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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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蛊。服下它，容貌会渐渐变形，母亲说你光华太显，稍加遮掩，有益无害。”看着楠伊惊讶的脸庞，停了停才又道：“这蛊对身体无害，也十分好解，所以二哥才会……”
看着李亦坤那为难的脸色，楠伊又看了看那鲜红的药丸，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凝重的伸手去拿那药丸。
却不想那手却握紧，躲了开。
奇怪的抬头看着李亦坤，楠伊挤出一抹干涩的笑容：“无非容貌而已，二哥不用担心。再说，楠伊相信二哥，定能为楠伊解蛊。”
将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楠伊拿起那颗小小的药丸，放进嘴里。凉凉麻麻的感觉瞬间遍布了她的口腔，却无法凝住脸上那苍白的笑容。
那笑容下难掩的苍白，唐伯再不忍看下去，只好道：“这天水寨中鱼龙混杂，你自己要万事小心，我再不走，那些人便该起疑了。”
敛了神色，楠伊正色道：“二哥放心，楠伊知道，二哥也要小心。”
李亦坤那本来笔挺的身子，在开门之后立刻便伛偻了下来，尽显苍老的憔悴，一如来时，蹒跚的离开了这间石屋……
艳阳花间初相逢
崇元二年二月二十日，帝命成王为帅，伐玉泉山匪乱。——《卫史？正卷？兵伐篇》天水寨盘踞于玉泉山中，已数十年之久，然而之前不过是做些小打小闹，并未掀起较大的风波。只因今年自天京向南雍川、梁瑶、青州等地久旱无雨，众多灾民流离失所，来这天水寨中落草的流民急剧增加，是故在影响了西行商路之后，朝廷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卢望天从石屋中出来后，才走几步便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问道：“林В崭漳闼的切┠涿畹幕笆亲魃酰 �
而林е皇歉呱钅庖恍Γ苁钦遄昧艘换岫诺溃骸按蟮奔业模牢抑罟媚锴籽勰慷媚盖鬃孤恚衷饨俾樱芫仁б淞恕！�
“失忆？这是个甚说法！”激动的卢望天毫不掩饰他那大嗓门，嚷嚷道：“我甚时候有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咋回事儿！”
“她什么都不记得，那个唐伯又已经归顺咱们，可不是寨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卢望天先是满脸迷茫的皱着眉，继而渐渐舒展了似剑浓眉，瞬间换上副大咧咧的笑颜，一手拍在林鞘萑醯募缤罚暗溃骸拔乙悄馨涯切∧镒尤⒘说毖拐蛉耍汁＇你就是大媒！走，去跟二头儿他们说！”
说罢大步拉着林忧懊娴囊槭绿呷ィ亢撩挥凶⒁獾搅汁＇咧着个嘴抱着瘦巴巴的小肩膀一副受伤的表情，小跑着好跟上卢望天的大步子。
寨子的议事厅里，二当家卢望霞，三当家江军坐在那里，一脸莫名的听林鹗鏊歉鲇械悴磺惺导实募苹�
“咱们只要告诉李姑娘她本就是寨主指腹为婚的妻子，此番而来就是为了与寨主成婚，然后再大抄大办的举行婚礼，必然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儿！”说完，林е镜靡饴乜醋怕肌�
这卢望霞是卢望天的亲姐姐，自父母去世卢望天继承天水寨以来，便一直是二当家，但是有时候，卢望天的某些决定，尤其是关乎自身的决定，都必须由这个亲姐姐来斟酌。成亲这样的大事儿，自然首先需要卢望霞同意才行。
而江军只是漠然道：“只要当家的高兴，俺们有这么个仙女似的大嫂，肯定好！”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凝在了卢望霞的身上。似是过去了很久，卢望霞才清了清嗓子，这个文邹邹的动作在她这样一个看去颇有男人气概的女子身上显得格外刻意：“林В阋悄馨颜飧鍪露旌茫仪鬃园诰菩荒悖羰前觳缓谩�
“办不好，在下自会请罪！”林Я庸埃澳蔷屠头扯奔业那鬃匀ズ湍俏焕罟媚锼党汕字拢汁＇自当去和那老头说个明白。”
眨眼间，这个消息便轰动了整个天水寨。
