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苏念-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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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树木多有断折的,树下野草野花之株亦多仆倒在地,甚至有连根拔起,叶散土撒的。
然这绛石苏却仍然挺拔伸展,点点雨珠,衬得它越发青翠怡人。只是一侧的长茎已经劈开,摇摇欲断。
月白长衫的少年忽然起身来,四下里寻了一圈,找到一根纤细光滑的树枝,又自自身衣衫上撕下一缕布片,将这将折未折的茎条细细地扎好。
这边雪松后面,老人忙回头去看,“这年轻人,毛手毛脚的,瞎操什么心哪!清漪,你怎么样?痛不痛?”
清漪的脸色已经回复了一丝血色,额上汗珠也已不见了。她睁开眼,轻声道:“雪爷爷,小点声,我没事。”
“你的胳膊,没事吗?”老人道。
清漪缓缓动了动右边的胳膊,道:“嗯,有点,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老人“咦”了一声,微微点点头,道:“看来,他接得还不错。”
“他?谁?”清漪不解道。
“喏,那个年轻人,他接的。”老人向外努努嘴。
清漪向外挪了几步,看到外面大石上坐了一黑一绿两个少年。一个着月白长衫的少年,正在绛石苏旁,将一缕布片扎在受伤的茎条上。
他扎得很轻、很慢,清漪几乎没感觉到痛。
少年细心地扎好后,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柳弟,一棵花儿而已,长在这种深山,又没人看它,你何必费事。”绿衫少年道。
“闲着也是无事,只是随手扎了一下。”月白长衫的少年侧过脸说道。
见他转过脸来,眉眼似曾相识。清漪一时怔在那里,手脚微微发颤。
“昨夜这般风雨,这花除了这茎条,仍然这样挺拔舒展,想来也是有些气节的。只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你们可识得这花吗?”月白长衫的少年向其他二人问道。
二人皆摇头,只道不曾见过。
绿衫少年递给月白长衫少年一个酒壶:“喝一点儿吧,驱驱寒。”月白长衫少年起身走近,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递给了中间的玄衫少年。
这边清漪清楚地看到了一张清癯干净的脸,眉骨清晰,眼眸深邃,脸颊瘦削,唇色微白,清晰、真切、又如此熟悉……
一时间只觉气血翻腾,方才压下的闪电雷击之伤复又翻出,比先时更是猛烈,难以自抑,倒在雪松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过 章 天涯何处寻
秋日高挂,一夜风雨过后,山木更显青翠。重重密林,冉冉芳草,拥着满山静谧。
突然一阵狂风掠过,林木深处跳出来一只斑斓猛虎,落在雪松不远处,四肢健壮、大尾横扫、呼吸之间风起风落。
这虎回头张望,一个瘦高的身影也随之落定,细眼清眸,嘴角挂着一丝桀骜,轻轻拍拍虎头,向坐在树下的老人招呼道:“哟,老头儿,这么悠闲。”
“你来了。”老人回头看看他,“什么悠闲,有这么个捣蛋的丫头,悠闲得了?”老人似乎在生气。
“清漪?她又做什么了?”瘦高个儿道。
“你说呢?”老人道。
“把你的酒倒掉了?你没酒喝所以脾气才这么大啊?”瘦高个儿笑道。
瘦高个儿渐渐走近,看到清漪躺在树下。
“这是?她一般大白天睡觉的吗?我怎么不记得?”瘦高个儿有些惊异。
老人摇摇头。
待走到近旁,方看到她脸色发白。
“怎么?生病了吗?” 瘦高个儿急问道。
老人仍是摇摇头:“受伤了。”
“额,有你老人家在,她还会受伤?你喝醉了吗?”瘦高个儿道。
“我什么时候喝醉过!真是的!”老人回道,“她呀,昨天晚上,替不知道哪个孤魂野鬼挡了天惩。”
瘦高个儿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一凛:“这丫头也太大胆了。”
拿起清漪右手,探了探脉,眉心便舒缓了,“伤得并不太重,怎么睡到现在?”
