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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酒色江湖-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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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濯霄冷寒着面容,恍若未闻;倒是楚濯漓温暖的嗓音流淌,“外面风雪大,先饮杯热茶吧。”

忆夏抬起头,眼神悄悄投向楚濯霄,很快又垂下头,“属下不敢。”

她手中的一封红色的请柬高举过顶,“这是三十六盟陶总瓢把子六十大寿的请柬,在宫主离开‘清风暖日阁’后才送到,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唯有赶来请宫主定夺。”

楚濯霄眼角微扫,声音孤冷,“我什么时候会去参加这种宴会了?”

忆夏目光从他身后抬起,静静的凝望着那笔挺的背影。

倒是楚濯漓举杯就唇,清透的眼神转向单解衣,似笑非笑,“你既替‘清风暖日阁’收了陶总瓢把子的请柬,就没将单姑娘那份收下?”

忆夏垂首,将另外一份请帖高举,“属下自作主张,还请宫主责罚。”

“多谢。”单解衣不等楚濯霄开口,将请帖接了过来。

她都谢了,如何让楚濯霄再好责难?

那悬在空中许久的酒杯终于落下,“啪”的一声放在桌上,“陶总瓢把子放话江湖,人人都在盯着谁与‘紫衣侯’交好,你这一接帖子,势必让人将目光放在‘清风暖日阁’和‘紫衣侯’的关系上,我们终究不算白道中人,不要给‘紫衣侯’牵上太多麻烦。”

他的话很客套,也很平静,猜不到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酒楼老板的目光,怪异的在单解衣和楚濯霄楚濯漓身上来回转动着,不敢问,也不敢走,就连好奇,都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我在这里住上两日,你替我将所有消息发出去。”她停了停,忽然想起了什么,“给我查一个女人,叫寒灵儿,入江湖大概在二三十年前,来历下落都查清楚。”

当老板唯唯诺诺的退下时,楚濯霄淡淡的声音响起,“去‘清风暖日阁’搬几坛‘忘情’来。”

忆夏领命,转眼不见了身影,单解衣执起茶壶,才发现楚濯霄面前的茶盏是满的,拈杯许久,竟是一口也未饮过。

“告辞。”他长身而起,推上楚濯漓的轮椅。

她目送着一黑一白两道出尘背影,慢慢颔首,没有起身相送。

“忘记给你了。”楚濯漓手中小小的包递到单解衣的面前,“分别在即,一点心意。”

单解衣解开那个小包袱,盒子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余枚糯米糕,有沾了芝麻,裹了糖粉,捏成漂亮的花儿,像是一幅画,让人舍不得吃。

“多谢。”单解衣的目光,看的却是楚濯霄的方向,心头浮起一丝涩涩的感觉。

“为什么替我探那女人?”楚濯霄突然停下脚步开口,从单解衣方才的命令中,这个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名字,所为何他自然清楚。

她微微一笑,不言。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一刻,这个名字跳入了脑海,联想起漓的寒蛊,就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

既然能驾驭寒蛊的人如此稀少,查查总不会错。

“师尊当年,是说得到了杀我父母仇人的线索,下山寻找,之后就失踪了。”楚濯漓慢慢开口。

单解衣抿着茶,三人之间目光互相流转,无声的交换着心思。

他们的父母因“佘翎族”宝藏而死,同时楚濯漓被牵制本命蛊,“琴剑双绝”又因调查他们父母的死因而忘,当这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她几乎已能下一个定论。

“找到杀师仇人,似乎就能揭开灭门之谜,还能找到对漓下手的人。”她轻叹,“可惜,没来得及问一声童先生是否知道那寒灵儿。”

“不识。”楚濯霄摇头,“我问过了。”

“那就只能从尊师身上的伤痕下手了。”她靠上椅背,“楚大宫主可否稍待片刻,听我说说?”