大当家的要和昨儿个抢回来的那位姑娘成婚，日子就定在了十二天后，三月初一。
楠伊坐在石屋中那架与室内摆设极不协调的雕花大床边，静静地听卢望霞将卢望天与她这位未婚妻之间的渊源七拐八绕的讲了足足一个时辰，腰都坐疼了，卢望霞才终于在灌下去两壶茶后停下来，眨着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看着楠伊，等她回应。
“姐……姐，”楠伊局促地刚一开口，便满脸通红地低头：“既然姐姐这样说，母亲已然不在了，一切听凭姐姐做主。”
这话听在卢望霞的耳朵里，比喝了多少蜜都甜，旋即一张并不精致的脸孔笑开了花一样。又嘱咐了几句，才挂着怎么都掩不住的笑脸离开了石屋。
寨主卢望天和天京来的李楠伊姑娘的婚礼，就这样在天水寨中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楠伊成了天水寨中的贵人，卢望霞还特意把火房陈妈十三岁的女儿花儿派来给楠伊做了贴身丫头。
卢望天每天都会来陪楠伊说话，或者在寨子附近闲逛，碰到其他人的调笑时，楠伊总是会微笑的低头不语，而卢望天则会红着脸一边争辩，一边拉着楠伊远远地躲开。做得这般周到，让楠伊都有些恍惚，她真的成了待嫁的女儿么？
可是就在二月二十五这天早上，本来平静安宁的天水寨，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朝廷任命成王为钦差，派其剿灭天水寨，大军距离玉泉山，不过百里。
卢望天立刻便和卢望霞、江军到议事厅商议应对之策。
那花儿本就是个未长成的孩子，离开母亲自是十分想念，楠伊便让她回去探望母亲，借故支开了她。
与其说是服侍，花儿更是卢望霞放在楠伊身边的眼睛。而唐伯，因着身份敏感的缘故，自然不能让他继续跟在楠伊身边。信步闲庭，左右打量无人，楠伊这才一个闪身，进了唐伯的屋子。
屋中的光线并不好，比起楠伊居住的石屋，这间木头屋子更显得简陋破败许多。看到这样的情况，楠伊不禁皱起了眉头。
“陋室之中，自有另一番滋味，何必纠结于此呢？”李亦坤自案前起身，点燃了一盏油灯，微弱的光线更映衬出室内破败。
不再纠结于此，楠伊开口道：“如母亲所料，成王的剿匪大军已经在路上，天水寨的好日子不久了。”
“只是没想到，皇帝会派了一位王爷来剿匪，原本母亲以为不过会是京中一品武官罢了。不过这样，更好。”
“如今二哥还是寻个机会早早离开吧，那剿匪大军入了山，怕是不好离开。楠伊自会按母亲的计划，想办法混进王府。”
“那……无盐蛊……”
“无妨，至少楠伊现在还没觉察到不适，想是药性慢，要慢慢来吧，二哥不必担心。”
二人又就之后的计划简单的说了几句，怕人看到起疑，楠伊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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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朝廷的大军已然驻扎在玉泉山下，与天水寨成对峙之势。也因为此事，卢望天和楠伊的婚事，被无限期的拖延下来。
这日闲来无事，楠伊早早的起身想去仙女峰。那地方卢望天曾经带她去过一次，景色十分秀丽，更可以俯瞰玉泉山的美景，着实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卢望霞想那仙女峰和朝廷驻扎的大军在天水寨相反的两个方向，细一思索，便答应了楠伊的请求。只是交代了早去早回，便不再过问。
将近三月的山野间，草长莺飞。嫩柳抽芽，泉水叮咚，冬眠的动物此刻也都悄悄地露面了。
花儿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贪玩的很。楠伊只是笑着看她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摘野花，一会儿又要追兔子，忙得是不亦乐乎，心上的阴霾也逐渐淡去。
不论无盐蛊还是这匪夷所思的计划，母亲都该是有理由的。
想到这里，楠伊大声地对远处穿梭花丛的花儿喊道：“花儿，我们比赛，看谁先到仙女峰啊！”
说罢，提起裙摆迈开大步向前跑去，那边花儿看她这个样子，也撒丫子开始跑起来。清幽的山石间，只听得女子的笑声若风铃般飘荡……