老人望着不远处的大石,早晨那些人都已经走了,只是旁边的野草杂花受了踩踏,有些杂乱。
“早上来了一些人……”老人道。
“人?是什么人?交手了吗?”瘦高个儿道。
老头仍然若有所思,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并没有看见我们。先前受了闪电一击,其实尚好,只是她看了那些人,便晕倒了。”
“什么?她修为虽浅,也不至于这点伤就……”瘦高个儿惊疑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缓声道:“难道……”
“那些人走时,我本想跟上去看看,只是她没人照看。”老人说着,眼直望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
“若果真如此,也不知是福是祸啊。”瘦高个儿轻轻地抚摸着虎背,望着去路。
大虎用头蹭着清漪的脸,清漪只觉温暖柔和,睁开了眼睛:“奇虎”,清漪抬起左臂,拍拍奇虎的蹄子,坐了起来。
听见声音,瘦高个儿和老人都回身走到她旁边,“觉得怎么样?”瘦高个儿轻声道。
“桀风,什么时候回来的?”清漪看到瘦高儿,问道。
“今早刚到,先回了趟明溪,然后带奇虎来流霜林看看你们。诺,给你的。”说着,递给清漪一颗玉珠,只得拇指大小,但清透无暇,难得的是通体为浅浅的紫色。
清漪伸手接了,握在手中,淡淡的清凉透入指中,“亏你,竟找得到,真好看。”她站起来靠着奇虎,暖暖的,很舒服。
“没事儿了吧?”老人问道。
“没事儿。”清漪答道。
老人试探地问道:“你早上,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这句话问出来,桀风也盯着她。
清漪沉默着,并没有立即回答,向大石那边走去。
大石近旁,绛石苏在暖暖的秋日下泛着微微的光亮,包扎的布片余出来的部分倒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桀风,帮我把这个布片取下来,好吗?”她回头望着桀风,指了指右臂,“我的右手暂时还不太方便。”
“取下来?这是谁扎的?不好吗?”桀风细看那布片,并不认得,应该不是林中之物。
清漪自袖中取出一根青丝带,“用这个把它换下来吧。”
桀风略带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问,用丝带换下了布片,他的动作很熟练,清漪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他将换下的布片弃在一旁,清漪却弯腰将它拾起来,放入袖中。
桀风隐隐感到一丝不寻常的空气,“你……看到他了?”眼睛却依然看着绛石苏。
“嗯。”清漪轻轻应了一声,对他点点头,眼中的光彩映照着秋日的阳光。
桀风侧过身拍拍奇虎的脊背,望着远处的流云,道:“那真是……太好了。”
“果然……”老人捋了捋雪白的胡子,对清漪笑道:“清漪,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清漪绽开的笑容里,满载着难以掩藏的欣喜,“我这便启程。”
桀风转头盯着她道:“三天内不许走。我会看着你的!”
“我一刻也不能等!”清漪道。
“那也得先养好伤吧。”老人也皱皱眉。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清漪道。
“你右手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事,岂不反而误了行程?”桀风道。
“我会小心的。”清漪道。
“听那几个人说话,应当是青罗峰附近的人,也不急在这一时。”老人也劝道。
清漪看看两人,只得道:“好吧。我多歇两日,后日再走。”
桀风点点头,骑上虎背,往来路纵去。
老人几步赶上,靠着虎头,道:“我的东西呢?”
“哪有你这样拦着别人要东西的?”桀风笑道。
“就怕有人想赖账啊。”老头也望着他笑道。
“谁会赖账,诺,上次着棋输与你的,接好了。”说着将一物抛向老人。
老人接过,却是一枚玉盏,色泽亦是清透。
这边奇虎已纵步跳出,几个纵身,已在远处了。
次日,晨光初现,清漪给绛石苏培好土,便悄悄转下大石,向林外走去。
虽然晨雾尚浓,昨日被那三人踩踏过的痕迹还能清楚地看见,清漪沿着路快步走着。
他如今身在何方,是何样的人,她并不知晓,但是,他已经出现了,这就够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一定会找到的!
