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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暮染烟华-第39章

小说: 暮染烟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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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来,她每年一次,所承受的就是这样的痛楚,此刻她似乎有千百个理由相信,她五年前一定死过一次!
眼前,依稀有个人影,玄墨色的衣袍,黑绫覆着双眼,昨夜他一席痛彻心扉的话语犹在耳畔,一时间,让她清醒无比。
虽然想不起她自己究竟是谁,但这一刻她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五年前病死孤城的女宰相……
因为,种种的吻合,相似,她百口莫辩,或许谜题的答案全在太虚岛上。
等她熬过这一次的剔骨之痛,一定要去查个一清二楚!

“圣旨到,秋菀接旨——”一个尖锐的声音,忽地响起在屋外。
秋菀朦胧间听见,黛眉微蹙,江婳此刻宣她进宫?
随即,屋外的院落里,响起了长岁的叫喊声。

“你滚回去,我家掌柜的今日不能进宫,她身体抱恙,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长岁喊道,一面将宣旨的太监向屋外赶去。
千万不能让秋菀听到!
长岁鼓足了劲像那群宣旨的官兵太监冲过去,却被两个身高体壮的官差反剪双手,牢牢地摔在地上。
“掌柜的,你不要出来啊……唔……”长岁的嘴被捂住,一时间只能胡乱挣扎来反抗。

“秋菀接旨——”太监又叫了一声。
庭院里寂静如深渊之底,光色黯淡,又静谧幽暗。
无人回答,沉默仿佛悠悠过了百年。
几个官差才要上前去推开屋门……

门,此时却缓缓而开。
秋菀裹着雪白衣袍,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还在滴水,她趿着木屐,扶着门框,身后的丫鬟们立刻给她披上雪白貂裘,那清透白皙,如玉如雪的面颊上,染着淡淡血痕,鬓角的青丝有几缕粘在颊边,她慵懒地勾唇一笑。
“怎么?还不能给我些时间沐浴更衣么?”她浅笑。
痛意令她清醒极了。

如果她今日不去……
或许江婳就要动手了!
为何偏偏是今日,她需忍受剥皮剔骨般疼痛的今日,每年十一月初九。

宣旨的太监和官兵们,此时全都愣在原地。
从那门缝间倾身而出的女子,分明像个死人一般。那枯瘦的十指,羸弱的肩背,因为浑身贴着湿透的衣袍,勾勒出她不堪风吹的身躯,竟是纤弱至极,气若游丝。她紧蹙着眉,微敛薄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面容毫无血色,惨白如鬼。

“长岁,今日我要进宫,你且去玉锵侯府跟侯爷说声,我出宫之后,请他喝酒。”秋菀凄然一笑,向前踏出一步——
立刻便跌倒在地!
她苦笑,看来,今日皇宫一入,杀机四伏呐。

作者有话要说:




、残棋输赢,飓风吹灯,死地又逢生

风悲日曛,黯兮惨悴。
一顶赤红色软轿,嫣红撩人鲜艳,引人侧目,缓缓而来,静静地停在宫门前。
软轿中,滑出轮椅,坐在华贵镶金的轮椅上,她恍惚抬眼,天地昏暗,飓风怒号,似是酿着一场大雪……
穿过重重叠叠的朱漆拱门,羽林军千万双眼眸的注视下,她幽柔一笑。

憔悴,荏弱,却似出水莲花,天然清雅,风骨峭峻。
她妆容精致,锦衣华服,簇拥雪白貂裘,衣领处银毫随风舞动,映得她柔弱深处浮起丝屡的艳骨蕴藉,月白风清。
而没人知道,此刻,她忍痛微笑,究竟用了多大的念力。