楚濯霄迟疑了下,重又坐了回来。

当他坐下的时候,她心中涩涩的感觉奇异的消失了。

“‘判官笔’林于千和‘腰中剑’李端已不在人世,若要寻杀师仇人,剩下的线索只有肩头两剑和胸口一招内力相震,剑招的目的是制住琵琶骨,入骨很浅看不出招式,那胸口中的那掌,对方不仅内功深厚,更有掌法数十年的功底,相比剑招而言,这种人江湖中只怕不多了。”

楚濯漓温润的脸上,表情清幽,“陶总瓢把子大寿,江湖有名头的人应该都会到。他本人就是练掌上功夫的,对掌法更了解。”

单解衣轻轻点头,“看来,我要挽留你们多住两日,看单家能否给出消息,再一同拜会陶总瓢把子了。”

她留下了二人,但楚濯霄那飘忽的人再度消失在眼底,在等待的日子里,用膳也好,消磨时光也罢,都只有楚濯漓会陪在她身边。

“忘情”送到,美酒香甜中,她推窗望月,不意外的在树下阴影中看到黑色的人影独立。

纵身而出,她行向他,清楚地看到在她出现的刹那,楚濯霄眉头微蹙,似乎并不想见到她。

“单家的消息中,说查不到寒灵儿这个人,二三十年前的江湖中,也没有以蛊成名的女子。”她简单的说着,甚至没有靠近他的意思,就这么远远的站着,“所以,剩下的路只能去见见陶总瓢把子。”

楚濯霄不言不动,仿若未闻。

单解衣话语交代完毕,也没有多纠缠的意思,转身准备回屋。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楚濯霄冷哼,“那又要耽误单姑娘回家与夫婿团圆了。”

她背影停住,翩跹回首,含笑中亦是淡淡一嗤,“楚大宫主莫非是吃醋了?”

正文 濯霄明意,“情僧”争位

坐在最不起眼的下首,向内敞开的大门几乎将他们的身影全部遮挡,来来往往的人穿梭,没有人注意这最边角座位里下首位置的三个人。

江湖中人,一个座次几乎就是身份地位和武林排名的象征了,如何排位,如何坐桌,陶涉显然也是下尽了功夫,几百个位置坐下来,几乎没有任何不满的声音,当然,即便有些小小的不愉,也会在陶涉的面子下散了。

一名女子走了过来,想也不想的一屁股坐在她们面前上首的位置里,敷衍的冲她们拱拱手,“烈风门,‘云中手’韩香末。”

冰冷的依旧冰冷,呆板的还是呆板,楚濯霄和楚濯漓显然都没有搭腔的意思。

单解衣瞟了瞟两人,得不到半点回应。

没有回声,女子显得有些不悦,那到处乱看的眼神也抽了回来,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只一眼,她的眼中爆发出惊艳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楚濯霄,一眼一眼又一眼,之后索性大咧咧的欣赏着,绷紧的脸上也堆起了笑意,冲着两人抱拳,“‘烈风门’旗主‘云中手’韩香末,敢问尊号。”

单解衣对于直接被无视表现的非常冷淡,既然没问她,她似乎也没必要回答。直到现在,她还在为两人为什么夹着她而坐表示费解。

楚濯霄身上那种冰寒到极致的气息,显然只适合于感知超然的武林高手,对于内息不够敏锐,察言观色又不够的人来说,形同虚设。

女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表情越来越严肃,重重的哼了声,手指捏了捏,咔咔的响,身上浮起一缕杀气。

就在那杀气刚起的时候,单解衣清晰的捕捉到楚濯霄的眼皮微微抬了下。

她敢赌,以楚濯霄的性格,对方若出手,定然就没有活命的机会,楚濯霄不会给陶涉任何面子,也不需要给。

“单解衣。”她扬起声音,抱拳拱手。

这位置是他们挑的,碰上不长眼的人也只能认了,再出手惹事又何必?

韩香末眼神从楚濯霄的身上投到了单解衣的脸上,嘴角不屑的晒了晒,“没字号?”