远远地,雾中一个瘦高的身影若隐若现,转眼到了眼前,奇虎跟在桀风身后,静静地甩着长尾。
“桀风!”清漪站定,望着他,眼神里一抹厉色,“我今日是一定要走的!”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去。”桀风笃声道,“否则,你也是走不了的。”
他回头对奇虎道:“去吧。”
奇虎窜到清漪近旁,趴下,用头蹭蹭她的腿,示意她骑上去。
清漪便骑上虎背,奇虎纵身跳出,桀风亦随其后。
下得山下,又向前奔了两个时辰,桀风一声喝,奇虎停下,清漪纵下虎背,桀风展开一把兽骨萧竹扇,奇虎纵身跳进,隐于其中。
桀风收了扇,道:“往前便是人烟之处了。”
“天色尚早,我们快赶路吧。”清漪说着,已迈步出去。
“清漪,”桀风叫住她,问道:“你打算怎么找?”
清漪停住脚,一时也无从回答。
桀风自袖中取出一叠纸,递给她,“先看看这个吧。”
清漪打开来,却是青罗峰方圆大小百来个城镇的图纸。
“你怎么有这个?”清漪喜道。
“我自有办法。”桀风笑道。
“既然有,以前怎么不给我?”
“以前也不知道地方,现在既然有点线索,就方便了。”
“现在?这是刚刚拿到的吗?”
“有了它,自然方便。”桀风指指袖中。
清漪展开图纸,离此处最近的是竹闲村,东西为荣喜村、协和村,往南为云龙镇。
围绕青罗峰有四个州,蔚州和化州,稍远一点是吉州、慕州,再往北是汶州、宜州。
云龙镇属蔚州。
“我们过竹闲村,去云龙镇。”清漪合上图纸说道。
“怎么说?”桀风问道。
“看那几个人的穿着,当为富足之家,应该不是村庄之人,往镇上、州城找吧。”
桀风点头赞同。
两人当即便赶往竹闲村。
待得到时,已是黄昏时分,暂时歇下,次日清晨又往云龙镇去了。
这云龙镇虽不大,倒也热闹,转了一圈,毫无所获。
虽然如今范围已经缩小到青罗峰附近州县,但方圆也有上百万人,竟是大海捞针一般,毫无头绪。
连日来,一点线索也没有。
“可有什么主意吗?”清漪问道。
“没有。”桀风干脆地答道,随即又道:“既然已见了他,想是天意转圜,此次定有所获,你也不必太忧心,慢慢找寻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清漪扯了扯袖角,脚下仍未停。忽然转身对桀风道:“我已全好了,你可放心回去了。”
桀风停下脚步,点点头。她向来是只身去的,自己多说也无益,现在确实也没有理由还跟着了,便对清漪道:“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我知道,你也保重。”清漪道。
桀风便转身反向走了,正是青罗峰方向。
清漪独自找寻了月余,大小十来个村镇,仍然一无所获。
出了芳华村,一路寂寂。秋已深,凉气一日重似一日,野外寒烟染黄,草木凋零,一派萧索。离村子越来越远,已经很少见到来往的人了。穿过前面这片树林,下一个是陆家集。
清漪正走时,听得有刀剑之声,又有多人哭喊呼叫之声,忙疾步赶到吵闹之处。
见一伙强人,执几把大刀,截住了一行人,想也不是普通人家,随行带着几个家丁,正与强人战在一处。可惜平日里疏于练习,连连挫败。
那强人刀过处,多有血迹洒出。
清漪见了迸出的鲜血,不觉手脚微微发颤。
忙自袖中放出一根银针,扎于手指之上。
一顶轿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一个强人掀开轿帘,将那女子扯出来,倒在轿旁,那女子手脚发软,只知道哭罢了。
这边强人高举钢刀砍下,清漪指尖吃痛,已缓过神来,此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