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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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对了自己与这良辰。
却不过坐下片刻,突然觉得那树影斑驳间似乎什么东西在晃动,可只是一晃,便恢复了平静。周围虽然平静下来,楠伊的心却提了起来,久久不能平复。终归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子而已,于此夜间僻静之地,将之前赏景之心隐去,树影斑驳间便生出几分恐惧来。
这御花园中,应是不会有什么鸟兽,适才无风,难道这儿还有别人?还是有……鬼?
想到这儿,更是害怕,慢慢的后退,将身子靠住假山,心里才略微的平静些,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王爷……”
这一声较之刚才那树影的晃动,是真真切切的在楠伊身边响起,但其后接踵而来的却只有寂静。着实是把楠伊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遭遇短短片刻就来了两次,看来这御花园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怪道是美景难求,原来这平地上园子里的佳景,也是险恶重重。
楠伊呆了一会儿,听不到什么响动,就想着赶紧离了这地方,可刚想抬脚,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知您有何事,这么急着找在下?”
楠伊只好呆呆的立在那暗影儿里,仔细的与假山融为一体,提心吊胆。不过这个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前次交待你的事儿,似乎还没有着手去办。”
“后宫形势并未明朗,这位新主子似乎也没起到预料中的作用。所以,在下还在观察形势,也免得王爷您押错了地方。”
“哦?但愿你真作此想,那新人边上,可是整个成王府,比起上官家毫不逊色,所以本王找你,便是要你你快些着手!”
听到这里,楠伊不禁起了兴趣,静下心来,躲在暗影儿里,大着胆子听,也不知这是哪位王爷。上官家,指的该是贵妃的上官氏吧。
“即便身后的势力再大,也抵不过天子宠爱,上官家纵然权倾朝野,满朝之上成王之下便是他。可贵妃受皇上冷落多时,您也是看在眼里,所以这事儿,还是谨慎些好。”
“既然如此,那你明天便去……府中……听……”
一阵微风吹过,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树叶婆娑间便听不太清楚,待那风停,暗影中的话语才又清晰。
“那王爷,您先请,在下从那边出,告辞了。”
“恩,本王信你,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那人似是跪下行礼,之后两人的脚步声分两个方向而去,楠伊贴着假山,身子不停地起伏着,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确定四周只余下了风声,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两人是谁呢?听来似是要拉拢兰馨,借此笼络成王府,对付贵妃身后的上官家么?可那王爷,又是哪个王爷呢?
短短的一段路,楠伊面上虽故作镇定,却生怕那刚才在御花园中说话的两位追上来,只是低着头快步走着。
“哎!你停一下。”
这喊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楠伊脚下一凛,脑门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听着身后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也听不到脚步声,楠伊深吸了一口气,拔腿就跑。
宜兰殿前,只有月华满地,宫内也是冷冷清清的,楠伊冲进宫门便背在门后大口的喘气,只觉得再晚一会儿,自己可能就被自己个儿给憋死了。
光风霁月阁的晚宴还未结束,宜兰殿自然是冷清得很。
“楠伊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着那边还没有散吧?”苍老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些别扭,却还是无法遮盖话语中的慈祥关切。
楠伊猛地抬头,却刚好看见从后面走出来的老者严公公,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花白的须发显示着这位老人的高寿,昏黄的灯笼配着他那缓慢平稳的步伐,显得格外的搭配。因万寿节的缘故,宜兰殿里的内侍宫女都跑去瞧热闹了,只留着几位老人和新进宫来的小太监在守夜。
楠伊一直好奇,卫朝不过建立数十年,怎么会有这样一位老公公,进得这深宫之中呢?