大悲咒反反复复,被她默念了千万遍,才勉强撑起这病骨支离的身躯,将意念的千分之一转移到别处。

此时犹如身处八寒地狱,她口齿干裂,骨缝生寒,冷得如坠冰窖,皮肤下裂骨的痛,锥心的疼,已经麻木,唯那寒冷令她禁不住地颤抖。

还好,冬衣一层层地遮掩,并无人在意,她由太监推着,缓缓进宫。
现在长岁应该去找秦湑了罢,今日若是兵不血刃地毁灭了江婳还好,若无法除掉她,只好等赤锋来救……

此时,长岁跳下马车,拔足狂奔!
玉锵侯府外,此时密密匝匝地围着一群赤锋兵,他本就年少瘦弱,挤在人群里,大喊着“借过”才勉强挤进了门……
“秦湑!”长岁大喊一声,引得周身赤锋战士们频频侧目。
“臭小子,秦将军大名岂是你直呼的?”有人骂道。
长岁连白眼都懒得翻,越过前厅,便见秦湑立在廊檐下,正和商华交谈。

每离他更进一步,他便更清晰一分。
他墨色劲装,黑绫覆目,端坐在椅中,冷艳遗世,眉若剑锋。
“秦湑,快去救……救我家掌柜的!”长岁跑到秦湑身侧,顿时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好好说。”秦湑不动声色,肃然威仪却倏忽跃于周身。
长岁一面大口喘气,一面斜睨着眸子瞥他,他动静皆风云,唇角微敛,孤冷中透着清傲,肤若雪,冷如霜,勾勒着如寒潭映月的清湛风骨。
他虽不动,少言,但那独处一隅却掌握天下的威慑,令这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有些莫名的发怵。

“还能怎样!我家掌柜的今日忍痛……不,忍病被太后召见,她让我来找你,分明就是要你去救她!”长岁嘟囔道。

“本侯正要去。”秦湑幽幽吐出五个字,他冷然端坐,八风不动的样子令长岁一愣。
“什么意思?你都知道?”

“秋菀……”秦湑喃喃念着,似乎对这名字很眷念,然后问道:“她,今日怎么了?”
然后他缓缓起身,披衣,长岁细看,他竟然一身戎装!
墨盔黑甲,外罩斗篷,那笔挺的黑靴,泛着冷光的铁甲显出他挺拔的身形,渗出锐不可当如剑锋三寸的杀意。
“她……”长岁一时间讷讷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秋菀每年一次的病,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他知道,如今只有玉锵侯能救她……

一瞬间,往事幕幕在长岁眼前闪过,他蓦地心里一酸。
“侯爷!我家掌柜的为了经商救国,夙兴夜寐,强忍病痛,从未说过一次累喊过一次疼,大漠雪山,森林沼泽,她哪里都去过,什么都经历过,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般累,但是……”长岁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哭出了声:“但是,她也会痛啊,我亲眼见过她痛得把自己的双臂都咬烂,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呜……她说,要你去救她……我好害怕她今天挺不过十一月初九……”

每年今日,都是他最害怕的一天。
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秋菀将双臂咬得血肉模糊,清瘦的身躯时而像是坠进冰窖,时而又似掉入火海,喉间发出撕裂天地一般的哀嚎时,他吓得魂不附体。
她天生就该高贵,清雅,笑对天崩地裂,那天生贵胄的风流,与生俱来的狡黠,曾让长岁觉得,她是世上最脱俗,最聪慧的女子,就该将天下玩弄于股掌,漫看风云迭起……
可那日,亲眼得见,她一袭雪白毫不染尘的衣袍被泥土染得肮脏不堪,清高零落成泥泞,孤傲被碾碎成尘埃,她痛得满地打滚,泪迹斑斑,他好害怕,她会死在那一片绝望里。

少年一席话,数度哽咽到无法言语。
秦湑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

“不要哭。”秦湑语调清寒:“她那样的师父,是教不出懦弱的徒弟的。”
因为她,从不懦弱……
哪怕垂死挣扎,哪怕身陷诡局,哪怕绝境求生。
她始终笑看风云,她虽有着最羸弱的身体,却有最坚定的心,和最清澈的笑眼。

“秋菀啊……”他垂首,低声,念出这三个字,拂去少年的眼泪。
对她,他有太多的感情,心疼,眷恋,钦佩,爱慕,丝丝缕缕交织成最复杂的酸楚,堵在胸臆,他却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喃喃念出这三个字,她的名字。
像是用尽了温柔和满腔的思念。
秋菀啊……
不管你还记不记得,哪怕一切重头来过,我都等得起。
秦湑冷然一笑,商华见他勾起的唇角,不禁有些热血翻涌,每当侯爷那样冷酷而笑时,就是一场血战在即!

