,那些还有何重要?
看着地上的蒲团,我跪了下来,或许羽君是希望筱言父女相认的吧。对着岳百川的灵位叩了三个头,对着两人的灵位默默地说道:“安息吧,若此刻是你们在今世的最后一日,那就忘记今世的一切吧,但愿你们的来世都会幸福!”
第三十章·了断(2)
而活着的我们,但愿如你们所希望,大家都会——幸福!
眼看着两个灵位越加模糊,头越来越晕,再也支撑不住,只听到耳边不停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筱言,筱言……”
我却再也无力睁开眼睛……
“头好痛。”挣扎着睁开眼睛,周围好安静,看着这屋子,仿佛好陌生。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只仿佛记得那天在灵堂,之后好吵,再往后的事情,我却全然忘却了。
“筱言,你终于醒了?”耳畔传来小青的声音,这才看到她正趴在我床边。一时间,我还没有说话的意识,只是点点头。“你都昏睡了两天了,大夫说你是月事时受凉,加之最近太累了,心力交瘁,才昏倒的。大夫还吩咐说让你起来……”小青喋喋不休地说道。
“小青,”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顿时觉得口中好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小青紧张地问。
“没,只是你说话好快,我听得晕晕乎乎的。”我拉着她的手,微微笑着说。昏睡了这么些日子,心口的郁结仿佛已然打开,至少,不再觉得憋闷。
“给我些水喝吧。”口渴得紧,现在的我只想喝些水。
小青倒了一小杯水递与我。我一饮而尽,递给她杯子,还要水。她又倒了一杯,“不能只喝水,刚刚给你熬上了汤药,一会儿我便去端给你。”
我接过杯子,又一气儿喝掉,“我睡了两天?”
“是啊,今天都初九了。咱们都已经上路两天了。”
“上路?”我蹙眉问道。
“木先生,不,睿亲王下了令,说皇上的旨意,要在年前把少爷小姐他们都带进京。”小青说道。
“那你?”
“府里的人都散了,我想着我也没有去处,你也病着没人照顾,就央了王爷说跟你做个伴。”她看着我,又叹息道,“可惜,我只能陪你到京城,我可进不了宫。”
“进宫?你都知道?”愕然看着她,小青点点头,“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大家都说你怎样怎样的,可我就是不信的。咱们姐妹一起两年的时间,我怎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呢?才知道,你竟有那样的身世。本来是小姐的命,却平白做了这么多年的苦工,到头来还要……”
我摇摇头,阻住她道:“那些都于我无伤的,我不会在意,也便不会伤心。”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小青,谢谢你。”
“好了,终于看到你笑了。”小青反握住我的手,“现在终于好起来了,至少有王爷在,他定然会照顾你的。”
“小青……”我看着小青,心中一片温暖。
“不是你姐姐么?自己认过的姐姐都忘了?”她笑着把水杯接过去,“我去给你端药。王爷吩咐你一醒就叫他呢。”
王爷——好不适应他现在的这个名号。
“王爷都吩咐马车缓缓地走,每天晚上都过来看你,我看王爷对你……”
“小青,”我打断她的话,“我饿了。”
“这就去给你拿吃的,”她笑着,“知道饿,就是要好了。”
“小青,”我顿了顿,“先不要告诉他。”
她转回身,满是疑问地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看着离去的小青,呆呆地回不过神来。也许他对我是好的,可,我不愿在这个时空留下任何羁绊,不愿留下一丝情感,没有情,便不会痛,不关己,则不会伤。已发生的,我无力改变,我只能阻止将要发生的,我只能尽力避开,尽力不见……
“王爷。”听到门外请安的声音。慌忙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心跳得好快,我只能尽量稳住呼吸,一心希望他不要进来。听见门被推开,有轻轻的脚步声。我尽量放慢呼吸声,虽然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可我还是继续装睡。
感觉来人愈走愈近,脚步极轻,近前,立住,慢慢地弯腰,轻轻地掖了掖被子。突然一只温温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一瞬间,仿佛丢了心跳呼吸,只能闭着眼睛,心里数着秒针的走动。恍惚中,子轩的手拿开了,只留下了一丝温暖,耳边听到的是一声轻叹,接着是关门的声音。看着窗外的夜色,我终于可以吐一口气……
第三十章·了断(3)
坐在车上,与小青对面而坐,看着车外荒芜的景色。前面是玎宁她们的车,再往前看便是子轩、凌云的马。看着子轩的背影,却碰到了凌云的眼神,我转回头,不再看外面。
我不知道于法我们该走着或者是否该带枷锁的,但他却让我们坐在马车上,仿佛这不是进京领罪,而是一家人出行,心中一痛——“一家人”,也许只不过是零落不堪的一家人,不曾想的,竟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人”……
又见夕阳时,马车才停了下来,似是到了一个小镇。也许是傍晚的缘故,并未见到多少人,我们一行人便在一间客栈安顿下来。虽然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但子轩吩咐小青要我依旧每日在自己房里用饭。于我,也是愿意这样的,凌云他们——我终究不知怎么面对。
小青出去拿饭,我在房里收拾着包裹,不意发现了那日准备送给小青的镯子。想着从那日到现在,短短数日,却仿佛过了半生。算了算日子,今天竟然是腊月十二了,只是这样的生日,不过也罢了。不过这原本就准备好的礼物,还是要送的。
拿着镯子正发呆,被小青唤醒,“包裹是我给你收拾的,看少没少东西。一些碎银子都在盒子里,还有,就是这个镯子。”
“这镯子是送你的。”我拿起小青的手给她戴上,笑着说,“送你的生日礼物。”
“送我的?生日?”她纳闷地看看镯子,又看看我。
“那天看你爱不释手,就想着买了,咱俩过生日的时候送你。”想起买镯子的那天,一切那么完好,没曾想,生日,过不得,一切也都不再了。
“对,今天是十二了,”小青喃喃地说着,“我竟给忘了,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做碗面,再加个菜,算是给你过个生日。”