可宜兰殿里的人都说,严公公是最早进宜兰殿的人,比每个人都早,他一直守在这里,而且对每个人都很好。可就是这样一位和蔼的老人,却注定了此生的悲剧,无依无靠,老死宫中……
“外面冷,姑娘还是进去吧,别在这儿发愣,仔细着了凉。咳……咳……”
听到咳嗽声,楠伊赶忙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快步上前,搀着严公公瘦弱的肩膀,甜甜一笑,道:“公公,您还是自己个儿多仔细些吧。咱们皮厚肉糙的,还能抗得住,您老可得先顾好自己,赶紧进屋去,这外面还真是有些冷了呢……”
“呵呵,你这小丫头嘴还真是会说,咳咳……好,回去。一会儿你替我去叫了小乐子在外面守着,别一会儿主子回来找不到人使唤。”
“好,听您的。”
楠伊搀着严公公一路说笑着送他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下,看着那床榻上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老人,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幽幽深宫,难道此生注定,要困在此间,永无天日么?
“楠伊啊,你觉得咱们这宜兰殿好不好呢?”闭着眼睛,严公公慈爱地问道。
微微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楠伊正要开口说好,严公公却又开口道:“宜兰殿里住的,都是贵人。可总让人当了红颜祸水,如今这路美人,却不知,究竟是不是这宜兰殿的主子……”
将被角掖好,楠伊笑道:“公公怎么这么说呢?即是贵人,那必然是主子了。”
“你不知道,需是配得上这红颜祸水,祸于天下这八个字的人,才能位主此地呢……”严公公说完,像是真的睡了过去,再不说话。
楠伊愣愣地起身,脑中却不断的浮现“红颜祸水,祸于天下”这八个字。严公公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明灭的烛火摇曳,这话却像是楠伊的幻觉,只是梦魇了么?满心的震惊和疑惑都在严公公平和的面容前止步,楠伊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轻轻关上门,退了出来。
刚转过身,却见如墨天际绽开一朵巨大的红色焰火,绚丽夺目,光华掩了月色清晖,可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踪影,繁华不再。天空中紧接着炸开一朵朵颜色艳丽形状各异的烟花,却因为杂乱而失去了光华,不论多么的绚丽鲜艳,都再没有那第一朵烟花的明艳,深刻。
江山社稷,欢爱恩宠,都不过是繁华一瞬。可为什么,母亲能够为此执着一生,甚至如今竟能让自己以身为饵?所为亲情,在这份虚无飘渺之前竟如此不堪,难道人性,真是如此凉薄么?
难道这宜兰殿,真如严公公所说,红颜祸水住的地方,所以才会尽收月华。可是红颜祸水,难道也是代代相传,诅咒相生于这殿阁之中么……
楠伊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天空中那一朵一朵爆开的烟花。待到焰火停下来,宁静的夜空又只剩下一轮满月洒下月华……
风霜雪柳娇兰弱
十月中旬,因循祖制,帝行秋狩。
初冬时节毫无保留的继承了来自金秋繁华盛宴后,残存的萧条。
极目远眺,田野间的枯黄似乎都零星起来,被属于冬日的苍白掩盖起来,那苍白里偶尔闪现出一簇沉稳的墨绿,也显得格外无力。
昨日傍晚才开始下雪,竟没想今冬这初雪就整整下了一夜,把这辽阔天地变了个颜色。
此次秋狩,是今上登基后的头一次。三妃皆留于宫中,只携扶柳殿柳美人,宜兰殿路美人随侍圣驾。
兰馨严严实实的裹了灰白水貂毛的大氅,青灰团福纹滚毛边的暖手围着,这才让晴儿跟着,出了帐子。
自从离了那重重宫墙,兰馨这几日的身子一直不是很爽利,却也说不上什么大毛病,就是提不起来精神,这些也都还只是贴身的丫头们知道。这两日天突然的冷了下来,才有些好转。
今儿初雪,这样好的景致,只是昨夜楠伊倒是着了凉,今儿发起了热,适才喝了药又躺下,兰馨这才收拾了整齐出来转转,天青气爽,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
一团灰褐色的绒毛不知从哪里嗖的一下蹿出了那不远处的几株松柏,掠过那被沉甸甸的积雪压下去的松枝时,哗哗啦啦的雪珠子簌簌的落下来,松枝沉沉的枝节弹簧似的向下延伸,猛的弹起来,整棵树微微的颤抖,雪花洒落,枝干霎时昂然挺立起来,把枝干上那仅存的几片雪花抛向了空中。那小东西倒是一溜烟的没了影子,四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初雪后的景致,该是狩猎的好时候吧,皇上这会儿兴许正和大臣们围猎呢。兰馨这样想着,开口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妙言,皇上这会儿该在做什么啊?”
