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容-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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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叔宣布道:“第一场,两位师父都表现得让人赞叹。但是楚天阔师父在第一个回合中,回答得更为全面。所以,第一个回合,楚师父胜出!”庆叔的话刚说完,围观者都拍手叫好。
庆叔喊道:“作为一个好的酒尾公,不单要了解酒的知识,更要紧的是要能喝酒。因为每次生产出酒来,最后剩下的一些,总是要让酒尾公全部喝完,图个吉利,是以酒尾公的酒量很重要。第二场,两位师父需要比试酒量。酒能养身,亦能伤身。二位师父比试之前,要想好才是。”
这时,那个“楚天阔”忽然说道:“各位,在下微恙,且去如厕,去去就来。”说罢,昂首挺胸欲走到人群中去。底下的人轰然大笑。
“慢着!”沈齐站起来喝道,面色凛然,然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虽然楚师父是我们沈家的亲戚,但是若总是随意出场进场,难免惹人诟病,以为我们沈家包庇亲戚。”
沈老夫人点点头,说道:“齐儿所言,还是很有道理的。楚师父,且请你比试完再做别的罢。”
那“楚天阔”只得挪回来,说道:“就依老夫人所言吧。”
于是,第二场比试开始。大坛大坛的酒,被搬了过来,在两个人的面前,整整齐齐摞了十坛。
这时,我听得挤在我身边的一个少妇不停地嘟囔道:“这可怎生才好?这可怎生才好……”我听着声音稔熟,心念一开,回头细细打量。那个少妇浓眉大眼,脸上搽的粉足有一寸厚,正用帕子遮着半边脸不住地嘀咕。我打量几眼,几乎要笑了出来:这个少妇,却不是萧笑扮的是谁?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两个人商议妥当,适合谁比的场合,谁去比。却没想到这薛白衣满身酸儒气,不似萧笑般无赖,竟然没能顺利逃出赛场换人。
明月欣儿欢喜得什么似的,小声嚷道:“这一场,我们赢定了。”
“那个庞见号称酒仙,酒量自然是一流的。明月欣儿,你莫太得意啦。”冰凝提醒她道。
明月欣儿得意扬扬道:“才不怕那死胖子!萧笑从懂事儿开始,就四处坑蒙拐骗偷钱买酒啦,他的酒量肯定是没得说!”
这时候,比赛场上,庞见已搬起一坛酒,直灌下去。灌完后,面不改色,气不喘。“楚天阔”一脸胡子,看不出表情。他也学着庞见的样子,搬起酒坛,半日才喝下一坛。
庞见轻蔑地笑笑,连续端起两坛,直灌下去,其情状便如喝白开水一般。“楚天阔”见了,站在原地,半日不动。当下有人催促他快喝。他端起一个酒坛,摔在地上,大叫道:“谁都知道,东魏人是以酒量见长的。今日里我不能再喝,实是因身体有恙。这一场,就当是我白送庞三胖子一场罢。”
见着“楚天阔”认输,明月欣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不知,萧笑扮成的少妇,就在她身边犯嘀咕。
围观的人大叫起来。庆叔宣布道:“第二场比试,楚师父弃权,庞师父胜出。下面是第三场,辩酒。作为一个优秀的酒尾公,不但要能分辨出各种各样的酒,而且要懂得酒的品质。请两位师父来分辨这五种酒的名称,并且指出在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当下有人端上五坛酒。庞见上前闻了一下,便笑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楚师父外来是客,就先让与楚师父说吧。”
“楚天阔”也笑道:“小弟既然外来是客,又岂可喧宾夺主哪。还是请庞师父先说吧。”
庞见面有得色,说道:“如此,我就不客气啦。众所周知,酒的制作过程,分为六步,分辨是装米棚、发酵、蒸煮、储存、勾兑到盛酒。这六步中,无论那步出了问题,酒的品质都不醇。第一坛酒,是杏花村汾酒,其气味浓而郁,是好酒,可惜不够清冽,应该是发酵之时过了。”
庞见话一说完,卓明起立即称赞道:“庞师父高明!所言丝毫不差。”
庞见越发得意起来,他从第二坛中舀出一碗,喝了一口,说道:“这一坛,是洋河大曲。“水为酒之血,曲为酒之骨”,洋河大曲的特点是醇香浓郁,余味爽净。但是这坛洋河大曲,缺少余味,应该是勾兑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当下卓明起又赞叹不止,庞见又说对了。
“楚天阔”原是在一边静静站着的,忽然走上前来,说道:“庞老兄卖弄这么久的口舌,也累了罢,我替庞师父说下面的。”他走到第三坛之前,微微一嗅,说道:“这是竹叶青。其中添加了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和蛋清。酒是好酒,可惜三种香添加过多,致使药气盖过香气。”
他又闻了闻第四坛,说道:“这是南阳桂花酒。别的尤可,只是采摘的是雨后的桂花,所以致使酒香减半,实在可惜!”
