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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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君也如先前一般,舀起浓香的美酒,含笑的奉给齐萧,然后敛眸垂首,隔绝四面八方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亦或不屑的目光,在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这下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铁马无私的平西将军有个宠妾。
第二十五章 回府
酒阑人散,从大堂出来时天已擦黑,灰蒙蒙地天空飘起了雪。
雪花又密又实,像扯破的棉絮,纷纷扬扬地迷漫了整个天地。
举目望着风雪中被扶远的河间王父子,想到身旁还有一个酒醉被架着的齐萧,张曦君叹了口气,道:“走吧,扶将军回去歇息。”说话时忍不住牙齿打架,心想这里真是冷呀,比起记忆中的西安冷太多了。皱皱眉,还是上辈子的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她早忘了在此求学的四年……
“小夫人。”一个男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军交代过,直接回府,不在此留宿。”
说话的人本名叫徐小虎,年十八,汉中郡人,五年前寡母丧,流落街头被齐萧看中,改名徐虎入伍为一名小兵,专负责齐萧生活起居等事。在来长安的这一路上,因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张曦君和他也是熟悉。
张曦君闻言一怔:“现在就回将军府?”
徐虎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点头道:“车就在府外候着,许嬷嬷也早在车上等着了!”一边说一边叫王府侍者小心搀扶齐萧。
张曦君无奈地看了一眼脚步虚浮的齐萧,心中羡慕,若她也能这样醉了该多好,就不用在神经紧绷了一天后,还要面对妾室拜见正妻一事,而且还是在齐瑞说了那番话后。
轻轻摇头,晃去无用的杂思,认命的举步跟上。
走在雪覆的地上,凤头履似有浸湿,脚底又冷又潮得难受,不禁怀念起蜀地的冬天。
行至侧门口,便见三辆辎车停在十余名黑衣铁骑的护卫中。
许嬷嬷听到脚步声,忙不迭地撑伞下车,见齐萧醉倚侍者身上,讶然低呼:“将军喝醉了?”见张曦君朝她撇嘴,赶紧和徐虎从王府侍者处搀扶过齐萧,恭敬依然,“将军,仔细脚下,奴婢扶你上车。”
齐萧忽然抬起头,风绞着雪刮在脸上,似让他有了一丝清醒,继而却是拂开左右搀扶,迷离的目光在四下一晃,便向张曦君踉跄着走去。
齐萧本就身得高大,又披了玄色大氅在身,在夜幕四合的风雪中,于张曦君而言犹如一个庞然大物扑来,迫得她反射性的就要猫身躲开。然而不及动作,原本酩酊大醉的齐萧,骤然抬头看她,目光熠熠锋芒,哪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张曦君一愣,亦忘了闪躲,齐萧整个人就一下倒来,口中含糊不清道:“曦君,上车!”满口酒气,话语模糊,又怎会未醉?
张曦君在众人惊呼“将军”中,连退三步总算勉强扶住了齐萧。
见齐萧没有跌倒,众人齐松了口气。
张曦君却不满的暗暗白了齐萧一眼,又看了看尤为方才一幕心悸的众人,再次确定没有人要来帮忙。正要自力救济,好在还有许嬷嬷一心挂念她,与她一起扶了齐萧上车。
车里炭炉烧的极旺,甫进车厢,便觉暖气洋洋拂在脸上,不由舒服地吁了口气。待扶了齐萧在铺着褥子的车板躺下,就见许嬷嬷要下车,张曦君忙叫住她:“嬷嬷……”
许嬷嬷摇头截断道:“马上就要回将军府了,不能坏了规矩,嬷嬷上后面的车就是。”
车门的挂灯明亮,将许嬷嬷脸上的慈爱之色照得分明。张曦君便怔怔的看着,心里想起宴席上如浮萍卑微的自己,又想起许嬷嬷这些年舐犊的深情厚爱,眼中忽涌起一股湿意,轻轻说道:“嬷嬷,您辛苦了。”
许嬷嬷没有张曦君的感慨,温和笑道:“不辛苦,比那时的车坐着舒服多。”说罢,转身下车。
车外,徐虎与王府侍者寒暄别过,片刻,辘辘的车声伴着哒哒的马蹄渐渐响起。
张曦君回过神,发现眼中犹有湿意,暗笑自己多愁善感,这便收拾了情绪。未料刚一回头,就见本该酒酣而睡的人,正睁着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四目刹那相对,皆是猝不及防,不由双双一怔。
就在稍怔的这一瞬,齐萧窥视被发现的不自然,已让一种从容之色取代,同时目中的犀利也愈加明显。
张曦君没有这么快的恢复如常,心下依旧窘迫得紧,也不知齐萧这样看了多久,脸上不免泄露了几分窘态。又见齐萧更加明目张胆的看她,眼中的犀利与探究毫不掩饰,只当齐萧将她方才的软弱全窥去了,心里十分不痛快,也十分不的自在,暗自懊恼怎可在一个生人面前如此松懈。旋即,又一转念道:“倒不能全怨自己太放松,也是这人太会装模作样,先在众目之下装作宠爱自己,接着装醉后又嚷只要自己搀扶,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想到这里,忽生一念:也不知河间王父子几人可都是装醉?