我伸手欲阻拦,可未待我说出口,她转身就走了。虽然这几日一直在努力快乐,努力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一切,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一个人对着这陌生的空空的房子,心里仿佛有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洞,望着窗外的夕阳,突然想出去走走。
“姑娘,”正要出门,却被人拦了下来,“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许出客栈。”
我看着门外,摇了摇头,退了回来,虽然看似出游,可终究是没有自由身的。
“筱言。”身后响起他的声音。“王爷!”侍卫忙跪下请安。我转过身,福了福身,请安道,“王爷。”他缓缓问道,“要出去?”
“只是看到了夕阳,想去看看夕阳。”我轻吐了一口气,看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天。
“你的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在客栈休息吧。”
“是,王爷。”我低头诺道。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筱言。”他叫住我。“王爷。”我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去吧。”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微微笑了笑,“要我陪你去么?”我摇头。“那你小心点。”他嘱咐道,我点点头,终于出了门。
一路信步走着,抬头突然发现了一个招牌——“东阿……”到山东了?“大叔,这里是哪里?”我看到路边有一个要收摊的大叔。
“闺女,这里是济南府啊。”
济南?听到熟悉的乡音,眼前一片模糊,我的家么?是这里么?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我的家乡么?
可这满眼光秃秃的柳树,湖水都已结了冰。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家在2006年的济南,在这里呆了些日子,我竟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人了,可我不是,在听到那一声乡音的时候,我知道,我思念的是我的家,我真正的家,我要回去!从未经历过这般的思念,思念老爸老妈,思念朋友们,思念家门口的小吃,思念每一个人,思念每件事情……
今天,腊月十二,是我的生日啊,想起那无数个温馨的生日,想起无数甜美的回忆,想起过往种种平凡小事,此间都觉得那时的幸福……
才知道,别的或许都刻不到骨子里,只有故乡,是真正存在骨子里的,只有亲情,是永难磨灭的记忆。原本支撑我的一切土崩瓦解,瞬时间所有这里的一切,我不想再去面对,这一切本就是别人的日子。我什么都不要管,我什么都不要去承担,一心只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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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了断(4)
突然摸到了袖子里面的那把短剑,心中一阵欣幸,“只要结束这边的生命,就回去了,不是么?”
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下,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想着就要回去,想着在这里呆过的每一刻,这里的每一个人,子轩,凌云,玎宁——别了,我要回我的世界了,咬住嘴唇,我缓缓地抽出了短剑,狠下心用力划下……
看着血渐渐流出,我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好冷,想念妈妈的怀抱,或许醒来的时候,我就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了,渐渐地,眼前愈来愈模糊……
第三十一章·重生(1)
“为什么要走?”
“你是谁?”周围一片大雾,我找寻不到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这声音好耳熟,“我回来了么?”
“你还不能走!”声音突然近切了起来,我寻声看去,却发现是一个长相跟我一样的人。
“你是谁?”我讶异地问道。
“我是你。”她淡淡一笑。
“我?”我惊讶地看着她,恍然大悟,“你是莫筱言?”
“嗯。”她点点头。
“你去做你的莫筱言吧,我不是你,我要回我的世界了。”我慌忙拉住她,害怕她走开我就要回去替她做那个莫筱言,“你的故事太复杂了,我根本做不来。”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去也是你,你去也是你。”她笑着对我说。
“你说什么?你在念经还是说禅?”我看着她,丝毫听不懂。
“你还不能走,这一生你还没走完。”她笑着推开我,就要走开。我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只能拼命跑着,追着。
一阵迷雾,我停下了脚步,却突然进了一家院子,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在哭喊,正纳闷间,紧接着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
“是个女孩。”
顺着声音寻去,透过窗口看着房里的一切,仿佛有人在生产,待得看清楚那面色苍白的产妇,不禁一怔——莫羽君?此刻她满头虚汗,大口喘着气,眼看着就要虚脱,却伸手要抱过孩子,那稳婆递过孩子,她接过孩子,仿佛刹那间就有了力气,欣然地看着孩子,笑了,接着哭了。
缓了片刻,她才又颤巍巍地把那个长命锁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口中小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