听完“楚天阔”的话,卓明起拍手赞好。庞见的脸难看得像一只紫茄子一般。真萧笑大约也不曾想到他找了个如此高手,一个劲儿在后面小声念“南无阿弥陀佛”。
庞见、“楚天阔”二人一起来到第五坛面前,每人拿碗喝了一口。庞见抢先说道:“这是水果甜酒。味道清冽甘甜,中间加过白糖。其缺点就是过于甜腻,缺少辛辣之气,阳刚不足。”他说完后,跷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楚天阔。
“楚天阔”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这种酒,是外夷进贡的葡萄酒。一般只有在皇宫等地才有。这种酒并不是缺少辛辣之气,而是需要合适的器具来饮用,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说的便是如此。因而我断定,这种酒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楚天阔”的话说完了,场上安静起来,半日没有人说话。直到卓明起宣布“楚师父果然学识渊博,对酒的研究造诣深刻。这一场,楚师父胜出”的时候,场面才重新热烈起来。
第十回 白衣凛如水(上)
明月欣儿欣喜若狂,躲在我身后的妇人打扮的萧笑也得意不已。庞见在围观者的嘲笑声中,钻进人群灰溜溜地逃跑了。薛白衣假扮的“楚天阔”,站在场中,十分淡定。
萧笑对着“楚天阔”挤眉弄眼,他都视而不见,半日,方笑道:“在下身体不适,先退却方便一会儿,去去就来。”萧笑闻言,如蒙大赦,也从我身后跑走。我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却忽然瞥见,沈齐正对着几个下人说什么,而后那几个人就向着“楚天阔”所去之处走去。我心里一惊,已然明白多半要出事。
果然,过不多久,沈齐的几个手下带着萧笑和薛白衣来到场中。此时萧笑已然换成“楚天阔”的装束,薛白衣一身白衣如玉,风度翩翩,*倜傥,只是眉眼之间瞧着总是过分冷峻硬朗,让人觉着远而不亲。
沈齐的一个手下,向沈齐耳语一番,他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走到场中,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有下情回禀。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笑道:“齐儿,你本不就是打算要和我说的么?何必拐弯抹角。”
沈齐肃然道:“是。”面上却不见丝毫尴尬之情,可见此人城府之深。
他说道:“老夫人,据我手下的人回禀,方才参加比试的,并非是楚天阔,而是这个白衣人。他们二人早已串通好舞弊,趁着两次方便之机换人。”
老夫人沉思不语。明月欣儿早已大叫起来,“三公子,你举荐的那个庞三胖子输啦,是他自个儿技不如人。你纵然是主子,可也不能明摆着这么含血喷人欺负人!你倒是说说,萧……楚天阔为什么和那个白衣服的串通舞弊?便是楚天阔肯干,那个白衣服的家伙也不肯干的嘛。”
沈齐往我们这边冷冷看了一眼,说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实在是浅白不过的事情。方才我的手下在茅厕外见到这两人鬼鬼祟祟地一起走出来,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若是有谁不服气,重新比试过就是。”
萧笑此时已装扮成“楚天阔”。满面胡须,看不出表情。但是他跳起来指着沈齐嚷道:“我是大公子举荐的,赢了三公子你举荐的人,你输不起么?这么害我。”
那个薛白衣满脸傲慢与不屑,冷冷问道:“酒尾公的赏金,是多少银子?酒尾公的工钱,又是多少?”