到那仙女峰的时候，二人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的。花儿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中，却突然蹦起来，尖叫起来“啊——！”
楠伊被她这一声吓得腿软，跌坐在地，却不得不站起来把花儿拉过搂在怀中，大着胆子去看那草丛。这一看，腿又一软，抱着花儿跌坐在地。
那草丛掩映之中，躺着一个昏迷的人，衣襟上染满了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姐姐……”花儿试探地叫了一声，见楠伊没有反应，哇的便哭起来，一边晃着楠伊的胳膊一边还不忘道：“姐姐，你不要吓我啊……姐姐……”
“好了好了，我没事儿！”楠伊将花儿扶起，自己也站起来，“我们去看看，那人还有没有气。”
花儿抽泣着小鼻子，躲在楠伊身后，探着个脑袋，好奇的往前走。
楠伊捡了根树枝，试探的捅了捅那人，却听他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吓得二人立刻往后跳得老远。
“救命……”
二人相视一愣，才又走上前去，楠伊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他的鼻下，果然还有呼吸。那人一脸痛苦，眉间紧蹙，坚毅的鼻下，棱角分明的唇毫无血色，右侧肋下一道像是刀伤，却又不足致命，只是失血过多，他才会昏迷的吧。
看他那紧蹙的眉头间痛苦的神色，楠伊本想抽身离开的心却不由得抽了一下，改变了心意：“花儿，你可识得什么止血的草药？”
“姐姐……”花儿惨白的小脸儿显得有些迷茫。
楠伊心中踟蹰，终于坚定道：“咱们得救人。”
“花儿这就去找。”说完，花儿便跑去找草药了。
伤口该有一段时间了，破碎的衣服混着血肉有的地方已经凝进去。楠伊不禁皱了皱眉头，将自己宽广的袖子挽起，小心翼翼的将那衣服和伤口之间撕开。
“嘶——”一声抽气声，楠伊的手腕被一只苍白的手狠狠握住。
那受伤昏迷的人显然因为剧痛醒了过来，苍白的脸色依然无法缓和他眼神的凌厉，那仿若深潭般的漆黑眼眸竟看得楠伊心惊。
不再动手，楠伊解释道：“你的衣服长进血肉里了，我要把它们分开，才能帮你上药。”
那人定定地看了楠伊一会儿，终于颓然地放手。楠伊略微动了动泛红的手腕，才又开始小心翼翼的动手，她时不时偷偷瞟一眼那人，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不禁放慢了动作，更加仔细起来。好不容易将伤口清理出来，再看那人，却又昏睡过去了。
花儿不知去哪里找了些草药回来，楠伊用石头敲碎了草药，轻轻地敷在伤口上，然后用自己的帕子将那伤口捂起来，撕了他的衣服包扎好，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看自己，早已是满头大汗。花儿一张小脸儿紧张兮兮的盯着那伤口，转过头来看楠伊，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天色已然不早了，两人起身看着草丛中的那人，却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朝廷正派兵围剿天水寨，也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若他是朝廷中人，找天水寨的人来救他肯定是害他，他若不是朝廷中人，此时天水寨被围，倘若因这么个来路不明之人大乱了母亲的大计……
前思后想，楠伊看他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应无大碍，便拉了花儿叮嘱道：“咱们回去，不跟任何人说这个事儿，好不好。”
“为什么呀姐姐？连母亲也不能说？”
“嗯……姐姐想和花儿拥有一个秘密，你说好不好？”
花儿纠结着一张小脸满是狐疑，可凝视楠伊许久，终于换上爽朗笑容：“花儿懂了，姐姐，花儿不说。”花儿说完，甜甜对着楠伊笑起来。
那比阳光还灿烂温暖的笑容，将楠伊心中阴霾吹散，可旋即她又害怕，若天水寨被剿灭，这样纯真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