然,未去深思,她已不仅觉得齐萧算得上深不可测,就连这周边之人也都不简单,不禁再次提醒自己要时时小心,万分注意。
她这一番心思虽一转再转,却不过一个呼吸之间而已,转眼,张曦君已朝齐萧笑了笑,道:“嬷嬷说炉子旁备得有醒酒汤,将军喝些也好醒醒神。”
齐萧没想到张曦君这么快恢复常态,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不过也仅如此而已,便随意哼了一声。
张曦君见齐萧不置可否,她跪到炭炉旁,抚起一边云袖,然后执起炉侧的水壶,将醒酒汤斟入铁杯中。许是醒酒汤已放了一阵,倒时并无热气窜起,于是说道:“不是很热了,却也未凉,还能入口。”说着捧了过去。
齐萧听而不语,接过铁杯几口饮下,兀自闭目假寐,心里想着今日之事。
想了一会儿,诸事理顺,神经为之一松,又在这幽闭安静的车厢内,人体的各项感官无限放大,他听到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声,也闻得一缕属于女子的馨香,这是王府女眷常用的一种熏香。
如此,在这心闲无事间,他让这缕香气提醒,想起安静坐一旁的张曦君,神思也不由念及她今日的反应。从一开始对他亲昵之举的惊愕,到后来的全然习惯之态,这对于一个弱女而言,尤其是一个长在乡野之地的良家子而言,适应之快实难想象。这样一想,好像她对自己也是这般快的适应了,自最初的害怕惶然到如今的相处自若,还有今日对王府奢华的震惊到淡漠的转变,更有不着痕迹为他掩饰的那份机警,这无一不出乎他意料之外。
看来,可能真是自己低估了她,更低估了肖先生举荐的张家。
思及此处,眉峰陡然一凝,倏地睁开双眼,目光锋利如刀的看向张曦君,好似要透过她看到远在蜀地的张家——但愿张家真如肖先生所言,在捐粮与抗击羌人上面已聚当地名望,更有那个能力堪当他用!
感受到齐萧的目光,张曦君抬头一笑,笑容明净而纯粹,没有刻意的讨好,亦无强颜欢笑。
齐萧一怔,随即只觉那双含笑的眸子太过清澈,仿佛能直直地看入他心里去,当下面上一沉,便是闭目不语。
张曦君愕然,她笑错了么?
无人回答,车内一片沉寂。
良久,终于划破沉寂:“将军府到了。”
徐虎在车外禀道。
ps:稍微改了一下“争锋”中,男主酒洒出来的小细节,所以这一章又加了一句话,免得影响男主啥米形象,-_-|||)
第二十六章 妻妾(上)
张曦君心一跳,这就到了……
车门从外打开,冷空气灌进来,吹散一车暖意。
张曦君醒了醒神,深深地闭上眼睛,未几定了定心神,轻声唤道:“将军,该下车了。”
齐萧半天没有反应,隔了好一会才睁眼,眼里的犀利不再,只剩迷离与醉意。
张曦君稍稍一愣,难道齐萧还要装醉?
