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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凭澜忆-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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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兰馨平静的面上终于有了波澜。
“别急,她们都听不到,”清然说着,很体贴的扫了一眼一步开外的妙言常有顺,才又道:“忻儿新换的那个奶娘吃不惯内廷监备的饭食,本宫每日特意让小厨房做了给她,只是内廷监的饭食又不好浪费……本宫一寻思,便替了景乾那儿林嬷嬷的份例,可不又省了进项嘛!麻黄、白芷、细辛这些东西对忻儿有害,于景乾却不一定呢……”
兰馨身子一晃,若不是清然扶着她,险些趴在地上,只听头顶的清然开口道:“还有之前那些冰,你触碰陛下的逆鳞时,便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他心里笃定了是你害景忻,你觉得……陛下还可能来见你么?他怕是,恨不得你死吧!”
兰馨怨恨的目光没有迸进清然的眼中,待她抬头时,清然已翩然起身,迈着摇曳生姿的莲步拾阶而上,招摇而刺目。
“娘娘,娘娘……”
清然听到身后内侍宫女焦急的呼声,却只是步伐未滞,坚定地踱进了慈安宫,任外间大雨瓢泼,喊声滔天。

自那日在慈安宫外淋了雨,兰馨便染了风寒,神色恹恹了好几日,陛下和太后那里,却是一丝动静也无。
“啪!”
“出去!”兰馨惨白着一张脸,只着了襟衣拥被而卧,满屋子的药味儿让她如今见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就想吐,这几日着人去联系成王也毫无回应,不觉恼火地将药碗摔在了妙言身上,大力地喘着气,“什么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妙言头也未抬的只忙去收拾狼藉,才刚弄好,便听到殿外常有顺急火火的声音传进耳中: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说着,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妙言身旁。
兰馨面色一滞,猛地撑身而起,似是难以置信,“皇后?”
“奴才刚瞧着,已过了御花园,怕是已到殿外了!”常有顺急急的禀报,也顾不上礼仪,忙抬手去帮妙言收拾。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必了!”兰馨斩钉截铁的打断妙言的话,“这些东西也不要收拾,”说着轻飘飘地将床头一个窄颈阔口的青花美人瓶推倒,“哐啷”一声脆响,散了满地狼藉的碎瓷,“你们俩且跪着,本宫便如此恭候皇后大驾!”
妙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常有顺一拉,踉跄着跪倒在地,不及反应,便听殿外内侍高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人为至,那一抹嫣然已随着吟吟浅笑撞进了兰馨耳中,她假意伤神地抬手扶额,面上怨色更浓了几分,“你们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主子!”
常有顺和妙言在这深宫里打滚许多年,自然知道兰馨的意思,忙低伏了身子做戚戚状,口里不住求饶。
清然进得殿来看到的,便先是这一副主恶奴怯的姿态,满地的狼籍毫不收敛,不觉便更重了几分笑容,“看来妹妹是大好了呢,身子重要,又何苦跟这些奴才生气,不愿见着,赶出去就是了,这天穹宫里,还怕少了奴才伺候?”
兰馨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作势便要掀被下榻,清然还未动作,那边妙言已十分配合的按住被角,苦苦哀求道:“娘娘,娘娘不可啊……太医叮嘱您万不能再受寒……娘娘……”
清然扶着凝香的手,好整以暇的将这一幕看完,待妙言只顾抽噎再无话说,这才施施然错开那满地碎瓷上前几步,一声厉喝:“还不快下去,是盼着你们主子不舒坦嘛!”
妙言和常有顺不约而同地偷觑了兰馨一眼,见她无动于衷,这才狼狈退下,只是她二人才退出内殿,凝香便已跟了出来,施施然往殿门处一站,将那些想去听动静的内侍宫女们镇住,再没人敢来探头探脑地。
“妹妹可知,成王为何进不了宫么?”清然嫌恶地躲开地上尚站着褐色药汁的碎瓷,瞟了兰馨一眼,只转身坐在了离床榻最近的美人靠上,“陛下传了口谕,令成王闭门思过呢!”