庆叔说道:“酒尾公比试胜出者,赏银五十两。酒尾公的月钱,原本是三两六,老夫人说给新任酒尾公翻倍,补足零头,便是七两。”围观者听到了,许多人大叫起来。月钱七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
那薛白衣却满脸不屑,轻轻把折扇上的坠子解下来,交到庆叔手上,说道:“你把这个拿给你家老夫人看看,她便知道我薛某人会不会见财起意,人为财死。哈哈哈……好笑,好笑!”
庆叔把扇坠捧在手中,面色已有些惊变。他小心翼翼地捧到老夫人面前,交到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拿在手中仔细翻看。我隔着比较远,天气又有些阴沉,却仍看见那坠子晶莹通透,剔透玲珑,乃是上品中的上品。
果然,老夫人看罢,把坠子交还给薛白衣,说道:“齐儿未免多心啦。薛公子手中的一个坠子,价值便有上万两。他是不会把这小小工钱和奖金看在眼中的。我虽是不偏袒亲戚,楚师傅在酒这一方面的才华,的确是有目共睹。洪儿的眼光很不错。”
沈齐面无表情,说道:“老夫人赎罪。我所做的全是为沈家选一个好酒尾公罢了。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之处,还请老夫人恕罪。”他又向薛白衣说道,“也请薛公子原谅。”
岑溪弦说道:“老夫人莫怪罪。相公也是一心为沈家好,再说那个薛白衣,谁知道他手里的玉坠子是假的,还是偷的抢的呢?我还听说最近故山上来了一群盗贼,为首的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好似风度翩翩的,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还听二嫂说起,这群盗贼还抢了她爹献给皇上的皇饷,梅老爷正为这事儿愁眉不展呢。若是这姓薛的小子抢了皇饷,其中有个价值连城的玉坠子,也是很平常的事儿。依我之见,最好还是请二嫂让她爹来认认到底是不是贼赃的好,免得我们沈家受到牵连。”
岑溪弦向来是舌灿莲花,听了她的话,莫说老夫人和沈洪的脸色有些动容,便是方才和薛白衣合作过的萧笑,也不住地打量着他。
梅娆非说道:“三弟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老夫人,劫持皇饷,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要株连九族的。便是共犯,按照西宋律例,也是株连三族。我还是找人来认认好,您的意思呢?”老夫人还未答言,底下的围观者早把薛白衣当成盗贼人犯。老夫人自然也应了。梅娆非便去找人。
薛白衣站在场中,冷冷地笑着,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干。他那睥睨万物的眼神神情,宛若一个高傲的君王。我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的,这个薛白衣,绝非什么流寇草贼,人的富贵或者可以伪装,眉目中的气质和整个人的气势,却是与生俱来,无法伪装的。这个薛白衣,纵然不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也必然是名流显宦之子。
过了不多久,梅娆非带了两个衙役来。一个浓眉大眼,一个獐头鼠目,两个人走在一起,十分可笑。
他们两个走上前去,向薛白衣讨玉坠子看。薛白衣冷冷道:“你们要看本公子的东西,还不够资格!”
那个獐头鼠目的衙役,用力拔了一下佩刀,吓唬薛白衣。薛白衣哈哈大笑,反而把那两个衙役糊弄得一咋呼一咋呼的。
梅娆非嚷道:“衙门里雇佣你们,便是吃闲饭不做事的么?若是连盗贼都抓不住,养着你们何用?”
那两个衙役听闻梅娆非的话,顿时吓得不行,胡乱趴在薛白衣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