“回美人,今儿刚下了雪,皇上怕是会晚些和大臣们一道出猎,这会儿兴许在大帐中处理政事吧。”
兰馨心中盘算了一下,才道:“那咱们就过去瞧瞧吧。”
“是,娘娘,您留心脚下。”
积雪还很松软,踩上去咯吱吱的轻响,听在耳里却是很舒服的感觉。大帐离兰馨的帐子并不远,因为随侍的嫔妃只来了兰馨一个,所以规矩也少了许多。
转过一个弯,那明黄的标志便不再远了。离着大帐还有一段距离,兰馨老远便听到帐子里的大笑声传过来,心里不禁高兴,步伐也快了起来。
守在帐子外的侍卫见到兰馨,却是一脸的惊诧,扭扭捏捏的立在那儿也不做通报。晴儿年纪本就小,略显浮躁,见这般情景微微有些恼,便自顾上前撩开了那厚重的毡帘,恭敬地低头迎兰馨入内。而那侍卫欲言又止的摸样她们没注意,更没看到他那挣扎紧握的手。
兰馨褪去了兔毛暖包顺手递给晴儿,恭敬地正了仪容,略微低了低头,只感觉着扑面而来暖暖的檀香味儿,稍稍有些呛人,却还是把嗓子里的那股子痒劲儿咽了下去,嘴角微微的牵起,这才抬起了头,恭敬地福下身子去。
“皇上吉祥,”话未说完却看到了帐子里另外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影,一袭豆绿色深衣衬着牙白的襦裙,杏眸含波朱唇轻扬自有一番清新淡雅之姿,此刻袅袅婷婷的倚在皇上身边,那可不就是此次一同侍驾出宫的柳美人么?
站在那里,兰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真尴尬极了。而陛下显然也不曾想到兰馨会未经通传闯进来,一双放在美人腰间的手僵在那里,倒是那柳美人先反应过来道:“妹妹怎么来了,外面那么冷,快过来坐!”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错开皇上的手,还夸张地招呼兰馨过去坐。
这番光景已然是惹人讨厌了,兰馨哪里还敢真的上前去坐,只是微微一笑,欠身道:“姐姐,妹妹便不坐了,这几日身子不太舒坦,刚在外面倒还舒服些。这几日劳烦姐姐多陪伴陛下,妹妹在这儿谢罪,先告退了。”说完,向陛下躬身行礼,便俯身欲退。
刚一转身,却恰好碰上迎面而来的风雪之气,一股劲道带得兰馨身子趔趄,往后倒去。却是腰间一紧,险险站了起来。
诧异地抬头,却恰好迎上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星眸中难掩关切,殷殷望过来。
兰馨连忙收回目光低头避开:“臣妾见过成王爷。”
成胥之愣愣站在那儿,却被兰馨这一句自称臣妾堪堪惊醒,瞬间便敛了神色。循礼,单膝跪地打了个千儿,口中谨慎道:“娘娘言重了,臣不敢当。”
两人就这样僵在了这儿,兰馨看着自己面前的成胥之,脑子里轰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说不上是旧情难忘还是今夕何夕的感慨,或者是一种物是人非的绝望,总之是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的僵住了。
而成胥之跪在那儿,听不到兰馨的话,却也不知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