此话一出,兰馨原本还淡然的脸再绷不住,一双素手紧紧攥了锦被,怨毒的目光恨不能将好整以暇的清然拆吃入腹,“娘娘今日,莫不是来看臣妾笑话的吧!”说着坐直了身子,定定望向斜靠在榻的李清然。
“自然不是,后宫事忙,本宫倒还没那个闲,”清然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卷手谕,轻轻一扬丢在兰馨面前,“这是陛下给你的恩旨,依太后的意思,看在景乾的面儿上,要给姐姐一个体面。”
兰馨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那一卷明黄压龙纹的细绢,并未嵌轴的绢纱格外清逸,她来回看了不知多少次,终是掌中一个颤抖,那圣旨便如折翼枯蝶般自指尖翩然。
屋子里一时静极,几乎能听到兰馨压抑的呼吸声。
“若无异议,本宫便回去禀明了太后……”
“不可能!”兰馨嘶哑着打断了清然的话,目眦欲裂,“陛下不会如此无情,我给他生了乾儿的,我是成王太妃的义女,陛下不能这样!定是你这妖女假传圣旨!”
“放肆!”清然一声厉喝将拿在手中把玩的茶盅摔下,“路兰馨,你在景忻奶娘的饭食中动手脚时,可想过陛下的情义!”说着,却又突然敛了戾气,柔声笑道:“只怕姐姐不曾忘了,景乾曾有个哥哥,唤作景廉,陛下封了廉王的那位,他那苦命的娘……如今可还在长春宫里,日日诅咒那害死亲儿的凶手……”话锋一转,“景乾这几日还是迷迷糊糊的,太医寻摸着,像是被魔怔了呢……”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自后掐住了兰馨的脖颈,她不自觉将双手放在胸口大力地喘息着,满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胡说八道……景乾才是陛下的儿子,卫景忻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话虽犀利,她此刻说来,却无一丝底气。
“管他是什么,总之忻儿是陛下心尖尖上最疼的那一个,”清然一笑,将话锋转开,“前些日子,本宫派人去彻查太医院,无意间发现一个叫巧儿的宫女,镇日里鬼鬼祟祟却又木讷的紧,只是……”似笑非笑地瞟了兰馨一眼,“那巧儿原有个姐姐叫简鱼,五年前一日起夜想不开投了井,这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巧儿也是个固执的,她收着那简鱼死时攥紧的一个荷包,盘算了这么多年,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替那枉死的简鱼伸冤呐!”
“娘娘何必拐弯抹角说这许多,那什么巧儿简鱼,臣妾可是一个都不认得。”兰馨苍白着一张脸,垂着眸子,倒看不出什么变化。
清然浅笑一声,“姐姐不认得简鱼和巧儿那是自然,但是有一个人姐姐必然认得,当初姐姐身边服侍的大宫女晴儿,姐姐怕没那么容易忘了吧?”
“晴儿……”兰馨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空远地透过清然,似乎望向了更远的地方,“那丫头受了臣妾恩典已出宫嫁人,臣妾又哪里知道她在宫中的姐妹。”
“想必兰妃娘娘不知,那个得了恩典的晴儿丫头是要嫁人,不过却在嫁人的前几日暴毙于家中,她在京郊的那处宅子也成了鬼宅,无人敢近。那附近的人总在夜半听到空宅里呜呜的哭声,夹杂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样的话……”清然猛地敛了笑意,“本宫今日来,其实只为了一件事儿——景廉是怎么死的,本宫一清二楚,兰妃娘娘……可还有话说?”