齐萧却一手揉着太阳穴,面上是酒醉后的头疼之色,另一只手向张曦君伸去,“唔”了一声道:“下车吧……”嗓音沙哑,像是刚久睡起来的人一般,慵慵懒懒。
一番样子不似作伪,又念及他方才在车内的小憩,张曦君压下心头的狐疑,有些不确定的扶住伸来的手,走下车。
外面的天已黑透,雪下得越发大了,厚厚地落在发间,粘在被风肆虐的大氅上。
许嬷嬷连忙支来伞,徐虎搭手扶住齐萧,张曦君借着煌煌燃烧的火把向将军府望去。
将军府显然没有王府的皇家气派,甚至有些简朴,一道左右而开的大门,灰扑扑的颜色,门上一方匾大书“将军府”,门下两蹲石狮子,并一阶梯高的门台。
正边走边看时,迎门走来一人。
是一个年轻的夫人,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身材长挑,削肩细腰,姿容秀逸,十分符合时下美人的标准。想来是将要就寝被人惊扰赶来,头上的发髻松松散散,仅一支金步摇斜斜地插在鬓间,面上亦是铅华尽去,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孔。一身做工精细的绛红罗衣,拖曳在地的素锦披帛,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骄傲,无一不彰显着女子身份的尊贵。即使此刻,没有精致的妆容点缀,亦无珠钗高髻增彩,她依然是高贵端庄,而又美丽的。
张曦君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看着与齐瑞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心中已然明了:想必这就是齐瑞的生母,齐萧的正室嫡妻谢氏。
“夫君。”谢氏疾步上前,声音里饱含一丝惊喜。
夫君,一声当世再普通不过的称呼,她却听出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拳拳之心,也从那一道惊喜的呼唤声中,感受到了一个妻子对丈夫久别重逢的思念。
在从王府离开的路上,她一直不断在脑中勾勒谢氏的影像,却未料到谢氏会是这样的一位妻子,一位美丽又心念丈夫的妻子。
张曦君微颤的深吸口气,来自前世根深蒂固的观念,迫使她低下了头,将无以名状的愧疚与难堪一起掩下。
谢氏待见齐萧酒醉无反应,目光一移,若无意的掠过张曦君,定格在一侧的徐虎身上,低声斥道:“将军未留宿王府,今夜要回府的事,为何不提前派人通禀?我也好备上醒酒汤浴之物!”不怒自威,这是一种不同于久居上位的官威,以及齐萧统帅大军的凛然之威,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
她说话时,身后的侍婢相继赶到,其中一个容长脸的中年妇人为她披上一件雪貂大氅,余下或手持红纱灯、或合伞而握、或捧着暖炉……等侍婢端然侍立。
徐虎低头,道:“是将军不让通禀的。”
谢氏神色恍然一僵。
徐虎头也不抬的继续道:“说时辰太晚,不用惊动府里。”多了一分心虚又一分犹豫,“想来将军是不想惊扰夫人……与府里的人吧。”
谢氏释然,道:“既然是将军吩咐的也罢了,先扶将军回府吧。”
“喏。”徐虎应道,声音里有丝不自然。
许嬷嬷见他们要走,却还未提起张曦君,心中不由暗自着急。
为谢氏披大氅的妇人,提醒道:“夫人,将军醉得厉害,扶去您的沁园也要好照顾些。”
谢氏笑吟吟的点头道:“还是嬷嬷思虑周全。”说着睨向徐虎,“按万嬷嬷说的。”
徐虎尚未作反应,齐萧痛唔一声,拂开徐虎的手,又揉上太阳穴。
“夫君!”谢氏低唤,声音既担忧又含喜。
“将军!”徐虎低呼,语带微惊。
齐萧不理会二人,一手轻抚额头,一手舒展开来,长臂将大氅抖开,拦过张曦君入怀,亦将她揽入氅里,口中吐出二字:“走吧。”
落入众人目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