“诸位,如今箭在弦上,都给本侯打起精神!”秦湑撩开战袍,满庭院的赤锋将士们顿时放生高呼。
“愿誓死追随侯爷——”

今日秦湑一早就接到皇帝送来的密报,若一切按秋菀和皇帝的计划走,他此时要去救的,应该是颜怀,而秋菀,一定会赢过江婳!
时间来不及去救她,但他明白,这一局生死对弈,她必定会是赢家。
就凭着三年苦心经营,欲火涅盘,夙兴夜寐,为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赤子之心,她绝不会输。

他相信她,一如五年前……

※※※

“啪嗒——”一颗黑子掉落在棋盘中央。
江婳心神不宁地揽起广袖,喝了口茶,窗外阴霾欲雪,阴风怒号,而大殿内香暖撩人,烟雾缭绕。
一盘棋,和五年前,她与江云宛对弈时所摆设的,一模一样。
为了要试探秋菀。

“娘娘,秋先生已在殿外等候。”蕙馥通报。
“让她一个人进来就是。”江婳裹紧遮面的薄纱,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苍老的容颜。
“只是……娘娘,秋先生现下,病得无法行走,坐着轮椅进宫的。”蕙馥有些为难地回答。

轮椅?江婳哂笑,她难不成还要装病么?
什么病又能病到无法行走,需得坐着轮椅来……
“宣。”江婳冷声道,铿锵落棋。

厚重的猩红色幕帘,被撩开,一辆做工精细华美的轮椅被太监推进来。
殿内明灯如昼,窗外晦暝灰霾,那女子一人,却点亮了天地般。
江婳不禁有些恼火,秋菀簇拥着锦衣雪裘,手中捧着紫铜手炉,手炉上纤细白皙的十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炉壁,她慵懒抬起眼回望江婳,莞尔一笑。
不知为何,她天生的那种文能位居宰执,武可阵前驱策的精明模样,当真配得起别人叫她一声“先生”。
“太后,恕民女无法行礼,民女秋菀参见太后。”她笑道,只微微颔首算作礼节。

江婳再细细打量她,不由得一惊。
她果真病了!
细看,她捧着手炉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时地咬着唇角,几乎将苍白的唇咬出血,似乎在忍耐痛苦。
但那笑意依旧漫不经心,睥睨万物。

“哀家听闻,秋先生琴棋书画四艺皆堪称天下第一,而论棋艺,曾令江雪老翁惨败,还被你剃了胡子,哀家自幼便喜爱下棋,如今若能跟秋先生对弈一局,实乃荣幸之至。”江婳挥手,示意秋菀坐在她对面。
秋菀不知她意欲何为,总不是单纯为了下棋罢?
一盘残局……

秋菀细细看过,有些吃惊。
她自诩棋艺无双,但这对弈二人胶着缠斗的残局,好生让她研究了片刻。
“这局残棋,看来很有意思。”秋菀笑道,漫不经心地用右手指节绕着鬓角落发。
她忍着痛,苦笑:“看来,这白棋不消片刻便要输了。”

江婳薄纱之下的眼眸目露阴狠。
若秋菀真是江云宛,她演技也太好了……

“秋先生以为如何?若你为白子,可能扳回一局?”江婳幽幽问道。
秋菀浅笑,荏弱喘息,她颤抖的手指拈起一颗白棋,低声道:“输赢无定,还需试试看。”
“如此,你落棋罢,哀家是黑子。”江婳冷声说道,定定地看着她手中的棋落向何处!
“哒——”似乎因为她无力抬手,那白棋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并不干脆,可她刚刚走出一步,却见江婳愣在原地……

江婳惊诧得无法立刻行动。
秋菀走出的下一步,和五年前,江云宛走得一模一样!
一步还不算,江婳敛唇,立刻走出下一步。
按着五年前的步调,她再次抬眼,看着秋菀。
手指微颤,秋菀将白棋好整以暇地,落在棋盘上。
第二步,还是一样!

莫约片刻,江婳眼神冷彻地盯着秋菀,不再动作……
一次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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