兰馨正要开口,却见清然悠悠地自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蜜粉的绸缎无甚光泽,只是缀着的两颗红玛瑙珠子,格外醒目,其上隐隐盘绕的云纹,更是少见。
“这荷包,正是简鱼死时紧紧攥在掌中的,本宫原以为不过是宫中哪个贵人的私物,却没想,这竟是成王之物。”兰馨此时早说不出一句话,只愣愣的听着清然貌似无奈的开口:“陛下如今只当姐姐你换了景廉的药,却还不知其间牵扯尚有外臣,若是将这荷包呈去陛下御览……”
“不要!”兰馨终于开口,被绝望淹没的眼中已看不出恨意,“李清然,你究竟要本宫如何!”她毕竟不再是当初成王府里身份卑微不谙世事的婢女,她懂得人心世故,并深谙此道。
清然看着一脸平静的兰馨,突然生出几分不忍。她若一直不认,时过境迁那太医院里早已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清然今日也不过是行了一道攻心之计,却没想这路兰馨最在乎的不是景乾,却是成胥之。
“本宫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而陛下因景忻之事给你的处罚,也不过冷宫。”
真正听到了清然所要,哪怕是性命,兰馨却释然地笑了,“好,我也不想景乾他日……因生母卑微而惭愧于人前,毕竟如今我死了,陛下看着成王的面子,也会准我以妃礼下葬。”说着眸光突然一凛,“兰馨只盼娘娘能信守诺言,将景廉之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清然凝着兰馨许久,终是长长舒了口气,裣衽起身,坚定地开口:“本宫保证,这荷包会做了兰妃娘娘的随棺之物,永远陪着你。”
此行的目的已达到,清然再不愿溺在这满屋子的药味儿里,提步怜悯地扫了兰馨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
“皇后娘娘,”兰馨突然开口唤住清然,“你可知道景忻的娘……究竟是谁?”
清然鬼使神差的停步转身,看向兰馨。
“能让陛下如此在意的,普天之下怕只有一个人,”由始至终兰馨第一次绽开了粲然的笑,“栖梧轩李氏,康颐皇贵妃——李楠伊。”
“这与本宫何干?那栖梧轩已化作了灰烬,物是人非,又有谁敢笃定什么?”向来稳重端持的清然头一次,为这无谓的话题做了辩驳,说罢,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李楠伊若是没死,娘娘当以为如何?李楠伊若就是李清颜,娘娘又当如何?陛下心心念念的人由着娘娘和太后的手在他眼前嫁给了成煜之,娘娘以为,陛下又当如何?”
该当如何?
清然望着宜兰殿外四方方的天空,突然对自己心甘情愿投身这牢笼的初衷莫名其妙,那映着微微霞光的天幕远远推开,就像她渺茫无知的未来,抓不住,看不透……

  心字成空云烟散
崇元九年八月十九,宜兰殿兰妃路氏久病不愈,薨。——《卫史?后宫篇》兰馨用三尺白绫将自己掉在了宜兰殿的高粱上,魂归离恨天,远别尘世苦。
昊宇当真如兰馨所想,将她以妃礼下葬,而终于悠悠转醒的景乾,却终归不能无恙,虽保全了性命却痴痴傻傻,只是这寂寂深宫,痴傻也未必不是福气。
成胥之自帝王归京便一直称病不朝,及至兰妃薨逝,却突然一道折子面圣请辞还乡。
成王辞官的消息是同兰馨的死讯一道传进清颜耳中的,彼时她仍住在成王府煜之自小长大的院子里,听到兰馨的死讯,一个失手打碎了老太妃亲自送来的那座送子观音。
宁儿急急忙忙将那碎瓷扫了往外拿,却冷不防碰上正往里进的煜之,险些撞在一处,堪堪躲开,微微福身逃也似地躲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煜之自是看出那碎瓷的原型,疑惑地看向清颜,却见她面色惨白,“改明儿母亲问了就说我不小心打了,可别说实话。”煜之很自然的将清颜揽在怀中,这动作虽做得随意,可那话语里的沉重,却还是不经意地流露。
“大哥他……”
煜之臂上微微一滞,却是打断了清颜的话,“陛下已准了大哥辞官归田的折子,免了一应朝事,其余照旧。可大哥却……”
“他打定了主意,要抛下一切离开天京?”清颜仰起下巴正迎上煜之的眉眼,莞尔一笑转身靠在煜之怀里,“你觉得大哥不该如此,可……那毕竟是兰馨不是么?”煜之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被清颜捉住,狡黠一笑又道:“容我去跟大哥谈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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