单解衣笑笑,抿唇。

“没门派?”她禁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单解衣,心头暗暗评估着。

身材纤细,手指白皙,指节不够宽大,掌心没有老茧,身上没有武器,怎么看都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她坐在一桌?

这种鄙夷,在看到单解衣的摇头后,更加的深重了,没有门派没有武功的人,连结识打交道的必要都没有了。

“你男人长的真不错。”韩香末哼了声,有羡慕有妒忌。

这话,单解衣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干笑。

同时,她感受到了一抹从旁边而来的深深目光,属于楚濯霄的目光。

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坐下,韩香末没有多说话,而是用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楚濯霄,三魂七魄也不知跑了几个,数度,单解衣灵敏的听到她狠狠咽口水的声音。

心里,有种想要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塞进她嘴巴里的冲动。

如此暴戾,绝不是她该有的心思,果然,人对自己碰过的都有占有欲,不管对象是物还是人。

一只手,从右边伸了过来,轻轻的扣了扣她的手背,楚濯漓平静的脸上,取笑的眼神闪过。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时候是种痛苦。

她不动声色的反捏了捏楚濯漓的手,示意他管的太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左边掌心一暖,被另外一张大掌包裹上了,单解衣惊愕,不由转过脸。

她的左边,坐的是楚濯霄,正因为清楚这个认知,才会在手心相触时惊讶。

看到的,是与楚濯漓一样平静的脸,但是眼神……眼神……

单解衣的心头,再度被重重敲了下。

她敢打赌,哪怕是恨意的眼神、冰冷的眼神、就算是诱惑暧昧的眼神都不会给她这种感觉。

她看到的,是挑衅的眼神,很真实,直接的挑衅。

须臾间,她已明白,自己昨日所有的话所有的心思,都被楚濯霄看穿。

一直都知道,他有不弱于楚濯漓的心思,她刻意将话说的重,本就是让他理智的做出选择。

这三日的行程中,楚濯霄没有躲闪,没有亲近,将二人间的距离保持在适度的范围中,她以为他做出了放开的决定,可是此刻的他的眼神……

心突兀的猛跳了下。

楚濯霄除了是个灵透的人,还是个霸道的人,这种不掩饰的挑衅,是他在宣告。

宣告他愿意陪她打一场知道结局的战争,战斗的双方是彼此,争夺的是感情,没有输赢,只有谁陷的更深。

这就是他思量了数日之后的决定吗?

人已陆陆续续的坐下,楚濯霄出色的容貌引得太多人频频关注,但他一律冷着脸,对任何招呼和客套的询问均无任何反应,几句之后,倒也没人再继续纠缠。

而单解衣的注意力,则始终被那只桌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牵引,竟连身外之事,全然不知。

她试着抽了抽手,对方的力量更强,眼中华光更炙,若要强行抽手,她相信他不介意在这种场合下和自己动手。

无奈中,她只得松了力量,表情无奈。

感觉到她的力道松懈,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小小的笑容,握紧掌心。

暖暖的温度,包裹着她,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然后松开。

当那温润离开,单解衣轻轻吐了口气,忽然发觉面前所有人都端起酒盏站起身,高声应和着,原来酒宴早已开席,就连陶涉的开场白都说完了,正站在厅前端着酒盏等待大家共饮一杯。

什么时候,她已经因为这个男人到了不知身边事的地步。

众人齐声应着,纷纷饮尽碗里的酒,再下来就是众人互相的推杯换盏,转眼间哄闹成片,笑声、敬酒声、划拳声,接连响起。

江湖众人本就豪迈,更没有所谓的规矩,大碗干的,连坛饮的,喝到浓时踩着凳子对着斗的,姿态各异,无不是喜气洋洋。

陶涉远远的看到了单解衣,快步朝她走来,才行了三两步,就被人祝贺的人拦下,只得歉意的笑笑。

如此情形,再多话似乎都不适合此刻问了,她遥遥一敬,慢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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